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準抱著韓語歡的毛衣嚎啕大哭,跪坐在了沙灘上。


    鹹濕的海風嗚咽了他的聲音,直到飄出去很遠,很遠……


    ……


    韓語歡沒有葬禮,是因為屍體一直沒有被找到,韓準不同意辦。


    警方已經盡力,並說明生還的希望渺茫。


    之後的半個月裏,韓準大病了一場,被父母照顧在韓家老院裏償。


    緊接著,韓老病逝。


    作為老人家的長孫,沒出席爺爺的葬禮,一時間被外人諸多詬病。


    譚之薇清楚,韓準是恨他爺爺的。


    恨他爺爺一直阻止語歡迴去韓家,恨他爺爺的自私自利,最後將韓語歡逼上了絕路。


    ……


    12月初,天空飄起了一場大雪。


    一切悲傷的氛圍仿佛都被這場大雪所覆蓋。


    沒有人會為了一個人的死,而放棄這個世界。


    就好像,這個世界也從不在乎任何人離去一樣。


    譚之薇住在了西郊顧妤曾高價買下來的公寓裏。


    韓語歡住的房子空了下來,其實這房子也不是語歡的。而是厲紹憬的前助理譚姝小姐的。


    韓準叫人收拾了語歡的所有東西,為了不招人晦氣,打電話給譚姝,將鑰匙寄去了美國。


    譚姝在電話裏哭了許久,她對著韓準說:「我沒想到語歡會走上這樣的一條路,她那麽善良和美好……」


    韓準對著手機沉默,最後無聲先掛斷了。


    周日的一大早,顧妤就打電話來,將睡夢中的譚之薇吵醒。


    電話裏傳來的孩子的哭聲,還有厲紹憬責備聿崢的聲音。


    顧妤在電話裏懇求道:「薇薇,就算是我求求你了,你趕快把聿崢帶走吧,再這樣下去,我會崩潰的。」


    譚之薇將衣服披在身上,公寓裏的麵積太大,空調也一時半會兒的吹不暖,房子裏涼的厲害。


    譚之薇對著手機問道:「聿崢又惹禍了?他爺爺奶奶沒時間照顧他麽?」


    電話裏的顧妤如實說道:「不提他爺爺奶奶還好一些,上個星期,他在老宅淘氣,把她奶奶撞倒,老太太的手臂骨折了,沒說照顧他了,自己都不方便呢。」


    聽到這裏,譚之薇許久也沒笑容的臉上,顯出了淺淺的笑。


    譚之薇對著手機說道:「來我這裏也不是不行,不過,我可沒保姆那麽細心,小傢夥要是吵著迴去,我怎麽辦?」


    顧妤很快說道:「隻要你給他口飯吃就行,別的隨便你調教……」


    說到這裏,隻聽顧妤在電話裏大聲喊道:「厲聿崢,你到底要我說多少遍?!不許抱你妹妹!」


    緊接著,顧妤的聲音又小了下來,在手機裏說道:「求你了,你趕快幫我將他帶走吧,我快煩死了……」


