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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是不是在永獄裏呆的太久了,所以,當鳳妃嫵踏出了永獄,望著外麵夜幕深重的情景,竟是有些不知今夕何夕。品書網(..


    宮道上,一直是極靜的,行人匆匆,卻都沒有腳步聲。


    而那老太監引著鳳妃嫵,卻並非朝著老皇帝平日所在的宮殿而去。


    相反的,這一條道,反是越走越是清冷,越走越是陰森。


    直到了最後,當鳳妃嫵站在了那一座連匾額都沒有的宮殿門口,依舊有些迴不了神。


    “還愣在那兒,做什麽?”


    蒼老的聲音,卻依舊帶著君臨天下的威嚴。


    鳳妃嫵動了動眉,心中卻是鬆了一口氣,緩步上前,進入到了那院中,站定在了那一身明黃不遠的地方,行禮。


    “蘇蕪見過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嗯?不再是自稱微臣……或是草民?”老皇帝負手而立,仰頭望著那一輪皎月,話淡漠的一如這夜色。


    “是,因為蘇蕪不知皇上最終會如何處置蘇蕪,所以,不管是微臣還是草民,都有些欠妥。”


    蘇蕪唇角噙笑,卻沒有一絲笑意,認真而又緩慢的迴答。


    “嗯,不管如何,你都必先是蘇蕪,才再是臣,或者……民。”老皇帝微微頜首,這也才轉身,望向了鳳妃嫵。


    “正是如此。”蘇蕪恭敬的點頭,笑依舊是含而不露。


    “可知朕宣你來,是為何事?”老皇帝的目光幽深的,將蘇蕪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


    “起初,許是知的。但如今……卻又不知了。”


    蘇蕪大膽的抬眼,對上了老皇帝的雙目,笑裏似帶著坦然。


    “說說,你是知了什麽,又不知什麽?”老皇帝一雙深不見底的深瞳裏,似是閃出了一絲興趣。


    而鳳妃嫵自然察覺了老皇帝的興致,依舊小心翼翼的開口迴應。


    “若皇上是在禦書房見蘇蕪,那多半……是為了宮宴上的事情,更多的,也許是為了鳳芊兒身上所中的毒。”


    “嗬,好個蘇蕪,你倒是對自己的醫術,極為自信!”


    老皇帝聞言,不由一笑,但卻依舊讓人辯不出悲喜。


    “蘇蕪一生,所有精力皆在行醫一事上,故而,不敢不精,更不敢不自信。”


    鳳妃嫵微微低了眸,但話裏卻依舊是難掩的張狂與傲氣。


    “再說說,你如今怎麽就又不知了?”


    老皇帝並沒有在意蘇蕪的驕傲,好似那樣的姿態,他是默許了一般,轉口再問了後話。


    “蘇蕪不知,是因為……蘇蕪在此處見到了皇上。此處雖偏僻清冷,卻一塵不染,雖身處宮中,卻又無名無號……是故,鳳芊兒絕不可能在此處。”


    鳳妃嫵再一次堂而皇之的打量了這宮殿的四周,一字字認真的分析。


    “所以,你覺得,朕宣你來,不是為了鳳芊兒?”


    老皇帝聞聲,不由挑眉,再看蘇蕪的目光多了幾分的玩味。


    “蘇蕪不知道,但至少不是為鳳芊兒看診。因為鳳芊兒尚未有適宜身份,不適合居於皇宮諸宮,而若是皇上在蘇蕪入獄之後,才冊了封賞,那便不該是如此清冷之處。”


    鳳妃嫵直直麵對著老皇帝的玩味,沒有絲毫的退卻。


    事實上,她一直這樣和老皇帝說著話,但她心裏也還真就一點兒也不知道,老皇帝叫了她來這樣的地方,究竟是為了什麽。


    “蘇蕪,你這是在探究鳳芊兒在朕眼中的分量?”


    老皇帝似是而非的一笑,周身驀然的散出了一些威壓。


    “蘇蕪不敢。”


    “還有你不敢的?讓亓陌因你而折騰的永獄人仰馬翻,讓睿霖因你而燙傷了手背,你還有不敢的?!”


