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旭東臉上的笑容漸漸淡下來,眉頭微微皺著,他走進來,關上房門說:“我跟安連長真的沒什麽關係。”


    林佩沒吭聲,隻靜靜地等待著。


    “我們隻見過兩次,一次是在軍營大禮堂,表演結束後她來跟我打招唿。我以前沒見過她,當時隻覺得莫名其妙。第二次是在老丁家,她和嫂子是戰友,來老丁家吃飯,我當時人已經來了,不好走,就一起吃了頓飯。”


    鄭旭東邊說邊走到林佩身邊,她呆呆愣愣地坐著,沒察覺到他的靠近。但他不敢碰她,隻低聲說道:“那次吃飯,她說她以前見過我,我才知道原來是我當兵第二年,我被臨時抽調到首長身邊當警衛員的時候。”


    “你不是說你們隻見過兩次?”林佩迴過神來,發現鄭旭東靠自己這麽近,推了他一把說,“你離我遠點。”


    鄭旭東苦笑:“當初的事距離禮堂那次見麵已經過去八.九年,我是真不記得了。更何況那時候我一心想辦好差事,哪顧得上什麽小姑娘。”那時候滿心抱負,隻想著有朝一日出人頭地,被調迴營隊後他頭懸梁錐刺股,更不會記得一個沒什麽印象的小姑娘。


    林佩勉強接受了這解釋,冷哼問:“那撮合是怎麽迴事?”


    “老丁家那頓飯後,我有事迴老家辦事,我娘催婚催得緊,三嬸介紹了林桃花,”說到這名字的時候,鄭旭東有些猶豫,“迴部隊後我們團長突然請我去他家吃飯,他媳婦突然說要給我保媒,我當時已經定親,也沒問對方是誰就拒絕了這事。”


    鄭旭東的解釋合情合理,他根本不知道對方撮合的是誰,先前沒提過這事也正常。隻是……林佩又問:“你不知道對方是誰,齊勝怎麽會知道?還有,剛才齊勝說那些話,你心虛什麽?”


    鄭旭東搖頭:“我也不清楚他怎麽知道這件事,但我沒有心虛。”


    林佩認真迴想鄭旭東當時的表情,覺得解讀為心虛也可以,解讀為疑惑也成,語氣放軟了問:“那你想跟我說什麽?”


    鄭旭東察覺到她態度的軟化,坐到她旁邊,將她攬進懷裏說:“你沒看見你當時的表情,臉色白得像紙,我怕你多想就想解釋。”


    “所以還是我的錯?”林佩不敢相信問。


    鄭旭東低笑:“不過我不像你這麽小氣,不會把自己鎖在房間裏。”


    林佩氣得掐了他一把:“還不是你沒有跟我說清楚,我要是知道的話會誤會嗎?而且,那些事沈姐齊勝都知道,我能猜到你不知道嗎?”


    說完林佩麵露狐疑:“你說你不知道,可我怎麽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


    “我想讓我怎麽證明?”鄭旭東歎了口氣,他也沒料到事情會這樣,想了想說,“我寫信給我以前的團長,讓他打電話親自跟你說行嗎?”當初給他介紹的團長已經轉業迴老家了。


    林佩低頭不吭聲,鄭旭東站起來說:“我現在就去寫信。”


    林佩忙拉住他的手:“誒,你還想我丟臉丟到你團長那裏?”


    剛才進來的時候,她的臉色已經恢複,不再是慘白,但神情卻是冷的。現在她的眼神軟化許多,但眼睛卻紅了,顯出幾分嬌弱。鄭旭東坐迴來抱住她:“我希望能讓你安心。”


    “我相信你就是了。”林佩輕聲說。


    她想人這一生,總離不開一個“賭”字,她也是如此。


    答應和鄭旭東相親,答應她的求婚,乃至來到部隊,每走一步都是一場賭博。她贏到了現在,現在她也想賭一次,賭鄭旭東的坦誠。


    她希望她能再贏一次。


    ……


    開飯前丁亞明來鄭家叫人,見兩人已經恢複鬆了口氣,笑著說:“和和氣氣的才好嘛!”


    說著薅住鄭旭東脖子,壓低聲音說:“老齊和安瑜都走了。”


    鄭旭東淡淡應了聲,對林佩說:“齊勝和安連長都已經走了。”


    丁亞明聽見瞪大眼睛,他還以為不能讓林佩聽見,誰想鄭旭東轉頭就賣了他。果然,林佩皮笑肉不笑說:“丁營長這脖子薅的,輕車熟路啊,沒少幹這事吧?”


