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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堂屋裏,職司人員已各就各位。


    天地桌上香煙繚繞,紅燭高燒。


    楚薑濤端坐在天地桌左側,神色複雜地看著眼前這對正朝自己慢慢走來的新人。


    而此時故意晚到的田氏,正滿臉得意地撩起耳房的門簾,掐著點兒從裏頭慢悠悠地走了出來。


    她正想坐到楚薑濤右側去,冷不丁看到楚薑濤朝她擺了擺手,示意她莫要過來。


    田氏不由一愣,下意識地轉頭朝楚薑濤右手側看了過去,一看之下不由驚呆了。


    楚薑濤的右側席位此刻無疑正虛空著,然上麵卻赫然安置著劉氏的牌位。


    這無疑是給了田氏當頭一個耳光,直扇得她麵紅耳赤,眼冒金星。


    田氏隻覺一陣頭暈目眩,氣得險些暈倒在地。


    她原本還想在拜天地時借故刁難一下花朵朵,好耍一耍婆婆的威風,給她一個大大的下馬威,好讓她知曉自個兒的厲害,這才故意在臨拜堂前才走來堂屋的。


    怎知楚淩軒壓根兒就沒給她這個機會。她哪裏會想得到沒想到楚淩軒會在大婚之日,當著所有賓客的麵如此落她麵子?


    按理來說,田氏乃繼室,自然是沒資格與楚薑濤並肩而坐的,但如今這些俗例在長安已經沒有多少人講究了。


    其實讓田氏坐上主位也不是不可,隻要楚淩軒不反對,這事兒其他人自然也不好說些什麽。


    畢竟田氏已經在楚夫人這個位置上坐了幾十年,如今長安城裏還有誰還記得楚淩軒的生母叫劉氏呢?


    楚薑濤原本的意思也是這樣,他想著讓新婦給田氏敬了這杯媳婦茶。也算是全了這個認媳的俗禮了。


    哪成想楚淩軒臨了卻整了這麽一出,當著所有賓客的麵在拜堂前請出了劉氏的牌位,並堂而皇之地置在了主位之上,讓田氏生生地下不來台。


    當著那麽多賓客的麵,楚薑濤即便心有芥蒂也不好說些什麽,隻能尷尬地維持著麵上的笑容,坐如針氈地等待著拜堂禮的開始。


    在滿堂賓客表情各異的注視下,田氏羞得麵上一陣青一陣白。竟是說不出的好看。


    楚淩軒又一次教她深刻地意識到,自己這個填房在劉氏這個嫡妻麵前,不過隻是個上不得台麵的妾。


    這個鐵一般的事實在今兒這種場合下,更是讓田氏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尷尬和恥辱。


    她氣得渾身顫抖。籠在衣袖裏的手緊握成拳,麵上卻還要裝出滿心欣喜的模樣,真是比吞了蒼蠅還難受。


    然事已至此,她即便恨得咬碎了一口銀牙,也隻能打落牙齒和血吞。


    這頭楚淩軒牽著紅綢,目不斜視地引著花朵朵來到了天地桌前,在張夫人的引導下跪在了蒲團上。


    他麵上神情如故,仿佛不曾看到田氏麵臨的尷尬一般,一板一眼地按照引讚和通讚的指引進行拜堂儀式。


    若是換作平時。田氏愛怎麽折騰楚淩軒也懶得理睬她,權當是看個跳梁小醜在作怪罷了!


    然今兒是他和花朵朵的大婚,他無論如何也不能讓田氏接了這杯媳婦茶,日後好借此正兒八經地騎在花朵朵頭上作威作福。


    他可以容忍田氏在楚府裏指手畫腳,畢竟他從未把這裏當做是自己的家。然他無論如何也無法容忍田氏把手腳伸到他和花朵朵身上來。


    今兒他要讓田氏在所有人麵前看清楚自己的位置,任你田氏平日在楚府裏再怎麽作威作福,在娘親這個嫡妻麵前。你充其量也不過隻是個身份高一點的妾罷了!


    若不是如今局勢未明不宜動手,楚淩軒早就不會容她趾高氣揚地坐著楚夫人的位置,日後還千方百計地來為難花朵朵了。


    畢竟以楚淩軒如今的武功,收拾她這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婦孺,不過隻是動一動手指的事情。


    然動不了她性命,卻不意味著不能殺殺她的威風。


    因而今兒早上楚淩軒臨發轎迎親前,偷偷吩咐下來讓親信在拜天地前,當著所有賓客的麵請出劉氏牌匾。置於主位之上,讓楚薑濤即便是想拒絕也說不出話來。


    賓客們自然是不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還當是楚薑濤尊重嫡妻,在給楚淩軒這個嫡長子長臉呢!


