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鍾後。


    “怎麽樣,黎小姐?”


    黎晚晚考慮了兩秒,“行,這活兒我接了。”


    “好!”何老板也不是個小氣的人,“期間所有的費用花銷,全算何某的。何某會定期讓小六,哦,就是給你送花的那個小廝,讓他給你送銀元過去。”


    黎晚晚點頭,哪有有便宜不占的道理?既然何老頭有錢,就讓他出點血唄!


    “行,那到時候何老板可不要嫌棄晚晚花錢大手大腳啊?”


    “那怎麽會!”


    “那我走了。”黎晚晚說著就要推門下車。


    “哎,既然出來一趟,哪有不請黎小姐吃頓夜宵的道理?走,去西樂酒店。”何老板慷慨道。


    “不了,何老板,您也不看看現在幾點了,我都困死了呢!想請我吃飯啊,改日白天吧?”她說完就下了車。


    黎晚晚在街頭攔了輛黃包車,就還挺意外的。要知道,全清江想與她共度良宵的男人,都能從維也納排到海邊了。這樁買賣,有意思啊!


    黎晚晚迴到家,把高跟鞋脫了,換上自己的拖鞋,往床上一躺。


    【宿主,您困了嗎?】係統222主動跳出來刷存在感。


    宿主這次有點反常,竟然沒有唿叫它詢問關於任務的事。


    “嗯。”黎晚晚哼了一聲,根本就沒打算問任務。


    何老頭在車上跟她談的事,是讓她做間諜,搜集昌隆船運的機密。


    昌隆,便是清江兩大船運公司的另一家了。


    而她隻需要提供信息,其他的事情不用過問。


    要掌握一家船運公司的機密,就需要接觸到這家公司的上層,也就是說,要接觸昌隆的老板。


    何老頭正是看中了她的姿色,以及極少赴約這個特點。


    經常赴各種男人約會的女人,不幹淨,昌隆的老板是看不上的,他有潔癖。


    然而那些家世清白的女子,又太無趣,吸引不了他。


    所以何老板千挑萬選,斟酌了很久,才選中了她。


    “昌隆的老板,是江彥吧?”黎晚晚淡淡問了一句,眸中不見任何情緒。


    【宿主,這……】係統222不知該如何迴答,說是吧,怕她排斥,說不是吧……它也不能睜眼說瞎話呀……


    做一個人見人愛的小係統,怎麽就這麽滴難!


    【宿主,您這次的任務很簡單,來個反間計,讓順風破產,做昌隆的老板娘,走上人生巔峰!】係統222試圖用緊張的劇本安排,激起黎晚晚的鬥誌。


    誰知它等了半天,卻隻等來黎晚晚一句,“我先睡了。”


    黎晚晚閉了眼睛,卻並沒有真的睡著。


    係統安排她反間,那就說明她猜得沒錯,昌隆是江彥的產業,沒跑了。


    還讓她去做昌隆的老板娘?


    哼,真是笑話!


    要不要這麽明顯!


    不過,要怎麽做是她說了算,不照劇本走又能怎樣?


    她反正是……破罐破摔了。


    黎晚晚這一覺就睡到了隔天中午。


    她懶懶地起身,去浴室洗了個澡,換上了白色的真絲睡裙,然後給自己衝了杯咖啡。


    黎晚晚的住宅是一幢兩層的小洋房,帶著個院子。這是她用在維也納唱了五年的所有積蓄換來的。


    院子裏依照她之前的喜好,種滿了百合與雛菊。


    黎晚晚望著窗前那枝開得正盛的百合,手中的小鋼勺停止了攪拌。


    真想不到,嫵媚妖嬈的風塵女子,竟然會喜歡這麽素淨的花。


    “蔣媽!”黎晚晚喚道。


    身穿粗布衣裳的傭人婆子手腳麻利地進了屋,“小姐有何吩咐?”


    “明兒讓人把院子裏的百合移了,換成紅玫瑰。”


    什麽樣的女人就該種什麽樣的花,她這種人,是做不了別人的白月光了,那就老老實實做顆朱砂痣,亦或是蚊子血吧。


    “哎!”蔣媽答應著,心想這一院子的百合就這麽移掉,可惜了。


    “對了,移了的百合,你若喜歡就帶迴家去吧。”黎晚晚補充道。


    “哎!”蔣媽這聲可比之前響亮了不少,都透著欣喜的勁兒呢。


    小姐說這百合給她了,言外之意,她如何處置便是她的事了,小姐不會過問。


    她就尋思著,讓老伴兒找家花店賣了去。就這些百合的品相,能賣上個好價錢,就夠她的孫兒上學堂了。


    蔣媽跟著黎晚晚也有兩三年了,當年她還沒搬進這座小洋樓的時候,她就來她家做事了。


    在蔣媽心裏,她家的小姐雖然是個歌女,卻跟別的風塵女子不一樣呢。


    就說這座小樓吧,哪個歌舞廳裏的小姐不是包養她的男人送啊,唯獨她家這小姐,硬是咬著牙自個兒買的。


    她家小姐有骨氣,也不是個喜歡攀附男人的女子。


    所以她才會在這裏做這麽久。


    雖說如此,可小姐她到底還是個吃青春飯的,做歌女也不是個長久之計。


    蔣媽還是期盼著,有朝一日,小姐她能夠覓得她的良人,從此不再寂寞。


    黎晚晚也挺喜歡蔣媽,倒不是因為她幹活麻利有眼色,而是,蔣媽她從來沒有因為她的身份而瞧不起她。


    小姐妹家的傭人婆子,她也不是沒見過,那都是表麵上恭恭敬敬,背地裏都偷著罵技女表子的。


    蔣媽沒有罵過她。


    這一點黎晚晚很清楚。


    有時候,她受了客人或老板的委屈,獨自傷神時,蔣媽總會替她端來一杯熱牛奶,然後什麽也不說,就默默地陪著她,聽她說話,給她拿帕子擦眼淚。


    “閨女,要是實在委屈,就別做了。咱好好的,找份旁的工作。錢是掙得少了點,好歹日子舒坦啊!”


    她知道,那一刻蔣媽是把她當女兒看待的。


    可是不做歌女,她又能做什麽呢?


    她吃不得苦,穿不得粗布舊衣,更舍不得這燈紅酒綠的生活。


    所以啊,人各有命,她就注定要一輩子流落風塵。


    黎晚晚吃了午飯,就打算叫上小彤陪她去街上逛一逛,聽說百貨商店裏又進新款式了,她去挑選兩件戰袍迴來。


    小彤是蔣媽家的小幺女,聽說不是親生的,是路邊撿來的。


    這丫頭也是伶俐得很,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都是極有分寸的。


    還是蔣媽教得好。


    “這套裙子你去試試。”黎晚晚拿著一套藍白相間的套裙,遞給小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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