    “沒有的事,我這不是擔心你們倆又吵起來嗎?”丁亞明幹笑說道。


    林佩輕哼,沒搭理丁亞明。


    丁亞明心裏叫苦,林佩這陣子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難伺候得很。丁亞明想真應該讓營隊那些家夥過來看看,什麽叫伏低做小,什麽叫沒有骨氣,省得他們說起他就是妻管嚴,到鄭旭東就是好男人。


    什麽眼神呐!


    ……


    雖然有插曲,但今天的滿月宴還算順利,氣氛也熱鬧。隻是結束後沈文麗把林佩叫進屋裏跟她道歉,說:“我真沒想到會發生這事。”這話林佩是相信的,誰能想到齊勝這麽瘋呢。


    沈文麗說完看著林佩臉色說:“其實撮合這事跟旭東真沒關係,他一口就迴絕了。”


    當時鄭旭東的理由是自己已經定親,後來她問丁亞明,丁亞明也是這麽說的。安瑜雖然難過,卻也隻能認自己來遲一步。誰知道沒過多久,鄭旭東又說他親事黃了,沈文麗一琢磨覺得這事不大對,疑心那是鄭旭東編的理由,為此當著安瑜的麵狠狠痛罵了鄭旭東一頓。


    所以林佩剛隨軍的時候沈文麗看她很不順眼,不明白鄭旭東為什麽選她而拒絕安瑜。沈文麗想起當初的事忍不住發笑,跟林佩說:“當初旭東為了拒絕領到撮合,撒謊說自己在家已經定親了,結果沒過多久他又說親事黃了,氣得我大罵他好長一段時間。不過我想,這或許就是緣分,兜兜轉轉他還是要等你。”


    林佩已經決定相信鄭旭東,不打算再打聽這件事猜度太多,隻是沈文麗一番話說得她一頭霧水:“什麽?”


    “你和旭東不是去年年初定親的?可鄭旭東前年七月份就說自己定親了,後來又說親事黃了,前後說辭不一,可不就是他撒謊?他為了拒絕安瑜撒謊,可以看出他對安瑜是真沒意思,你們倆為這事吵架,不值當。”


    林佩恍然大悟,沈文麗不清楚林桃花的事,所以以為鄭旭東說謊了。


    不過林佩沒有解釋,就讓鄭旭東當個騙子吧~


    第59章 雙胞胎


    丁家滿月酒沒幾天, 林佩收到老家來信。


    鄭家來信依舊是鄭旭西代寫, 以陳桂花的口吻敘述, 共寫了兩件事, 一是李紅於五月底生了個兒子, 取名叫鄭鴻飛;二是陳桂花決定租個門麵繼續賣麵。


    李紅生產這段時間,陳桂花停了早餐生意, 認真考慮起以後來。這一年裏雖然陸陸續續有飯館、早飯攤子開張, 但她做的麵分量足味道也好, 生意非常紅火,月利潤少說也有兩三百,這還是因為她隻做上午。


    趁著休息這段時間,陳桂花打聽過陸源鎮的門麵價格, 一個多才二十左右,加上廚具、桌椅,一百五就能置辦得很好了。要是開個門麵她就能全天營業, 利潤不說翻幾倍,三四百總能有, 她還不用那麽勞累。


    這封信寫到這裏就結束了,林佩看著總覺得沒頭沒尾,翻遍了信封問:“真沒有了?”


    “你還想看什麽?”鄭旭東問。


    “娘要開店, 其他人是什麽反應啊。”


    鄭旭東笑著捏了下林佩的鼻子說:“促狹。”


    陳桂花準備做生意的時候, 鄭旭南非常反對這件事,他覺得他畢竟是大隊幹部,親娘去做生意, 走資本家的路,他的臉往哪裏擱?結果陳桂花開張當天,知道她賺了多少錢,鄭旭南就改變了態度,不但不反對了,還提議讓林翠芬搭把手。


