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覺得劉翠花收養徐甜甜是糊塗了的人,此時心裏頭羨慕嫉妒得都快紅了眼睛了。


    這可是上報紙,還是全省的報紙!這下好了,全省的人都知道他們生產大隊出了個好心人叫劉翠花,這得是多大的榮耀!


    徐衛業夫妻倆心裏頭更是跟吃了十斤醋似的。


    他們之前養了徐甜甜三年,怎麽那時候一點兒表揚都沒有,反而劉翠花一說收養徐甜甜,就有報紙要報道她的好人好事了。


    “咱們都別在這裏站著了,這裏日頭曬,去我家好好說話吧。”


    徐衛軍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連忙說道。


    “是啊,我家離著不遠,書記和記者們朝這邊走吧。”剛才跟啞巴似的白大妮也熱情地招唿道。


    她現在這會子滿麵春風,哪裏還有剛才那臭臉色。


    白春桃正在廚房裏偷吃著炒雞蛋,邊吃還邊朝外頭看著,心裏尋思著這都飯點了,白大妮他們那些人怎麽還不迴來?


    她才剛這樣想到,就聽見一陣熱鬧的說話聲和腳步聲朝著這邊過來。


    白春桃連忙三口兩口把炒雞蛋吃進嘴巴裏,她拿袖子擦了擦嘴,朝外頭走去,“大哥,大嫂,你們可算是迴來了……”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浩浩蕩蕩的來人給嚇呆了。


    “怎麽這麽多人?”白春桃話都說結巴了,她臉色煞白,“該不會你們要抓我們家人去……”


    白春桃話都沒來得及說完就被她丈夫徐衛黨捂住了嘴巴。


    徐衛黨滿頭冷汗,他連忙解釋道:“公社書記和省城來的記者要來咱們家采訪好人好事。”


    白春桃這才鬆了口氣,對著這麽厲害的人物,她有些不好意思,連忙說道:“你們快進屋裏頭坐。”


    蔡書記等人隻當做沒聽見白春桃剛才那話,笑眯眯地走進堂屋裏。


    在瞧見堂屋幹淨整潔的時候,蔡書記暗暗點了下頭,這家裏幹不幹淨,雖然沒什麽,但是收拾得幹淨些也才能夠見人,不至於在外人麵前丟臉。


    蔡書記瞧見他們桌上的菜色,愣了愣後,笑著說道:“你們這是要吃午飯啊,我們倒是忘了,中午能不能和你們一起拚飯?”


    “那當然行了。”劉翠花立即笑道,“就是我們家飯菜比較素,怕不合你們胃口。”


    “劉嬸子,你怕是誤會了,這拚飯拚飯,自然是兩邊都要出飯菜。”蔡書記笑著說道,“我們來的著急,忘了現在是飯點,就出點兒錢,麻煩你幫忙招唿一下。”


    蔡書記說著,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大團結出來。


    趕來看熱鬧的人眼睛都羨慕的快紅了。


    這一張大團結能買多少肉菜啊,就算是不用肉票,也能夠買老多肉了。


    “這怎麽能行!”徐衛軍立即搖頭道,“書記,你們來當客人,哪裏有讓你們出錢的道理?”


    “衛軍,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我們是來當客人,可不是來蹭吃蹭喝,你這錢要是不拿去,我們今天這飯可就不能吃了,我餓著倒是沒關係,就是這幾位省城來的記者,今天一大早就來了,估計都沒吃早飯呢。要是餓壞他們,那采訪怎麽能夠順利開展。”


    蔡書記說著,二話不說把錢塞到徐衛軍手裏。


    徐衛軍臉上露出猶豫神色,劉翠花瞥了他一眼,幹脆利落地說道:“衛軍,你就拿著,這錢讓衛黨去買幾斤豬肉來,剩下的再還給領導就是了。”


    劉翠花的安排頓時讓徐衛軍有了主心骨。


    徐衛軍把錢交給了徐衛黨,陪著蔡書記等人在堂屋裏聊起事來。


    此時雖然是飯點,但是眾人都沒有散去的意思,都站在外頭巴巴地看著劉翠花母子和領導們相談甚歡的模樣,林芳和徐衛業瞧著,心裏頭酸的能滴醋。


    第9章


    蔡書記和白梧桐等人便問起劉翠花兩口子徐甜甜的事。


    劉翠花說起當年的事情還唏噓不已:“書記,記者,你們不知道,我們撿來甜甜那時候都是冰天雪地,好家夥,大冬天地上那雪足足有一指頭厚,人都冷得不敢出門。早上的時候我在睡夢中就聽見外頭傳來小娃娃哭的聲音,我起初還當是做夢,後來越聽越不對勁,連忙喊了我老伴兒一起出去看,結果就在我家門前瞧見了甜甜……”


    蔡書記和白梧桐等人聽得心驚不已。


    這地方冬天有多冷,他們是清楚的,一個小娃娃幾個月大就被丟在人家門口,這要是沒有劉翠花及時發現,恐怕下場就是被凍死。


    “這可真狠心!”白梧桐拍著大腿說道,“就算不喜歡女娃娃,也沒道理大冬天把孩子丟出去,這不是殺人嗎?”


