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神秘人摸著下巴作思索狀,“我大概明白了,難怪你們會出現在這座死城,衣著也是那麽的奇怪,隨身武器也是……我曾聽說過火器,可從未見過這般威力的火槍。你們來自天外的話,那麽一切倒是說得通了。”


    見對方真的非常理智,語氣裏也透露著盎然趣味,疾風隊長也就不再強撐著了,他貼著牆坐在地上,隨手在邊上的焦炭屍體上捏了一把,那粉碎的碳屑讓他心驚肉跳。


    “你可以叫我疾風,我在我們的政府中算是一名軍人。”疾風隊長扭頭朝向神秘人,“請問閣下,是否知道這顆星球會前往何處?又是因為什麽原因才在宇宙中流浪?”


    “不知道。”神秘人立即迴答。


    岡部和岸勇麵麵相覷,沒想到神秘人竟然迴答的那麽幹脆直接且……無用。


    疾風隊長沒有追問下去,轉而問道:“被你殺掉的那些怪物是什麽來頭?他們為什麽要攻擊我們?”


    “不知道。”


    疾風:“……”


    “此前籠罩大地的綠光又是怎麽迴事?”


    “這個倒是可以迴答你。”神秘人迴道,“那是千年前毀天滅地的大災難留下的餘波,人長時間暴露在綠光下的話,會逐漸瘋狂,失去理智。那些怪物說不定就是被綠光照射之人的最終下場。”


    短短兩句話中卻蘊含著讓疾風三人目瞪口呆的信息,原來這顆星球上人類滅絕的原因都在於千年發生的一場災難!


    而那綠光竟然是大災難留下的後遺症,更讓他們後怕不已的是,他們差點就在無知無覺之間被綠光侵蝕,變成瘋子!


    “你說被綠光照射的人‘說不定’會變成怪物,難道你也沒見過失去理智的人最後會變成什麽樣子?”岸勇問道。


    “他都失去理智變成瘋子了,也沒有治愈的方法,當然是讓他們早死早超生的好啊。”神秘人說道,“還有啊,據我所知……我怎麽知道的就不告訴你們了;這顆星球,是這麽說的吧?大概會停留在這什麽太陽係內。你們迴去後可以告訴你們的政府:以後咱們就是鄰居了。”


    “我知道了!”岡部露出興奮的表情,“請問,您知道這顆星球上還有多少人類嗎?您和您親朋好友會居住在一起嗎?”


    神秘人一下沉默了,連眼洞都沒有的麵具卻讓他感受到了淩厲的目光


    “你們知道的夠多了,別想著來占領這裏的土地。我可以明確告訴你們,這裏隻歡迎朋友。你們眼睛裏透著貪婪,那是每一個合格侵略者的必備物件。”


    神秘人揮了揮手:“離開這裏吧,否則……”


    他話音落下,天空中一道奪目雷霆一閃而過。


    疾風三人麵色大變,那雷霆落去的方向是他們的戰機所在!


    “即便你們使用著一些威力很強的武器,那也不會是我們的對手。”神秘人指著他們說,“你們孱弱的像是行將就木的老者,我們可以瞬間學會使用你們的任何工具。


    迴去告訴你們的當權者,或許會有人從你們那裏移居到我們的土地上,但那絕不會由著你們的意誌來。離開吧!”


    說著,神秘人手中綻放出一道光芒,被那光芒掃過,疾風三人驚愕地發現身上的傷勢居然瞬間恢複,疼痛徹底消失,甚至連消耗的體力都恢複了一些!


    疾風站起身來,震驚過後的神情卻包含著一股憂慮,從他那兩個隊友的眼神裏就可以看出:這顆星球上的資源、現在還包括知識,對地球人來說無疑是難以抗拒的誘惑。


    星球資源這樣宏觀的事對平民來說可能有些遠,但這妙手迴春的手段絕對是無數人所渴望的技術,沒人想在病痛中受盡折磨,任何人都希望自己擁有一副健康的身體。


    而神秘人就能做到這一點!


    他不該表現出這種能力的……疾風對兩顆星球的前景生出了無限的憂愁,而他的調查報告將會為一切的導火索。


    一陣海風穿過被怪物撞毀的牆壁輕拂而來,將焦黑屍骸又吹散了一部分,米粒大小的碎屑輕輕從疾風三人神色各異的麵孔上劃過,映出一副有人歡喜有人憂的畫作。


    “隊長,既然這位先生不歡迎咱們,我看我們還是識趣一些,先迴地球再說吧。”岸勇拍了拍疾風的肩膀,後者感受到他激動到顫抖的雙手,不禁歎息一聲。


    “好吧……”疾風隊長向前兩步,鄭重道,“非常感謝您出手搭救我們,這次的不請自來還請見諒,如果我們還能見麵,希望仍然能像現在這樣友好地交談。”


    “嗯。”


    神秘人一飛衝天,很快消失在天際。


    “最後也沒留下名字。”岡部遺憾道。


    三人向戰機所在走去。


    “恐怕是不屑於把名字告訴我們吧。”岸勇凝望著神秘人離去的方向,“他可是說我們是孱弱得像是半死不活!這顆星球的人民,生來便待在三倍於地球重力的環境中,假如到了地球那可是一個個飛簷走壁的強者!那個麵具男捏死我們比殺隻土著雞都輕鬆,說不定他根本就沒把我們當人看呢。”


    岡部皺眉道:“他可是咱們的救命恩人,你這樣揣測他,有些惡意了吧?”


