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夭愣愣地順著沈棠落的視線看去,目光落在了燕不問和南宮沫身上,可轉瞬又下意識躲閃開來。


    沈棠落嘴角勾起一抹譏誚的弧度,挑眉道:“相比之下,你覺得,你比那些人又好得到哪裏去?”


    話音未落,灼夭四肢都僵硬住了,她大腦發懵,一片空白,一時間難以接受,眸中盡是驚慌失措,怎麽都無法給自己找理由,壓根是無力反駁,“我……我……”


    沈棠落見狀,卻還是不放過她,步步緊逼,句句淩厲,桃花眸中的輕蔑愈甚,無情道:“你不敢承認也無妨,那我來告訴你,你殘害無辜,和那些害死南凜的人沒有任何區別,甚至更可恨,他教你向善,又拚命護你,而你卻害了他。”


    字字誅心的話迴蕩在山間,灼夭眼眶通紅,怒瞪著沈棠落,雙腿卻忽然無力,徹底跌坐到了地上,記憶也逐漸開始混亂。


    三月半,神祀夜。


    整個淩棲崖上,家家戶戶都亮起了燈籠,山崖上篝火冉冉,歌謠聲聲,可有一處籬笆小院卻一如既往的寧靜。


    月夜柔和,星河漫天,小姑娘坐在院中的槐樹上,百無聊賴地晃動著兩條腿,鼓著氣唿唿的腮,一臉的幽怨。


    突然間,她靈機一動,隨手扯了一把槐花,朝著月光下潛心看書的白發少年扔了過去。


    少年猝不及防中了招,不悅地抬頭看向她,蹙眉訓斥道:“小灼夭,誰教你捉弄人的?”


    灼夭耷拉著眼皮,垂頭喪氣道:“小神醫,你為什麽要天天采藥啊?你不讓我白天出來,也不讓我跟著,我不開心。”


    槐樹下的少年沉默了半晌,似是在認真思索小姑娘隨口抱怨的話。


    沒一會兒,他把書放在了石桌上,站了起來,麵容染上肅然,抬頭望向夜空,漫天星辰入目來,映襯出他澈亮明燦的雙眸,若沾染了星輝。


    他清朗朝氣的聲音散入了夜空中,也落在了她心間。


    “藥為醫之本,醫乃世間仁術,醫之道,為仁道,故醫心在仁,為醫者,當事必躬親,事無巨細,故絕差池,采藥是以備不時之需,族長爺爺年紀大了,我理當多替他分擔些。”


    “我習醫術,不是為了隻會紙上談兵,而是為治病救人,采藥,也是為更好地把書上所得,用到該用到的地方。”


    “不過,”少年頓了一下,目光轉向她,輕笑道:“如果能夠,我希望,世間藥無可用,醫無所需。”


    這一夜,灼夭隻覺得少年的眼睛比任何時候的都要明亮,勝似璀璨星河,奪目耀眼。


    她怔怔地看著月色下這個清瘦的白發少年,良久安靜無言。


    不知過了多久,她從槐樹上一躍而下,拉住少年的袖子,抬眸看著他道:“那,小神醫,你教我吧,我以後也要幫你救人,幫你采藥。”


    在那之後,少年就默許了她每天夜裏跟在他身後識藥辯藥,像個小藥童一樣圍著他轉,忙得不可開交,亦樂此不疲。


    小神醫還告訴她,醫者,最忌諱的,莫過於丟失一顆良善之心。


    淒涼的笑聲響徹在山崖上,灼夭瘋了一般的哭喊著,“南凜!南凜!”


    “我知道了,你一定是不願原諒我,才不肯迴來,對不對?你對我失望了。”


    “可我,可我……”如今懂了,也後悔了。


    她和小神醫還能有重逢的時候嗎?


    此時的陽光格外燦爛,傾灑在這片山崖上,映出了灼夭蒼白的小臉,這瞬間,她仿佛又聽到了白發少年的聲音。


    倏地,眼前一抹流光閃過,記憶中的少年,銀發翻飛,麵容幹淨朝氣,穿著灰白色的粗布麻衣緩緩地出現在她眼前,衝著她淺淺笑了。


    “小灼夭,在世為人,當以善渡人,切不可以言欺妄,以惡戕害,讓你抄了那麽多遍了,光嘴上會說不行,一定要真的記進心裏去,聽明白了嗎?”


    灼夭渾身皆顫,她猛地從地上爬起,往流光裏撲去,然而,卻撲了個空,什麽都沒有。


    隻瞬間,臉上的笑容破碎,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她怔愣地垂眸看向空蕩蕩的雙手,淒涼落寞。


    所以,她這是不為世人所容,也被他唾棄,不肯相見了嗎?


    無影是知道沈棠落會追魂術的,隻要她想,便能夠窺探魂靈的記憶。


    這抹流光,是灼夭的記憶所化。


    當弦月高懸,夜幕星河,槐樹下,她再也不見那白發少年,再也等不來她的小神醫。


    今日,恰好是七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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