    譚之薇失笑,說了一句:「誰叫你生那麽多的孩子,好吧,一會兒,我就過去接他。」


    顧妤在電話裏千恩萬謝,譚之薇掛了電話,伸了個懶腰後,光著腳下了床,朝著洗手間的方向走去。


    ……


    顧妤家的別墅裏,譚之薇站在門口換著拖鞋。


    厲聿崢聽到動靜,從二樓跑下,一下撲到譚之薇的懷裏,抱著她的脖子不肯鬆手。


    譚之薇被他抱彎了腰,在他的額頭親吻了一下。


    與此同時,顧妤正從二樓下來,看到譚之薇如同看到救星一般。


    譚之薇跟著顧妤進了客廳,在沙發裏坐下了。


    保姆給譚之薇泡了杯茶,就上樓去幫月嫂照顧嬰兒去了。


    顧妤一臉的憔悴,許是夜裏也睡不大好。


    譚之薇朝著四周望望,問道:「厲紹憬呢?剛剛我還在電話裏聽到他的聲音?」


    顧妤一邊大口的吃著從果盤裏拿起來的蘋果,一邊說道:「上班去了,最近他公司裏忙的很,又有新項目要投資,他明天一早恐怕又得出差了。」


    厲紹憬的忙,譚之薇一直是知道的。


    隻是,顧妤的月子還沒有完,譚之薇忍不住有些心疼顧妤。


    顧妤著急的啃了兩口蘋果,樓上的女兒又醒了,哭聲響亮。


    顧妤放下蘋果,對著譚之薇說道:「老二又醒了,我還得上去餵奶,你等我一下啊,我一會兒給聿崢收拾些衣服。」


    譚之薇點頭,沒說什麽,看著顧妤匆匆忙忙上了樓。


    厲聿崢不知道什麽時候湊了過來,挨著譚之薇,一臉掃興的坐在她身旁,說道:「薇薇阿姨,有件事我一直想和你商量。」


    譚之薇側過身來,低頭看著越發帥氣的小傢夥問道:「什麽事啊?」


    厲聿崢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糾結了一會兒後,才說道:「我給你當兒子吧。你看好嗎?」


    譚之薇不禁吃了一驚,忍不住問道:「為什麽啊?」


    厲聿崢朝著二樓的方向看了一眼後,說道:「自從我妹妹出生以後,全家人都不愛我,媽媽沒空理我,爸爸天天兇我,就連我奶奶都一天三遍的跑來看我妹妹,根本就不搭理我。」


    聽到這裏,譚之薇失笑:「那是因為你妹妹還小啊,等過些日子,她長大一點點,好照顧些,你的家人就都有時間陪你了。」


    厲聿崢的小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一樣。


    他否認了譚之薇的看法,說道:「才不是這樣的,我不騙你的,我小時候沒有出生在她們身邊,他們對我的感情不夠深厚,現在他們又有孩子了,我就成了拖油瓶了,否則,顧妤為什麽把你找來,讓你帶我走,不就是不想要我了麽?」


