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沈棠落也不管懵住了的守衛,利落轉身朝著琉璃殿走。


    南宮緋被交到守衛手中,一想到要見到父親,麵臨的可能是和母親一樣的下場,本就蒼白的小臉又白了幾分。


    “賤人,本小姐要殺了你!”南宮緋發了瘋地嘶吼著。


    她想要衝上去撕了沈棠落,奈何重傷的身體一點力氣都沒有,隻能任由守衛拉住。


    “放開!給本小姐放手,我要殺了她!”


    “大小姐,你受傷了,還是先去見宮主再說吧……”


    守衛一臉為難,南宮緋一個已經被逐出玄靈宮的人,如今卻出現在這裏,此事確實是要稟報給宮主的。


    南宮緋心底恨意翻滾,一巴掌甩到了拉住她的守衛臉上,怒聲道:“睜大你們的狗眼看看本小姐是誰?到底誰才是你們的主子?”


    此話一出,守衛們的臉上紛紛浮現了一絲惱意,心裏窩火得不行。


    他們想不到曾經溫婉得體,從不刁難下人的大小姐會破口大罵,還罵得如此難聽。


    況且,南宮緋已經不再是玄靈宮的主子了,已無權再使喚他們。


    他們還能尊稱她一句大小姐已經算是給足了她麵子。


    被甩了巴掌的守衛臉色漲紅,隻愣了一下,就毫不猶豫地拽住了南宮緋,語氣也變得不善,“大小姐,走吧,有什麽委屈,等見了宮主再說。”


    “沈棠落,本小姐還沒輸,你給本小姐迴來……”


    然而,任由她怎麽喊,沈棠落頭也不迴,隻留給了她一個冷漠決絕的背影。


    隨著那抹紅影消失在視線中,琥珀色的厚重殿門緩緩合上。


    南宮緋絕望地看著緊閉的殿門,麵色頹然,身體不由得向下滑。


    守衛們麵麵相覷,終於知道了這個冷冰冰的紅衣女子是何人了。


    沈棠落這個名字在玄靈宮中,多數人是不陌生的。


    她是宮主五年前從外麵帶迴來的小女兒。


    傳言她生來體質詭異,是個沒有靈元,無法修煉的廢材。


    自打四年前宮主為她囚禁了大夫人之後,眾人就未曾在玄靈宮見過她了。


    四年來,無人知曉她為何離開,更不知她去了何處。


    傍晚之時,聽聞她突然迴來,一出現就打傷了大小姐和二小姐。


    又以宮主令逼退五長老,毫不留情地把兩個姐姐逐出了玄靈宮。


    原來,方才那個冷如寒霜的紅衣女子,就是被所有人都遺忘了的四小姐。


    這哪裏是傳言中的貌若無鹽啊,四小姐的姿容分明不輸玄靈宮的任何一位小姐。


    心驚之餘,迴過神來的守衛倒沒忘了正事。


    “大小姐,想必你也不願讓屬下親自動手,那就請吧。”守衛此刻全然沒了一開始的猶豫,眼神裏亦無半分恭敬之色。


    “嗬,想不到,你們這麽快就成了沈棠落那個賤人的狗了。”南宮緋平靜地看著緊閉的殿門,冷冷嗬笑。


    在把南宮意推下天塹橋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自己沒了退路。


    沒能一擊殺了沈棠落,反而被打成重傷,她就明白,自己已經輸了。


    ……


    沈棠落重新迴到了琉璃殿,卻在燭光明耀的花燈下止步。


    她瀲灩的眸子閃了閃,抬眼朝著漆黑的夜空望了一眼,冷冽的麵容上浮現了一絲煩躁。


    君雲肆又一聲招唿都不打,轉眼就不見了人影。


    這麽晚了,他會去哪?


    難不成他真的不是刻意來找她的?


