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妤半趴在地上,表情痛苦,臉色異常的白。


    她被韓敘緊緊的抱在懷裏,而刺眼的血正從身下流出來……


    康姐顧不得地板上玻璃殘渣,跑到韓敘身前,彎下腰詢問道:「先生,您沒事吧?」


    韓敘的一隻手臂撐起了身體,低頭檢查顧妤是否受傷。


    顧妤雖有些衣不蔽體,不過好在沒什麽大礙,除了小腿上有幾道細細的口子以外,額頭上有點淺淺的擦傷洽。


    康姐將顧妤扶起,轉頭看向韓敘。


    韓敘從地板上坐起,緊緊的按著自己的手臂,可即便是這樣,血還是止不住的順著他的指縫流下來鈐。


    顧妤呆愣在一旁,小腹也有些隱隱作痛。


    不過,她很快反應了過來,轉身跑上了樓,從雜物室裏取出了醫藥箱迴來,蹲在韓敘身側,將醫用紗布遞給了康姐。


    康姐手忙腳亂,對著顧妤說道:「麻煩您幫忙打急救電話,先生的傷口太深了,我怕會傷及動脈。」


    顧妤的額頭上全是汗,她點了點頭,頭髮還黏在嘴角邊,也顧不得拂開,轉身去茶幾上翻找韓敘的手機。


    韓敘壓著手臂上的傷口,抬起頭來,看著顧妤慌亂的背影,心中多少還有些欣慰……


    ——


    溫肖默從韓準的住宅離開後,並沒有直接迴家。


    而是在三環路上繞了兩圈,最終又開往西郊的方向。


    譚之薇的公寓前,溫肖默的車停了下來,兩個小時過去,車門卻未見打開。


    溫肖默的視線放在了公寓裏。


    客廳裏的燈還亮著,二樓的臥室裏卻一片漆黑。


    他知道,譚之薇沒睡……


    ——


    8月下旬,臨城燥熱異常。


    幾十年難遇的高溫,一次次刷新曆年來的記錄。


    厲紹憬的肺炎痊癒,人也精神了許多。


    最近他忙著奔走於香港和德國之間,就連家人想見他一麵都難。


    曲靜涵一個人坐在厲氏集團的會客室裏,一等就是半天。


    譚姝幾次進來,幫她將涼掉的咖啡換掉。


    曲靜涵不語,而譚姝似乎也沒有什麽話要對這個嫂子說。


    兩個沉默了片刻,終於,曲靜涵坐不住了,抬起手上的腕錶看了一眼後,對著茶幾前還沒直起腰的譚姝問道:「紹憬天天都是這樣忙嗎?」


    譚姝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點頭道:「你來過幾次,不是也看見了嗎?自從厲氏出事,他每天都是一樣的。」


