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恩溥迴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期間劉大少等人想去尋找,但擔心田村長的安危,還有就是不知如何對付這隻旱魃,躊躇著不敢去。

    “老頭,你怎麽了?”第一個發現張恩溥的是田國強,連忙將其扶起。此刻的張恩溥全身都是汙血,有他自己的,當然也有黑狗血。

    “咳咳。”被田國強扶住,張恩溥終於堅持不住,昏厥了過去。一個年過半百的老人,受了重傷,昏迷兩天,能夠迴來已經算是奇跡了。

    馬曉燕看著張恩溥身上觸目驚心的傷口,強忍著想要嘔吐的感覺,結結巴巴的說道:“他……他……他不會是……死了吧?”劉大少白了他一眼,將手探向張恩溥的鼻前,還好,還有一口氣在,讓他鬆了一口氣。“快送他去醫院。”說完就抱起張恩溥往外麵跑。

    “等等。”這時,田國強叫住了劉大少,說道:“送去醫院,如果問起發生了什麽事情,我們該怎麽說?”

    “這……”剛才劉大少擔心張恩溥的傷勢,並沒有想到這層,經田國強一提醒立馬醒悟過來。是啊,如果別人問起該怎麽說?說是被鬼傷的?恐怕隻有鬼相信,但又不可能說是自己等人弄得吧。這個問題的確有些考人。

    劉大少家床上,臉色蒼白得有些可怕的田村長微微睜開眼睛:“大侄子,你們在哪兒?”田村長用著嘶啞的聲音叫道,但四周除了空蕩的迴音,根本沒有半個影子,更別說迴應聲了。

    “有人在嗎?”他繼續叫道,但依舊沒有人迴答,他實在是太虛弱了,隻叫喊了兩聲,就感覺全身虛脫了。他想做起來,但身體條件不允許,隻好無力的躺著。他記得那天晚上和劉大少喝了頓酒,然後又遇到了那個女鬼……然後,然後就什麽都不知道了,直到現在醒來。但他感覺過了好長時間。

    屋外,馬曉燕一臉興奮的叫起來,“我們不用送他去醫院了。”說完竟十分得意。

    “什麽?”劉大少大驚:“不送他去醫院,難道讓他等死?這麽缺德的事情我可不會幹。”

    “笨啊。”馬曉燕在劉大少頭上輕輕敲了一下,弄得他莫名其妙,“你不也是個赤腳醫生嗎?你自己操刀不就中了。”

    “對啊,我怎麽這麽笨。”劉大少輕輕拍了拍自己的額頭,責怪自己太慌張了,怎麽連這都沒有想起,還沒有欣喜多久,又愁眉苦臉了:“我的確會點兒土方子,但治治感冒病還可以,可張老伯他……”

    聽劉大少這麽一說,馬曉燕

    與田國強都沒有了主意,想送張恩溥去醫院,可害怕惹上麻煩,而劉大少的真實醫術,也隻是個半吊水而已,想要救活張恩溥無疑比登天還難。

    “到底該怎麽辦?”馬曉燕和田國強你望我,我望你,最後齊齊將目光看向劉大少。

    “你們看我幹嘛?”劉大少將頭別向一方,說實話他心裏也十分矛盾。

    見劉大少也沒有拿定主意,最後田國強一咬牙說道:“大少,一切聽你的,你說送去醫院就去醫院,就算惹上什麽麻煩,我們一起承擔。”

    “嗯。”馬曉燕也肯定的點了點頭。

    “等你們商量好去哪兒,我這把老骨頭恐怕已經去見太上老君了。”這時,張恩溥突然醒過來,氣若遊絲的說道。

    劉大少輕輕推了推張恩溥的身體,讓他躺著更舒服一些,問道:“老伯,你沒事吧,可別嚇我們啊!”

    “咳咳咳咳。”張恩溥一陣咳嗽,嘴裏滲出絲絲血跡,“我沒事,暫時還死不了,可能是這輩子缺德事做多了,閻王爺不收吧。”臉上苦笑。

    劉大少當然知道張恩溥在開玩笑,但他此刻擔心他的安危,根本沒有心情與他開玩笑,急忙說道:“老伯,你告訴我,我們該怎麽辦?”