    陳桂花當然沒答應,但就是這樣,林翠芬對她都殷勤了許多。到後來李紅懷孕,前期都是林翠芬照顧的,村裏人提起來都說林翠芬為人忠厚。


    鄭旭西寫信一板一眼,陳桂花的促狹跳躍在字裏行間,林佩通過腦補就能把自己逗得哈哈大笑。在沒有電視機的現在,老家來信可以說是林佩為數不多的娛樂。


    林佩心想她這哪叫促狹,陳桂花才是,不過她沒有辯解,隻想真要開飯館,陳桂花一個人肯定忙不過來,到時候林翠芬肯定要跳起來。


    隻是六月底的來信中卻沒有說林翠芬如何,隻說飯館開起來了,林翠芬和李紅都在店裏幫忙。具體發生了什麽,林佩還是從鄭玉華信裏得知的。


    租下門麵後,林翠芬便說陳桂花一個人忙不過來,想去店裏搭把手。陳桂花卻沒答應,隻說對外請人,林翠芬一聽就說請人多浪費,她在家閑著也是閑著,不如去店裏幫忙,又拍胸脯保證自己勤快能幹還不要錢。


    林翠芬非要去,陳桂花就讓她幹了。到月初陳桂花要給林翠芬工錢,她都沒肯收。


    林佩看完嘖嘖兩聲:“二嫂現在真是不一樣了,我在家那會她可沒那麽勤快。”


    鄭旭東哪聽不出她在說反話,心裏歎了口氣。他娘做生意這件事上,老二夫妻前倨後恭,要說沒所求是不可能的。可正因為看得明白才更讓人心冷,養育之恩在他們看來還是抵不過金錢兩字。


    林佩聽後心想,這世界上為錢財反目的事比比皆是,利益麵前,血緣關係又算得上什麽呢?也就他,一片赤誠之心。


    不光鄭家有來信,林家也寄了封信來。


    信裏提到林二柱辭工的事,林二柱夫妻一向重視林佩的意見,去年她寫信讓他們考慮做生意,這事真往方翠蘭心裏去了。隻是方翠蘭拿不準是賺是虧,直到鄭家傳來好消息,鎮上吃食攤如雨後春筍般冒出來,方翠蘭才下定決心。


    但林家在鎮上沒親戚,方翠蘭沒敢直接去鎮裏,而是在礦區支了個攤子。她雖然沒特意跟林佩學過做飯,但那一年也學了不少新奇菜,但方翠蘭不敢做中晚飯,就隻賣包子和粥,後來又增加了油條、炒粉等。


    雖然礦區客源有限,但就她一家做早飯,分量足價格又便宜,生意很不錯,算下來還是比種田好點。方翠蘭考慮過後就在礦區租了間屋子,不光賣早餐,還自己進了點吃的喝的帶著賣,生意也很不錯,她就和林二柱商量著辭工。


    礦工是拿命換錢,礦洞下麵非常封閉,空氣很差,隨時還可能有礦難。遠的不說,前幾年逼格村就有個煤礦坍塌,死了二三十人,林源有個同學親爹就是礦難中沒的。所以林二柱每次上工,方翠蘭都提心吊膽的,如今生意穩定,她就像讓林二柱退下來。


    夫妻倆為此還征詢了林源的意見,林源如今已經是高中生,身條抽高了,嗓音低沉了,雖然才十幾歲,但說話林二柱也願意聽。他給爹娘算了筆帳,算下來他們現在賺的比以前夫妻倆一個把腦袋別在腰上下礦,一個是累死累活種地多多了,兩人便不再猶豫了。


    在信的最後,方翠蘭又提了一嘴林杏花。


    林杏花嫁人後和婆婆關係不睦,三天兩頭往家裏跑,如今結婚半年了肚子也沒消息,那邊催得很緊。雖然方翠蘭不如以往縱著林杏花,但心裏還是擔心她,還是想找林佩拿個主意。


    可林佩也沒什麽好主意,又不是她說一句林杏花就能和婆婆相處得跟母女一樣,至於孩子更不用說,也不是她張張嘴林杏花就能懷上的。她也懶得管林杏花這些事,寫信還跟以往一樣,當沒看到林杏花的消息去迴信。


    ……


    七月初,好吃鍋漁北分店開業。


    林佩本來打算去參加開業典禮,但六月份做孕檢的時候,檢測出她懷的是雙胞胎。因為是同卵雙胞胎的緣故,發現得比較晚。


    這事其實早有預兆,林佩懷孕後不但沒像一般孕婦一樣長胖,反而還瘦了點,但她的肚子卻比一般孕婦同時間要大。家屬房裏有經驗的都為此疑惑,因為之前沒人想到會是雙胞胎的,所以還擔心是因為林佩身體不好。