    “可不是嘛。”劉翠花點頭讚同地說道:“你說一個女娃娃能吃你家多少米,就這樣巴巴地把孩子丟出去,那還不如一開始就別把她生下來呢,不過,我們後來在周圍打聽過,都沒聽說過誰家生了孩子,丟了孩子的。”


    “那興許是其他公社的。”蔡書記說道,“怕丟在家門口被人送迴來,所以故意挑了遠的地方丟了孩子。”


    “我們也是這麽想的。”白大妮插了一嘴說道。


    劉翠花這時候沒搭理她,而是抱起徐甜甜,道:“不過,有件事也是真奇怪,我們發現這孩子的時候,這孩子脖子上還掛著一個葫蘆墜子,是玉做的,看上去不便宜,這要是丟了她的人家不願意養她,又何必給她一個葫蘆玉呢?甜甜,你把小葫蘆拿出來給大家夥瞧瞧。”


    徐甜甜乖巧地點頭答應一聲,當她伸出手要去拉出脖子上的項鏈時,卻是落了個空。


    小憨憨徐甜甜這時候才想起來自己的葫蘆給丟了。


    她的動作停在半空,小臉上露出委屈的表情:“奶,我想起來,我的葫蘆丟了。”


    “葫蘆怎麽會丟呢?”劉翠花連忙伸手去摸她的脖子,卻發現原本該係在脖子上的紅繩真的不見了,她愣了愣,“甜甜,你項鏈呢?”


    “不知道,前幾天就不見了。”徐甜甜扁了扁嘴巴,說道。


    她明明前幾天就記得要把這件事告訴劉翠花的,可小孩子的腦子記不住事,沒一下子就給忘記了。


    “唉,這……”劉翠花心疼不已,她倒不是心疼那葫蘆,隻是那葫蘆說不定將來是認迴親身爹媽的信物,沒有那葫蘆,要認迴爹媽可就麻煩了。


    “沒有也沒關係。”蔡書記連忙安慰道,“劉嬸子,你們可真是善良,要是沒有你們把甜甜撿迴家,這孩子現在怕是早就沒了。”


    蔡書記的話及時地把話題岔開來。


    但院子裏圍觀的眾人當中,林芳和徐衛業卻悄悄對視了一眼,從人群中離開。


    林芳和徐衛業快步朝家裏趕去,他倆一到家,徐向北就跑了出來抱著林芳的手,“媽,你們今天怎麽這麽晚迴來?我都快餓死了。”


    “等會兒媽再做飯,向北,媽先問你,甜甜那葫蘆是不是你拿了?”林芳彎下腰,臉色嚴肅地看著徐向北。


    徐向北臉色掠過心虛的神色,她還想撒謊,“媽,什麽葫蘆,我為什麽拿甜甜的葫蘆?”


    “你還扯謊?!”林芳氣不打一處來,她從徐向北脖子上拉出葫蘆項鏈,“你瞧瞧,這是什麽,你要撒謊也別被人看穿,現在你奶已經知道甜甜的葫蘆不見了,你既然偷了那就得藏好,這葫蘆,我替你保管。”


    說著話,林芳把葫蘆項鏈從徐向北脖子上取了下來,收到口袋裏。


    徐向北急了,“媽,我自己也能藏!你把葫蘆還給我!”


    這葫蘆可是將來徐甜甜認迴爺爺的信物,她將來還要靠這個去成為陳家的千金大小姐呢!


    “不行!”林芳義正言辭地說道:“你一個小孩家家,拿這麽貴重的東西,要是丟了怎麽辦!何況,要是被人瞧見了,你爸媽的臉往哪裏擱。”


    說著這話,林芳便拿著葫蘆往裏屋走。


    她要把這葫蘆給藏起來,免得被人發現了。


    徐向北氣得跳腳。


    她還指望把這葫蘆當做底牌呢!


    “媽,你就還給我吧,我保證不被人瞧見。”徐向北見林芳要把裏屋的門關上,連忙跑上去,試圖哄騙她媽把葫蘆還給她。


    “不行。”林芳想也不想就拒絕。


    這邊,徐向北一家雞飛狗跳,另外一邊,白梧桐和蔡書記等人聽到徐衛業和林芳為了不給這孩子治病都狠下心單獨分家出去的時候,不由得露出憤慨的神色。


    “這也太狠心了!”白梧桐氣憤地說道,“孩子都病成這樣,不醫治也就算了,還不養了?這不是謀殺嗎?”


