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溫肖默被醫護人員從手術室推出來,譚之薇看了一眼後,才軟綿綿的陷入一片黑暗中去。


    李智大喊醫護人員的幫忙,在手臂觸及到譚之薇的臉頰時才發現,竟然燙的如此厲害……


    ……


    譚之薇再次醒來時,已經在病房。


    身邊坐著臉色黑紅的理智,正低頭看著手裏的手機攖。


    見譚之薇醒來,理智將手機放迴了自己的褲袋,站起身來,問道:「譚小姐,你沒事吧?」


    譚之薇頭疼的厲害,伸出手摸到的冰涼的冰袋償。


    譚之薇皺了皺眉,將冰袋從額頭上拿開,而李智說道:「剛剛你暈倒了,高燒40度,醫生給你打了退燒針也不見效,就隻能用冰袋鎮了。」


    譚之薇想開口說話,卻發現嗓音已經啞的難聽至極。


    她虛弱的對著李智道了聲謝,就掀開了身上的被子,下了床。


    理智走上前來,伸出手,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正尷尬著。


    譚之薇卻突然問道:「溫肖默醒了嗎?」


    李智迴過神來,搖了搖頭,憨厚樸實道:「醫生說他很難再醒來了……」


    譚之薇隻覺得心口處翻江倒海,緩慢的推開李智遞過來的手,一個人朝著病房外走去了。


    ……


    溫肖默的病床前,譚之薇拉了把椅子,坐了下來,


    溫肖默「睡」的那麽沉,是譚之薇從沒有見過的。


    譚之薇披著身上的毛毯,萎坐在他的病床前,目不轉睛的看著他的臉。


    從什麽時候起,已經變的順眼了許多。


    譚之薇壓抑著自己的咳嗽聲,是怕吵到溫肖默。


    可她又不想溫肖默再繼續這麽睡下去,心裏矛盾著。


    溫肖默的臉很蒼白,雖到處是劃傷,卻依舊帥氣。


    溫肖默的帥氣不同於顧妤的丈夫那麽明顯,可當他卸下所有的防備,安然睡著的樣子,就是很養眼。


    譚之薇兀自迴憶著過去。


    仿佛記憶裏的那個男人,自己並不相識。


    眼前的溫肖默似乎才變得有血有肉起來。


    曾幾何時,譚之薇夢境裏的他都是猙獰的。


    而在自己剛剛的睡夢中,見到的卻是溫肖默一張異常溫和的麵孔。


    夢裏,溫肖默將義大利麵的盤子隔著餐桌送到她麵前來,格外的溫柔。


    譚之薇不自覺的伸出手,接過餐盤,裏麵慢慢的都是醬汁。


    許是太久都沒有吃過東西了,她吃的毫無形象。


    而溫肖默就坐在對麵,伸出手,幫她擦掉嘴角的汁液。


    溫肖默的指尖在接觸自己皮膚的那一刻,她毫無牴觸,甚至依賴。


    這種依賴的感情,讓她覺得幸福又悲哀。


    她不清楚,自己為什麽會這麽想。


    溫肖默睡的依舊深沉,甚至不仔細看,都不覺得他是在唿吸。


    譚之薇垂著目光,看著他的手,竟然不自覺的想要去握一握。


    可她不敢,她在退縮。


    溫肖默手背上的血管泛著淡淡的青,在白皙透明的皮膚下若隱若現。


    譚之薇的指腹在接觸到的那一瞬間,被他的冰涼刺激的的收迴手來。


    很快,譚之薇又重新握住了她。


    這迴她不再多想,隻想溫暖他的體溫。


    為什麽?


    為什麽自己的體溫那麽高,而他卻如此的冰涼,涼到骨子裏。


    譚之薇攥著溫肖默的手,與他十指相扣,聲音沙啞低沉的說道:「我不願你現在就死去,我不想因此而欠你的……」


    「……」溫肖默沒有迴應。


    譚之薇甚至也不在乎溫肖默是否聽得見,自言自語道:「這些天,我過的很糟糕,五年前的一幕幕時不時的在我眼前出現,對你的恨依舊濃烈,可卻有多了一種莫名的情緒,正和那股恨意在相互抵消,我不明白這是為什麽?」


    「當我放棄了所有生的希望的同時,你出現的那一刻,我把你當成仇人,我以為你會將我推下去,卻不想你拽著我始終不願鬆手……我不怕你繼續恨我,卻怕現在這樣的你……」


    「有很多事情,我們沒法預測,就好比情緒,可當我聽到你說的那句你早就後悔的時候,我突然就不那麽恨你了……」


    「我隻想你快點醒過來,以後生死各安天命,至少別因為我……」


    譚之薇絮絮叨叨的說了很多的話,直到說的自己都累了。


    醫生推門走入,讓譚之薇盡快離開病房。


    醫生說溫肖默當下的免疫力很低,譚之薇的重感冒也許會對他有所影響。


    譚之薇從座位上起身,握在一起的兩隻手逐漸分開。


    說不出為什麽,譚之薇覺得溫肖默的手指動過,像是挽留。


    可是迴看他安靜的麵孔時,譚之薇還是覺得,那不過是一種錯覺罷了。


    譚之薇離開了病房,站在走廊裏,冷意一陣陣襲來,她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不遠處,有人正風風火火的趕過來。


