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周銘再次睜開雙眼,被切飛的腸子,手臂,都在空中化作熊熊燃燒的冰藍色火焰,隨著氣流飛舞起來。


    藍火如水流般迴歸周銘的身體,晶瑩的冰晶在火焰中產生,填補了他的身體,逐漸有了顏色。


    冰變成了手,填充了傷口,將傷勢全部燃燒殆盡。


    周銘的精神力高度集中,精神擴張到了周圍的空間,火焰就像他精神的延伸,也朝著四麵八方擴張,平星月淩厲的攻擊不斷粉碎著他的身體,而寒冰又不斷將他的身體重塑。


    他可以將自己的肉身元素化以躲避對方的攻擊,特別是平星月的普通攻擊,對現在的他而言已經完全無效,唯一值得忌憚的隻有宙斯的雷電。


    那雷電的咒力等級顯然比他更高,哪怕他可以不斷用冰塊彌補傷勢,依舊無法消除雷擊的影響。


    他斷掉的雙手和軀幹已經複原,但手臂仍舊震顫不止,仍然處於麻痹狀態,甚至清醒的意識,也會出現間歇性地思考中斷。


    他並非因為被雷劈中才麻痹昏迷,而是在被劈中的那一刻,就被打上了“麻痹”和“昏迷”的標簽,即便後續傷勢複原,雷擊的效果依舊長期存在。


    此時此刻,倒置的寒冰之天上,已經化作一片藍色的火海,目力所及的地方,都變成了周銘的領域!


    雷蛇圍繞著平星月流竄,為她驅散致命的冰之烈焰,狂暴的閃電藏在鉛灰色的漩渦雲層之中,將他和平星月包圍其中,她利用閃電限製周銘的活動範圍,逼迫他不得不與她進行近身肉搏。


    在她看守神殿中廳的這麽多年,那化作屍骸的無數咒術師,恐怕都經曆了這絕望的至暗時刻,無法用常理解答的武術攻擊手段,以及各種難以理解的思維偏移,和意識誘導。


    她從那些技藝巔峰者手中繼承的,不光是離奇的格鬥術,還有反科學的催眠、心理暗示、潛意識思維植入、幻術等手法。


    與平星月戰鬥,就像在和無數個咒術各異的咒術師戰鬥,所謂的“精通”就是這樣作弊般蠻不講理的咒術,自欺欺人的東西……隻要你認為自己能學會,那麽就能學會。


    周銘至今為止都不理解平星月為何能將“精通”開發至此種地步,精通應該是屬於蠢貨白癡專屬的強大咒術,越是愚蠢的人,越容易騙過自己。


    像平星月如此聰慧睿智之人,她究竟是用了何種方法掌握了這些絕學?


    【對,就是這樣,我剛才的動作隻是故意暴露弱點,暗示你用大劍多次使用下端砍,如果你使用了,就會出現“弱點”標記,我把這招叫做埋雷。】


    【別看我的手,真正的殺招在我腳上。】


    【注意聽耳邊的雷鳴,我的攻擊節奏和雷鳴一致,等你習慣後,雷鳴會變成心理錨點,每次雷鳴都會讓你下意識格擋,這是咒術力量,可不像催眠這麽簡單!】


    幻聽般的聲音,出現在周銘耳畔,他分不清是星月姐真的在自己耳邊訴說,還是當初在紅門內聽過一遍的話語,於此刻重播,但他卻突然安心下來。


    這個世界上,再沒人比他更了解眼前這個守門人了,她將自己所有的秘密全都無所保留地告訴了他。


    完美的防禦,完美的精神免疫,沒有失誤的戰術實行,時間在周銘完美無缺的防守中緩緩流逝,終於,這具鬼神般的戰鬥人偶,動作開始放緩。


    霜星墜落正在起效!


    即便是純靠無意識驅使的戰鬥傀儡,也無法繼續維持正常的物理動作。


    不管是天魔三十六擒還是燕返,在速度變慢後都變得不值一提,現在,終於輪到他的迴合了!


    周銘揮手甩出晶瑩的鎖鏈,將一大一小兩把獵人武器拉迴,長劍如流星般擊落平星月的斷杖,大劍則從對方大開的中門長驅直入,捅穿腹部,自後腰穿出。


    藍火沿著劍身攀行,將平星月整個包裹其中,白霜覆蓋全身,猶如冰雕。


    天空之上,隆隆作響的雷鳴漸微,四竄的金蛇也逐漸熄滅。


    【做得好。】


    “結束了,星月姐,這次測試……還算輕鬆。”周銘哽咽地對眼前的冰雕說道。


    起初,這的確是一場艱難的戰鬥,但在取迴完全的力量後,取勝就隻是時間問題,有身體元素化這一招,他戰鬥的容錯率被大大拔高,更何況她還一直陪在她的身邊。


    隨著領域撤去,周銘和化作冰雕的平星月,重新迴到了神廟當中,兩人站立的位置幾乎沒有發生變化。


    周銘看著滿地的屍體,腦海浮現這麽些年來,無數為了探求遺跡真相的咒術師,曆經千辛萬苦,熬過孤獨與寂寞走到了盡頭,結果卻被這個手握雷霆的屍體攔在了最後的大門前。


    這些咒術師,死前都在想些什麽呢?應該會覺得很不甘心吧。


    周銘替他們感到惋惜,捫心自問,若是沒有提前知曉平星月那些海量的“絕學情報”,他真的可以如此輕鬆地擊敗她嗎?哪怕隻是一具屍體。


    空蕩蕩的神廟裏,一片死寂,什麽動靜都沒有。


    “星月姐。”


    沒有迴應。


    “星月姐。”


    沒有迴應。


    ……真的是再見嗎。


    周銘在平星月的冰雕前坐下,試圖調勻自己的唿吸,但有什麽東西在從身體裏逃走,就像漏了一個洞,堵也堵不上。


    他感覺自己就像一個漏了底的水壺,此前都用棉花把那缺口堵上了,但現在棉花被衝走,他身體裏的水也不斷被流走……他一直以為即使是棉花也能補上缺掉的一部分,又或許他能趁著棉花堵住時,找到遺失的碎片。


    但現在棉花被衝走了,而他一直在找的水壺碎片,也沒找到。


    “為什麽要這樣啊,明明約定好的……說要一直陪著我。”周銘不安地摸索自己的身體,想要找到什麽以證明自己的說辭。


    但一番摸索卻無果。


    他這才忽然想起,那把廚刀被他存在了有關部門。


    “你特麽……怎麽這樣啊。”他捂著臉壓聲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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