    聞言,曲靜涵心裏稍稍好過了些。


    本以為厲紹憬是對她刻意迴避,不過看來,他是真的很忙……


    和譚姝說話間,對麵會議室的大門已經被人從裏麵推開。


    薑啟拿著文件夾,等著厲紹憬先通過,自己退靠到了一旁。


    厲紹憬大步的從裏麵走出,譚姝已經推開會客室的大門,跟了上去。


    厲紹憬聽了譚姝說了幾句,抬頭朝著會客室的方向看了過來。


    在與曲靜涵四目相對的瞬間,他很快挪開了目光,並沒有向她走來。


    曲靜涵站在會客室的玻璃門前,將這樣的一幕看進眼裏,心裏多少有些難受。


    厲紹憬正從譚姝手中接過手機,背對會客室的方向接起了電話。


    很快,厲紹憬抬起腳步,和薑啟一起朝著電梯的方向走去,腳下未作片刻停留。


    曲靜涵推開會客室的玻璃門,譚姝已經走到跟前。


    「他去哪了?」曲靜涵張口就問。


    譚姝麵上沒什麽表情,眼神中卻有些波動,平靜說道:「厲總要去見一個重要的合作夥伴,估計一整個下午都不會有空。」


    曲靜涵聞言,臉上失望之色難掩,卻點了點頭,對譚姝說道:「那好吧,我先走了……」


    譚姝沒有迴答。


    當曲靜涵已經走幾步出去後,譚姝在她的身後叫住了她。


    「靜涵姐……」


    譚姝沒有叫她嫂子,卻叫了她靜涵姐,這讓她感到意外。


    曲靜涵轉過頭來,與譚姝對視。譚姝的臉色陣陣發白。


    譚姝幾步走到她身前,注視著她的眼睛,道:「有個問題,我一直想要問你。」


    曲靜涵的麵色變了變,卻沒有錯開與譚姝的對視,問道:「什麽問題?你問吧。」


    譚姝漠然的彎了彎嘴角,卻根本不像是在笑,她問道:「既然你喜歡的是厲總,當初為什麽還要嫁給我哥?」


    曲靜涵麵上的血色一瞬間褪盡,她不敢相信的看著譚姝。


    譚姝早已經不再看她,垂下了目光,睫毛微微顫抖。


    見曲靜涵不迴答,譚姝再次開口問道:「我哥已經去世多年,他死的那麽慘,我沒法不心疼他,有多少個夜裏,我睡不著的時候反覆都在想,如果你一開始就和厲總在一起了,我哥是不是就不會死?」


    曲靜涵的眼圈紅了,咬著嘴唇,身子也開始忍不住顫抖。


    譚姝繼續道:「我了解我哥,他並不像你們看到的那樣灑脫,他一直都很自卑,如果他看到你和厲總在一起,他一定會遠遠的避開你們。如果真是那樣,是不是就不會再有發生那樣的事了?」


    曲靜涵的眼淚已經在眼眶裏打了轉,垂下頭去,淚珠子砸在地板上:「是我對不起你哥,都是我的錯。」


    譚姝有些激動的盯著她:「既然你都知道你已經錯了,那為什麽還要迴?還要迴來繼續禍害厲總?被你害過的人難道還不夠多嗎?」


    曲靜涵詫異的抬起頭來,不敢自信的盯著譚姝。


    「雖然我不知道之前你都做過什麽,可厲總為了保你,最終失去了顧小姐,又讓公司陷入危機之中來,就算他欠我哥的,也還的差不多了,你幹嘛還要這麽拖累著他?」譚姝義憤填膺的說道。


    譚姝從小的性格就很乖巧,很少會用這種咄咄逼人語氣和人說話,


    對曲靜涵,這也是第一次。


    「小姝,你怎麽會這麽想?」曲靜涵不明白。


    譚姝看著她,臉上的表情淡漠了下來,語調沉沉道:「厲總剛剛說他沒空見你,叫你迴去吧。」


    曲靜涵聞言,臉上失望盡顯。


    而譚姝卻早已經冷漠轉身。


    ……


    厲氏國際的大樓外,曲靜涵看著厲紹憬的車從眼前經過。


    外麵的陽光刺眼,紫外線掃在皮膚上,異常的灼熱。


    厲紹憬的車窗未曾落下,隔著墨色的玻璃,曲靜涵看不到裏麵的情形。


    而厲紹憬卻坐在勞斯萊斯的後排座位上,將目光從曲靜涵的身上收迴。


    前麵的薑啟轉過頭去,對著厲紹憬說道:「曲小姐已經來過好幾次了,都沒見到您,我想她這迴她又失望了。」


    不鹹不淡的一句話,厲紹憬並沒有抬起頭來,而是語調沉穩道:「失望什麽?」


    一句話將薑啟堵了半死,問他?他哪裏知道啊!


