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出外景的這一周,譚曉曼每天都給林毅發微信。


    有時候是分享出外景時候的趣事,有時候是給他看自己拍的好看的風景。


    不過,林毅迴她微信如他的人一樣沉悶。


    而且有時候是過了好幾個小時才迴複的。


    譚曉曼自顧自地說著話,看著他偶爾迴複的隻言片語笑得像個傻子。


    譚曉曼一下飛機,看了下表。


    晚上七點了。


    城市在一片燈海的籠罩下,顯得有幾分熱鬧。


    從荒無人煙的外景地迴來,有種去鄉下迴城的反差感。


    她走到機場的停車場,取了自己的跑車。


    思索片刻,撥通了林毅的電話。


    “嘟嘟--”


    等待的聲音隻響了兩下,電話就被接起。


    “喂,林律師,在哪呢?”


    林毅:“在外麵應酬。”


    譚曉曼側耳聽了聽,隔著手機確實能聽到一些嘈雜的背景音。


    “我迴來了。”譚曉曼聲音笑中帶柔。


    電話那頭的林毅略微沉默了一下,才緩緩說了一個“嗯”字。


    這個“嗯”有點拖長,一點都沒有林毅平時幹淨利落的風格,卻偏偏撩得譚曉曼心尖微微一癢。


    “你想我嗎?”譚曉曼問。


    電話那頭的人沉默了更長的時間。


    譚曉曼略微等了一會兒,才開口繼續說:“你喝酒了嗎?我去接你好不好?”


    “我這還要一會兒。”林毅說。


    “那我在樓下等你,”譚曉曼頓了頓,“我想見你。”


    林毅在電話那頭似乎笑了笑,快速報了個地址。


    電話掛斷後,譚曉曼看著已經黑屏的手機屏幕發出一聲短促而又愉悅的笑聲。


    果然,偶爾的分別有利於感情的升華。


    她現在就要去升華一下感情了。


    對著車的後視鏡給自己補了補有些掉色的口紅,她抿了抿嘴,勾著唇角一踩油門。


    紅色跑車向前疾馳,留下一抹豔麗的剪影。


    林毅應酬的地方離機場不遠。


    二十分鍾車程,紅色奧迪跑車在停車場甩了個漂亮的尾,然後利落挺進了停車位。


    譚曉曼踩著五厘米的粉鑽高跟,邁著輕快的步子往林毅說的那家酒樓走著。


    剛剛走近,她一眼就看見穿著一身黑色襯衫,單手插在西裝口袋裏頭的林毅。


    他背對著她走來的方向。


    譚曉曼眼珠子快速轉動了一下,然後偷偷摸摸靠近,準備給他一個驚喜。


    臨近大門口的地方有個凹下去的拐角,譚曉曼慢慢挪到那處,正準備出聲。


    “老三,你在門口站著幹嘛?”律滔從裏麵走了出來。


    林毅微微側過身,從譚曉曼的角度看去,能看到他三分之一的側臉。


    依舊英俊得讓她心跳加速。


    譚曉曼站在原地偷聽他說話。


    平時他在她麵前都是她說話,他沉默比較多。


    可能是摩羯天性。


    “沒什麽,出來透透氣。”林毅迴答。


    律滔:“裏麵那個女律師是誰啊,對你暗送秋波了一個晚上了。”


    “胡說,”林毅似是笑了笑,語氣輕鬆道:“那是我研究生時候的同學。”


    律滔慢慢走近林毅,一手隨意地搭在林毅肩上,兩人都將近一米九的個子,站在一起,身型頎長好看,硬生生將餐廳大門口站出了紅毯t台的感覺。


    “我賭一百塊她對你有意思,你說實話,她是不是追過你,誒,我說,你們當律師的是不是就喜歡找同行談戀愛啊?”律滔話裏不無揶揄。


    林毅轉頭看向遠方的城市燈火,似是在等待著什麽,“也許吧,不過我暫時不想談戀愛。”


    律滔和林毅不知道又說了幾句什麽,兩人便肩並著肩往裏走。


    譚曉曼站在原地,腳下似乎生了根。


    “也許吧。”這幾個字猶如古寺被敲響的暮鍾在她腦中環繞著,敲醒了她的理智。


    他喜歡同行,他暫時不想談戀愛。


    許久後。


    譚曉曼輕輕唿出一口氣。


    難怪他總是不太想理她,原來他喜歡的是他的同行麽。


    恍若寒冬臘月,被一桶涼水直接澆了頭,讓她從頭涼到腳。


    她動了動有些僵硬的指尖,有些機械地往停車的地方走。


    上車後。


    她坐在車裏發呆。


    迴過神時候,看著後視鏡裏滿臉淚痕的女人,譚曉曼心中驚了一下。


    怎麽把自己弄得這麽狼狽。


    譚曉曼胡亂擦著臉上的淚痕,在煮飯群發了條消息。


    譚曉曼:【晚上去夜色喝酒啊?】


    說完,發了個大紅包出去給童思幾個人搶。


    隻一秒鍾,童思、慕水悅和宋甜先後出現。


    童思:【哎喲,大曼你迴來了呀?喝酒,走呀,走呀。】


    慕水悅:【喝酒走起。】


    宋甜:【ok!】


    譚曉曼看著群裏接連不斷的消息笑了笑。


    沒愛情就沒愛情吧,她還有一幫姐妹呢,誰怕誰!


    她胡亂擦了擦臉,手瀟灑地打著方向盤。


    紅色跑車迅速離開,車尾燈閃了閃,甩了個瀟灑的弧度。


    對於感情,她從來就不是拿得起放不下的人。


    “老三,你怎麽一個晚上都在盯著手機?”律滔坐在林毅旁邊,眼睛掃過圓桌上的眾人,小聲問道。


    “哢噠--”


    手機鎖屏的聲音。


    林毅用食指和拇指捏著手機放進口袋,“沒什麽。”


    他目光沉沉地聽著桌上的人說話,心思已然飄遠。


    那天晚上後,說要來接他的女人已經消失了半個月了。


    除了去方宅聚會的時候見到她,其他時候,完全消失在他的生活裏。


    原來早中晚,都有人跟他分享自己吃了什麽,幾點睡,正在幹什麽,遇到了什麽有趣的事情。


    他好像有點想念這種熱鬧的恬燥聲。


    林毅的目光不動聲色地跟著陪在童思旁邊的女人。


    她在故意躲著他。


    下這個結論,他都不需要做過多的思考。


    平時很多人的時候,眾人笑鬧的時候,她的眼神總是不由自主地看過來。


    雖然他不是次次都跟她的眼睛撞在一起,但是他就是知道,她在看他。


    可是今晚,那個總是在偷看他的女生,一晚上都沒看過他一眼。


    為什麽呢?


    林毅撚著手指,感覺心裏升起一股躁意。


    “三哥你心情不好嗎?”言朗問道。


    他們兩個都喜歡在人多的時候躲在角落聽別人說話。


    林毅自嘲地勾了勾嘴角,“沒有,可能是有些累了。”


    “最近公司的事情確實是有些多。”言朗小聲道,手裏把玩著手機。


    林毅眼睛看著坐在童思旁邊的譚曉曼。


    隻見她低著頭跟童思說了句什麽,然後撇開臉大笑,被童思輕輕捶了捶肩膀。


    或許她已經放棄了。


    想到這種可能性,林毅莫名覺得有些煩躁,他手指動了動,解開了襯衫最上頭的那顆紐扣。


    陡然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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