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迎春像是哄小孩一樣拍了拍於澤的頭,說,“乖,別多想,沒有的事。”


    於澤越發忐忑了。


    於澤就這樣慌得一批地過了個年,等到大年初二早上,謝迎春一如既往地早起收拾屋子,於澤在炕頭賴著睡覺。


    他睡到不瞌睡了,突然發現自打剛起來那會兒動靜過後,他就再也沒有聽到謝迎春的動靜,試探著喊了一聲,“迎春兒?”


    門外沒人搭理她。


    於澤又抬高嗓門喊了一聲,“迎春兒???”


    他媽的聲音傳了進來,“迎春兒不是一大早就走了麽?你睡懵了吧!大清早就喊啥呢?叫魂兒似得?”


    他本來沒睡懵,但這會兒是真的懵了。


    於澤麻溜地套上衣服,連鞋都沒穿好,出門問他媽,“迎春兒去哪兒了?”


    “她說學校有點事兒,得提前迴去,讓你留在家裏帶孩子,多同孩子拉近關係。”於澤他媽說完之後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瞅於澤這樣子,不像是知情的,她問,“咋了,你不知道迎春兒要走?”


    於澤急得迴屋趕緊拾掇,“不知道啊!她從沒和我說過這個事兒!”


    於澤他媽這下也懵了,她恍恍惚惚的迴想了一會兒,問於澤,“你們倆最近是不是吵架鬧別扭了?我這幾天一直感覺你倆不對勁,但具體哪兒不對勁,我也說不上來。說你們倆吵架吧,該說的話你們倆也說,說你們倆沒吵架吧,那態度很明顯不是夫妻之間該有的……澤子,你是不是做啥對不起迎春兒的事兒了?”


    於澤一個頭兩個大,“我能做啥對不起他的事兒?我這麽一個老實巴交本分的人。哎呦,媽,我不跟你說了,我得趕緊追她去。前幾天我問她是不是哪兒做的讓她不開心了,她就不說,現在冷不丁來了個離家出走……真是要命呢!”


    “那倆孩子,還有你們倆迴來的時候帶的東西,咋辦?迎春兒讓你在家陪孩子呢!你要是現在迴去了,她會不會同你鬧?”


    於澤:“……”


    真難!


    做男人真難!


    做一個愛鬧愛作的女人的男人更是難上加難!


    於澤他媽說,“你先別急,估摸一下火車什麽時候到,然後給她打一個電話過去問問,萬一真是學校裏有什麽事兒呢?別往壞處想。”


    “學校都放假了,整個校園空落落的,能有啥事兒?”


    於澤一不小心就說了實話。


    於澤他媽揣測,“今兒個大年初二……你說迎春兒是不是迴娘家去了?她不是同她娘家那邊的關係不大好嗎?你們結婚生孩子都沒和那邊說,所以她不想帶你和孩子……”


    “對了,之前她爸媽在你們那兒住過一陣子,後來又搞事了沒?和迎春兒的關係怎麽樣?有沒有修補好?”


    於澤一拍腦門,他覺得可能真被他媽給猜中了。


    謝迎春同她娘家的關係雖然沒修補到正常關係,但也沒啥大問題了,謝父謝母偶爾還會寫個信過來關懷一下,或者是寄一點自己醃的小鹹菜和自己曬的黃魚幹……


    “媽,她可能真的迴津市去了,我知道她一直不想讓我和她爸媽接觸,說容易惹上一身的事兒。但我都見過她爸媽了,不能真不去啊,不然人家還以為是我這個姑爺對人家有什麽意見!孩子您幫忙帶幾天,我得趕緊去津市一趟。”


    於澤匆匆忙忙抹了把臉就開始捯飭自己,他媽探進頭來問,“孩子呢?你不是答應倆孩子今天要帶著他們出去玩麽?不帶出去了?”


    “媳婦兒都快沒了,還管啥孩子!”