    ————


    轉眼9月初。


    溫肖默再見譚之薇是已經是半個月以後的事了。


    譚之薇的公寓大門開著,濃重的蘇子葉氣味依舊瀰漫在周圍。


    午後,溫肖默一身襯衫,領帶早已經被他丟到了副駕駛的座位上,此時正從香檳色的世爵裏推開車門走出來。


    公寓的大門沒關,溫肖默大步跨進,被蘇子葉味道熏的直皺眉頭。


    客廳門口的門虛掩著,溫肖默伸出手,輕輕一推,門就順利的打開了。


    公寓裏,白天也掛著窗簾,太陽根本照不進來。


    客廳裏除了一股濃重的酒氣外,並不見譚之薇的身影。


    溫肖默站在門廳處,朝著裏麵打量了幾眼。


    茶幾上堆放著幾個空著的啤酒罐,還有已經變了質的披薩,披薩盒子上麵寫著外賣的logo和訂餐電話。


    譚之薇是個有輕度潔癖的人,她很少能容忍房子裏亂成這樣,溫肖默不禁有些納悶。


    「譚之薇……」


    他對著裏麵叫了一句,房子裏除了他自己的聲音,沒有人迴應。


    溫肖默的臉色一變,轉身就朝著通往二樓的樓梯方向跑去。


    直到譚之薇出現在他的視線內,他才微微的鬆了一口氣。他以為譚之薇走了。


    可譚之薇沒走,就坐在樓梯上,神情疲憊的盯著他。


    譚之薇的眼神很麻木,半點神采也沒有,像是熬過了多少個通宵一樣,忍不住讓人懷疑,她隨時都有可能會暈倒。


    譚之薇的視線落在了溫肖默的臉上,嘴唇幹癟的早已經失了水分。


    四目相對間,譚之薇沒有開口,而溫肖默竟然也不自覺的錯開了與她對視的目光。


    至於為什麽要躲開,他自己其實也說不清楚。


    他在譚之薇身前停留了片刻,俯視著她,許久也未開口。


    很快,溫肖默從譚之薇的身側走過,一邊解開袖扣,一邊上樓。


    樓梯的半中央,溫肖默停了下來,轉過頭看著下麵的譚之薇,冷冷說道:「給你兩分鍾的時候,脫幹淨了進臥室。」


    完全是居高臨下命令的口吻。


    譚之薇沒有迴頭,也沒有迴應,目光依舊沒有焦距的看向客廳裏的某一處。


    溫肖默停頓了片刻,轉身上了二樓。


    不過,很快,他又從臥室裏沖了出來,手裏多了一樣東西。


    溫肖默的臉白的厲害,眼神裏的情緒讓人捉摸不透。


    緊張?害怕?還是憤怒?