    張恩溥道:“去我家找幾張黃表紙來,這是鑰匙。”

    “好。”劉大少應了一聲,就向張恩溥家走去,他在巷子裏遇到過張恩溥,去他家還算輕車熟路,不一會兒就拿迴了一遝子黃色的紙張。

    張恩溥在劉大少的攙扶下,艱難的坐起來,雙指夾住一張黃表紙,在上麵寫寫畫畫。嘴裏念動咒語,不一會,符紙突然燃燒起來。符紙燃燒起來後,張恩溥再次快速的念動咒語,然後將燃燒著的符紙探向傷口。

    張恩溥本就受了重傷,如果再用手上燃燒的符紙燒傷口,上上加上,弄不巧就得兩腳一蹬,立馬歸西。劉大少本想阻攔,但想到張恩溥肯定不是莽撞的人,他這麽做一定有他的用意,於是忍住了。

    符紙燒在傷口上,發出噗嗤噗嗤的聲響,看得身為女生的馬曉燕直不住想吐,索性就將臉別向了一旁。隻見在符咒的灼燒下,一團團黑氣從張恩溥的傷口冒出來,說不出的詭異,更詭異的是,符咒灼燒過得傷口竟然神奇般的愈合了,完全看不到痕跡。不一會,張恩溥全身上下十數條傷口,在符咒的灼燒下,完全愈合了。

    從張恩溥身上的傷口,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劉大少與田國強瞪大了雙眼,

    說不出話來。他奶奶個嘴的,這也太他媽神奇了吧!不信,兩人使勁搖了搖頭,再看的時候,傷口依舊肉眼可見般愈合,這次他們不得不相信了,打心裏佩服張恩溥的神通。

    外傷雖好,但內傷難愈,張恩溥身體依舊十分虛弱,在他的示意下,劉大少等人將他安頓在了家裏。

    哐當!

    安頓好張恩溥後,三人還沒來得及鬆口氣,一聲不亞於響雷的聲音將他們本已高懸的心,提升到了嗓門。

    “不好,田村長。”劉大少拉著兩人就往家跑,在聲音響起的時候,他就聽出是發源地是自己家裏,而田村長還在家裏,立馬感覺不妙。

    三人迴到家裏的時候,隻見田村長倒在茶幾旁,而茶幾上用來用來盛水的不鏽鋼盅掉在了地上,溫水灑滿了一地。

    田村長醒來,三人欣喜若狂,連忙將他扶起來,但田村長臉上依舊沒有任何氣色,神誌模糊,嘴裏直直叫道:“水……水……”

    “快,拿水來。”劉大少急急叫道,不一會馬曉燕將拿來了一盅水,田村長喝過水後又昏迷過去,忙完後,三人終於長長舒了一口氣。

    傍晚時分,三人席地坐在客廳裏,愁眉苦臉。

    “大少,現在我們該怎麽辦?”田國強率先打破了沉靜,“唯一能夠幫得上他們的張老伯也重傷了,難道我們隻能夠坐在這裏等死?”

    劉大少輕輕拍了拍田國強的肩膀,說道:“國強,一定有辦法的,一定有的。”思索了一會又說道:“不如這樣,國強,你帶著你爸去城裏吧,還有就是曉燕也在你家親戚家暫住一段時間,這件事兒讓我一個人去解決。”

    “不行。”田國強一口迴絕了,同時微微有些生氣:“你當我是什麽人?在這生死關頭,能夠置兄弟於不顧嗎?”說完重重一哼,將頭別向一旁,看來是真的生氣了。

    “我也是。”馬曉燕緊緊依偎在劉大少肩頭,以前劉大少總是大咧咧的,隻有這幾天她才從他身上感覺到那種發自內心的關心,“無論發生什麽事情,我也要和你在一起。”

    “你們……”劉大少突然站起來,情緒失控,大吼道:“你們給我滾,我不認識你們,給我滾開這裏。”說完將馬曉燕和表格大往外推。

    “大少,你別這樣。”馬曉燕與田國強連忙抱住:“你的心意我們知道,但你不要忘記,我們是朋友,是親人,換做是你也不會就這樣離開的。”

    “你們給我滾,

    我沒有你們這樣的親人,給我滾。”劉大少掙紮著怒吼道。

    “大少……”馬曉燕無力的坐在地上,梨花帶雨,“求求你別這樣好不好?無論怎樣,我們都和你在一起。”

