潯陽才子目光定定的望著他,搖頭歎息道:“江湖人傳你是天下第一風流采花盜客,我看還得給你加上天下第一惡人,第一狡詐難纏的壞人才是”。


    車夫得意道:“謝謝朱才子如此抬舉我……在下不過徒有虛名而已,若論大奸大惡,我不如你,論狡詐,天下更不知道有多少人高過在下,他們壞事幹淨,喪盡天良,卻還要瞞天過海,麻痹天下……”。


    潯陽才子麵不改色,嘻嘻笑道:“承讓,承讓……”。


    車夫突然麵色一整:“至於這風流探花嘛,在下更不敢充當第一,第一是另有高人,在下充其量也隻能算第二”。


    潯陽才子目含笑意:“閣下凡事都不願做第一,卻不知天下第一風流之名又榮歸何人”?


    車夫一本正經點點頭,接口道:“當今天下,能真正稱得上風流俠客,令天下女子為之傾心的情場聖手,非他莫屬,也唯有他才稱得上當今真英雄,真豪傑”。他神情莊嚴,絕無半點嬉戲之意。


    潯陽才子目光一亮:“卻不知他是何人?竟值得讓你如此推崇?朱某倒真想會會他”。


    車夫淡淡道:“日後你自然知曉,像你這種人,最好還是不要見到他”。


    潯陽才子呤呤笑道:“那也未必,如此人物,朱某豈能不見……”?


    車夫搖頭歎息道:“日後你自然會見到他,像你這種人,躲也躲不了的,你不找他,他也要找你的”。這時兩個侍女先後送來了桌子椅子,酒菜。


    菜式精細,擺了滿滿一桌子。酒是陳年老窖,醇香四溢,整整一大缸。車夫一手撕掉封泥,小飲了一碗,大讚道:“好酒,好酒”。


    潯陽才子嘻嘻笑道:“這乃是本莊最好的酒,隻有貴客到臨,才用得著的,最多也不過數壇而已”。


    車夫嘿嘿笑道:“就憑這桌酒菜,我也要對你留情幾分”。


    潯陽才子微微拱手笑道:“朱某在此多謝了”。車夫不再理他,轉頭對傲冷雪道:“難得朱才子如此美意,我們就多吃點吧”。


    言罷,夾住桌上的清蒸魚頭塞進口中,傲冷雪點點頭,雖是滿桌佳肴,但他卻全無味口。而車夫則是風卷殘雲,似乎這是品酒安宴,歡喜之時……。


    一直站在門口靜靜地看著車夫的潯陽才子突然開口道:“閣下如此開懷,就不怕酒菜之中有毒麽”?


    車夫一放筷子,擦擦嘴,目光一掃屋外:“像朱才子如此聰明之人,怎會做如此愚蠢之事呢”?


    潯陽才子目露笑意:“朱某確實不會做這種事,因為也用不著這樣做”。


    車夫麵色一變,門前窗外突然傳來一聲低咳,一個低沉的聲音道:“屋內珠簾美酒,屋外饑人瑟風,真愁煞人也”。


    他聲音不大,緩緩吟來,如賞風歎事。但一入車夫耳中,那絲陌生的熟悉竟如遭針悚。失聲道:“你們又迴來了”?


    但聞後窗外又有一人接口道:“我們一直並未走遠”。聲音清朗,正是柳一清的聲音。


    “我們一直都在找你,今天終於遇到你了,很意外吧”。左邊窗外也傳來徐蘭階的聲音。


    車夫目光一變再變,苦笑道:“好,好,你們來得正好”。


    傲冷雪也是麵色大變,急急低聲道:“你快走吧,不要管我”。


    車夫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大聲道:“四大劍莊聞名天下,我也久仰得很,今日相遇於此,我豈能一走了之”。言語之間,他臉色又複平靜。


    傲冷雪吃驚的望著他:“你……”?他幾乎忘了怎樣措詞。


    潯陽才子得意笑道:“你就是想走也是走不了的”。


    車夫嘿嘿笑道:“走不走得了,那要試試才知道,不過我還真想去牛家莊看看”。


    他言語一頓,目光向外一瞥,呤呤笑道:“風大俠,徐大俠,柳大俠可否有興趣進來喝一杯”?


    風之雁在窗外嘿嘿笑道:“我是想喝酒,不過不是此時此刻此地……”。


    車夫嘿嘿笑道:“原來風大俠喝酒還講排場,卻不知閣下喜歡在何處喝酒”?


    風之雁沉聲道:“時間、環境不同,喝酒的地方自然也不同,目前來說,我最想喝酒的地方是牛家莊”。


    車夫笑容一斂,沉聲道:“牛家莊的酒確實不錯,三位自然是喝定了”。


    風之雁悠悠道:“那也未必,這就得看閣下的顏麵了”。


    車夫懶聲道:“三大劍莊的莊主要喝酒,在下豈能掃三位的雅興,當然隻好成全了”。


    潯陽才子嘿嘿笑道:“莫非你真想去牛家莊不成”?


    車夫沉聲道:“不錯,在下確是有這個想法”。


    潯陽才子目現戲謔之色:“閣下果不愧為一代俊傑,居然識時務得很……”。


    車夫冷哼一聲,轉頭向屋外道:“不過,在下有一個條件……”。


    但聞風之雁緩緩道:“什麽條件?你說說看……”。


    車夫望了望傲冷雪一眼,沉聲道:“此事全因我而起,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幹的,與這姓傲的少年無關,所以你們必須讓他安全離開,不得為難他”。


    傲冷雪心中一熱,脫口道:“……你”?他一時怔怔看著對方,不知說什麽才好。


    風之雁脫口讚道:“閣下敢做敢當,倒不失男兒本色,但牛老爺已有令諭,此事已天下皆知,就算我們放了他,隻要他一踏出莊園的大門,他還是要落入別人手中”。他愛莫能助的語氣中透出一絲無奈的嗟歎。


    車夫聞言一怔,他深知此話不假,默默地望著傲冷雪,半晌無言,目中盡是愧疚之色。傲冷雪歎息道:“既然逃不了,早晚都一樣,那又何必再逃”。他黯然的神色中盡是淒傷無奈。


    車夫突然緊緊握住他的手,悔恨道:“是我害了你”。


    傲冷雪也反握住對方的手,動情道:“不,是我害了你”。


    車夫大聲道:“不,是我害了你,我就是穀惜花……”。


    “你……你……真是”?傲冷雪大吃一驚,呆呆地望車夫,目光無比的詫異……,他怎麽也不敢把眼前的車夫跟那個有著天下第一采花大盜的惡人聯係在一起。


    車夫點點頭,苦笑道:“不錯,我就是穀惜花,穀惜花就是我”。傲冷雪一直懷疑他的來曆,現在把前因後果,種種奇怪串在一起,細細一想,刹那明白,知他所言不假。


    他怔怔地望著對方赤誠的雙眼,本來於積在心中的怨恨刹時無影無蹤,忍不住縱聲長歎道:“我陪你一起去牛家莊”。


    “你……”?車夫聞言全身一震,斷然道:“不可……這次一去,很可能再也出不來,所以你……不……能……去”。他聲音中已顫出一縷嘶啞。


    傲冷雪心中一震,脫口道:“那你豈非……”?車夫未等他說完,已搖搖頭,打斷他的話道:“此事全因我而起,我已厭倦了這種生活……而你,卻不同……”。


    一直站在門口的潯陽才子得意笑道:“江湖中人已追捕你不下十次了,每次都被你蒙混漏網,看來天網恢恢,這次你是再也沒有機會了……,所以你們兩個誰也別推了,一個都走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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