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沁竹居。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將楚淩軒從沉睡中驚醒過來,他連忙起身套上外衣。


    “主子,有重大發現!”門外傳來藍奕低沉的嗓音。


    楚淩軒按住睡眼惺忪的花朵朵,“你躺著,別起來,我出去看看。”


    楚淩軒帶著藍奕去了書房,“說吧,發現什麽了?”


    藍奕迴道:“迴稟主子,屬下查到何太妃的來曆了!”


    楚淩軒眼睛一亮,擊掌道,“太好了!快說,她到底是什麽人?”


    藍奕詳細迴稟道:“屬下等人在追蹤當年給何太妃接生的穩婆和醫正時,發現他們當年倉促離宮後就被接連滅口了,就連他們的家人也無一能幸免。”


    楚淩軒聽到這裏,不由皺起了眉頭。


    藍奕頓了頓又接著道:“本來以為事情查到這裏又要無疾而終,怎知卻讓我們發現了另外一個被忽視了的關鍵人物,她就是王醫正的小女兒。無人知道的是她還有另外一個身份,其實她就是當年時常跟在王醫正身邊的小徒弟。”


    藍奕娓娓道來,當年王醫正的小女兒曾多次女扮男裝以小徒弟的身份跟隨王醫正入宮給何太妃診脈,十分清楚何太妃的脈象。


    她披露何太妃入宮前實則已珠胎暗結,奈何當年王醫正被把持著一家子的命脈,不敢實說。


    他知道待何太妃分娩那刻,必定就是自己一家人命喪黃泉之時,因此早早就有了安排,將他的小女兒王依蘭狸貓換太子遠送他鄉。


    王依蘭在他鄉隱姓埋名忍辱負重,她發誓一定要報這個血海深仇。等事情告一段落後她悄悄返迴長安,為了更好地打探消息和隱瞞身份,她不惜淪落風塵。


    經過多年的不懈努力,王依蘭終於從田家大管家一次酒醉當中得到了有用的消息。


    原來當年田若甫曾經在外安置了一個相當貌美的外室,這個外室不僅貌美如花,還手段了得,深得田若甫的寵愛,更幸運的是她伺候田若甫不久就懷上了身孕。


    在田大管家以為這個受寵的外室很快就要飛上枝頭入府當二夫人了,卻沒想到她竟然連夜暴斃,緊接著第二天就聽到宮裏傳來皇上迷上一位何姓宮女的消息,並且很快這個宮女就懷有龍裔。


    原本田管家還沒將兩件事聯想到一塊兒,興許是田若甫太得意忘形了,酒醉之下竟胡言亂語地說,“總有一天這大魏的天下要改姓田!老子是皇帝的爹,誰敢得罪老子,老子要他的命!哈哈哈哈......”


    田管家聽畢心頭大駭,他知道田若甫若是知道自己窺聽了他的秘密,必定會殺人滅口。他怕得惶惶不可終日,最終在一次逛花樓喝醉酒時將秘密透露給王依蘭知曉。


    王依蘭心中暗暗記了下來,她當然不能僅憑田管家醉酒之言就輕易下定論,她默默地等待機會,終於讓她打聽到了何太妃要到寒露寺禮佛的消息,偷偷跟了過去,從而有了確鑿的證據。


    她發現每迴何太妃去寒露寺時,田家的馬車必定也會在那一天到寒露寺取齋菜。這個發現讓她終於確定,田管家說的十有八九是確有其事。


    王依蘭知道以自己的螻蟻之力必定扳不贏田若甫這顆大樹,她當下忍辱負重,慢慢等待機會,終於讓她等來了藍奕。她知道這是自己唯一可以複仇的機會,立馬一五一十毫無保留地將自己所知道的秘密轉告了藍奕。


    楚淩軒聽到這兒,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其實他早就猜到何太妃必定與田若甫關係不淺,畢竟能給何太妃提供如此大幫助的人,放眼整個長安城,也隻有田若甫有這個能力。


    但他沒有想到的是田若甫竟如此膽大包天,竟敢混淆皇室血脈!


    他沉著臉問道:“王依蘭可有確鑿的證據?”


    藍奕點頭道:“出於謹慎,當年的脈案王醫正都做了備份,讓王依蘭秘密帶離長安,如今這脈案已經交給屬下了。”


    楚淩軒讚賞道:“做得好!”


    藍奕神色赧然地接著道:“除了這個外,屬下還有更重要的發現。”


    “哦?”楚淩軒瞬間來了精神,“你接著說!”


    “屬下在查探寒露寺時,發現有一個帶著麵具的神秘黑衣人經常在那裏與田若甫會麵,但是這個黑衣人武藝高強,屬下不敢跟得太緊,一直沒有追查到這個神秘人的身份。”


    “屬下終於在昨晚跟蹤神秘人時有所收獲!”藍奕從懷裏掏出一個包得緊密的包裹,小心翼翼地打開來,漏出一塊錦帕。


    “這是宮裏才有的料子!”楚淩軒目光一驚,他拿起帕子嗅了嗅,“這沉香也是宮裏才能用的東西,而且,隻有太皇太後和何太妃兩人在用。”


    “所以,這個神秘人是何太妃?”楚淩軒滿臉震驚。他隻覺得這些日子來籠罩在他四周的濃霧終於消散了,事情的本來麵目清晰可見地呈現在他麵前。


    他立馬站起身,“茲事體大,我得立馬向王爺迴報!”