    “兄弟,你醒醒吧。”突然田國強一巴掌打向劉大少,伴隨著一聲清脆的聲響,劉大少冷靜了下來:“你以為我們走了那個怪物就會放過我們嗎?我們既然卷入了這場漩渦,那麽我們就要堅持到底。”

    “會有辦法的,會有辦法的……”馬曉燕喃喃道。

    被田國強打了一巴掌,劉大少清醒幾分,整件事因他而起,他是想一個人了斷,的確田國強說得對,就算他們離開了,旱魃也未必會放過他們,同時對田國強與馬曉燕的情誼十分感動。

    “對,一定會有辦法的,一定會有的……”劉大少無力的坐到地上,將馬曉燕緊緊抱住,這時田國強也蹲下,三人泣成一團,嚶嚶聲伴隨著淚水,一副世界末日的景象。

    “對,範婆婆……範婆婆……”過了一會,劉大少語無倫次的說道,弄得馬曉燕越表格大莫名其妙。

    馬曉燕輕聲問道:“範婆婆怎麽了?”

    “範婆婆一定有辦法。”劉大少說道,頓時欣喜若狂,不顧兩人,飛也似的跑向範婆婆家。

    “範婆婆,範婆婆……”範婆婆的大門依舊沒有上鎖,大門從裏麵反鎖了,劉大少拚命的拍打叫喊,始終不見範婆婆開門。

    “範婆婆會不會不在家啊?”趕來的馬曉燕問道。

    “對對對。”田國強也附和道。

    劉大少白了他們一眼,說道:“如果不在家,那門是你反鎖的?”說道這裏突然意思到不好,從田村長中了屍毒後,他們就忙於解救,根本沒有在意範婆婆,現在想起,發覺好像這些天一直沒有見到範婆婆,也沒有聽到她家有什麽動靜。在見門縫中插著一根樹枝,那是他前天晚上看範婆婆許久不開門,一時慪氣而插在上麵的,可現在那樹枝依舊插在上麵,也就是說,範婆婆一直沒有出門,難道……

    想到這裏,他更加賣力的拍們叫喊,但等了半天依舊不見範婆婆前來開門。

    馬曉燕與田國強也像是想起了什麽,神情驚駭的看著對方,說不出話來。

    “你們讓開。”範婆婆久久不來開門,劉大少心裏有種強烈的不安,將馬曉燕和田國強叫開,一腳踹向大門。破舊的大門,飽經風霜,哪能經得起劉大少大力一腳,隨著轟隆一聲,

    大門應聲而到。

    “我們進去。”門倒後劉大少說道。

    “慢!”三人還沒有走進堂屋,劉大少突然伸手將馬曉燕與表哥大攔住:“你們在外麵等著,我先進去看看。”說完不再理會兩人,徑直走了進去。

    “啊……”約摸過了一分鍾,範婆婆家傳出一聲慘絕人寰的叫喊聲,正是劉大少傳出來的。

    “怎麽了?”馬曉燕與田國強大驚,急忙跑進去。兩人剛跑進堂屋,就見劉大少捂著嘴,臉色蒼白,跌跌撞撞的跑出來。

    “大少,怎麽了,發生什麽事情了?”馬曉燕將劉大少扶住,急忙問道。田國強也急忙點頭,表示想知道發生什麽事情了。

    “嗯嗯嗯嗯……”劉大少捂著嘴說不出話來,用另外一隻手指了指範婆婆的臥室。

    馬曉燕道:“我們進去看看。”說完就鬆開劉大少往裏麵走,但還沒有繞過劉大少就被他拚命拉住往外麵拖,隻有田國強一人進去了。

    來到外麵,劉大少就直接趴到地上,狂吐。慌得馬曉燕不斷拍打他的後背,直問發生了什麽事情。

    “啊……”又是一聲慘絕人寰的叫喊,劉大少還沒有吐完,田國強就叫起來,隻是一個瞬間,田國強就飛也似的從範婆婆家跑出來,然後也趴在地上吐起來,似有將幾天前吃的飯全部吐出來,臉色蒼白的可怕,神情十分痛苦。

    “你們怎麽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馬曉燕有些急了,兩人都是從範婆婆家一聲大叫跑出來,然後嘔吐,隻有他還蒙在鼓裏。

    “範範範……範婆婆……她她她……”田國強嘔吐得說不出話來。

    馬曉燕更加急了,從田國強話語中感覺到不妙,急忙問道:“別慌,滿滿說,範婆婆他到底怎麽了?”