    譚之薇的眼前一陣陣發白,費力的想將來人看清楚些。


    可當她看清楚時,來人已經走到了她的麵前。


    靳敏的巴掌不由分的甩在了她的臉上,將本就站不穩的譚之薇,直接甩的跌坐在地上。


    譚之薇虛弱的很,大腦也一瞬間被打的一片空白。


    靳敏尖刻的聲音在她頭頂上方響起,出口竟是一句髒話:「婊.子!」


    譚之薇不在乎她罵些什麽,這一刻,自己的思緒也是停滯的,高燒將她燒的早就糊塗了。


    靳敏毫不客氣的一把抓起她的頭髮,逼著她抬起頭看向自己。


    譚之薇被迫抬起頭,視線與靳敏對視,眼神卻是空洞的。


    靳敏厲聲說道:「即使我和溫肖默感情再不好,他也是我的丈夫!輪不到你這個狐狸精出現在這裏!」


    譚之薇不想爭辯,也沒力氣爭辯,她愛說什麽就說什麽吧。


    靳敏手重的一把將她推開,踩著高跟著,一陣香風的從自己身側走過。


    老徐跟在身後,一臉疲憊的走到譚之薇身前。


    譚之薇抬起頭,望著他。


    老徐眼波沉沉的看著她,到底是沒對她說什麽,跟著靳敏的腳步繞了過去。


    譚之薇緩慢的從地上爬起,而李智早已經站在一旁。


    李智臉上的吃驚明顯大過同情。


    他從不想,原來譚之薇和溫肖默竟然還是一種不恥的關係。


    而那個衣著華貴的女人,才是病床上躺著的男人的妻子……


    即便是這樣,李智還是走上前,扶著譚之薇起身。


    譚之薇沒有理會李智怪異的目光,藉助他的力氣手站起來後,道了聲謝後,自己朝著病房的方向走迴。


    ……


    譚之薇的高燒依舊不退,醫院又幾次的來到她的病房催繳住院費用。


    譚之薇露出蒼白的微笑,對著醫生解釋,自己的一切證件都丟了,沒了身份證,銀行卡也沒法掛失補辦,她暫時還真的拿不出錢來。


    醫生倒也理解,留下一句:「那請您盡快聯繫您的家人,否則,可能院方會停止給您的供藥。」


    譚之薇沒將醫生的話放進心裏,對著醫生問了一句:「溫肖默怎麽樣了?」


    醫生用怪異的目光看了她一眼,緊接著一臉鄙夷道:「管好你自己就夠了。」


    說完,頭也不迴的出去了。


    譚之薇一個人坐在病房裏,發了許久的呆。


    這其中,李智進來過一迴,將在外麵買的午飯給譚之薇送了來。


    午飯是簡單的食物,兩個包子,一份粥。


    譚之薇看了一眼,便將目光收迴。


    李智站在病床前,沉聲說道:「譚小姐,不管怎麽說,身體要緊,您還是吃一點,這樣也有抵抗力。」


    譚之薇難得的對著李智一笑,點頭道:「我知道,謝謝你。」


    李智沒說什麽,憨厚的笑了笑,轉身出去。


    譚之薇望著放在餐桌上的包子和粥,到底還是吃了下去。


    ……


    護士進來給譚之薇檢測體溫時,譚之薇問她借用了一下手機。


    她不敢讓顧妤擔心,隻好將電話打給了韓程程。


    韓程程接的很快,有些氣急敗壞的說道:「這些天你都去哪了?我去了你家好幾次,你人都不在!連電話也打不通……」


    譚之薇打斷了韓程程的話,聲音粗啞道:「程程,你能來甘肅一趟嗎?」


    「……」


    打完了電話,將手機還給了護士,譚之薇道了聲謝,便躺在床上睡了。


    這一覺,睡的時間冗長,醒來時,已經是傍晚了。


    床邊上坐在一個身型魁梧的男人。


    譚之薇驚醒的同時,坐起來,往病床裏縮了縮。


    「不用怕,譚小姐,我沒惡意……」


    當看清楚來人是老徐時,她臉上的血色才逐漸恢復。


    譚之薇將淩亂的頭髮簡單的整理了一下,用皮筋紮了起來。


    老徐安靜的坐在病床邊,看著她完成紮頭髮的動作。


    老徐的表情始終溫和,帶著淺淺的笑意。


    譚之薇不明白老徐的來意,卻也靠在了病床緊挨著的窗台上,安靜的看著他。


    老徐笑著說道:「您不問問我,為何而來?」


    譚之薇的表情倒是不卑不亢,在不確定他是不是被靳敏指使來的前提下,她自然防備。


    「我不問,難道您就不說嗎?」譚之薇平靜的說道。


    聽到譚之薇這樣講,老徐垂下目光,低頭笑了起來:「你果真和你父親一個脾氣,無論身處什麽困境,頭都不會低下去的。」


    提到自己的父親,譚之薇不動聲色的吸了口氣。