    這個時候,恐怕已經沒人願意去解讀。


    他幾步跑下樓梯,蹲在譚之薇的身側,將手裏的白色藥瓶舉到了她的眼前:「告訴我,你吃了多少?」


    譚之薇緩慢的轉過頭來,盯著溫肖默手裏的藥瓶,嘴角費力的挽起,似笑非笑。


    不過,很快,她眼中的神采越來越弱,直到焦距散去,她癱倒在了溫肖默的腳邊……


    「譚之薇,譚之薇——」


    溫肖默大聲的叫著她的名字,可最終也沒能將她叫醒。


    而轉眼間,他已經抱起譚之薇衝出了公寓……


    ……


    醫院裏,溫肖默被關在了洗胃處理室的門外,依舊氣喘籲籲。


    譚之薇吞了一整瓶的安眠藥,早已經失去了意識。


    一陣陣煩躁之意從心底升騰而起,溫肖默一腳踹壞了休息室的聯排塑料椅,引保安帶著警棍跑了過來。


    溫肖默將錢夾掏出來直接甩在保安的麵前,怒氣沖沖:「要賠多少自己從裏麵拿,別他媽的煩我!」


    保安不傻,看著溫肖默的氣勢也知道一定來頭不小,最後還是找來了院方領導過來。


    溫肖默抱著頭,坐在休息區裏,腦子亂成一團。


    譚之薇在他的印象中,從不是個輕易就有輕生念頭的女孩。


    她外表看著瘦弱好欺負,可骨子裏卻是強悍的厲害。


    她從不在溫肖默麵前低頭,哪怕他變著法子的去折磨她,看著她的眼淚都在眼眶裏打轉,可她小嘴緊抿的讓人忍不住恨的咬牙切齒。


    溫肖默一直把折磨譚之薇當成是一種樂趣,一種報復譚明成的樂趣。


    他恨不得譚明成去死,恨不得他全家都去死!


    直到這一刻,他才發現,他竟然接受不了譚之薇就這樣死在他麵前。


    他一遍遍在心裏對著自己說:她憑什麽死?自己明明還沒有玩夠,還沒折磨夠?她怎麽敢去死?!


    溫肖默撓亂了自己的頭髮,憋在胸口處的那口氣,一直發泄不出。


    他的助理很快趕來了醫院,和他知會了一聲以後,轉身就去辦理賠償醫院設施的事情去了。


    溫肖默將目光從助理的背影上收迴,仰靠在座椅裏,長長的一口氣吐出。


    譚之薇被護士從洗胃室裏推了出來。


    溫肖默幾乎是從椅子上彈起來,走到醫生麵前,問道:「她怎麽樣?」


    醫生對著溫肖默說道:「還好發現的早,沒什麽事,等她醒過來,在觀察48小時後就可以離開了。」


    溫肖默臉上的神情明顯鬆了下來,麻木的對著醫生點了點頭後,看著護士將她推去病房。


    ……


    病房裏,譚之薇一直沒有醒過來跡象。


    溫肖默一個人坐在床邊,看著她那張沒有血色的臉,心裏說不出是一種什麽滋味。


    他將譚之薇的手機拿到眼前。


    不是說,人在生病的時候心底裏往往會很脆弱的嗎?會更想見到她信任的親人或者朋友。


    可是,他翻遍了譚之薇手機裏的通訊錄,才發現,那裏麵一共就存了兩個號碼。


    一個署名是『顧妤永遠是最漂亮的』,而另一個是『瘟神』。


    溫肖默的心倏然一緊,有什麽東西正悄然的從心底裏劃過。


    難道,她平時都是這麽稱唿自己的嗎?


    想到這裏,溫肖默不自覺的伸出手,去握住了眼前的那隻小手。


    譚之薇的手很涼,手指很纖細,並不像很多女孩子那樣蔥白柔潤,而是多了幾分骨感美,這種美,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已經開始讓他心動。


    將譚之薇的手攥在掌心裏,溫肖默撥打起顧妤的電話來。


    這個時候,恐怕也隻有顧妤能讓她心安……


    可惜,顧妤的電話無法接通。


    溫肖默將譚之薇的手機丟到病床上,身後助理小汪已經推門走了進來。


    溫肖默聽到了關門的聲音,卻沒有迴頭。


    小汪走到他身側,停住了腳,恭敬說道:「溫總,手續已經辦理完了,除了賠償醫院設施的損失以外,譚小姐的醫療費用,我也預先支付了。」


    溫肖默點了點頭,沒有迴答。


    小汪等待了片刻,見溫肖默沒有什麽話要吩咐,準備轉身離開。


    隻是,還沒等走到病房的門口,溫肖默的聲音就從他身後傳了過來。


    他說:「我這麽做……是不是對她太殘忍了?」


    小汪停住了腳步,轉過身來。


    他不確定溫肖默這話是不是對著他說的。


    因為溫肖默從始至終都沒有迴頭,依舊保持著他進來時的姿勢,一動也沒有動過。


    溫肖默的這副神態,與其說是在問他,更像是在自言自語。


    小汪猶豫了片刻,假裝輕咳了一聲,這才開口問道:「溫總是在說譚小姐嗎?」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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