    於澤這話說的,他媽當場就噎住了,過了一會兒才幽幽地說,“那可是你親生的……有你這麽當爸的?你把倆孩子也帶上吧,出去之後,他們倆看不著我和你爸,估計就同你和迎春兒親了。也帶倆孩子去津市見見世麵,孩子現在大了,開始記事了,你們好好帶,等你們畢業的時候,再想把孩子帶迴平沙市,可不就容易許多了麽?”


    “也行,聽您的。您催一下那倆孩子,給他們穿個衣裳,我收拾一下用的東西,收拾好就走。”


    謝迎春自個兒乘上鬆原去津市的火車,心裏罵了自己好一通。


    真是腦子有病,說迴娘家就迴娘家,她同娘家的那關係,哪能迴得去?這次迴去怕不是給自己找不自在與不痛快。


    但後悔也沒辦法了,都已經坐上火車了,難道還能中途下車繞迴去?


    謝迎春心想,就當迴去看看自個兒當初織的那一頂翠綠色的手工藝品還在不在吧……


    從鬆原去津市的列車有好幾趟,謝迎春坐的是最早的那一趟,於澤帶著倆孩子坐的是第二趟。


    謝迎春迴到娘家時,於澤差不多也快到津市站了。


    她走在熟悉的石板路上,看著兩邊的房屋,同她走的時候沒什麽兩樣,趙嬸兒家門上掛著的燈籠早就褪色了,估計還是她走的時候就掛著的那兩個。


    謝迎春走走看看,走到自家門口,還沒進門就聽到杜秀梅在哭。


    謝迎春推開門走進去,問了一聲,“哭啥?剛過年就哭啥?”


    這聲音已經好幾年沒出現在這屋子裏了,乍一下出現,全家人都被嚇了個毛骨悚然。


    杜秀梅直愣愣地抬起頭,還以為是自己哭出幻覺來了,她使勁兒擰了一把坐在她旁邊的自家男人的胳膊,見自家男人痛得倒吸涼氣,這才確定眼前的人不是幻覺。


    她說,“迎春兒,你迴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哎,我的作精女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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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3章 祖宗


    謝迎春最怕的、最煩的, 就是人哭。


    之前謝盼春遇到事情總愛哭哭啼啼,偏生遇到一個一見到她掉眼淚就沒底線的爹媽,謝迎春因為這事兒看謝盼春不爽好多年。


    後來一下鄉就遇到一個感覺自個兒哭了之後就能變成世界中心、全世界的人都應該讓著她的梅豔, 她連梅豔都一並不喜上了。


    再後來,她生了個愛哭愛鬧的閨女, 簡直就是生了個天敵,閨女一扯著嗓子哭,她感覺天靈蓋都快被湧上頭的急血給衝開了。


    這會兒一迴家,杜秀梅又哭上了。


    謝迎春對別人哭簡直是生理性的厭惡, 她見杜秀梅坐在沙發上哭,都沒往杜秀梅旁邊坐,而是自個兒搬了張凳子, 坐在杜秀梅的對麵, 雙手揣在胸前,問,“又發生啥事兒了?”


    杜秀梅擦擦臉上的淚,驚喜地來抓謝迎春的胳膊,“迎春兒, 你迴來了?家裏沒啥事兒,媽就是心裏有點不痛快, 不說給你聽了。”


    杜秀梅看了看謝迎春身後,沒見著人,又問,“咋就你一個人迴來?澤子和你加那倆孩子呢?”


    “在鬆原呢, 我沒讓他們過來。”


    謝迎春鬆開杜秀梅抓住他胳膊的手,瞅了一眼屋子裏,沒見著謝盼春一家和謝偉春, 好奇地問,“謝盼春正月初二都不迴來?謝偉春呢,難道他也結婚了,跟著媳婦兒去丈母娘家了?”


    什麽叫哪壺不開提哪壺?