    “唉,也怪我沒教養好兒子。”劉翠花搖頭歎氣道。


    “這怎麽能怪您呢。”白梧桐見劉翠花臉上露出難過的神色,連忙安慰道:“這龍生九子各有所好,您這麽多個兒子,其他兒子都品行好,可見您教養的很好。”


    “是啊,劉嬸子你就別多想了,我看你收養甜甜也很好,這甜甜是因禍得福,將來好日子還長久著。”蔡書記笑著話拍了拍徐甜甜的小腦袋瓜。


    徐甜甜抱著劉翠花的手臂,奶聲奶氣地說道:“我將來要讓爺爺和奶奶過好日子。”


    眾人不由得露出會意的笑容。


    白大妮和白春桃等人都已經忙活好午飯,等白春桃把豬肉燉粉條端上來,徐衛軍便連忙招唿道:“咱們都說了這麽久的話了,估計大家夥肚子都快餓了,趕緊坐下來吃飯吧。”


    “對,對,”徐誌強點頭道:“書記,記者同誌們,你們快坐。”


    圍觀眾人聞著老徐家飯菜的香味,這才察覺到肚子咕嚕嚕叫,連忙散去,各迴各家吃飯去了。


    但是今天中午吃飯的話題少不了老徐他們一家。


    趙大娘在家裏就邊扒拉著稀粥,邊羨慕地說道:“那劉翠花可真是好命,這剛收養徐甜甜就能成為好人好事上報紙,那徐家老四養了幾年也沒見有什麽榮譽。”


    “這就是緣分啊。”她婆婆陳婆子慢吞吞地喝著能見到底的稀粥,“我早說過甜甜那孩子命好,你說大冬天的,大人在外頭都能凍死,她一個幾個月大的孩子愣是被凍了幾個小時都沒事,這孩子命多大。她之前認在徐家老四名下,那徐老四那會子大閨女不是生病嗎,三天兩頭發燒感冒,認了徐甜甜後,病就好了。可是徐老四夫妻對徐甜甜之後就愛答不理,人家徐甜甜自然就不給他們帶來福氣,劉翠花的好日子現在還隻是個頭,往後日子還長著呢。”


    趙大娘翻了個白眼, “媽,你可就別胡說了。”


    “你愛信不信。”陳婆子不在乎地說道。


    趙大娘撇了撇嘴,她嘴上說著不信,可心裏頭卻暗暗嘀咕這徐甜甜莫非真是個福氣大的,上報紙這樣的好事,他們全公社連書記都沒這個福氣,愣是砸在劉翠花他們家裏。


    趙大娘心裏存著疑惑,下午做完農活迴家的時候就不禁跑去老徐家裏瞧。


    劉翠花那會子正在院子裏摘玉米棒子,打算晚上給徐甜甜做一碗玉米甜粥,瞧見趙大娘,她便隨口問了句:“趙妹子,你在外頭瞧什麽?”


    “沒啥。”趙大娘順勢走進老徐家院子,她眼睛還朝堂屋裏頭張望。


    劉翠花立即明白了,“別瞧了,書記和人家記者們早就走了。”


    “走了?”趙大娘頓時鬆了口氣,別瞧她中午那會兒對著蔡書記和記者們好像挺落落大方的,其實心裏頭也慌著呢,鄉下婦道人家,哪裏見過什麽大人物,“那你們家上報紙的事?”


    “人家記者下午給我們拍了照,說這兩天就會刊登到報紙上去。”


    說起這事,劉翠花心裏頭就高興又得意。


    他們老徐家往上數三代,都是地裏頭刨食的,這一輩最有出息的還是徐衛軍,因為當初劉翠花堅持讓他念了初中被選為了他們生產大隊的隊長,可這大隊長說得好聽,其實也沒什麽分量。沒想到,到頭來還是她這個當媽的最出息,竟然上報紙了,這可是光宗耀祖的大事,擱在沒破四舊以前,都得去跟祖宗說一聲。


    “這樣啊。”趙大娘心裏頭酸的能滴血,這大好事怎麽就攤在劉翠花頭上了。


    她渾然忘記自己之前還說劉翠花收養了徐甜甜是腦子糊塗了的那些話,相信經過中午書記和記者們前來的這件事後,生產大隊裏多得是願意腦子糊塗的人。


    隻可惜,他們後悔都來不及,下午的時候,蔡書記就拍板,讓徐甜甜落在劉翠花和徐誌強二老名下。


    還囑咐徐甜甜以後得改口了,不能叫爺奶,得叫爹媽。


    徐甜甜覺得別扭極了,她叫了兩年多的爺奶,突然間要改口叫爹媽。


    但比她更別扭的人多得是,比如徐向東,他就衝他媽埋怨上了,“媽,你之前好好的幹嘛說要趕走甜甜的事,現在好了,我不能叫甜甜做妹妹,得叫她姑姑了。”


    “你還委屈,你媽我不更委屈?!”白大妮沒好氣地拿手指頭戳了下徐向東的腦門,這平白無故多了個長輩,以後她瞧見徐甜甜還得叫一聲小姑,這,這真是沒地說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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