    照這樣,君雲肆何時才能明白她的心意啊。


    沈棠落眼神微暗,心裏無奈歎了口氣。


    在踏入琉璃殿主殿的瞬間,一拂手滅了滿院燈火。


    然而,沈棠落才剛一腳踏進去,便驟然察覺到了一抹不同尋常的氣息。


    原本漆黑的宮殿突然燃起了一排排的燭火,明黃色的火光暈染著整座大殿。


    沈棠落眸中頓時劃過一抹厲色,銳利的目光掃向了殿內。


    可旋即,又像是想到了什麽,沈棠落勾唇笑了笑,大步而入。


    果不其然,她沒走幾步,就在大殿左側的檀木方桌處,見到了雙腿交疊,慵懶而坐的君雲肆。


    男子一襲紅衣若妖似邪,燈火映照下,側臉輪廓完美如雕。


    他眸色深邃而認真,此刻正對著手中的東西,一臉若有所思。


    聽到門口傳來了腳步聲,薄唇輕啟,低沉的嗓音傳出,“過來。”


    重生以來,沈棠落早已習慣了他這副待她冷漠的態度。


    她半倚半靠在了門邊,染上笑意的瞳眸裏盡是玩味,“君雲肆,方才我那好姐姐可是說了,本姑娘不知羞恥,半夜私會你呢。”


    “而如今你又未經本姑娘允許入了這房間,這下,再怎麽清清白白也說不清了。”


    沈棠落一開口,君雲肆就開始頭疼了。


    他皺了皺眉,終於把視線移到了沈棠落明豔的小臉上。


    君雲肆那雙漆黑如古井般的眼眸又深了深,沉聲道:“沈棠落,你知不知何為羞恥?”


    沈棠落明眸含笑,輕輕挑了挑眉,嘴角揚起的弧度越發大了,說得也越發肆無忌憚了。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明擺著是你毀了我的名聲,君雲肆,這可是要負責的啊。”


    君雲肆遠遠看著那道輕狂的紅色身影,生怕她沒完沒了,驟然沉聲開口打斷,“沈棠落,你夠了,過來。”


    這小丫頭果然是越長大越狂妄膽大了,到底是誰給她的膽量,敢讓她在自己麵前如此輕浮,真當他不會怒的嗎?


    沈棠落搖頭。


    君雲肆麵沉如水,挑釁看去,“怎麽,心虛,不敢過來?”


    “君雲肆,你哪裏看出來本姑娘心虛了。”見君雲肆臉色黑沉,沈棠落頓時心情大好,嘴角勾起一抹戲謔的笑意,走到了他對麵坐下。


    等走近了,沈棠落才發現,他那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把玩著的是一條編織精巧小紅繩。


    紅繩的迴扣處還點綴了一個精小的暗紅色掛墜,似玉質又似琉璃,看起來像一盞不滅的燈。


    奇怪了,哪有人以燈盞作為掛飾的。


    沈棠落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心裏狐疑不已,前世的時候,她可從未見過君雲肆有這東西啊。


    正想著,君雲肆低沉冷冽的聲音突然傳來,“不心虛,你躲那麽遠做什麽?”


    聞言,沈棠落眼瞼跳了跳,她雖然嘴上不承認,可心裏卻多少有點心虛。


    鬼修之術的掌控離不了噬魂血骨,她如今骨寒血寒,隻要他再細細探查下去,說不定就真能發現端倪了。


    沈千顏不出現,惘生禁忌的秘密沒解開。


    她找不到噬魂血骨的破解之法,這個秘密,如何都不能讓君雲肆知曉的。


    沈棠落眼眸微動,笑著轉移話題,“君雲肆,你出現在我這琉璃殿,已經被南宮緋看見了,相信很快我父親也就知道了,整個玄靈宮都會傳遍的,你躲不掉了。”


    這話雖有玩笑成分,倒也是事實。


    南宮緋被送去了南宮群那裏,怎麽可能會放過抹黑她的機會。


    君雲肆今夜出現在這裏,在沈棠落看來已經不是秘密了。


    君雲肆神色緊繃著,瞳眸深邃如墨,凝眉看了沈棠落一貫冷豔的小臉一會兒,衝她伸去了一隻手。


    “把手伸過來,本尊送你個東西。”


    話音未落,沈棠落還沒伸手,就見君雲肆一隻大手伸了過來,不由分說地把她的手拉到了他眼前。


    沈棠落滿眼不解,抬眸看向了麵容冷肅的君雲肆,喃喃道:“這是送給我的?”


    君雲肆指尖冰冷,可掌心溫熱,他的大手扣上了她的手腕處,讓沈棠落心裏莫名染上了一絲異樣。


    然而,下一瞬,當看到君雲肆抓住的是她的左手腕時,沈棠落素來冷靜自持的小臉驟然大變。


    整個心都提了起來,忍不住開始發顫,變得緊張不已。


    該死,她怎麽能被君雲肆要送她東西給迷惑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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