    去醫院檢查的時候鄭旭東還很緊張,卻沒想到得到的竟然是好消息。


    不過懷雙胞胎雖然好,但林佩太瘦,懷孕壓力太大。隨著懷孕周期增長,林佩肚子越來越大,孕期反應漸漸出來。


    先是孕吐比以前厲害,再是腿部水腫,夜晚常常驚醒。


    於是鄭旭東不在的時候,李三妹便搬一張竹床在主屋睡,也方便照顧林佩。在這樣的情況下,鄭旭東當然不可能讓林佩去看分店開業。


    林佩本身就暈車,以往去遠的地方她都是用暈車藥頂著,懷孩子後又孕吐得厲害,坐車更不得了。她肚子裏揣著倆,也不可能再吃暈車藥。


    何升聽後覺得可惜,但還是身體更重要,便說林佩生完孩子一定要去看看,林佩自然點頭答應。


    開業典禮過後沒幾天,何升又來了一趟鄭家,說起開業當天的盛況。這次開業還是按照好吃鍋開業辦的,漁北市目前沒有人這麽做,開業當天吸引了不少人,將好吃鍋分店圍得裏三層外三層,當天營收過千。


    完了後何升說:“市裏客流更大,我怕家棟鎮不住場,暫時由我守在市裏,賬本分紅還是半個月對一次,你現在懷著孩子,我讓家成給你送來,或者你讓鄭營長去拿也成。”


    “行。”林佩點頭,又問,“總店是家棟掌廚?”


    “沒錯,他廚藝上有天分,就是年紀太輕。”何升說道,“我想著暫時先這樣,後麵有啥問題再調整。”


    林佩點頭說:“行。”


    到月中果然是家成來送賬本和錢,林佩讓李三妹給她倒茶,自己則迅速看過賬本。何升夫妻都沒學過財務,記賬方法還是林佩教的,按照他們最開始合作說好的,要做到賬實相符。林佩迅速翻過賬本,大致查了下單據,主要是看投入支出與利潤,沒什麽大問題就算了。


    再對一下分紅,因為有兩家店鋪,且市裏人流量更大,店麵也更大些,所以這半個月收入比以往翻了兩三倍,林佩拿到手的能有三千多。


    收了錢,林佩又招待何家成吃飯。


    何家成今年十五歲,還是個半大孩子,跟他大哥一樣沒讀書了,在店裏跑腿幹點活,偶爾幫著在後廚打打下手。他比他大哥更老實點,麵對林佩有點局促,問一句答一句,到吃飯的時候才好點。


    李三妹在鄭家幹了一個多月,做飯的花樣比以前多不少,味道也更好。何家成吃得肚子圓鼓鼓,和林佩親近了點,說:“林姨你家飯真好吃。”


    林佩笑得不行,說:“喜歡吃就常來吃。”


    何家成重重地嗯了一聲,拿著賬本迴去了。


    何家成走後,林佩將錢放進主屋上鎖的櫃子裏。這過程林佩沒瞞著李三妹,鄭家就這麽大地方,有些事相瞞也瞞不住。她也不怕李三妹起壞心,這裏是軍人家屬房,一般人不敢在這裏作奸犯科。


    就是李三妹真趁她不注意投了錢,損失也不過幾千塊,幾千塊看透一個人,林佩覺得還是值得的,畢竟以後李三妹還要照顧孩子。


    放好錢,林佩迴到客廳,拿起放在茶幾上的課本教王麗麗認字。


    王麗麗今年十二歲,卻還在讀三年級,這還是因為李三妹先前的主家人好,看王麗麗沒念書,給她安排進了漁北市一所小學。隻是王麗麗和班級同學年齡相差太大,在班裏一直是被孤立的存在,性格內向孤僻,也有點厭學的情緒,在班級裏一直倒車尾。


    放假後林佩在家沒事,看到王麗麗總拿著暑假作業在客廳裏做,沒事就過去看一眼。這一看就看出問題來,很簡單的乘除法她都能算錯,語文作業上也錯誤連篇。林佩責任心上來,就開始看著王麗麗做作業,看了一天,出了一套二年級試卷給她做,出來的成績很不樂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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