    老皇帝完全不掩飾什麽,冷冷的開口,帶著些許問罪的意思。


    “如此說來……蘇蕪好像還真是沒什麽不敢的。”


    鳳妃嫵聽著老皇帝的話,不由的低低呢喃了一句,隨即她又抬眼,望向了老皇帝,字字堅定。


    “對,蘇蕪沒什麽不敢的,既是皇上默許的事情,蘇蕪便沒有不敢。”


    “嗬!你這蘇蕪,倒是將一切又推到朕的身上。”老皇帝望著鳳妃嫵,挑眉。


    “皇上,永獄是皇上的永獄,所以,不管是誰折騰出了什麽事情,誰來看誰,誰在這永獄裏做了什麽事,說了什麽話,自然也都是逃不過皇上的法眼。那麽,之前的那些事,皇上可不就是默許了……”


    鳳妃嫵淡淡的一笑,可說是字字珠璣。


    但誰又知道,她的背後已然濕透了。


    起初在永獄裏的時候,她還有些隱隱的說不出的情緒。


    再如今,卻是想明白了。


    這所有的一切,不管是軒轅亓陌做的那些,還是軒轅睿霖的探視,沒有老皇帝的默許,誰能真的那麽的肆無忌憚。


    老皇帝久久的不出聲,對於眼前的蘇蕪,在這一刻,他還真是生出了一些欣賞。


    “嗬,嗬嗬……以朕看,你隻做個太醫,倒是浪費了。”


    “可蘇蕪隻想好好的,安安分分的做個太醫。”


    鳳妃嫵再一次朝著老皇帝鞠躬,話也說的極為的誠懇。


    “行了,何必說這些虛的。你既是如此聰明,再來猜猜,朕此刻見你,是為了什麽?”


    老皇帝望著鳳妃嫵那一副恭謙的樣子,不耐煩的擺了擺手。


    “蘇蕪是真的不知。天威難測,蘇蕪不過區區一凡人。隻是,蘇蕪竊以為,皇上定不會是為了要殺蘇蕪。”


    鳳妃嫵對於老皇帝總是要她猜的舉動,心中格外的鄙視,但在表麵上也還是一如既往的應對。


    “你倒是聰明,朕若要殺你,又何須再見你!朕……希望你能夠食君之祿,擔君之憂。你……可懂這其中的意思?”


    老皇帝一步走到了鳳妃嫵的麵前,逼近了她。


    而鳳妃嫵麵對著老皇帝的逼近,也是不由的後退。更是在心中不禁大罵:這都是跟誰學的臭毛病,一個個都這麽喜歡逼的人退無可退!


    “蘇蕪……”


    鳳妃嫵的額間微微的有些汗,不自覺的叫了自己的名字,卻又一時需要時間思考。


    她倒不是不明白老皇帝是想收攏自己的意思。


    隻是,這是為了什麽呢?


    和軒轅睿霖一樣的目的麽?


    什麽時候,老皇帝也會和一個王爺一樣,閑到了這個份上?!


    “蘇蕪自當謹遵聖旨,忠心不二。”


    鳳妃嫵一步步的退著,直到再退無可退,直接的跪在了地上,朝著老皇帝一叩首。


    “當真心甘情願?”


    老皇帝微微的眯起眸子,彎身望向了鳳妃嫵。


    “這……蘇蕪已沒有其他的選擇了。不是麽?”


    鳳妃嫵低著聲音,身子適時的微微顫抖。


    “怎麽聽著蘇卿這話,倒是朕在逼迫你一樣?”老皇帝微微的挑眉,似是對鳳妃嫵的話,不太滿意。


    “不,不是皇上在逼迫蘇蕪,而是蘇蕪已無路可走。一方是母儀天下的皇後娘娘,一方是聖寵正濃的瑾貴妃;再加上鳳芊兒身後鳳家,還有顏相和齊王殿下……蘇蕪這一下可說是全部都得罪了。”


    鳳妃嫵一邊說著,一邊想著自己此時的境地,還真是有些狼狽不堪。


    她和軒轅亓陌的事情,已經是得罪了顏相。


    再鳳芊兒中毒一事,她更是在皇後和瑾貴妃之間都落不了什麽好,甚至也得罪了鳳芊兒身後的鳳家。


    還有之前在永獄,她那樣的對待軒轅睿霖!


