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當漣漪經過墨天微的時候,她隻覺一陣恍惚,仿佛突然間被人以神魂之術攻擊了一般。


    “原來是你搞的鬼!”


    一道飽含怒氣的聲音在耳旁響起,墨天微恍然迴神,便發現自己竟然已經離開了禁製,出現在一個不知名宮殿內。


    而她對麵,鄭站著一個臉色蒼白、神色萎靡的年輕男子——厲烜。


    墨天微挑了挑眉,“你是何人?這是怎麽迴事?”


    厲烜簡直要被墨天微這態度氣得內傷了,要不是有師尊為他留下的寶物,這次肯定要栽!


    而且,別以為裝模作樣他就認不出來了,你不就是墨景純麽?!


    “哼,墨景純,在我麵前你就不用裝了。”厲烜冷笑一聲,“你問我怎麽迴事,我還想知道怎麽迴事呢!”


    墨天微隻是看著他,一句話也不說。


    厲烜能認出她倒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因為她的偽裝雖好,但方才在禁製之中時還是多少會顯露幾分氣息。


    原本打算在逃走之前將氣息消去,卻不想半路被厲烜“截”了下來——隻希望那漣漪能抹去她的氣息吧。


    “我偽裝得好好的,若不是你潛入宮中,還暴露了行蹤,讓芝蘭開啟了陣法,我怎會暴露?”


    厲烜臉色陰沉得可怕,這時候他可沒心思去欣賞墨景純的美色,隻想狠狠教訓對方一頓。


    墨天微扯了扯嘴角,敷衍地笑笑,“所以,你承認是你思慮不密,計遜一籌不就行了?”


    她對厲烜從來沒有好感,都是憑本事做事,她為什麽要考慮厲烜的感受?


    不服就打一架,這樣更爽快些。


    不過,墨天微很清楚,厲烜是不會和她打一架的,因為這裏不是個安全的地方,而他對她也一直心懷懼意。


    厲烜臉色更難看了。


    他當然知道現在不是和墨景純撕破臉的時候,方才的怒罵三分是發自真心,七分卻是裝出來的,目的在於先聲奪人,好為之後的合作爭取到幾分優勢——以前的墨景純,雖然不擅交際,但總還是說得通道理的,誰知道現在變得這麽不近人情。


    轉念一想,厲烜心中有不免多了幾分嘲諷。


    是呀,一個可能已經入魔,還被宗門拋棄的孤家寡人,指望她善解人意,那簡直是在做夢。


    收斂了臉上的神色,厲烜淡定許多,“你來逆旅宮做什麽?”


    “與你無關。”


    “何必如此拒人於千裏之外?”厲烜眯了眯眼,“我們上一次合作不是挺好的麽?”


    上一次合作是在暗獄秘境,也正是因為這個秘境,墨天微才被卷進了九霄魔主與心魔的鬥法之中——他不提還好,一提墨天微心裏就不太爽,有點想打人。


    但她知道,厲烜提起暗獄秘境目的不在於勾起不美好的迴憶,而是在暗示她,他們是一條船上的人,來到逆旅宮的目的應該也差不多。


    “你打算如何?”


    墨天微不正麵答話,目光在周圍遊弋,這裏是一座偏僻的宮殿,周圍沒看見什麽人,也沒有在棲霞宮與碧溪宮時的強大壓力,看來不是閉宮的那四宮,一時半會兒還不會有太大的危險。


    厲烜道:“雖然我們逃了出來,但也隻是暫時的,一旦逆旅宮之人沒有在四宮之中找到我等蹤跡,定然會將搜索範圍擴大至其他宮殿,到時候我們就危險了。”


    “嗯,和你在一起尤為危險。”墨天微輕笑道,“畢竟我的身份他們還不確定,而你,天魔宮的尊者,身份尊貴,靠山強大,怎麽看都是務必解決的麻煩。”


    厲烜也不否認,事實上,他在逆旅宮中的仇恨值絕對比任何人都高,若非如此,他也不會在被墨景純間接坑了之後,還要主動尋求合作。


    ——當然,這就不必與墨景純具體解釋了。


    “我可不需要同伴。”墨天微搖搖頭,“這種情況下,我們還是各自管好自己,一道前行……那可不符合我的計劃。”


    厲烜知道自己很難說服墨景純,這人又是個吃軟不吃硬的,若是敢威脅,現在她就能不管不顧地動手。


    但他並不甘心,不甘心一番苦工就這麽付諸流水——墨景純既然毀了他的計劃,那他之後利用她,不也是理所應當麽?


