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家不對付,他們也不管這閑事。翌日才聽說,原來昨夜王丹鳳偷了她奶奶的錢跑路,老太太發現後,一下子給氣的昏過去再沒醒來。


    第35章 計劃,生育


    麥子下了種, 很快長出嬌嫩嫩的幼苗。天氣上凍後它會停止生長,冬日裏大雪覆蓋,來年開春它會重新煥發生機, 長成北方人最愛的主食來源。


    年底給雙方父母寄了山貨當年禮,沈禾也不再問男人迴不迴家的問題。隻暗中搖頭歎氣,沒想到他這麽倔,跟自己父親杠這麽久。爺倆誰都不說軟話。


    她心裏有些擔心,公公畢竟年紀大了, 萬一有個山高水低, 霍興華作為兒子肯定後悔。她不想他有遺憾,可這種事兒得他自己想明白。否則,就是她強押他去, 父子倆也會不歡而散。


    哎……忍不住又歎了口氣。養兒方知父母恩,也許等哪天他當了父親,才能理解自己的老子。


    伸手摸摸肚子,結婚幾個月了一點兒動靜都沒。她自己心理年齡不小,其實也很盼望一個小可愛的到來。


    長的像他,還是像自己?或者是兩人的結合體。不論他是什麽樣子, 他都是他們的心肝寶貝。


    窗外,陰沉的天氣開始飄雪。北風夾雜著白雪, 在空中打著旋兒緩緩落到地上。院兒裏的一個笸籮被風吹得飄了起來,“碰”的一聲撞到籬笆後掉在了地上。


    她出門去撿那個笸籮,遠處傳來男人尖利的唿救“啊……救命……你這死……啊……”


    唿救聲尖銳刺耳,聲聲哀嚎好似麵臨生死威脅。離得近了還能聽見“碰, 碰”的撞擊聲。


    沈禾腳下加快,很快轉過視線盲區,眼前的一幕讓她驚訝的瞪大了眼眸。


    前方的道路旁, 毛驢拉著車子偏向了一旁,車子卡在兩顆樹中間,坐在車轅上趕車的施二旦被卡在車板和高大的楊樹中間。


    前頭拉車的毛驢一前一後的來迴挪步,致使他剛離開大樹,後背就狠狠的撞上了車欄。緊接著剛離開車欄,前胸又緊緊的撞上大樹。鼻子被撞出了血,想要緩和衝擊的雙手也已經破皮,鮮血浸濕了雙掌。


    膝蓋有棉褲的保護,但一下下狠狠的撞擊,估計也會青紫紅腫。毛驢就這麽小幅度的來迴後撤前進,將施二旦困死在車轅和大樹中間。讓他前不能進,後不能退,隻能被動的承受這一次次要命的撞擊。


    毛驢牙關緊閉,大大的眼睛裏閃爍著狠戾的光芒。仿若仇恨的使者,終於握住了複仇的寶劍,要與對方不死不休。


    它眼中的仇恨和堅定讓沈禾心驚,這到底是多大的仇怨,這施二旦平日裏到底如何虐待它,才讓它不顧自己與人類之間力量的懸殊,找此機會將他往死裏弄。


    將自己的主人弄死,人們還能放過它嗎?如此桀驁不服管教的牲口,估計會被買到煤窯累死,或者被人打死吧。


    施二旦看到她焦急的喊:“快幫我……拉住這死畜生。”


    沈禾撿了跟雜草,幾步上前拉住毛驢。這家夥的嘴角已經被韁繩勒出了血,卻依舊不願放過施二旦。被她拉住了還扯著身子朝前,又一次的將他撞到了樹上。


    “哎呀……媽呀……”


    施二旦的手拉著韁繩,想幫沈禾一起控製這畜生。結果,這家夥居然不懼嘴裏的嚼子,又是一次死命掙紮,他冷不防被撞到樹上,額頭原就流血的傷口再次與粗糙的樹幹親密接觸,尚未凝固的鮮血順著臉頰蜿蜒而下,看著可怖的很。