    隻怕這一件件,一樁樁加起來,還真是……一個不小心,她就會小命不保!


    “嗯,分析的不錯。但你總歸是治好了皇太後,又於亓陌那小子有同死同傷的牽絆……”


    直到這一刻,老皇帝才格外滿意於蘇蕪的聰慧,頻頻頜首。


    “皇上說的不錯,但皇太後年事已高,護得了蘇蕪幾時?軒轅亓陌雖格外受寵,但也到底是個世子,又不能常常在宮中行走,對於蘇蕪隻想好好做個太醫這事情,隻怕總會出現有心無力的時候……”


    鳳妃嫵已然在和老皇帝這一席談話之中,漸漸的了解了老皇帝是聊天模式。所以,也漸漸的,話也越發的順遂了老皇帝的心思。


    “所以,蘇蕪表麵上看,是還有依靠,但卻已是窮途末路。誠如皇上不棄,蘇蕪自願為皇上肝腦塗地,以盡綿薄之力。”


    鳳妃嫵一邊說著總結的話,一邊再是誠誠懇懇的朝著老皇帝叩首。


    隻要有了老皇帝這靠山,很多事,便會好辦很多。


    也隻要有了老皇帝這靠山,她才能更接近這權力的中心,查出當年的事情,並更好的保護好鎮國公府。


    同時,老皇帝也一直在靜靜的觀察著蘇蕪,許久許久,才是轉身,又迴到了那院中案幾旁,端起茶盞,品了一口,淡淡出聲,但卻親切了些許。


    “嗯,起了吧。總是這麽跪著,跪出了事情,誰來替朕辦事?”


    “是,微臣遵旨。”


    鳳妃嫵聞言,不由輕輕的舒出了一口氣,緩緩的起身,跟在了老皇帝的身邊。


    “微臣?嗬……朕何時說要放你出永獄了?”


    老皇帝驀然的挑眉,帶著幾分戲謔的笑。


    “這……”鳳妃嫵不由,微微的一愣。


    這是幾個意思?!


    “朕雖不在乎鳳芊兒的生死,但此事暫也少不得要你再在永獄裏多呆些時日。左右你有人陪著,趁機培養培養感情,也是不錯的。”


    老皇帝再品了一口茶,話說的格外的輕鬆。


    隻是,這話卻真的讓鳳妃嫵有種要上去掐死他的衝動。


    這該死的老頭,真是……


    “皇上,難道……您果真不介意蘇蕪與世子殿下斷袖相好之事?”鳳妃嫵極輕極輕的多問了一句。


    “蘇卿如今是朕的人,朕還需擔憂什麽?總比真賜了哪個女人過去,還要擔憂著那女人戲假情真。”


    老皇帝的話,難得說的竟是如此直白。


    直白到了鳳妃嫵有些發愣,甚至覺得眼前的老皇帝不會是誰假扮的吧。


    “你如此吃驚做什麽?你既歸於朕,朕自當對你信任。”老皇帝好笑的睨了鳳妃嫵一眼。


    可也是這一句,才真正的讓鳳妃嫵心中一緊。


    所謂信任,所謂表達信任的方式,就是將這樣的一件事,毫無保留的說出來麽?


    那麽,其他的事情呢?!


    嗬嗬,果然是帝王……


    鳳妃嫵心中一冷,生出一些寒,但在表麵上,還是恭恭敬敬的垂首。


    “蘇蕪……失態了。”


    “嗯,你迴永獄之前,進去正殿,給睿鴻看看診,看他那癡症……可還有藥可醫。”


    老皇帝終是品完了那一盞茶,再丟下了那一句話,便是邁步離開了。


    隻留下了鳳妃嫵愣在了原地,望著那緊閉的殿門,久久的迴不了神。


    睿鴻……


    軒轅睿鴻麽?


    當年的太子,如今的……廢太子——軒轅睿鴻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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