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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身影,這一刻,隨著那話,烙印在了鳳妃嫵的骨血裏,痛得她幾乎發不出聲音。


    那一抹儒雅風度的身影,就那樣悠悠然然的,款款而來,好似所有的一切都是那麽的雲淡風輕,全不入他的眼。


    四目相對。


    隻是一瞬,卻已是痛到了極致。


    鳳妃嫵微微的眯起了眸子,望著來人,幾番三次動了動唇,卻始終說不出半個字。


    反而是無影,亦是在無比的震驚之後,手上的招式更緊促淩厲,一時好似所有的情緒與招式都被催發到了極致,可盡管如此,他也始終近不了那個人的身邊。


    “軒轅睿霖,想不到你居然賣國求榮!”


    無影憤怒的嘶吼著,仿若用盡了所有的力氣。


    怪不得,援軍遲遲未到!


    怪不得,這一仗打得如此艱辛!


    原來……


    原來竟是如此不堪的原因!


    “嗬!”


    軒轅睿霖帶著一些蔑視的瞥了無影一眼,冷笑之間,墨瞳看向了鳳妃嫵。


    “蘇先生……如今還有什麽話可說?”


    “齊王期望蘇某說什麽?跪地求饒,還是痛哭流泣?隻怕不管蘇某如何做,齊王最終也都還是會殺了我……”


    鳳妃嫵淡淡一笑,一雙鳳眸猩紅的望著軒轅睿霖,竟是滿滿的嘲笑。


    有些事情,她早該知道,早該想到,早該認清楚的!


    可偏偏的,隻有到了這一刻,在這樣的情景之下,再見到了軒轅睿霖,她才能深刻的,分明的覺悟、醒悟、痛徹心扉!


    “蘇先生……果然是聰明人。”


    軒轅睿霖始終是那一派溫柔的作風,始終淺笑點點之間,說著好似稀鬆平常的客套話。


    可鳳妃嫵的心裏,所有的恨,所有的惱,所有的悔與不甘,也直到了此時此刻,才是徹徹底底的渲染到了極致。


    “軒轅睿霖,你……很好!但,若是今日,你殺不了我,他日……”


    “沒有他日。”


    軒轅睿霖生生的打斷了鳳妃嫵的話,笑在他的唇角濃烈了起來,但見他緩緩的一抬手,卻是在他的身後,已是出現了數十名弓箭手,滿弓在弦。


    “哈,哈哈……”


    鳳妃嫵望著這樣的生死之局,望著軒轅睿霖眼裏那隱晦的殺氣,終究還是不能不麵對這樣的局麵。


    前世,今生……


    原來一直想要殺她,並真正殺了她的人……


    竟真的是他!


    軒轅睿霖!


    軒轅睿霖!!


    軒轅睿霖!!!


    鳳妃嫵的笑聲,帶著淒厲,在唿嘯的風聲之中響起,讓聞聲的人不由感受到了這一瞬的悲愴。


    而鳳妃嫵步步後退,直到了真真正正的站到了那懸崖的邊邊上,她才真的笑了,笑著望向了軒轅睿霖,口氣溫柔的仿若情人一般。


    “軒轅睿霖,但願……你我,後會,無期!”


    風送著那些字,還飄蕩在這片滿是悲愴的土地上。


    鳳妃嫵卻已是雙眸一閉,朝著身後的萬丈懸崖仰了身子……軒轅睿霖……你最好祈求我能真的死了……並且魂飛魄散!


    軒轅睿霖!嗬!你……真的很好!


    ……


    “蘇先生……”


    無影一愣,來不及阻止,隻能眼巴巴的看著鳳妃嫵落進了那深淵之中。


    而軒轅睿霖望著眼前的一切,一雙墨瞳不由的一緊,反複沉吟著的,卻是鳳妃嫵最後所說出的那四個字。


    “後會……無期?”


    紫衍政博顯然也是沒想到軒轅睿霖的到來,會惹來如今變故。


    他有些惺惺的望向了軒轅睿霖,半響,才是緩緩開口,卻是下令。


    “來人,去尋了那崖底看看,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是!”


    無影深深的觸動著,望向了那無盡的深淵,雙手緊緊的攥成了拳頭。


    不,他還不能死。


    如今鳳妃嫵跳崖,生死未必;軒轅亓陌還在蒼梧城浴血殺敵!


    他不能死!


    對於無影而言,也許他殺人的功夫,不是最好的。但這飛簷走壁,隱匿身形,隻怕世間倒真沒幾人能及。


    所以,在下一秒,無影驀然的一個縱身,不顧不管那些人朝著自己砍來的刀劍,直接的運起輕功,逃之夭夭。


    “這……”


    紫衍政博顯然是沒想到,無影也會出現如此變故,不由的激動了起來。


    但就在紫衍政博還未及再下令時,軒轅睿霖已是先開了口。


    “不必追了。就算……他真的迴去了,也無傷大雅。”


    “他……可是也見到了你。就不怕節外生枝?”紫衍政博有些看不懂的瞥向了軒轅睿霖。


    “蘇蕪死了,那麽,軒轅亓陌勢必也活不了。至於其他的人……也都不足為懼。”


    軒轅睿霖淡淡的一笑,一想到軒轅亓陌會死掉,他的心情還真是格外的好。


    “顏宇呢?你當真不在乎那個顏相的獨子?”