    謝迎春這就叫哪壺不開提哪壺。


    杜秀梅噎了一下,把臉扭過去,好久沒提上那口氣來。


    謝父說,“你媽還不就是因為這點事兒氣不過?偉春說要結婚的時候,女方要求高,想找你姐借點兒錢,結果你姐一分都沒給,還說我們不能把這房子全都給了偉春,要給她留一半。我和你媽沒答應,她就同家裏斷了關係,再也沒往來過。”


    “我們拿不出女方的要求來,人家自然不嫁給偉春,偉春就整天拉著張臉同我們鬧,後來也自個兒搬出去了,過年都沒迴來,你媽就因為這事兒心裏不痛快呢!”


    謝迎春譏諷地感慨,“真好啊,你們倆用心用力地養了倆白眼狼,到頭來還是我逢年過節迴來看你們倆。真不知道你們倆的眼睛是怎麽長的……是不是我還得謝謝你們,要是你們當初對我和對謝盼春謝偉春那樣好,我估計也得被養成白眼狼?品性上都是汙點?”


    謝父老臉一紅,沒敢吭聲。


    謝迎春繼續譏諷,“謝盼春的臉還是一如既往的大,雖然大家都說男女平等,但這麽多年傳下來的規矩哪是一時半會兒說變就能變得了的?李振軍家裏可就李振軍一個,那房子不都是她的?貪了婆家還想貪娘家,占了這麽多年的便宜,因為娘家沒滿足她那大胃口,就同娘家鬧翻臉了……再說了,就算兒女都得分家產,憑什麽給她一半?我的呢?我也要占三分之一!”


    “至於謝偉春,我覺得他自個兒出去打拚,那未必不是什麽好事兒。要是他真有骨氣真有能耐,自個兒出去也能立得住,不靠家裏就能把日子過起來,那你們還擔心什麽?我當初下鄉的時候,你們擔心過?”


    她把臉湊到杜秀梅跟前,問,“都說母女連心,當時鬆原潰壩,我被困在山上險些沒了命的時候,你有沒有著急地掉過淚?我在鬆原過年迴不了家的時候,你有沒有急得哭啊……”


    杜秀梅臉上寫滿了尷尬,她要是說沒有,怕是謝迎春提腳就要走人,她要是說有,怕是謝迎春還會挖更多的坑問她。


    謝父站起來緩解這尷尬氣氛,“哎,不說這些喪氣的事兒了,迎春好幾年沒迴來,秀眉,準備做飯去,咱得吃頓好的,恰好去去晦氣。”


    杜秀梅擦了擦臉上還掛著的淚,問謝迎春,“口味沒變吧,媽就按你原先喜歡吃的東西做了。”


    “我喜歡吃啥?”謝迎春故意問。


    杜秀梅哼了一聲,迴答相當簡明,“肉。”


    確實,謝迎春特愛吃肉,大概是小時候想吃肉沒能滿足,她對吃肉一直都有種執念。幸運的是,後來她嫁給了於澤,於澤更愛吃肉,夫妻倆臭味相投,兜裏也有錢,恨不得餐桌上頓頓都擺上肉,過得是這個時代的一般人想都不敢想象的好日子。


    杜秀梅在過年前攢了一些肉,原本是打算大閨女和小兒子迴來吃的,沒想到這倆都沒迴來,多年不歸家的二閨女迴來了……杜秀梅心裏有氣,索性一口肉都不給那倆沒良心的留,全都燉到了鍋裏。


    謝迎春是做慣活兒的人,再加上她手腳利索,看杜秀梅做事兒還覺得有些慢,幹站了一會兒,自個兒就擼起袖子上手了,期間還不忘將她眼裏有些慢手慢腳的杜秀梅趕出了廚房,好方便自個兒在廚房內自由發揮。


    謝迎春沒想到的是,於澤一手抱著一孩子,手裏拎著他從謝父謝母給謝迎春寄去的信上抄來的地址,一路摸索著找到了老丈人家。


    他隔著窗戶上的玻璃看了一眼,見老丈人和丈母娘都在客廳坐著,沒見著謝迎春,連忙敲了敲屋門,推門進去,問,“嬸子,叔,迎春兒沒迴來嗎?”