    沈禾也急的皺緊了眉頭,這毛驢並不亂踢亂踏,一副冷漠要置他於死地的樣子讓人害怕。


    沈禾當機立斷一手拉它往後,一手趁機將施二旦從夾縫中拽出來。然後開口安撫它的情緒。


    “好了,好了,別生氣,有什麽委屈跟我說,我會幫你的。”


    毛驢沒吭聲,默默後退幾步將車子倒出這個窄小的樹旮旯。轉頭望著地上的施二蛋依舊滿目怒火。


    施二蛋此時也緩過來了,男人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隨手撿起跟樹枝就朝毛驢抽了上去。


    “死畜生,敢算計老子,老子今兒不打死你難出心頭惡氣……”


    毛驢看他脫困,已經做好承受怒火的準備了。平日裏他欺負毆打它還少嘛。如今它居然敢往死算計他,它會被打死也說不定。


    習慣性的張開嘴,身上一痛它就叫喚,蹦躂著叫喚能緩解疼痛,它每次都是如此忍受的。


    結果,這預想中的棍子沒落到它身上,居然被剛才給這個壞家夥解圍的女人給拽住了。


    “你幹啥?”


    施二旦怒氣衝天,對著沈禾怒喝。一瞬後才想起來,剛才多虧人家給他解圍,否則他無法動彈,隻能任這死畜生欺負暗害。


    “這死畜生敢暗害主人,我今兒不打死它,我……”


    此時,離此地最近的吳老六也出來了。看他沒事,開始嘲諷:“這家夥專檢那緊要時刻給你掉鏈子,之前就逼著你跪了好幾迴了。你咋不長記性,土改了,居然將它買迴了家,你這簡直就是鬼迷心竅。今兒要不是沈禾,你這一百斤得折在這兒了。”


    施二旦聞言更加氣憤,又要伸手去抽打毛驢。被沈禾再次阻攔。女孩右手一動,他都不知怎麽迴事,手中的木棍已經到了她手裏。


    “什麽鬼迷心竅,就是貪便宜。這頭毛驢已經十多年了,平日裏名聲不好大家都不願要,你買它的時候不計較它不聽使喚,如今就算將它打死又有何用。


    何況,要不是你平日裏老是鞭子侍候,它也不會如此。”


    沈禾的話擲地有聲,明裏暗裏都在為這頭不會說話的畜生辯解。施二旦卻根本不當迴事,脖子一梗冷哼開口。


    “就是頭畜生,老子想怎麽教訓怎麽教訓。馬、騾子、都不少挨打,怎麽都挺好使喚。”他恨恨的指著一旁的毛驢“就它壞了心腸,暗害老子。老子今兒不打死它不足以平怒火。”


    男人說著話,到處尋找他的鞭子,又要準備開揍。


    一旁的毛驢此時已經完全靜下來,乖順的等待著命運的裁決。平日裏就鞭子不離身,每次它咬牙逼迫他下跪後,迴去都會有好一陣兒收拾。有一次打的它好幾天都拉不了車。


    後來,他倒是不敢下那麽重的手了。最近他居然將它帶迴了自己家,鞭打變成了家常便飯。以前夥伴們多,還有分擔,如今隻有它一個,那所有的鞭笞都得它來受。它都恨死他了。


    今兒被他套上往地裏拉糞,可早晨卻隻喂了它一頓簡單的草料。不到兩趟它就累得走不動了,可他不給它加料,而是拿著鞭子抽打。


    這可真是又要馬兒跑,又要馬兒不吃草。返迴的路上,他坐在車轅上,後背靠著車欄,雙腿耷拉在下。它瞅準了時機,將他卡在了這裏。


    它耷拉著腦袋,一副聽天由命的樣子。讓沈禾心生憐憫。大紅馬之前就說過它與這施二旦的恩怨,沒想到最後居然到了這一步。主人與家畜之間不死不休。


    “把它賣給我吧。”女孩平靜的開口,“它這樣你估計也不敢再用它,不如將它賣給我。你花多少錢從生產隊買的,我花同樣的錢將它買走。”


    “這……”施二旦猶豫了“這毛驢鬼的很,專跟人做對。你這單薄的小身子能降服它嗎?”