    看著小傢夥這樣敏感,譚之薇一時間有些傷腦筋了。


    譚之薇換了個方式說道:「不是這樣啊,顧妤在電話裏跟我說,我一個女孩子家一個人住那麽大的房子不安全,你是她派過來保護我的啊?」


    厲聿崢眼皮一抬:「真的是這樣?」


    譚之薇笑眯眯道:「騙人沒有巧克力豆吃。」


    想著吃不掉巧克力豆這樣大的代價,厲聿崢暫時相信他了。


    可他依舊沒死心的問:「你還沒迴答我呢?我過去給你當兒子,好不好嘛?」


    譚之薇很堅定的搖了搖頭:「我覺得我還是需要好好考慮一下的。」


    厲聿崢表情特失望,也隻好點頭答應,並抬起頭找來正趴在一旁啃拖鞋的弩弩,鬱悶道:「弩弩,你過來。」


    弩弩聽到了召喚,搖著尾巴,一步步的走了過來,蹲在了厲聿崢腳下。


    厲聿崢低下頭,一把摟住了比自己的頭還大的狗頭,悲傷的說道:「弩弩,我是個沒人願意要的孩子了,不如,我們倆一起去流浪吧。」


    弩弩「嗷嗚」了一聲,被厲聿崢拽疼了毛。


    而一旁的譚之薇則一臉的無語。


    ……


    顧妤從二樓下來,臉上的疲憊之色更重了些。


    她手裏拿著一個簡單的兒童行李箱,裏麵塞滿了厲聿崢的換洗衣褲。


    顧妤走到譚之薇身旁,坐下,拿起剛剛啃了一半的蘋果繼續啃。


    譚之薇問:「孩子睡了?」


    顧妤點點頭,道:「本想著再多找兩個保姆過來,可我實在不太喜歡和生人同住一起,而且,聿崢又忒不聽話,一般的保姆都製服不了他,我也是實在沒了辦法。」


    厲聿崢的性子,譚之薇了解,對著顧妤點點頭:「放心吧。」


    一旁的厲聿崢聽到,哼了一聲,轉身坐去一旁玩玩具了,不準備再搭理這兩個人。


    見厲聿崢已經走遠,顧妤問道:「薇薇,語歡姐的葬禮依舊沒辦嗎?」


    譚之薇點了點頭,嘆息道:「韓準不許任何人提這件事,上次溫肖默無意中提到,被韓準兇了一通,之後就再沒人願意提了。」


    顧妤咬了一口蘋果,點點頭道:「這些天過去了,我依舊覺得像是在做夢一樣,語歡姐竟然就這麽走了,我連她最後一麵也沒見到。」


    說到這裏,手裏的蘋果也吃不下去了,心裏開始酸澀起來。


    譚之薇伸出手,在她的肩頭輕拍了拍:「這件事你也不要難為厲紹憬了,畢竟你還在月子裏,身體重要,他之前不肯告訴你,是怕你傷心過度。」


    顧妤沒說什麽,隻對著譚之薇點了點頭:「我知道的。」


    ……


    譚之薇領著厲聿崢從顧妤家裏出來,司機早就已經備好了車。


    譚之薇將厲聿崢的小行李箱放進後備箱後,兩個人一起坐進了後排座位上去。


    司機迴過頭,問譚之薇公寓的地址,譚之薇報下了。


    可還不等司機答應,厲聿崢就插話進來了。


    厲聿崢說:「我不要先跟你迴家,你帶我去玩。」


    譚之薇朝著車窗外看了一眼,漫天漫地都被大學覆蓋,路上交通癱瘓,這個時候,她要帶著他去哪玩兒?