    杜秀梅見是於澤領著倆孩子登門來,驚喜了一下,趕緊把於澤和兩個孩子接進來,指著廚房的方向說,“迎春兒在裏麵忙活呢!”


    於澤鬆了一口氣。


    終於找到這個突然消失的婆娘了!


    他把兩個包裹得嚴嚴實實地孩子放在地上,解了兩個孩子的圍脖,又把兩個孩子身上的大厚襖子也拿了,好方便兩個孩子活動。


    杜秀梅迴屋拿了幾塊餅幹出來,給兩小隻一人一塊,餘下的放到了茶幾上,問兩小隻,“還記得我不?”


    兩小隻一臉懵逼。


    謝父沒忍住打擊杜秀梅,“你問的這不是廢話麽?咱倆去的時候,這倆孩子才多大?能記住個啥?先別讓孩子吃東西,喝口熱水再吃,不然容易咳嗽。”


    杜秀梅趕緊著急忙慌地去給小於繁和小於亨倒水。


    於澤摸進了廚房,見謝迎春身上圍著個圍裙做飯,偷偷摸摸繞到人後麵,一下環著謝迎春的藥把人給抱住,說,“猜猜我是誰。”


    自打於澤領著孩子進門兒的時候,謝迎春就聽到了動靜,更別提杜秀梅招唿於澤和倆孩子的聲音可不低,有故意給謝迎春通風報信之嫌,謝迎春怎麽會不知道這人是誰?


    她冷笑著說,“二傻子。”


    於澤手一僵,轉身去洗了手,從謝迎春手中接過菜刀,輕車熟路地處理著菜和肉,語氣中帶著些許委屈,“你這說走就走,真是嚇人。要不是媽說今兒個大年初二,你可能迴津市了,讓我過來試試,我都打算直接迴平沙市。”


    “我不和咱媽說了麽?讓你留在家裏好好同孩子培養感情,你自個兒把兩個孩子都哄成祖宗,丁點兒讓孩子同他們親媽相處的時間也不要留,之後倆孩子隻知道世上隻有爸爸好,親媽就像路邊草……我這是給你提供機會了,於澤你可別倒打一耙!”


    於澤見謝迎春全身上下都是酸味兒,他悶著嗓子笑,說,“你都多大的人了,咋還和兩個小孩子吃醋?我把孩子哄好了,之後你再帶著他們玩兒,不就知道他們喜歡什麽不喜歡什麽了?我這是給你鋪路呢,你咋一點都不念我的好,還怪上我了?”


    謝迎春內心的作精這才得到安撫,結果於澤就又給她發了一波大招。


    “咱倆才是要過一輩子的,至於倆小隻,養到他們成家的時候,甭管是要嫁出去的還是要娶進門的,都把他們踢出去單獨過日子,不讓他們影響咱倆的小日子。你剛剛有句話是真的冤枉我了……”


    謝迎春抿著嘴角問,“啥話?”


    “你說我把兩個孩子都哄成祖宗了,這罪名可不能安在我頭上。我的小祖宗不一直都是你麽?你想吃啥,我都給你買給你做,家裏的衣裳,我洗的比你還勤快……你說是不是,祖宗?”


    謝迎春內心的作精這會兒被這麽幾句話給哄到甜度爆表,就差含笑九泉了。


    她不想再聽於澤說這一套又一套膩歪的話,探頭看了一眼於澤準備的菜式,說,“原先我以為就我和上頭兩家長吃,沒想到又添了你和倆孩子。我爸待會兒肯定要整點兒酒喊你喝,這菜鐵定不夠。我翻翻家裏屯的年貨還有啥,多做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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