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忠山的話把沈玥給驚醒了,他看著眼前的溫希恩,想從她的眼裏看出一點愛意和溫情,可是什麽都看不出來,隻看到一層濃濃的水霧。


    他到底在做什麽?現在不就是他想要的結果嗎?終於把這個纏人的蠢貨給甩掉了,他應該是高興的。


    可是為什麽……為什麽心髒那麽的痛,痛的好像快要窒息了。


    溫希恩趁他鬆懈的時候,趁機掙紮了出來,她下意識的迴到能給她溫暖的何潤成身邊。


    何潤成心疼的抱住溫希恩,其實他心裏多少還是受寵若驚的,他很享受少爺的依賴,同時也很心疼少爺的狀態。


    他從來都沒有怨恨過什麽人,哪怕從小到大的日子過得並不順心,但是他現在有了,他怨恨一切讓少爺傷心的人。


    恨的巴不得他們死掉。


    看著溫希恩抱著別的人,沈玥胸膛劇烈起伏,似乎被氣狠了。


    “你不跟我走,以後都別想跟著我!”他眼中泛起血絲,在暴怒的邊緣。


    沈玥說完就再也沒有看溫希恩一眼,轉身離開了。


    但是沒有人知道他的心裏多麽的渴望,渴望溫希恩能叫出他,然後說她錯了,然後跟他一起迴家。


    但是走出來梁家,他都沒有聽到溫希恩的一句挽留,甚至是一個字。


    自從發生了那件事之後,溫希恩一直渾渾噩噩,經常不吃飯,就算吃了也會吐出來,也不想見任何人,天天鎖在房間裏昏天暗地的睡。


    她不想醒過來,寧願沉溺在虛假的夢裏,那個夢可以讓她看到衝她笑的沈玥,夢裏他們相愛並沒有什麽陰謀看到所盼望的一切都變成現實。


    溫希恩睡的思維混亂,意識顛倒,不知不覺間仿佛摸到一處溫熱的身軀。


    他的聲音模糊不清,語氣卻輕柔又擔憂,仿佛融了莫名的情愫,溫柔的不可思議,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


    溫希恩緊緊抱住他,仿佛是在溺水之中抱著的唯一的巧木,毫無章法的親吻,哽咽的說那天說的話都是假的。


    他僵了僵,隨即更加用力的抱緊了溫希恩,貼著她的耳畔低聲說,“都是假的……”


    等再次醒了,溫希恩都分不清哪個是夢境,哪個是現實,懷著無比期盼的心,卻在抬頭的瞬間如遭雷劈,一記重錘悶頭將她砸的頭暈眼花。


    沉睡的少年逐漸醒來,看到溫希恩煞白的臉色後,他惺忪的眼眸頓時清醒過來,沉默的一言不發。


    方才還繾綣纏綿的氛圍瞬間煙消雲散,溫希恩安靜推開他,纖長脆弱的睫毛劇烈的顫抖,如同花瓣殘敗的唇瓣無聲的張了張。


    “為什麽是你……為什麽……”


    懷裏的少爺脆弱的就像個瓷娃娃,肌膚牛乳一般脆弱的白,但是依舊是那麽的漂亮完美。


    任何人猛然見了,都會下意識生出一種極致貪婪的占有、愛慕來。


    這個人的美,沒有人比何潤成更明白,並不需要其他額外的凸顯,怪隻怪這張臉已經超過了人間不該有的尺度。


    何潤成將拚命掙紮的溫希恩緊緊抱緊,任她哭著捶打他也不肯鬆半點,在她耳邊殘忍的說。“隻有我,陪在你身邊的隻有我一個人,戲子本就是無情的,少爺,該放下了……”


    溫希恩抓著他的肩膀,崩潰的痛哭起來。


    可能是情緒波動的太大,在刺激到了神經,溫希恩竟然就這麽病倒了。


    這場病來勢洶洶,高燒不退,而且幾乎是吃什麽吐什麽,整個人都消瘦了一大圈。


    等溫希恩再一次餓暈了之後,梁忠山再也忍不住,不顧下人們的阻攔,推開房門走到床邊,把溫希恩給拽下床。


    因為這幾天都沒吃什麽東西,身體虛弱的溫希恩連站著的力氣都沒有,等梁忠山一放手,就摔在了地上。


    還好地上鋪了一層厚厚的地毯,沒有摔痛。


    何潤成臉色一變,想上前把少爺扶起來,但是梁忠山冷著聲音道,“我看你們誰敢。”


    一時間沒有人敢上去扶。


    溫希恩雙手撐在地上,兩隻手臂都在打顫,削瘦的背上的蝴蝶骨仿佛要展示飛翔。


    鴉色的發絲遮住了她的眉眼,但是從那高挺的鼻子和慘淡的唇瓣就可以看出那股頹廢絕望的勁兒。


    梁忠山指著地上的溫希恩,憤怒的說,“你看看現在的樣子,你還有點人樣嗎?為了一個戲子,你至於嗎?你在這裏要死要活的,別人可瀟灑的很,你看你窩囊廢樣。”


    溫希恩被趕出了差不多將近一年,這一年裏梁忠山從來都沒有來找過她,就是讓溫希恩以為他真的不要她這個逆子了。


    現在猛然聽到這熟悉的罵聲,溫希恩突然有種想哭的衝動。


    她像個脆弱的孩子一樣輕輕的啜泣氣著,這種哭是無聲的哭,可就是這種哭,讓人看著更加的心疼。


    怎麽可能不哭呢,從年少就喜歡的人,卻把自己耍的團團轉,她以為的兩情相悅,不過時一場蓄謀已久的陰謀。


    心口的隱痛時不時的來一波,就像時時刻刻沉浸在被情人拋棄背叛的絕望裏。


    “爹……”那聲音嘶啞的不可思議,哪還有平日裏的輕柔,“我好疼……”


    “你疼?”


    梁忠山被他這樣不爭氣的樣子給氣到了,他的大衣上還沾著雪,是從外麵匆匆趕來的,他揉了揉疲憊的眉骨,沙啞的道,“你疼的話,那杜家的小少爺算什麽?我可以保你,但是你得自己親自去那杜家裏賠罪。”


    這個對話長達了一下午,等梁忠山出來就叫丫頭準備好晚餐。


    這是這一個月以來,溫希恩第一次踏出房間,也去了大堂吃飯。


    而後是杜江的葬禮。


    溫希恩一身黑色的西裝,外麵還下著大雪,似乎是為了烘托著悲傷的情景。


    雪,像雲朵那麽輕柔,如玉石一般潔白。晶瑩的透明的雪花在天空飛舞,街道上灑滿了雪,房屋上落滿了空。


    來參加杜家葬禮的人很少,聽說是杜家的生意出了問題,好像還欠了一筆巨款,旁人都看笑話呢,來的也就是至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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