    一旁的吳老六也提醒沈禾:“別買。這毛驢真的是又鬼又狠,之前就經常跟施二蛋對著幹。你買迴去也使喚不成。依我看,不如賣給煤窯吧,鑽到那不見天日的底下,看這鬼東西還尥蹶子不?”


    “尥蹶子也不怕,那些挖煤的心狠的很。打死了幹脆剝皮吃肉。”


    施二旦滿臉的幸災樂禍,看來也是打的這注意。以前小打小鬧,看著它價值的份兒上也就忍了。今兒這事兒一出,這家畜他是說什麽都不會再留。


    沈禾已經不忍再聽,再次提議道:“將它賣給我,我按原價給。也省的你還得折騰。”


    吳老六還欲再勸,霍興華從拐角處走了出來,他就閉上了嘴。沈禾也許馴服不了這倔毛驢,但這位可是狠人,大不了就是這毛驢找死,那他也絕對能製服的了。


    “施二旦,既然你都不要這牲口了。為什麽不賣我媳婦,難道是對我們兩口子有意見?”


    施二旦趕快擺手,“當然不是,你們願意要就牽走。十六塊錢,你得先給錢。我好想辦法踅摸著再買頭牲口幫忙幹活。”


    這價倒是實誠。吳老六當初是知道的,聞言跟沈禾點點頭。“沒錯,是這個價。”


    沈禾點點頭:“那你跟我迴家拿吧。”


    看她準備去牽牲口,霍興華快人一步拉住了韁繩:“我來。”這家夥桀驁不馴的,萬一又發瘋,傷著你怎麽好。


    沈禾也不與他爭,幾人很快迴了原知青點。吳老六給做了中間人,當場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施二旦走時自己拉上了那輛木板車。


    將毛驢和騾子栓到一起,棚子如今已經用高粱和玉米杆子四麵圍住,隻留一道小門進出。


    霍興華給這倆添上草料,轉頭看到媳婦,拍拍手上的灰反手推她:“雪下這麽大,你跑出來幹嘛。趕快迴,有我呢,保管將這倆照顧好。”


    “沒事,我不冷。”沈禾笑笑,伸手接了幾朵雪花。“瑞雪兆豐年,咱的麥子明年一定好收成。”


    霍興華伸手將她摟入懷中,用外頭的大棉襖裹住“嗯,有你提供的種子,明年大家可以吃上白麵了。”


    ————


    草長鶯飛二月天,拂堤楊柳醉春煙。在這北國的二月,燕子尚未歸來,春日美景尚需時日才能看到。


    霍興華趕了車去公社拉化肥,沈禾在家裏將發好的白麵放到案板上,加了蘇打來迴揉搓。


    今兒蒸包子,豬肉粉條餡兒。剛才拌餡兒的時候胃裏就翻江倒海的難受,現在揉著麵,依舊覺得不舒服。


    她也不是不懂事的小女孩,前世生理衛生課老師講的那是相當清楚。絕不會發生肚子大了都不知道懷孕的情況。


    在心裏算算日期,過了半個月了。看來極有可能懷了小寶寶。想著孩子,她臉上不禁帶上母性那柔和的光。


    肖亞娟抱著閨女一進來就看到她笑的溫柔,開口打趣:“有啥好事啊?笑的那麽高興?”


    “沒什麽。”沒坐穩胎,暫時不能隨便說。她仔細瞅瞅她懷裏小女孩的臉“涵涵的臉,好多了啊!”