    “範婆婆她……她死了……嘔……”

    “什麽?”馬曉燕花容盡失:“範婆婆死了?範婆婆怎麽會死呢?”

    劉大少道:“剛才我進去的時候,屋子裏漆黑,還有一股惡臭,我當時就感到不安,當我拉開燈一看,你猜我看見了什麽?”

    “看見了什麽?你倒是說啊,不要賣關子了。”

    “我看見,我看見……”劉大少極力忍住痛苦的神情,說道:“範婆婆躺在床上,全身冰冷,已經死了。惡心的是,範婆婆身體已經腐爛,長滿了蛆蟲,還有老鼠在上麵爬動……”

    “別說了……”劉大少還沒有說完,田

    國強打斷了他的話:“嘔……”再次嘔吐起來。

    “嘔……”劉大少也在此嘔吐起來。

    馬曉燕聽到範婆婆死就花容盡失,再聽到範婆婆死後身體已經腐爛,如此惡心,也跟著哇哇大吐起來。她雖然沒有看到,但聽劉大少形容得這麽惡心,再加上女孩子承受能力比男生稍微要小一些,自然而然忍不住吐起來。

    “快報警。”嘔吐過後,劉大少頭腦冷靜下來。

    鎮派出所的公安可謂神速,不到一個小時五名民警同誌就到了,仔細的勘察了一番線索,最後得出的結論是,範婆婆屬於身體機能枯竭而死,自然排出了他殺。但範婆婆死後這麽多天竟然沒有人發現,身體高度腐爛,還是讓民警同誌們眉頭直皺。

    “範希鬥的親人呢?”一位民警向劉大少問道,範希鬥就是範婆婆。

    劉大少道:“他有一個孫子,不過在外麵打工。”

    “能聯係上嗎?”

    “不能。”

    範婆婆兒女,老伴都早死。沒有什麽親人,唯一的孫子又在外麵打工,聯係不上,身後事自然由民警料理。好在範婆婆墓地與棺材都已經備齊,在民警的協助下就在當晚草草下葬。

    範婆婆下葬的時候,除了幾個極不情願的警察之外,就隻有劉大少和田國強幾個孩子了,所謂人走茶涼,估計就是這個道理。活著,人家念著你的好,念著你的用處。死了,你也就從人家的腦海中徹底的被抹去了,有時候,人,就是這麽務實的一種動物。劉大少忽然產生了一個念頭:如果田村長不是臥床不起,想必會來看看的吧?恩,也許。

    墳墓不大,隻是一個土包,但卻是劉大少用範婆婆短短幾周之內教給他的全部風水知識,精心為這位老前輩挑選的一座好墓,藏風露水,二龍點睛,是為穴中之穴。劉大少一鐵鍬一鐵鍬的挖出了一個粗糙的土坑,將範婆婆的棺材放了進去,棺材是一般的紅木,不值幾個錢。

    “老太婆,一路順風!”說完,劉大少將第一鏟土,蓋在了範婆婆的臉上。

    隨後他又一鐵鍬一鐵鍬的將土揚在棺材上,看著棺材一點點的被黃土埋沒,劉大少的心裏竟然有些難受,在立好了墓碑之後,看著墓碑上的“範婆婆之墓”他感覺臉上似乎被雨點打濕了,水順著他的臉龐流了下來。劉大少下意識的舔了舔,鹹的,是淚。

    他給範婆婆磕了三個頭,磕完之後,才發現老婆子墓前的石子上有絲絲血跡,劉大少擦

    了擦額頭上的鮮血,轉身離去,這個沒溜的,猥瑣的,卻將自己當作後輩的老婆子,留在人世的,卻隻有這一柸黃土,一塊墓碑而已。

    人生中第一次經曆生死離別的他,終於體會到了些同齡人體會不到得東西。

    迴過頭來。天朗氣清!

    因為他來不及拒絕範婆婆托付給自己的使命。

    那麽。他也隻有盡其所學。鬧他個天翻地覆了!