    “唉,多年不見,景純劍尊依舊對我不假辭色,可真讓人心傷。”厲烜故作憂鬱,一雙眼中卻泛起了陰冷的光芒,“這樣吧,若是景純劍尊肯與我合作,保我離開此處,我便告訴劍尊一個秘密,如何?”


    “不如何,這世上知道秘密越多的人,往往死得越早。”


    “景純劍尊別忙著拒絕。”厲烜擺了擺手,一臉神秘,“難道你就不想知道,這逆旅宮宮主究竟是什麽人?我來這裏,又是為何?”


    墨天微幾乎要用憐憫的目光看他了,傻孩子,這些我可都知道。


    見墨天微並沒有露出什麽感興趣的神色,厲烜心中一驚,忽然有了個猜測:“你已經知道了是嗎?”


    “如果你是說逆旅宮宮主就是清晏魔主的事情,那我確實已經知道了。”墨天微到,“也許你可以再說說別的,或許可以打動我。”


    厲烜搞不清楚墨天微是怎麽知道這個秘密的,看向她的目光變得驚疑不定起來——這家夥憑什麽知道這麽多?


    ——等等,難道是因為……九霄魔主?


    “是我班門弄斧了,不知你竟早早從九霄魔主那裏得知了真相。”厲烜歎了口氣,故作埋怨,“你那麽早就知道了,也不告訴我一聲,倒是讓我也蒙在鼓裏。”


    墨天微不承認也不否認,而是靜靜看著他。


    厲烜思索片刻,便道:“我是為了逆旅宮的聖魔源書來的。”


    “聖魔源書?”墨天微終於露出一分好奇之色,“它是什麽?”


    “一路行來,你也許已經發現,逆旅宮中人體內的力量與我等修士不同,而聖魔源書之中便有這種力量的修行方法。”厲烜解釋道,“還記載著一些與魔界有關的秘密。”


    等等,這怎麽聽著有點耳熟……


    “如果得到聖魔源書,我便有把握揭破逆旅宮的陰謀,讓諸天萬界免去一番災厄。”厲烜說著還比劃了起來,“聖魔源書是一件書型法寶,本身也是威力驚人,聽說它可以打開魔界通道,定然不能讓它留在逆旅宮這些邪魔手中!”


    你一個魔道大人物,說別人是邪魔,也是棒棒噠。


    墨天微在心裏吐槽了一句,不過這個消息倒是讓她非常滿意。


    如果沒猜錯,聖魔源書就是她之前在迷羅城逆旅宮分殿之中看見的那本金冊了——隻是,如此重要的寶物,為何會淪落到一座分殿之中?


    她覺得這背後的事情並不簡單,如果聖魔源書真的作用如此巨大,那麽無論逆旅宮曾經經曆過什麽變故,也不可能忘卻它的作用。


    厲烜見墨天微依舊沒有什麽反應,不禁有些著急,隻能將還藏著的一件事情也說了:“你大約不知道清晏魔主與九霄魔主的關係吧?”


    墨天微看了他一眼,“仇敵。”


    “不不不,你不知道,這裏麵還有很多事情。”


    厲烜抿了抿唇,“其實,現如今的清晏魔主就是曾經殺死九霄魔主的那個怪物,三萬年過去,坐在天魔宮之主位置上的人看似已經換了許多個,其實本質上,根本沒有變過。”


    “九霄魔主察覺到他被怪物附身,留下種種後手,但那個怪物也利用他的身份做了許多事情,比如,附身當時的少宮主。”


    墨天微注意到,厲烜的語氣變得有些激動,一雙眼眸之中更是迸射出刺骨的寒光。


    難道這件事情與他,或是他親近的人,有什麽關係?