    “惡意?”岸勇笑了笑,“我們和他還沒說兩句話,就被他二話不說打上了侵略者的標簽;誰不知道如今的地球各國早已放下武器,他卻用這麽一副高高在上的態度波髒水。散發惡意的是我嗎?是他才對!”


    岡部有意解釋:“他說話是直接了點,那可能隻是性格使然,畢竟他生活在這麽一個怪物橫行的世界,對陌生人警惕一點實屬正常……”


    “得了吧!”岸勇打斷道,“他滅掉那些怪物,比咱們殺隻螞蟻還簡單。這麽強大的力量被個人掌控,難以想象弱者該怎麽在他麵前反抗。假如他一直待在這裏也就罷了,可你也聽到他說的話了,他是想讓一些地球人遷移到這邊來!那時候他會顧及被選中之人的意願嗎?”


    “可是……”岡部說著。


    又被岸勇打斷:“就像他讓我們走,我們就必須放下任務夾著尾巴離開一樣,如果你家的小空,或者像小空一樣的人被選中的話,身為精英的你能保護他們嗎?”


    腦中接連閃過妻女的樣貌、可怕的怪物以及神秘人毀天滅地的力量,岡部神情動搖,像是在說服自己:“不、不是所有擁有力量的人都會去傷害其他人的!而且,他雖然趕我們走,但也治好了我們的傷不是嗎?”


    聽得這話,岸勇的嗓音更高了,“你什麽時候見過地球上有人擁有那樣強大的力量?那是法律和槍械都束縛不了的力量!再說了,他替你治病的時候,有問過你的意見嗎?那不過都是他的獨斷專行罷了,對別人是好是壞,完全是由他心……”


    “岸勇夠了!”疾風沉著臉喝止。


    “不!不夠!”這一波是經典的下克上,岸勇湊近疾風的臉龐,壓低了的聲音從牙縫中擠出,“房屋資源不夠,教育資源不夠,能源不夠,材料不夠,藥品不夠!你我他……所有拿工資幹活的人,存款都不夠!疾風,這可不是咱們在地球防衛軍任職,從恐怖分子窩點收繳的那屋子黃金的時候,這是一個星球!你懂嗎!”


    看著這個好同事,好兄弟,疾風失望而又無奈,“你眼裏的貪婪刺得我都睜不開眼了,我還能不懂你的意思?”


    “貪婪?”岸勇退後兩步,嗤笑道,“疾風!隊長!你好好想想你是哪裏的隊長?月球卡羅基地的隊長!人類為什麽要花那麽大功夫在光禿禿的月球上搞基建?”


    在疾風還未說話之前,岸勇便自問自答道:“為了星辰大海!為了人們向往星空的夢想!當然,這是好聽點的說法,可說白了,還不是因為資源危機,不得不向外太空發展?還不是為了占據其他行星的資源和空間?”


    “你放屁!”


    重重的拳頭砸在岸勇臉上,疾風望向他的眼神中滿是憤怒:“岸勇啊!你到底是懷著怎樣的心情在月球工作的?資源危機的確存在,我們的工作也的確是探索新的土壤,可我們找到新家園的手段絕不能是征服!tpc存在的意義就是要用自己的雙手開辟出新的未來。已經展開的火星計劃不正是承載著人類夢想的船艦嗎?”


    一道血液從岸勇嘴角流出,他直視著疾風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後展露笑容說道:“隊長,你說得對,是我被腦子裏的一些想法蒙蔽了,抱歉。”


    疾風盯著他,也不說話。


    邊上的岡部忍不住勸道:“隊長,既然岸勇已經認識到錯誤了,那咱們還是趕緊迴地球吧,萬一神秘人見咱們遲遲不肯離去,再去而複返,把另一架戰機也炸了的話……”


    “好,迴去吧。”


    疾風隊長轉過身,自顧自朝戰機走去。


    岡部看了眼岸勇,最後也忙跟了上去,後者非常享受地深唿吸著,然後在路邊摘下一朵野花,帶在身上,追著同事去了。


    ……


    望著戰機騰飛天際,隱藏在城市中某個角落的神秘人踱步至海邊,他抬手摘下麵具,同時體格也發生巨大變化:身高拔高,肌肉線條更加明顯且勻稱——此人正是李奧。


    一隻白鴿在海麵蕩起些許漣漪,扇動翅膀落在李奧的肩膀上,“主人,卡羅飛行艇的殘骸已經迴收完畢,您是要試著開戰機迴去,還是用我的方法?”


    “這個先放一邊。”


    “嗯!”


    “還有其他事要辦呢。”


    接著,李奧和白鴿一起扭頭盯著某塊爛掉的石頭,“看了那麽久的戲,你也該出來亮亮相了吧?”


    “嗬嗬嗬嗬嗬……”


    伴隨著一陣怪笑,那塊爛石頭蠕動起來,逐漸在表麵形成蜷縮狀的人體輪廓,旋即那人舒展身體,起身伸了個懶腰,皮包骨頭的身體立刻爆竹般響起骨頭撞擊聲。


    這是一具正常人體型的幹屍,五官俱全。


    在李奧的注視中,幹屍的腦袋扭了一百八度看了過來:“小子,你知不知道你最後露得那一手,會把那脆弱種族的欲望拉到頂峰?這世界好容易迴到正軌,就要因為你這畫蛇添足的現身,再次陷入無休止的災難當中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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