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沒事,沒事,也許這是這個時代男孩子與女孩子之間特殊的表達友好的方式吧,就像幼兒園小朋友之間的親親一樣純潔——嗯,一定是這樣的,是她想歪了。


    墨天微就很沒節操地湊近了些,開始觀看這一部糅合了愛情、懸疑、陰謀、複仇、背叛、血腥、暴力、玄幻等等情節的巨作。


    兩人先是擁抱,後來就分開了,坐在冰涼的石階上,看著破敗院落中荒蕪衰敗的雜草,互訴著草長鶯飛天裏的綿綿情意。


    無非也就是“你怎麽不來找我”“我想你了”“你有沒有想我”之類的毫無營養的廢話,墨天微對此發出了一聲來自單身狗的嗤笑。


    然後開始進入正題了,兩個人談到了他們的未來——墨天微還是挺欣慰的,看來他們還有點腦子。


    少女說:“近日有仙人降臨燕都,你為何不去一試?若身懷仙緣,家中定然不會阻攔我們……”


    少年道:“我本要前去,然而這幾日那管事看我很不順眼,給我安排了許多事情,你來前一刻鍾我才剛劈完柴。”


    “什麽?他竟如此磋磨你!”少女憤怒,“明日我定要尋個由頭,發作了他!”


    “不必……”


    話題重點又轉到了你儂我儂上,墨天微恨不得按下快進鍵,耐著性子等了很久才聽到北辰殊說他打算三日後去測測自己有沒有仙緣。


    三日後?


    墨天微覺得這個時間很關鍵,一般這都是g,需要劃重點。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後,少女表示自己不能離開太久,便就此分別,隻有少年一個人留在破敗的院落中癡癡望著少女離去的背影。


    ——這是少女迴頭時自認為的。


    事實上,北辰殊雙眸中沒有任何感情,與其說是目送她離去,不如說是——走著瞧?


    墨天微覺得是時候為語文老師上一炷香了。


    年紀輕輕就懂得玩弄純情少女的感情,這家夥真是不得了,不得了,也難怪日後能處處留情俘獲芳心無數了。


    “仙緣?我當然會去試試看,隻是……”北辰殊自言自語,“我更要等著筱姐姐來接我。”


    小姐姐?


    墨天微疑惑,原著中有這個人嗎?


    而且聽北辰殊這語氣,不像是對修行一無所知的樣子呀!


    心中的警鍾立刻被敲響,墨天微覺得,這個“小姐姐”說不定就是幕後黑手那一方的人!


    看北辰殊說起“小姐姐”時那信服依賴的語氣,這人對他一定很重要,說不定就是以後的正宮了呢!


    正宮在算計劍宗,北辰殊這個種馬男還有理由不叛宗嗎?


    已經腦補了一百集連續劇的墨天微在心中獰笑,她倒要看看這個“小姐姐”究竟是何方神聖!


    嗯,她完全不知道,北辰殊口中的“筱姐姐”不是她理解的“小姐姐”,根本就沒往那方麵想好麽?


    北辰殊突然感覺到一陣徹骨的寒意,他警覺地抬起頭四下張望,然而卻什麽都沒看見。


    雖然如此,他仍有一種被人用不懷好意的目光注視著的感覺,這讓他心中一驚,不敢動彈分毫。


    汗水漸漸打濕了衣衫,然而那道目光沒有半點收迴去的意思。


    不知道究竟過去了多久,似乎隻是短短幾息,卻又感覺漫長得像是一整年,那道目光倏然消失,他就像是耗盡了所有力量一般,腳步都有些虛浮,扶著門才沒有倒下。


    這不是他太慫被盯幾下就蔫了,而是墨天微絲毫沒有掩飾她的殺意,而北辰殊的靈覺又太過敏銳,心理壓力太大,這才承受不來。


    “唿……”


    他喘了好幾口粗氣,心中驚駭欲絕,根本不知道這是怎麽迴事——然而,未知,正是最危險的。


    “撲棱棱……”


    一群不知道哪裏來的鳥雀飛過院落上空,看著它們,北辰殊的心漸漸平靜下來。


    不管是怎麽迴事,既然剛才都沒有危險,現在就更沒有了。


    他抿了抿唇,悄無聲息地迴到了自己的住處,合衣躺下,卻沒有半點睡意,就這麽睜著眼睛直到天色初明。


    ?


    墨天微迴到登仙台後,心情很不平靜。


    今晚發現的事情讓她暫時沒有心情修煉,於是她便在自己院中練劍。


    如當年無數個在劍窟山崖邊練劍的日日夜夜一般,她每次心中煩躁,便會從基礎劍法開始,一部部演練下去,多少個充滿沮喪、失望、憤怒、不平的夜晚,都在最簡單的一招一式之間漸漸淡去,迎來一個個曙光明媚的黎明。


    墨天微沒有用任何真元,就像是一個普通凡人一般,每一劍都簡簡單單,但卻十分準確,沒有一絲錯誤之處。


    但她的動作並不顯得刻意,也絲毫不見呆板,自然而然,行雲流水,顯示出她並不是單純地模仿劍法中的動作,更是對這些劍法都有自己的領悟,融會貫通,舉重若輕。


    最後一劍斬下,天色漸明,朝霞鋪滿天際,紫氣東來,她站在高高的登仙台上,遙遙眺望著雲霓之後的光芒,像是迴到了明霞峰崖邊一般,內心漸漸平靜下來。


    她何須因為那一群宵小之輩而滿心不忿呢?