    因而他們暗地裏都不由大讚起楚薑濤來,紛紛誇他不愧是禮部侍郎,果然是最尊重祖宗禮法的人。


    楚薑濤聽到眾人的議論後。腰背繃得更直了,臉上的笑容也愈發苦澀了起來。


    一對新人在引讚和通讚的讚禮下,順利地拜完了天地,敬過楚薑濤新人茶後,便被熱熱鬧鬧地送進了新房。


    既然今兒拜堂田氏不是正經婆婆,花朵朵自然無需給她敬茶,隻需明兒認親時敬她一杯茶水即刻。


    田氏隻能飲恨地看著花朵朵安全無虞地通過了拜堂的關卡,輕輕鬆鬆地進了新房。


    她徑自沉浸在自個兒的恨意裏,壓根兒就沒發現堂屋裏靜的隻剩下她一人。


    所有的賓客已被相繼請去了宴席,連楚薑濤也被眾人簇擁著走了出去,隻剩下無人理會的她,被遺忘在堂屋的角落裏暗自惱恨。


    這頭新房裏,花朵朵暈乎乎地被人引著坐在了床沿。


    隻聽耳邊傳來張夫人一籮筐的吉祥話,“繡花帳子高高掛,十彩被子鋪滿床,鴛鴦枕頭床上放,綾羅綢緞裝滿箱,大紅棗子撒幾把,早生貴子早得力。”


    說話間,不斷有花生、紅棗、桂圓等物什撒在她身後的大紅喜床上,連花朵朵身上也被砸中了好幾個。羞得她麵紅耳赤。


    她一路上披著紅蓋頭,隻能看到蓋頭下的一畝三分地,自然是不明白方才堂屋裏都發生了何事兒。


    一路上她一舉一動都被人牽引著,別人讓她向東就向東,讓她跪下她就跪下,已經暈得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如今好不容易坐了下來,她正想偷偷舒口氣呢,不料又迎來了這麽一通冗長的撒帳儀式。


    花朵朵還未緩過氣來。又聽張夫人笑道:“將軍,快挑了蓋頭吧!”


    話音剛落,花朵朵就看到寬大殷紅的袍袖伸了過來,一根秤杆迎頭一撩。遮住視線的蓋頭便應聲落了下來。


    花朵朵隻覺眼前一亮,抬眼便看到穿著大紅吉服的楚淩軒,正笑臉盈盈地看著自己。


    眼前的他是那麽的光彩奪目,立在人群中如同最璀璨的明珠,瞬間便吸引了花朵朵的目光,讓她看得挪不開眼睛。


    楚淩軒的目光也一瞬不瞬地盯著花朵朵,眼神執著而癡迷。


    他生怕眼前的一切不過隻是個幻覺,一個唿吸間一切便幻化成泡沫,再也沒有了蹤影。


    他想象過無數遍花朵朵身披嫁衣的模樣。然沒有一次能如同眼前這般,美得讓他不知不覺間便屏住了唿吸。


    在喜燭光影的映襯下,花朵朵的五官妍麗猶如清晨的白蓮,一身大紅嫁衣更是襯得她膚白勝雪。嬌羞的麵容間紅粉菲菲,而上揚的眼尾卻又略帶嫵媚的風情,清純中夾帶魅惑。


    楚淩軒從而見過花朵朵如此惑人的一麵,一時間不由看癡了眼。


    張夫人見狀不由打趣道:“瞧瞧他倆。眼裏隻看得到對方,壓根兒就看不到咱們呢!我看這酒也不用喝了,直接洞房得了吧!”


    屋裏頓時哄堂大笑,大夥兒都紛紛打趣起倆人來。


    花朵朵頓時清醒過來,她發覺屋裏不知何時竟站滿了人,一時間羞得耳朵尖都發燙了。


    楚淩軒尷尬地輕咳了聲,“夫人說笑了!還請夫人接著下麵的儀程。”


    張夫人笑眯眯地吩咐丫鬟取合巹酒來,“喝了這杯合巹酒。從此夫妻為一體,同甘甜來又共苦,恩恩愛愛到白頭。”


    楚淩軒和花朵朵紅著臉各執一瓢,穿過彼此的手腕將手中的酒水一飲而盡。


    同飲一巹酒後,這合巹酒也算是禮成了。


    接著便是結發了,隻聽張夫人又唱道:“交絲結龍鳳。鏤彩結雲霞,一寸同心縷,百年長命花。”


    說話間,張夫人讓花朵朵和楚淩軒在各自的長發上各自剪下一綹,然後交到了花朵朵的手上。


    “新娘子,請結發吧!”張夫人笑眯眯地說道。


    花朵朵嬌羞地接過兩綹烏黑閃亮的發絲,小心翼翼地把這兩縷長發相互綰結纏繞起來。


    發絲結到最後一辮時,花朵朵忽然想起一首詩:


    “儂既剪雲鬟,郎亦分絲發。覓向無人處,綰作同心結。”


    這是多麽美好的畫麵啊!花朵朵心中無端柔軟了起來。


    她把自己對未來的期盼和承諾都纏繞到了發絲裏,這是她對楚淩軒結發同心、生死相依的承諾,亦是對他們未知生活的期盼。


    碧絲將花朵朵結好的發放進了錦盒裏,收進了箱籠。


    緊接著又有麵生的丫鬟端來一疊餃子,張夫人接過夾了一個遞到花朵朵嘴邊,“新娘子,嚐一口吧!”


    花朵朵正覺肚子餓得慌,自然毫不客氣地咬了一大口。


    入嘴卻是滿嘴麵粉的味道,花朵朵不由皺起眉頭來。


    張夫人笑眯眯地問道:“餃子生嗎?”


    花朵朵忙不迭地點頭道:“生,太生了!”


    屋裏又是一陣哄堂大笑,連楚淩軒也忍俊不禁起來。


    花朵朵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被耍了,不由羞得把頭低到了胸襟上。


    張夫人滿意地將碟子遞還給丫鬟,笑眯眯地祝賀了花朵朵幾句,整個大婚儀式至此已算是圓滿結束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m.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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