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冷雪大感意外:“前輩不願意幫忙麽?”


    那怪人似搖了搖腦袋,連聲道:“不、這種事做起來,我雖是在幫你忙,但外人看起來,卻是我在殺人,我豈能背負這等不白之冤。【零↑九△小↓說△網】”他推脫起來,竟然是一番仁義道德。


    傲冷雪心中頓感失望,這人明明剛才要殺自己,現在請他出手,他反而不肯,這人果然是個行為極為怪辟,不可理喻之人。


    但他仍心有不甘:“這裏黑乎乎一片,又沒有外人在場,前輩就算幫了我的忙,也不會有人知道的。“


    沉吟了片刻,怪人這次竟似點了點頭,緩緩道:“這話確實不假,隻不過人生臨盡,餘下的每一分每一刻都是奇珍無比,萬物難換,你怎地不懂好好珍惜?”


    這一番話道出了生命的深度和沉重,直深入他的心底處,令他呆了又呆,他怎麽也想不到這怪人居然能講出如此極富人生境界的領悟。莫非他也是有故事的人?


    默默地怔了好半響,他才黯然歎道:“我一個無親無故,流浪江湖,曆盡生死的孤兒,現在又處在暗無天日的地獄,又有什麽好珍惜的。”


    這句話,已概括了他的人生,他倏然住口,語氣已經哽咽。


    似乎已觸痛到他深心處的那抹最脆弱的心弦。梗在心中的隱痛像積蓄經年的潮水一樣頃瀉而出,泛濫無際……。令他止不住的悲傷。


    “哼……哼……”直到那怪人冷一聲,他才從情緒中醒過神來。


    那怪人突然厲笑道:“你小子居然敢說這是地……獄”字尚未出口,傲冷雪臉上突然挨了一記耳光,那怪人仍遠遠地原地未動,根本就沒動過一下,似乎根本與他無關。【零↑九△小↓說△網】


    傲冷雪無緣無故地挨了一巴掌,悲傷的情緒頓時化成怒火頓起:“這裏不是地獄?是什麽?


    ”啪’他臉頰一熱,又挨了一記耳光,他頓時雙眼冒火,怒吼道:“地獄,地獄……。”


    隻聽見“啪,啪,啪……’之聲不絕於耳,他每說一句,怪人就遠遠打他一耳光。他被打得頭昏眼花,仍不歇口。


    “地獄、地獄…,”


    那怪人不怒反笑:“好小子,果然倔強得很,怪不得那麽多身懷不凡武功之人都喪命在這蘆葦之中,而你卻偏偏能突破險惡,居然還來到這裏,成為三十年來的第一人,看在這一點上,老夫就應該讓你好好度過這最後的時光。”突然一陣風拂過,傲冷雪頓時覺得全身一熱,手腳一鬆,又恢複自如。


    他站起來,摸著熱辣辣的臉頰,仍怒意難消:“老怪物,誰要你假仁假義,有種你殺了本少爺。”


    那怪人突然仰天狂笑道:“好,好,好,放眼天下,有誰敢當麵指罵老夫?數十年來,你可算是唯一的一個,就憑這一點,老夫就該賞你一點東西。”


    笑聲至猛至厲,散落在無邊的黑暗中,竟若滾滾驚雷,震得整個黑暗空間都漱漱作晌,為之跳動。


    傲冷雪不自覺雙手捂住耳朵,盡量壓製體內狂滾的氣血。狂笑聲中,一個紙包飛落在傲冷雪身邊,一陣誘人的香味撲鼻而來,傲冷雪已忘了多久沒聞到這樣氣味了。


    黑暗中,他咽了一下口水,腳下一動……陡然又生生止住,他心中的倔強似乎正在喊:“不,廉者不食嗟來之食。“他飛起一腳,將紙包踢開丈餘,別過頭去。


    怪人哈哈大笑:有種,有種。笑聲狂傲浩蕩,再次整個黑喑的空間為之沸騰,經久不絕。


    直到笑聲緩停歇,傲冷雪才鬆開雙手,輕輕緩過一口長氣,抬起頭,望過去,赫然發現那怪人已然不見,他已經走了。


    傲冷雪心中陡然一空,是蕩蕩無盡的失落。


    他走了,他去了哪裏?莫非這地獄一樣的地方還有還有別徑通向外界?他隨即搖了搖頭,若有別徑能出去,誰還願意呆在這鬼地方。


    “……怪不得那麽多身懷不凡武功之人都喪命在這蘆葦之中,而你卻偏偏能突破險惡,居然還來到這裏,成為三十幾年來的第一人……”他耳邊仍迴蕩著那怪人的話。


    如此說來,這怪人已在這生活了三十幾年,顯然這裏沒有別徑,否則誰願意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呆上如此之久。


    一念至此,似乎又聯想到什,他搖了搖頭,歎息道:三十幾年?他口中不停地重複著,似在咀嚼著其中的意味。


    多麽漫長的歲月,自己來此才一個多月,已被折騰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心灰意冷。而這怪人竟在此生活了三十幾年,多麽的不可思議?


