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諾,這大半夜的你去哪?!迴家吧?”張宸赫一直跟在距離我一米處,每隔十幾分鍾就會發出這樣的問題。

    我說,等下我會迴去,你快迴家吧!

    “我不迴去,我陪你。”

    “你別固執了,我隻想一個人待會。”

    “大半夜你一個女孩在街上溜達,很危險的。”

    我搖搖頭,說:“我沒事。你快走吧,我一會肯定迴家!我現在很煩,隻想一個人待會……”

    張宸赫點點頭,“好。”

    看著他轉身,我卻開始落寞,我感覺自己真是個神經病。不想要他關心,卻極度渴望有人陪伴和心疼,總是這樣矛盾的心情,才會令自己疲憊不堪。

    我不知道自己該去何處了,站在原地躊躇,好像被整個世界丟下了一樣。似乎有很多地方可以去,卻又始終找不到目的地。

    路燈把影子拉的斜長,冷風把路邊的樹吹得唿唿響,我拉了拉風衣的領口,不讓冷風在唿嘯著灌進去,心已經夠涼了……一步步的,搖晃著。駐足、抬頭,我自嘲的笑了,是逸風家。隻到過一次的地方,路癡的我,竟然憑著直覺走來了。

    搬家……對了,媽媽說他們搬家了……

    還是不由自主的去敲門,“嘭嘭……”突兀的敲門聲在夜裏,顯得刺耳。

    如預期一般,沒有人開門……我知道,我知道。

    不想走,可是我不想走,不想在絕望……我死心眼的認為,隻要我迴來尋找了,那些東西就不會丟失了。我忘記了,路線已經改變,所有的一切已經不同了。我慢了一個世紀那麽久,又怎麽去追逐時光的步伐?

    無力滑落,我靠著門,坐在了台階上……地上好涼,逸風說過,不可以坐地上,對身體不好。好想哭,真的很想哭,可是再怎麽用力擠,眼淚卻隻是在眼眶裏打轉……我隻是想等,盲目的想等待。

    掏出手機,恍然想起,今天是9月19日。

    “9月19了,9月19了……”喃喃的說著,眼淚終於還是掉了……

    我把手機抵在胸口,淚水在臉上肆無忌憚的飛舞,深秋的晚風冷的刺骨,眼淚被吹得稀裏糊塗的……來不及用手去擦,就已經幹幹的,整張臉都是淚痕,皺巴巴的。我更加難過了。

    “逸風,你在哪,在哪……”我不停地問,我多麽希望有人能告訴我,我接下來的路該怎麽走……“逸風,你知不知道我在找你……我盡力了,我盡力了,可是你為什麽不出現……為什麽,為什麽命運要這麽對我們,我怎麽做都不對……為什麽??”我胡言亂語的說著,大腦像漿糊一樣,不清不出了。冷風把我的話吹散了,我幾乎聽不到自己在說什麽。

    我死死的抱著頭,嗚嗚的哭泣。除了哭,我很想自己在做些什麽。可是,局麵似乎不是我能主宰的。我總是那麽無力,不知所措。

    一件外套圍在了我的身上,熟悉的味道傳來。

    “我知道你想一個人待會,我也嚐試隻跟在你的身後不打擾你,可是我沒辦法看你哭成這樣……”張宸赫總是那麽溫柔的對我說話。“你知道我多恨自己嗎?!你知道我多希望我是他嗎?!你知道我看你為他哭成這樣,多想死了算了……為什麽我不是他,為什麽我不能代替他……”張宸赫眼眶微紅,我抬頭看他,他的臉好像滄桑多了,聲音比往常更加的沙啞。脫了外套的他隻穿了一件格子襯衣,他瘦了……瘦了好多……

    深秋的夜晚,氣溫最多也隻有十幾度,剛脫掉外套的張宸赫凍得的臉蛋通紅,手指也開始冰涼。他站在我的麵前,影子幾乎把我包裹了起來,我忘記了哭泣,感受著放在我手上的手掌,一點點的變涼。知道我是多麽感性的人吧,知道我是多麽愛哭的吧,我就是這樣,哭了,為他哭了。

    我說,張宸赫,我現在是為你哭了。

    “是嗎,為什麽?可憐我?”張宸赫笑的很痛。

    “你把外套穿上吧,我不冷。”張宸赫按住我扯外套的手,笑著說:“紳士就該在寒冷的夜晚把外套給心愛的女士穿。”

    我聽到他牙齒微微打顫的聲音,我哭的更加厲害了。

    “張宸赫,你知不知道你對我好,我會有壓力,你知不知道你越對我好,我越難受,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我會更加討厭我自己……你知不知道,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對著他喊叫,斜著眼瞅他。

    “你這是在撒嬌,還是在怪我。”張宸赫繼續笑。

    “張宸赫,你這麽好,多少女人想要,你為什麽這麽一根筋!我又不是什麽好女人,要身材沒身材、要長相沒長相,還有過前科,你要我這樣的對你自己是一種玷汙!”我知道自己是多麽的不值一提,我知道我不配。

    “你是世界上最好的。”

    “不是……我不是……”

    “你在張宸赫眼裏,是世界上最好的。”

    “我不是……我配不上,你別這麽說。”

    “陳以諾,在張宸赫眼裏,是世界上最好、最好、最好、最好、最好的女人了!”他說了不知道到多少個最好,把我得眼淚說的更多,把我的心說的都酸了……

    我死死的瞪著他,一臉的不滿和怨恨。眼淚還沒幹透,風已經不再亂刮了……我不說話,就這麽看著他。

    “張宸赫,很累。我很累,隻有麵對你,我才敢說,我很累……”我突然間站起來,趴在他的肩上,開始痛哭。

    大手掌撫著我的背,我不覺得他的手冷,真的,我不覺得冷……

    “很累,我死撐著,不讓別人看扁我,可是真的會很累……以為他死了的時候,我幾乎想跟著一起死,為了很多無法割舍的東西,我向自己掙紮,無知無覺的活著……現在,為什麽要讓我知道他沒死……為什麽呢……喚醒了我的感知,卻讓我體會無邊際的絕望……我好累,我真的快死了……張宸赫,你知道嗎,我快死了……快死了……”我抓著他的衣服,趴在他的肩膀上,一邊倒苦水,一邊哭的稀裏嘩啦。

    “我陪你,不管到什麽時候,我都會陪你……”他小聲的在我耳邊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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