    夜深人靜,村民早已離開,劉大少、馬曉燕、田國強三人靜靜站在範婆婆墳前,昏暗的燭光,隨風搖曳,幾次都差點熄滅,但終究還是燃燒著。範婆婆雖然與自己非親非故,說到底也隻是一個剛剛相認不久的便宜師傅,但她那慈祥的麵孔卻深深的烙在了劉大少的腦海裏,揮之不去,而且範婆婆之死,劉大少隱隱感覺到與自己所遇到的事情有關,有時他甚至認為範婆婆就是因為自己而死,心中說不出的內疚,就連張恩溥因為救自己而身受重傷,他也沒有過得內疚感。

    馬曉燕是同村的人,對範婆婆自然也不陌生,平時見範婆婆一張慈祥的麵孔,見人都是樂嗬嗬的,沒想到這一下就去了,心裏也說不出的難過。田國強自是不用說了,自己這條命,都是範婆婆給的,還用解釋什麽呢?

    “婆婆,你慢走,去了陰間別再摳門了,放開著花錢,以後的清明我都會給您燒紙的,包您住小洋樓,開小轎車,下次遇見了兩位無常哥哥,我一定托他們好好照顧您。”劉大少將手中最後的黃表紙燒掉,緩緩說道。他不去想還好,一去想,那種是自己害死範婆婆的感覺就十分強烈,讓他站立不安。

    沙沙沙沙!

    範婆婆的墳墓四周是一篇竹林,突然一陣怪異的聲音響起。馬曉燕緊緊靠在劉大少身邊,說不出的緊張,而田國強也漸漸向劉大少靠攏。

    “沒事。”劉大少小聲安慰兩人,他此刻沉浸於範婆婆死去的悲痛中,根本沒有害怕這個概念。

    沙沙沙沙的聲音還在繼續,而且眾人越發聽的清楚,因為聲音正向他們靠近。

    馬曉燕死死抓住劉大少的一角,臉色微微蠟白,說道:“大少,我看我們還是迴去了吧,天這麽黑,而且……”從見過旱魃後,她就變得十分的怕黑,而且還不敢一個人迴家。

    劉大少輕輕拍了拍馬曉燕的肩頭,示意他不要慌,雙眼凝視著竹林外。月光照在大地上,朦朦朧朧,竹林外一個人慢吞吞的行走著,聲音的源頭正是行人走路發出的聲音。

    “大少,我看我們還是走吧。”馬曉燕帶著哀求的聲音說道。

    劉大少沒有理她,注視著竹林外的行人,借著月光他感覺行人十分的熟悉,但一時又想不起來了,那人佝僂著背,手中拿著一根用木棍做的拐杖,一步一步的走著,他驚奇的發現那人竟然是朝他們走來。

    看著來人朝他們走去,田國強也害怕起來,說道:“兄弟,我看咱們還是迴去吧,她……”

    “噓,別慌。”劉大少輕輕說道,然後在馬曉燕與田國強驚詫的目光下迎向那人,走到那人身邊,攙住他的手臂,與之通行。

    “這……”馬曉燕與田國強看不出劉大少這是唱的哪出,驚恐的看著於劉大少通行的人,月光實在是太朦朧了,而且是在竹林裏,他們無論如何也看不清來人的麵貌。不一會,那人在劉大少的攙扶下,來到他們身邊,看到來人,他們長長舒了一口氣,不是別人,卻是汪半仙。

    “老伯,你受了傷,怎麽不好好休息?”馬曉燕關心的問道,同時心裏驚奇,汪半仙腿腳差點沒被咬斷,按理說就算不殘廢起碼也要一兩個月才能夠恢複,但這才多久的時間,竟然能夠下床了,驚歎汪半仙的迴複能力。

    “咳咳咳咳。”汪半仙沒有理她,輕輕推開劉大少攙扶著他的手,向著範婆婆的墳前走去,借著月光,眾人清晰的看見,一縷鮮血從汪半仙口中緩緩而出,淚水早已不爭氣的留下。這一刻,他再不是那個風生水起的江湖老神棍,而隻是一個人,一個有情感,有思想,有喜,有悲,有傷,有痛的人。

    來到範婆婆墳前,汪半仙動作緩慢的從手中的袋子裏,拿出香蠟紙錢。將香燭點上,一張一張的將黃表紙燒給範婆婆,可以看見他的眼睛裏竟然閃動著淚花,嘴唇不住的顫動,像是在說著什麽。

    良久後,當香熄滅的時候,汪半仙對著範婆婆的墳墓,拜了三次:“老婆子,你慢走。”淒涼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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