    見譚之薇猶豫,厲聿崢趕忙說道:「元寶家就住在康寧路上,你帶我過去,我去找她玩兒。」


    譚之薇擰不過小傢夥,隻得跟司機說改變了路線。


    ……


    康寧路上,一個洋房公寓前,司機停下了車。


    厲聿崢不顧帶好帽子,就衝出了車外,點著腳尖,伸手去按元寶家的門鈴。


    元寶家很快有保姆出來,見是厲聿崢來了不禁吃驚道:「這麽冷的天,你一個人來的?」


    厲聿崢搖了搖頭,隨手往後一指,還沒等保姆徹底將大門打開,小傢夥一彎腰就鑽了進去。


    保姆迴過身,看著小傢夥忍不住笑,而此時譚之薇也已經追上前來。


    保姆在看到譚之薇時,不免一愣。


    隨後,譚之薇自我介紹道:「您好,我姓譚,是厲聿崢母親的朋友,她母親剛生過孩子,沒精力照顧他,所以,這些天我來幫忙照顧著。」


    保姆聞言,對著譚之薇笑笑,說道:「哦,原來是這樣,那您裏麵請,譚小姐。」


    譚之薇跟著保姆進了公寓。


    剛一踏進客廳,譚之薇就被這種濃重的文藝氣息所吸引住了。


    門廳處就掛了一副國畫,是出自名家之手,譚之薇小的時候在拍賣行上見過。


    保姆看著譚之薇換完了鞋子,小聲說道:「我們夫人還在房間裏休息,我這就上去告訴她一聲,聿崢來了。」


    譚之薇點點頭,跟著保姆進了客廳。


    厲聿崢和元寶已經跑去一旁,坐在地上玩起了五顏六色的玩具來,動作快的譚之薇都緩不過神來。


    很快,曲靜雯披著披肩站在二樓的樓梯上往下打量。


    譚之薇迴過頭去,在見到曲靜雯的那一刻,趕忙從沙發裏起身,抬起頭對著她點點頭。


    「譚小姐?」曲靜雯站在樓上,沒有下來,而是高聲詢問道。


    譚之薇點了點頭,友好的衝著曲靜雯笑。


    曲靜雯擺了擺手,示意譚之薇上去。


    譚之薇猶豫了一下,也隻好上了樓。


    曲靜雯將譚之薇細細的打量一番後,笑著點頭:「果然漂亮,比之顧妤,一點也不遜色。」


    譚之薇被她誇的臉紅,友好的笑了笑。


    曲靜雯的氣質冷艷,帶著譚之薇往裏麵走去,說道:「你跟我來。」


    譚之薇不知道曲靜雯要帶她去哪?


    沒想到是在書房前停下了腳步。


    曲靜雯沒有伸手去敲門,而是從披肩下伸出手手臂,將門用力的一推。


    門在二人麵前打開來。


    譚之薇在看清楚裏麵的情形時,不禁嚇了一跳。


    書房裏坐在兩個男人,似乎正在談公事。


    其中的一個,從年紀上看,應該是曲靜雯的老公袁先生。


    而另外的一個,譚之薇怎麽也沒想到,竟然會是溫肖默。


    曲靜雯一臉好笑的看看裏麵的人,又看看譚之薇,笑道:「我就說,這是種緣分吧?這迴你們服了嗎?」


    曲靜雯的愛人袁先生眉頭皺了皺,說道:「靜雯,我不是說過了嗎?我們是在談公事。」


    曲靜雯笑笑,轉頭看向譚之薇道:「算了,那我們走吧,反正我預感溫先生的公事也談不走心了,你們自便。」


    說完,她便拉著譚之薇的手往自己的房間裏走。


    譚之薇離開之前,和裏麵的溫肖默對視了一眼。


    溫肖默始終笑意淺淺,盯著她的目光,也顯得格外的溫柔。


    溫肖默手上的小動作,譚之薇懂。


    他是在告訴譚之薇,不要太早離開,他要同她一起走。


    譚之薇沒做迴應,假裝沒看到溫肖默的這個小動作。


    可她心裏卻已經輕快了起來,從沒有想過,原來他和溫肖默竟然是這樣的默契的。


    曲靜雯的房間裏,她叫人給譚之薇做了一杯蜂蜜檸檬茶送了上來。


    曲靜雯靠坐在椅子裏,低頭給自己點了一根細長的女士香菸,笑著看向坐在對麵的譚之薇,說道:「顧妤吃不消了?」


    曲靜雯指的是厲聿崢,譚之薇自然懂。


    她點頭笑笑:「她說聿崢太鬧了。」


    曲靜雯側過臉,彈了彈菸灰,笑著說道:「還真是這樣的,上次厲聿崢來我家,用果汁潑了我一副價值400多萬的名畫,我還沒找厲紹憬算帳呢,這次你來,倒是提醒我了。」


    看著曲靜雯笑的一臉坦然,譚之薇也跟著樂了起來,不禁為今後的日子所發愁。


    曲靜雯朝著書房的方向指了指,道:「我之前聽顧妤說,你就是溫肖默之前一直養在身邊的小情人?」


    這句話聽在譚之薇的耳朵裏,多多少少有些排斥。


    譚之薇沒點頭也沒搖頭,而曲靜雯去笑著解釋道:「你別多心,我沒別的意思,我不過是經常聽顧妤提起你和溫肖默的事而已,如今溫肖默已經與靳敏離婚,我猜,你們也算有情人終成眷屬了吧?」


    譚之薇搖搖頭道:「您誤會了,我和他……」


    說到這裏,譚之薇竟然找不到合適的詞語來形容她和溫肖默的關係了。


    見譚之薇愣住,曲靜雯笑了:「你不用說的,我懂……」


    譚之薇轉過頭來,臉色微微有些發紅。


    她不明白,曲靜雯懂什麽了。


    ……


    ---題外話---【明天加更】


    gegegengxi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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