    楚淩軒匆匆趕到王府,發現王府書房裏此刻正燈火通明。


    “子瑜,你來得正好!我剛要讓人給你遞消息!”魏承寧連忙起身迎接楚淩軒,“十萬火急!”


    楚淩軒神色凝重,“發生什麽事?”


    魏承寧沉著臉道:“宮裏的人遞來消息,雲王這兩天恐怕會趁大家緩口氣的功夫,暗中發動兵變。”


    “可是,我總覺得不對勁兒,這急躁的手段委實不似田狐狸的作風啊!”魏承寧皺著眉頭度著步,百思不得其解。


    楚淩軒稍稍一下想就明白了田若甫的打算。他不過是將魏承雲當初竊取大魏江山的墊腳石而已,他鼓動魏承雲去打頭陣,削弱太皇太後和魏承寧的實力,等他們兩敗俱傷之時,自己再帶著魏承熹乘勢而來,毫不費力地行漁翁之利。


    如此一來他們不僅能借著清軍側的名義趁機除掉魏承雲,還能順理成章地將魏承熹送上龍椅,如此一石二鳥之計實在是太陰毒了,果然是那老狐狸才想得出來的詭計啊!


    楚淩軒想到此連忙打斷魏承寧的沉思,“王爺,末將正要向您稟告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等你您聽完此事兒後,想必就能明白那老狐狸何出此策了!”


    “哦?”魏承寧眼睛一亮,“子瑜快說!”


    楚淩軒搖了搖頭,“王爺,茲事體大,煩請先屏退左右。”


    事關皇室顏麵,楚淩軒不得不慎重,這事兒要是傳了出去,不知又要有多少人頭要落地了。


    待書房裏僅剩他們倆人時,楚淩軒方將藍奕等人的發現一一迴稟魏承寧知曉。


    魏承寧氣得當場踢碎了屏風,“豎子田若甫,爾真敢!本王要滅了你田氏滿門!”


    眼看寧王激動得失去了理智,楚淩軒連忙按住他,“王爺,此事暫時不宜外傳,咱們得從長計議!”


    魏承寧瞬間清醒了過來,他深吸口氣,點頭道:“你說的對!我不能衝動!這事兒絕對不能傳出半點消息,不然我皇家顏麵何存?”


    楚淩軒沉吟道:“老狐狸既已說動雲王今明兩日動手,想必已有了萬全之策,咱們須得盡快想好應對之策,要是讓他們把持了皇宮,情勢於我們大大不妙!”


    “況且,末將怕他們會對太皇太後不利!”楚淩軒滿臉擔憂道。


    “他們敢!”魏承寧怒道,“那可是他們嫡嫡親的祖母,他們也不怕遭雷劈!”


    楚淩軒提醒他,“王爺,您別忘了,五王子身上流的可不是皇室的血!”


    魏承寧心下一沉,想到那個一臉單純笑著叫自己四哥的弟弟,竟覺得心如刀絞。


    魏承寧狠狠地拍了下桌子,“田若甫如此處心積慮要竊我大魏江山,實在是狼子野心其心可誅!”


    “他日我要是得登大位,必定將其千刀萬剮方解我心頭之恨!”魏承寧狠狠地咬了咬牙。


    楚淩軒也涼涼地加了一句,“別忘了加上末將那一份!”


    兩人正同仇敵愾著,卻聽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王爺,重大喜訊!屬下等人連夜搜尋,終於在長安城西北角發現密道入口!”


    魏承寧不由大喜,“太好了,天佑我大魏!”


    楚淩軒也一臉驚喜,“今晚真是喜訊連連!看來連老天也在幫我們,王爺,您真是天命所趨啊!有了這密道,哪怕他們有再周密的部署咱們也不懼!”


    魏承寧朝天拱了拱手,“皇天在上,寧甚愧之!有生之年必定竭盡全力清除惡人,還我大魏一個風清氣正的大好河山!”


    楚淩軒感慨道:“大魏能有您這樣的王爺,是百姓的福氣!”


    魏承寧擺了擺手,“不談這些!咱們當務之急是要馬上排兵布陣,分散兵力到各個密道,搶在他們動手前做好兵力部署。子瑜有什麽好的建議?”


    兩人挨著燭光,如此這般地討論起來,商議好一個初步的策略後,又臨夜招來其他臣工,把具體分工詳細布置了下去,一行人一直討論到天色將明才堪堪散去。


    楚淩軒步履匆匆地趕迴侍郎府,如今長安城風雲驟變,他必須馬上將花朵朵送出長安城,免得戰亂之下傷及到她,如今她身子重,可經不起絲毫折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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