    “他培養一個個傳人,在傳位之時,又將他們的神魂血肉盡數吞噬,不老不死。”


    “外人不得而知,天魔宮之中也沒多少人知道,隻當天魔宮果真有大氣運,曆代都能出頂尖的魔道巨擘。”


    厲烜諷刺地笑了,“我的師尊晏之揚,就是這樣一個犧牲品——那個怪物吞噬了他,用他的容貌與身份行走世間,而我……卻一直蒙在鼓裏。”


    ()


    第640章 生死興衰


    此時的厲烜已然陷入了強烈的不甘之中,不過這與墨天微卻沒多大關係,以前的晏之揚與她又沒有什麽關係。


    相反,她現在還能很理智地根據厲烜的話做出種種推測。


    “晏之揚是厲烜的師尊,他與明澤劍尊交好,應該是差不多同一時期的人物,他是什麽時候被那個魔物吞噬的呢?”


    墨天微想到厲烜的經曆。


    他曾經神識天魔宮的少主,後來在築基期的時候卻被秋諒奪去了少主之位,還是後來又經過了許多事情才又迴到天魔宮。


    以厲烜此時的反應來看,他與真正的晏之揚感情很深,那麽是不是可以猜測,他之所以會被秋諒逆襲,其實隻不過是晏之揚為了保全他而做了手腳?


    這個推論墨天微幾乎可以肯定了。


    不過,這又有一個問題,那就是晏之揚突然將自己培養多年的徒弟扔到一邊,反而捧秋諒上位,這反差太大,如果那魔物一直盯著他,怎麽會發現不了?


    魔物定然會懷疑晏之揚的動機,反而更加注意到厲烜。


    而厲烜本身的資質那也是沒話說的,絕對適合作為下一個“容器”,魔物不太可能放任他。


    事實卻是,厲烜雖然沒了少主之位,有一段時間日子也頗不好過,但自從進階元嬰之後,似乎並沒有聽說遇到什麽麻煩……呃,被刺殺的話,也隻是天桴仙會那段時間比較多,其他時候就沒了。


    墨天微覺得,要麽是那個魔物一直在暗中針對厲烜,隻是她了解的情況不多;要麽就是……屬於晏之揚的意誌在這件事裏發揮了很大的作用。


    修真界中,想要取代一個人手段有許多,奪舍、煉傀、噬靈、融靈……


    不同的方法的要求、針對的方向等各不相同,而魔物掌控天魔宮,應該是采用噬靈一類的秘法,既能吞噬它選中之人的神魂,又能讓那些人的意誌歸於虛無,不至於變成精神分裂。


    以魔物三萬年前就能搞死九霄魔主的實力,想要在一些元嬰、出竅、分神尊者身上使用噬靈之術,其實並不困難。


    但世事無絕對,神魂的奧秘至今也未被修士盡數掌握,說不定晏之揚真能留存一點神誌呢?


    也或者,晏之揚在安排厲烜的去路時,還沒有被魔物完全吞噬,他用了某種手段欺騙了魔物,讓它忽視了這件事的“不合理”。


    這麽一想,墨天微頓時對那位真正的晏之揚產生了許多好奇。


    果然不愧是天魔宮曾經數一數二的天驕,也果然不愧是能和靈星峰之主交好的人物……


    想到這裏,墨天微臉上的笑意消失了幾分。


    這些思緒隻在一瞬之間,她定定看著意圖動之以情的厲烜,悠然道:“哦,是嗎?那你可真是太不幸了,記得要好好努力為師尊報仇呀!”


    厲烜:“……”


    早晚有一天,早晚有一天,不是他被墨景純氣死,就是墨景純被他砍死!


    厲烜在心中惡狠狠道,然而表麵上還要保持淡定:“所以,你打算合作嗎?”


    “合作?不,不是合作。”墨天微眯了眯眼,“是你在請求我幫助,而這些誠意還不夠。”


    她與厲烜又沒有什麽真正的交情,完全不存在給麵子一說呀。


    辣雞墨景純!


    你怕是窮瘋了吧!


    厲烜幾乎要咬牙切齒,此時他無比懷念多年前的淳樸少年墨景純,那時候求她幫個忙也隻需要提供一個模糊到沒什麽可信度的消息外加畫個妝,結果現在呢?現在呢?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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