    老徐繼續說道:「你的住院費用,我已經替你交完了,我知道你的一應證件都找不到了,所以,你也不用太擔心後續的費用問題,我一併幫你支付好了。」


    譚之薇看著這樣的老徐,許久也沒說出話來。


    直到老徐準備起身,譚之薇還語調清冷的問道:「您幫我付了藥費,我可依舊想問一句,這是誰的意思?按說靳敏恨不得把我撕了,溫肖默如今也昏迷不醒,我不明白……」


    老徐起身的動作停了一下,又坐了迴去。


    他盯著譚之薇好看的眉眼,語調沉穩道:「這是我自己的意思……」


    「可我不認為我之前與您有過何種交情,以至於您要冒著被溫太太責罵的風險,如此一遭。」


    老徐聽的忍不住想樂:「那如果是作為長輩呢?」


    譚之薇震驚的表情寫在臉上。


    而老徐卻依舊風淡雲輕的說道:「早些年,我和你父親共事過,就當是,我替他為你做一點點事吧,雖說,我與他交情……尚淺,不過,他人已經不再了,再說起那些往日裏的事,也沒必要了。」


    譚之薇隻盯著他,不說話。


    片刻後,老徐依舊和緩的說道:「剛剛並非是我不願意與你打聲招唿,可太太在那,我不認為表現出我對你的同情或是熟絡,會對你有什麽好處。」


    譚之薇將目光淡淡的收了迴來:「我理解您的處境。」


    老徐笑著點頭:「醫生說,你的燒基本上已經退下來了。我倒是想給譚小姐個建議,不知道你願不願意接受?」


    譚之薇抬起頭來,看著一臉誠懇的老徐,問道:「什麽建議。」


    老徐繼續徐徐說道:「我會盡快想辦法送譚小姐迴到臨城去……」


    譚之薇:「……」


    ……


    接下來的幾天,溫肖默受傷的消息不脛而走。


    媒體上對於此次消息大肆報導,讓溫氏遂不及防。


    靳敏留在甘肅,陪伴身側,溫靳兩氏一律不過問,甚至一度將手機關掉,對外全不理會。


    老徐為了安肖屏的心,一次次往來於甘肅與臨城之間,並對老夫人說,溫肖默一切尚好,正在恢復當中。


    可每每肖屏問起,既然尚好,為什麽不迴到臨城來繼續治療?


    老徐對此給出的解釋是,他的病情還在觀察之中,不適合路途奔波,等穩定以後,再迴來也不遲。


    肖屏沒說什麽,嘴唇抿的很嚴。


    對於老徐的話,她至少還是信任的。


    可即便是這樣,何家人卻已經三番兩次的找藉口逼上門來了。


    何家人以何野為首,不隻一次來陪肖屏「解悶」,並開口閉口談及溫氏最近動盪,言外之意,是讓肖屏勸說溫肖默,最近的那個項目不做也罷,畢竟身體要緊。


    肖屏雖不是商人,卻也不愚蠢。


    讓管家和保姆照顧好來客的同時,並說明,她不過是個深居簡出的老婦人罷了,商場上的事她不懂,要等到兒子迴來,再做決定。


    何野幾次造訪,落的都是這個結果,倒也不怎麽再上門了。


    肖屏甚至稱病關門謝客,這才推到了部分媒體的採訪請求。


    老徐安靜的陪在肖屏身側,肖屏大多時間都在閉目養神,口中念及的經文,是老徐時常能夠聽到了。


    直到老夫人睡了,老徐從從房間裏退了出來。


    老徐下來,碰到剛剛掛斷電話的保姆。


    老徐問向保姆:「是誰打來的?」


    保姆眼神閃爍,隨口說了一聲:「打錯了的。」


    直到被老徐嚴厲的目光盯的有些發慌,她才如實說道:「是董事會那邊打過來的,一直追問先生的身體情況的。」


    老徐頗為嚴厲的瞪著她:「那你怎麽說?」


    保姆顫顫巍巍的答道:「我隻說了先生身體不大好,我們也在等消息呢。」


    老徐突然將保姆手裏的茶盞摔碎在地上,怒目而對:「你知不知道你現在說的這句話,很有可能就把會先生和老夫人逼上死路去。」


    保姆趕忙垂下頭,一臉驚慌:「對不起,徐管家,我也不是故意的,當時你在陪老夫人,我不敢輕易去打擾,而電話裏的那人追問的又緊,我才……」


    老徐別聽她絮叨完,就走到座機前,拔下了電話線。並對著身側保姆說道:「行了,以後再有任何人問起先生的消息,你就說一概不知,問起老夫人,就說病著,不方便見客,也不方便接電話。」


    「……」


    ---題外話---【由於推薦日期變動,今日不加更,明天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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