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對待阿蓮一家的態度上,薑哲與阿貓不約而同,他知道如果留在這早晚會對這家人不利。不再看身後人,鑽入密道每爬進一步便讓地母合攏身後的路,很快便迴到那一片樹林。


    “你準備怎麽辦?”薑哲向倚在樹頭的阿貓問道,他也不知接下來的路該怎麽走,所以先問問阿貓參考一下。


    “我在盜賊幫會認識幾個大哥,找他們幫忙先躲一段時間再說。”


    “你不是厭惡他們嗎?怎麽還跟他們攪和在一起。”薑哲問道。


    “我隻偷貴族從我們這搶走的東西,行道的前提是我還活著。”阿貓從懷裏摸出一塊藍寶石弦月飾品拋給薑哲“托你吸引那麽多人的福我們成功了,這是你的分紅。”


    飾物入手,薑哲瞪大了眼,這光澤手感分明是月狼聖物離情:“你們從哪搞到這東西的?”


    “就在那艘船上,各種寶物多的要死快堆滿船艙,我們偷偷摸摸撿了點兒迴來。”


    看來豐沃領是徹底亂套了,居然會把便宜師姐的遺物給弄丟。如此一來他下一站的行程前往豐沃領已經是板上定釘的事。


    “你先別走,我跟你打聽個事兒。”薑哲喊住正要離去的阿貓。


    “怎麽了?阿奇先知?”阿貓盈盈笑道,就好像是兩個老友相見根本看不出是畏罪潛逃的殺人犯。


    “別損我,我想問問你知不知道三年前薑哲和雄獅諾亞的婚禮是怎麽收場的?”既定的事實,逃避隻是在耽擱救贖的機遇,這個道理薑哲明白,但真要麵對,他需要很大的勇氣。


    阿貓的眼神很奇怪,驚訝中帶著些許得知驚天八卦的笑意:“先知你說的是勇者薑哲和雄獅諾亞的婚禮?”阿貓倒過來問道,雖然對自己的耳力很有信心但聽到終結餓蝗夢魘的兩位勇者有婚約這種事他更相信是自己耳朵出了問題。


    看阿貓這副表情薑哲便肯定他不知道這件事,明明自己走的時候準備工作都還搞得沸沸揚揚,宣傳一年多蒼雲帝國的人對此事竟然全然不知?對於這樣的情況,薑哲心裏竟有些慶幸。


    “我聽說的,這些年我一直在深山老林中苦修,所以對近年發生的事不怎麽清楚。”薑哲含糊道,對於這樣的情況,他的心裏竟有些慶幸。


    阿貓哦的一聲表示理解:“原來先知也會相信流言。”


    “流言亦是人言,這個世界真真假假如夢似幻,我們隻有依靠自己的眼去看耳去聽才能了解真相。”也不知從何時起,薑哲迷上了嘴遁的修行,這一點他自己也控製不了很多時候很想抽自己幾嘴巴問問話為什麽這麽多?


    “多謝先知點悟。我相信那些人說遇上苦行者可以改變生命軌跡的話了,今天如果不是因為您我可能也沒有勇氣下定決心去追求自己的光明。”阿貓抱拳禮道。“不過話說迴來為什麽會有人傳這種謠言?先知你不知道吧?兩位勇者可都是大男人,肯定是哪個窩在角落裏的窮屌絲見不慣別人年輕有為所以亂造這種謠,兩個男人搞這種惡心的事情怎麽可能發生在拯救世界的英雄身上,上床這種事肯定是要找漂亮的女人了,像他們那樣的大人物每天晚上迴房睡覺的時候躺在床上的興許還不是同一個人哩。”阿貓撇著嘴顯得極其厭惡,但說到後麵的時候狼目微眯顯得有些向往。


    出於信任阿貓毫不隱藏自己的情緒,薑哲輕易地看穿了他的心思:“對你來說,婚姻究竟算是什麽?”


    阿貓想當然道:“婚姻?簡單來說就是把還看得上眼的女人綁在身邊給我生兒育女照顧生活的契約,我在外忙碌求生計,迴到家的時候能吃上她做的熱乎乎的飯菜,如果老婆長得漂亮那晚上可是絕妙的享受哇。說真的,如果我有錢有勢,家裏麵有好幾個奴隸端茶送水照顧起居,我可不想結婚,找個固定的老婆那比得上買幾個女奴每天換著玩舒服。”


    薑哲隻覺得惡心作嘔,他不敢相信這些話會從一個孩子嘴裏說出來:“有錢有勢?然後去奴役別人,這就是你所謂的光明嗎?”


    “呃,我有犯什麽錯嗎?女人生來就是給男人玩弄的,更何況我玩的是奴隸而已。”阿貓不明白先知為什麽莫名其妙地發火。


    “阿蓮阿果還有阿依也是‘玩物’?奴隸就不是人嗎?”怒火在薑哲心頭沸騰,虧他自己還以為阿貓算個男子漢,誰想沒有暗影之眼自己竟然眼瞎道這個地步。


    阿貓遲疑了一下怯聲道:“她們是家人所以不太一樣。”不過對於第二個問題阿貓嘲諷呃口吻中底氣十足:“至於奴隸?嗬嗬,明明踏出一步就會邁進自由之門卻寧肯選擇龜縮在自己的小牢籠等待主人憐憫的賤骨頭根本不需要被當成人,比起顛沛流離他們期待的就是有一個人壓在自己上頭,隻要聽從他就能活下去的生活。”


    “這不可能!沒人會願意在別人的屋簷下苟且偷生,如果有人出工資讓我效力我願獻犬馬之勞,但想要買斷我的人生,我拒絕。”


    “可是如果對方心意堅定,也有十足的把握讓你屈服呢?”


    薑哲攥緊拳頭:“我會拚盡一切去抗爭,哪怕付出生命的代價我也要以自由之身死去。”


    “哈哈。”阿貓笑了起來,笑得很開心。“所以我喜歡你,阿奇先知,你跟那些隻會用同一套說辭的古板主教不一樣。不過自由……”阿貓笑顏下的悲肅逐顯“我很早就明白這隻是一個謊言,就算拚盡全力掙紮逃脫了主人的牢籠,我們依然是他的奴隸。”阿貓指了指天穹。


    “既然可以從主人的牢籠裏逃脫,那我堅信總有一天我們也能跳出老天爺的五指山。”笑容跑到薑哲的臉上,他會一直笑下去,無論前途坎坷,哭喪著臉不會博得命運垂憐,笑至少可以讓腳步更加無畏。


    阿貓盯著轉身離去之人的背影,喊道:“喂!你好像對薑哲和諾亞很感興趣?薑哲我不知道,但諾亞跟李秀嫣公主走得很近,是蒼雲影院的金童玉女!”


    “哦,最近多加小心,別被條子抓了。”前行之人毫無遲疑,每走出一步便向泥土陷入一尺,不消六步頭頂便沒入土中。


    蕭瑟的夜風寒氣逼人,樹上的殘落紅葉颯颯作響奏起餞別的禮樂,裹緊衣袍瑟瑟發抖的少年走了和先知相反的道路迴鎮,在嶙峋瘦弱的軀體下一顆重振的有力心髒在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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