    一說這個,肖亞娟滿臉喜意:“嗯,淡了很多,也光滑了很多。”女孩說著開始哽咽“苗苗,謝謝你。大費周章的給涵涵找藥。”我托同學在京城的大醫院問,都說沒什麽好技術呢。沒想到你能找到這麽好的藥。


    沈禾擺擺手“管用就好……我也是聽說了,就厚著臉皮討來試試。”


    以現在的醫療水平,再過三十年也休想達到這樣的結果。她就覺得依依不簡單,隨手拿出的藥絕非凡品。這才使用了三天,照這進展,不出半個月,涵涵臉上的疤痕就會消失無蹤。這效果簡直堪稱基因改造。


    “你那朋友是做什麽的?”肖亞娟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們一家都想謝謝人家,可是……也沒什麽拿得出手的。我想著給她做雙鞋,聊表謝意。”


    “是我三哥的妹妹。”


    她一說完,肖亞娟就懵了。你三哥的妹妹不就是你或者你的姐妹嗎?不對啊,你不是說你是獨女嘛,哪來的妹妹啊?


    沈禾一看就知道她懵什麽。笑笑解釋了一下。肖亞娟這才恍然大悟:“哦,敢情那年冬天下大雪,你說的不能去參加婚禮了,就是說她啊!”


    “對。依依比我小幾歲。自從找到我三哥,我們就像姊妹一般來往。之前都在一個城市上大學,經常一起出去玩。如今離的遠了,隻能靠通信來往。”


    肖亞娟點點頭。心中暗道:兩口子家室不凡,沒想到她三哥的養父母家居然也如此不一般。這麽好的條件,這倆卻非得紮根農村幹事業,真是讓人琢磨不透。她要是有這樣的親戚幫襯,肯定早迴城了。


    倆人閑聊著做飯,肖亞娟幫著她一起包包子,涵涵小家夥吃了一個大肉包,臨走還被沈禾塞了一個在懷裏。


    聞著大肉包的香味,孩子笑的見牙不見眼。“謝謝嬸嬸。”


    肖亞娟哭笑不得,孩子饞了,有大肉包連娃娃都不要了。“怎麽叫嬸嬸?不是讓叫姨姨的嘛。”


    “爸爸說應該跟他論。他跟霍叔叔是好兄弟,我得叫霍叔叔的媳婦為嬸嬸。”


    倆大人都哈哈笑。這個劉德才啊!就愛計較這些細枝末節。涵涵性子倒是越來越活潑了,讓倆女人頗為欣慰。


    傍晚,天都快黑了,霍興華還為歸來。沈禾擔憂的站在街門口朝遠處眺望,瞅到自家毛驢和騾子,她衝坐在車轅上的霍興華笑笑,指指屋裏示意他趕快迴家。


    利索的卸了車,就著媳婦的手喝了碗水。“農機站外排的隊得有三裏長,我走的時候還有好多沒輪到呢。每戶兩袋硝酸磷,限購。大家都舍不得走,說要連夜排,等著明天人家上班買。”


    這也太緊張了。想想也是,如今的化工不發達。之前生產隊的時候化肥就難買,一年到頭全靠農家肥支撐。


    兩袋就兩袋,有她的異能在,沒有也沒關係。“毛驢沒尥蹶子吧?”


    騾子還小,不能拉重車。這毛驢最近挺好,所以讓它一起,也算帶著騾子適應幹活。她雖然安撫過多次,這家夥也對她挺親,不知道動真格的時候會不會又犯倔?


    “挺好啊!”霍興華笑笑:“還挺照顧大騾的,好像知道大騾未成年不能太用力。一路都盡量在前頭多用勁兒。”


    “是嘛。”


    沈禾笑笑,端著雜糧料去喂它。倆家夥對於沈禾給的飼料非常喜歡,顧不上叫喚,低頭猛吃。


    沈禾摸摸毛驢誇獎:“真乖,答應我好好聽話,真的沒尥蹶子。今晚給你倆獎勵一頓夜宵。”


    毛驢聞言高興的抬頭叫喚:“啊……呃……”真好,有宵夜吃。你要一直對我這麽好,我肯定不尥蹶子。


    沈禾不由想起老牲口把式的話。打馬、罵騾、摩挲驢。馬兒最忠厚,毛驢最記仇。且心眼小的很,找到機會就要報複。她這迴算領教了。


    明知道迴去會加倍的挨打,它卻執意要給自己報仇。真不知它是精還是傻,撞個頭破血流,卻依舊堅持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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