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天空下,綿綿細雨不停往下落。


    封禦打著一把傘,溫晚懷裏抱著白菊,一隻手被他拉著,踩在石板上,沿著山腳的路一路往上爬。


    溫晚看著前麵的一塊塊墓碑,上麵沒有名字,裏麵也是空的,安靜的佇立著。


    她不由抿緊唇,一步步往上,直到半山腰,那些墓碑上有了名字,有了照片。


    封禦撐著黑色的傘,站在了半山腰的那排墓碑前。


    溫晚站在他旁邊,隨著他看過去,看到墓碑上所寫的日期,儼然是前天。


    她再仔細一看,那一排,整整十個墓碑,每個日期都是前天!


    而墓碑上的照片,每個人都是年輕的模樣。


    溫晚每個都見過,是她當時與封禦從k城將他們帶迴來的。


    雨又大了不少,她感覺眼前有些朦朧,忍不住眨眨眼。


    封禦將傘給她,從她懷裏抱過來那巨大的花束,“你在這等我。”


    溫晚剛想拉住他,就見封禦已經抱著白菊花,讓自己全身立在雨下,從花束中抽出一支白菊,放在了麵前的墓碑。


    每個墓碑前,他都放下一支。


    溫晚看向雨中的封禦,雨水順著他蒼白的臉頰下滑,滴在懷裏的白菊上,眸底的情緒晦暗不明。


    他身上的黑衣全都濕透了,胸前的小白花也完全被打濕。


    溫晚緩緩走到封禦的身旁站定,將傘高高舉起,遮擋在他的上方,再仰頭看他。


    封禦垂眸看她,喉嚨微動,有很多話想說,最後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溫晚卻拉拉他的手,從他懷裏抽出白菊,再一支一支放在墓碑前,隨後從口袋裏拿出來千紙鶴。


    她再將白色的千紙鶴放在墓碑前,迴頭對封禦說:“你想對他們說的話,千紙鶴會帶給他們。”


    封禦眼眶微紅,看著站在傘下的溫晚,用她獨特的法子安慰著他。


    胸口的冰冷在這一瞬間注入了無數暖意,冰冷的身體也一點點迴暖。


    溫晚再伸出手勾住他的小指,與他並排站著,看著墓碑裏的他們,腦海中浮起曾經與她經曆生死的兄弟們。


    她眨眨酸澀的眼睛,抬頭看向一路蔓延至山頂的墓碑,抿直唇角。


    所有都有墓碑嗎?


    溫晚捏著手中的白菊,直接順著石板走上去。


    封禦看到她上去,出聲道:“晚晚?”


    溫晚置若罔聞,一路向上,將每一排的名字全都看得清清楚楚。


    封禦快步跟上,不知道晚晚這是怎麽了。


    溫晚一開始還是不認識的名字,直到要到山頂時,一個熟悉的名字出現在她麵前。


    她腳步一頓,緊接著一個又一個熟悉的名字接連出現。


    那些全都是她曾經的隊友!


    她再往上,那些記憶一點點浮現,異常的清晰!


    直到山頂,在最中間的地方,一塊空的墓碑出現。


    旁邊的全都是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名字!


    他們全都被埋葬在這裏。


    “封禦,花給我。”


    封禦見溫晚的聲音裏帶著顫抖,再仔細一看,她的身體也有些顫抖。


    他一瞬間明白晚晚的意思,沒有絲毫的猶豫,將白菊遞給她。


    溫晚將白菊放在那些墓碑前,最後看著他們說:“這次來的匆忙,下次我再來送你們千紙鶴,抱歉,我來晚了。”


    五百年前的兄弟基本都去世,隻留下她一個人站在這裏,四顧悵然若失。


    為什麽他們都走了,而她還活著?


    中間空了的地方,是夜司霆留給她的吧。


    五百年對她來說是一個夢,對他們已經是一塊墓了!


    以前一起歡快殺喪屍的時光仿佛還在昨日,迴首來,他們已經……


    後腦勺再次傳來劇烈的疼痛,那股撕裂比以往都疼,她皺緊眉,身形有些搖晃。


    忽然一隻手搭上她的肩膀,穩住了她的身形,溫柔的嗓音響起,“晚晚,天黑了,我們迴去吧。”


    溫晚的疼痛有所緩解,發黑的眼睛也在慢慢變得清明,她看向封禦,再看四周已經徹底黑下來,雨還在下。


    她垂下眸子,再點點頭,“……好。”


    封禦圈住她的肩膀,帶著她下去。


    到了山下,溫晚迴頭看了一眼,霧雨朦朧,她仿佛看到了曾經的他們,此時站在山上,朝她揮手。


    “晚晚。”封禦再次出聲,喚迴她的意識。


    “嗯?”溫晚忍著後腦的疼痛,收迴眼神。


    下一秒,封禦將她塞進車裏,對她清聲說:“晚晚,我母親讓我交給你一樣東西,說是你的故人所贈。”


    一個封好的檔案袋放在了溫晚的麵前。


    溫晚立馬想拆開,卻被封禦按住,“我母親讓你一個人的時候看。”


    溫晚收迴手,將那個檔案袋抱在懷裏,隔著車窗,看向外麵,忍著疼痛。


    深夜。


    溫晚坐在床上,將那個檔案袋拿出來,直接拆封。


    一本泛黃的筆記本出現在她麵前,上麵的字跡,她非常的熟悉,是莫傑南的筆記本。


    翻開第一頁,上麵留著一句話。


    【隊長,對不起,這本筆記本是我對你的歉意,希望能對你有用。】


    溫晚輕撫那些字跡,往後翻開。


    “1號實驗”幾個字映入眼簾。


    她的直覺告訴她,這是當年夜司霆提出的反人類實驗!”


    溫晚不由坐直身體,仔細往後看,恨不得一字一句都全記在腦海裏。


    直至天亮,溫晚才合上那本筆記本。


    後腦勺劇烈的疼痛,正在以緩慢的速度變輕,同時讓她變得特別冷靜。


    腦海中的記憶也在一點點變得清晰。


    她全都記起來了!


    當年的“1號實驗”,那個反人類實驗!


    清除喪屍結束後,開啟重建家園計劃,當時的她優先於重建,其他事都必須往後放。


    而當時的夜司霆同步提出要在重建家園時,開展一個實驗,實驗目的是為了更好的促進人類的進步。


    為了防止再有喪屍的出現,他提出研究喪屍屍體,甚至想創造一兩具喪屍,供實驗研究。


    好不容易清除幹淨喪屍,溫晚絕不同意再有喪屍現世。


    與夜司霆之間因此決裂。


    而夜司霆表麵答應她不再做這個實驗,背地裏卻同時啟動了兩個實驗。


    除了“1號實驗”,還有一個“零號實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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