    自己與他相比,無異於沙子跟巨石的差距,根本無法相比。漸漸地,他不知不覺間已對那怪人生出無限敬意。


    與此同時也對那怪人生出無限好奇,一連串疑問閃過心頭:他到底是什麽來曆,聽他口氣似乎來頭不少?


    他怎麽會來這種地方?莫非也跟自己的遭遇相似?在這種非人的地方怎能生活三十幾年,他是否有著驚人的故事,是什麽信念在支持著他?


    他疑雲滿腹,就這樣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湧上心頭,他傻傻地想了好久,直到他感到心煩意亂,才迴過神來,深深吐出來一口氣。這時,腹中又想起饑餓的聲音。


    他遲疑了一下,伸長鼻子向周圍聞去,一縷淡淡的香味傳了過來,他終於忍不住走了過去,摸到了一個油膩膩的紙包,正是他用腳踢開的那個。


    他迫不及待地打開紙包,裏麵是一隻烤山雞,山雞尚有一絲餘熱。散發出誘人的香味。


    傲冷雪想都沒有想,撕下一隻雞腿就往嘴裏送,對於一直靠蘆葦根和水草充饑的他來說,這無異是雪中送炭,在此刻,這烤山雞可稱為天下最為美味的東西了。


    他片刻之間已將一隻大山雞吃得幹幹淨淨,連骨頭都未吐出來,他將滿手的油汙在身上抹了抹,不免對那個毛茸茸的怪人生出一絲好感。


    百般無聊中,他又向先前的水池方向摸去,因為他感到了口渴。喝飽水後,他就躺在岸邊的石頭上,也許是連日來太過疲倦的原因,他很快就沉沉睡去。


    一覺醒來,睜開眼睛,便覺眼前一亮,他一轉眼,眨了眨,便看到一雙炫目攝神的眼睛正一動不動地看著自己,就在不遠的數尺之處。正是那猩猩一樣的怪物。


    雙方目光一接觸,他頓覺胸壓巨石,氣血翻騰。忙轉過頭去,定了定神,翻身站起,詫異道:又是你?


    那怪物一聲不吭,卻像是能看他的慌亂一樣,攝神奪魄的目光迅速黯淡了下去。傲冷雪頓覺無形的壓迫感一消,全身上下輕鬆不少。


    而就在此際,那怪物竟緩緩向他走來……一步一步。傲冷雪上次已吃過他苦頭,不敢再靠近他。雖是雙眼一動不動盯著對方,身體卻不停地向後退去……。


    怪物突然虛空一揚手掌,“嘩啦”一聲水花四濺,傲冷已跌落水池中央。嗆得他連咳不止,還好水池的水並不深。他驚魂微定,已在水裏站穩腳跟。


    那怪物站在岸邊靜靜地看著他,口中發出一陣愜意的怪笑。


    池水溫熱,陣陣暖流自腳下傳來,湧遍全身,四肢百骸說不出的舒暢,漸漸,他隻覺體內的熱流越來越強……。


    他突然感覺出怪異,……他自幼在山裏的長大,那些所謂的溫泉,靈泉,潭泉……他見得多了……但這又算是什麽泉?他突記起在一本古書看的……心中陡地一動:“這莫非就那傳說中的“烈火泉”?


    正當他尋思之際,那怪物揚手虛空一抓,水池中的傲冷雪“啵”地從水中飛出,跌落在那怪物身邊不遠處岸邊。那怪物立足之處距離水池中央少說也有十幾丈遠。


    而他的隔空禦物之術卻如放風箏一樣,隨心所欲。


    變故陡生,惶恐之極,傲冷雪已忘記了驚駭,恐怖。雙眼直勾勾地盯著眼前這個怪物……。情形之間,是那麽的不可思議,驚為妖魔。


    綠芒閃爍,那怪物又是一聲冷哼,一揚手,又是“嗶啦”是聲,傲冷又二度跌落水池中央。


    這次,不等那怪物出手,他已衝到岸邊,站在那怪物的麵前,驚怒之下,他已忘記了害怕,忘記了對方的強大,雙手作勢欲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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