    紫衍政博聽著軒轅睿霖的話,自然也是明白軒轅睿霖心中所想,但,紫衍政博畢竟不是軒轅睿霖,兩人在行事作風上,還是有那麽一些偏差的。


    “你也說了,那隻是……顏相的獨子,而且……不還是我的表兄。”


    軒轅睿霖淺淺的一笑,話說的格外的好聽。


    而紫衍政博見著軒轅睿霖如此作答,當即也就不再多說什麽。


    他紫衍政博可是個自己榻側不容旁人酣睡之人,至於軒轅睿霖嘛,他還真就不是那麽的在乎。


    “既是如此,看來……這一場戲,也差不多可以收場了。”


    紫衍政博朝著自己身邊的侍衛一個手勢,言辭之間,已有了要收兵離去的意思。


    軒轅睿霖也再沒多說什麽,隻就那麽極輕極輕的一頜首,任由著紫衍政博離去,而自己卻是站在了剛剛鳳妃嫵跳下懸崖的地方,靜靜的呆著。


    風,依舊唿嘯在耳邊,仿若是誰的控訴。


    軒轅睿霖負手而立,望著那深不見底的深淵,久久的竟是有些迴不了神。


    說不清楚為何,這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是按照軒轅睿霖所計劃的那樣,一步步的按部就班。


    可是,當那個叫做蘇蕪的男人,朝著他慘厲一笑時,當那個叫蘇蕪的男人,說著後會無期時,他的心口竟是有隱隱的疼痛。


    風,帶著寒涼,帶來了天際零星飄起的雪花。


    軒轅睿霖依舊站在那裏,直到是多久之後,他才輕輕的喟歎出了那一句,轉身離開。


    “姒兒,很快,軒轅亓陌就會去陪你了……”


    ……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這一枝,在蒼梧城內,上演著的卻是另一番悲壯的慘烈。


    “殺!”


    “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大夫,都能上陣殺敵,我們難道還能不如一個大夫?!”


    “殺啊!十年前,我們能贏,如今,我們一樣可以!”


    “上陣殺敵,保家衛國,就算死了,我們也是光榮的!”


    “殺!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了!”


    一時之間,因為鳳妃嫵孤身引走了西陵大軍的主帥,引得蒼梧城這邊可說是群情激動。


    那嘶吼震天,更好似那殘血、殘陽一般,逐漸的渲染了整片的天空。


    殺!


    是的,一個簡單的字。


    已然成為了唯一的字,唯一能夠做的事,唯一可以做的事。


    想起鳳妃嫵那一抹毅然決然而去的身影,想起她的身後那引走的兵馬,軒轅亓陌的心忍不住的疼痛。


    隻是,這樣的一刻,在她和他之間,隔著的又何止是遠遠的距離,還有那千軍萬馬、無盡的廝殺!


    這,大概是軒轅亓陌第一次如此的無力、如此的頹然、如此的憤恨!


    所以,也就在這一刻,望著眼前滿目的血色,軒轅亓陌猩紅了雙眸,任由著心中的憤與怒,憂與慮肆意的激蕩著、洶湧著,不斷的催化什麽,變做了更兇戾的抵死拚殺。


    “兒郎們,今日,我們便與西陵賊人血戰到底!”


    “血戰到底!”


    “血戰到底!”


    一時之間,所有的將士,不管曾經是怎樣的想法,不管是曾想要退縮還是害怕的,都緊咬著牙關,抵死拚殺!


    一時之間,原本還在別處城口守著的將士,也再不管不顧,全力以赴的趕來支援!


    一時之間,剛剛敗下陣的傷兵,還有城裏的老百姓,已然不再需要任何組織,手拿著自己能有的各種‘武器’,全部湧了到了城門口,誓死一戰!


    拚死一搏,血戰到底!


    在這一刻,所有的人,對上了西陵比自己多五六倍的大軍,麵無懼色,嘶吼著殺意,讓那聲音越來越響,越來越響,到了最終,更是響徹了天際!


    呐喊發令的將士,鼓舞士氣的戰鼓,在這一刻,似乎都已經再用不到了。


    所有的熱血,所有的決心,所有的一切,都在這一刻被徹徹底底的激發出來,徹徹底底的點燃。


    那一聲聲的嘶吼,一雙雙因為絕望而泛紅的眼眸,在這一刻,仿若困獸一般,發起了最為兇狠的絕地反擊。


    隻因為,大家在這一刻,都十分的清楚,那就是一旦蒼梧城破了,他們便會猶如喪家之犬,屍骨無存,更何談尊嚴!


    所以,再沒有退路,再無路可退,那麽剩下的,便也就隻是血戰到底,誓死一搏!


    所謂置之死地而後生,大概,便是如此吧。


    麵對著這樣的敵我懸殊,蒼梧城一眾的視死如歸,奮力殺敵,不由的感染了西陵的十萬大軍。


    西陵大軍這邊到底是失去了主帥,所以,連進攻都變得一成不變。


    可就算是一成不變的進攻,在十萬對兩萬的應戰之中,也該是穩操勝券的!


    血,依舊肆意的傾瀉著,好似那天際的晚霞,徹底的染紅了天與地。


    寒風凜冽之間,大雪無聲無息的飄落,好似是在祭奠著什麽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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