    修行路上,這種陰謀算計永遠是不會少的,可能針對你,可能針對你的朋友,也可能針對你的敵人,這些都隻不過是仙途百態,沒什麽大不了的。


    她突然感到如此憤怒,隻不過是因為,在見到北辰殊後,終於意識到自己現在真正處於一個怎樣的世界,而不再如之前迴想劇情一般隻是個看客。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現在就是局中之人,一舉一動,都可能帶來不可知的變化。


    這個世界,並不是遊戲。


    有那麽一刹那,想到現如今鮮活的師尊師伯師叔,一群雖然愛鬧但是對她也不乏關懷的師兄師姐,將會在不久之後因為北辰殊而各自凋零,她很想一劍斬了他,徹底消滅這個未來將要欺師滅祖的混蛋。


    但很快她又醒悟過來,不說自己能不能殺掉這個位麵之子一般的存在,也不說殺了他仍無濟於事,就算她可以,就算殺了他能改變一切,那又如何呢?


    為達目的,殺死一個弱得宛如螻蟻甚至根本就不明白發生了什麽的凡人?


    如果這樣,她與那些魔道之人又有何區別!


    這難道就是她汲汲以求的道嗎?


    修道途中,光靠殺人,永遠不能解決問題!


    道,不僅僅是她永遠的追求,更是她心中的原則。


    她可以為了心中的原則殺人如麻,也可以同樣為了它不動刀兵。


    想要守護的東西很重要,但若是為了充當守護者而失去原則,那她還是真正的她嗎?


    不,她要做的,不是永遠能按照理論上的最優解行事的她,而是真正的自己!


    今生執劍,隻為逍遙!


    ?


    距離燕都最近的城池,一家普通的客棧之中。


    房間內有三個人,兩男一女,衣著古怪,氣息詭異,不像是正道中人。


    女子道:“劍宗那群自詡正道的戰鬥狂人已經到了,據說領隊的是明澤真君的愛徒,不好對付啊!乙鐮,你有什麽辦法嗎?”


    乙鐮道:“我們又不是來和他們爭鬥的,何須擔憂!隻要行事謹慎低調些,不會有問題的。”


    另一名男子搖頭,“關鍵是我們要做的事情根本低調不了!”


    “丙鉞說的不錯,趙家是如今劍宗真傳弟子藺書嶽的母族,滅趙家滿門,無異於對劍宗宣戰。”女子讚同了他的意見,“或者我們可以等他們走了再動手?我們魔道可不需要講什麽臉麵。”


    “可倒是可以,但趙家畢竟位處燕都,而這次來的人又是和藺書嶽關係親近的明澤真君與明嵐真君的徒弟,說不定他們一時興起便去趙家轉悠,要是發現了……”乙鐮頓了頓,“那我們想要完成主上的任務,豈不更加困難了?”


    “應該不會那麽容易被發現吧?”丙鉞不太想和劍宗正麵剛,這可是在劍域,剛完幾乎妥妥的要撲街好麽?


    “怎麽能將希望寄托在敵人的疏忽上?”乙鐮有些生氣,諷刺了丙鉞一句,“我們偷偷去,就算要打,也不能退,否則若是不能將……取走,沒能完成主上的任務……”


    他冷笑,“你們想想結果吧!”


    此言一出,三人臉色驟變,便是最沉著的女子,也忍不住露出幾分驚懼之色。


    “罷了,這任務獎勵豐厚,又豈會容易?”女子輕歎一聲,“準備一下,我們明天就出發去燕都,到了後再尋找機會下手,速戰速決,一拿到東西就走,不要久留,隻要逃得快,也不一定就會被追上。”


    兩人並無異議,於是這件事情便決定下來。


    墨天微萬萬沒想到,趙家之所以被滅門,並不是北辰殊心狠手辣,也不是幕後黑手想要挑撥北辰殊與劍宗,而隻是單純的……懷璧其罪。


    墨天微:我的腦洞還是不夠大啊!


    ()


    第102章 兩撥人


    北辰殊睜開眼,從硬邦邦的通鋪上坐起,神情嚴肅沉著,根本看不出來隻是個十一歲的半大少年。


    大概這就是主角吧,可萌可騷,可善良可陰毒,可熱血可冷靜,總之一切服務於劇情需要。


    他的動作並不如他的神情一般謹慎,但甚至可以說帶著一股衝勁,然而與他睡在一個房間內的仆役沒有一個醒過來,都睡得死沉死沉。


    北辰殊能成為主角,自然不僅僅因為天道給他開了外掛,還因為他確實有點腦子,人也機靈,很會來事,在這個對藥物管控並不嚴格的古代社會,他很輕易就搞到了許多蒙汗藥,將這些人全部藥倒了。


    不過也就僅限於這些人了,其他人他倒是也想迷暈了,但是實際操作起來難度太大,很可能迷暈不成反露餡,所以他放棄了。


    他從床底摸出一套夜行衣,換好後便出了門。


    原本他以為調查滅門之事還要花上一段時間,但是出乎預料,他竟通過別的途徑得知了那樁滅門案的真相。


    所謂的“別的途徑”自然是這些天他正在勾搭的少女,趙家十一小姐,趙五爺的嫡次女。


    按理說,趙十一小姐不該知道他父親在外麵做的好事,即便知道也不該就這麽輕易告訴一個奴仆——不管她有多麽喜歡這個奴仆。


    但主角行事,什麽時候邏輯也能來摻和了?


    不需要,你走開,後會無期!


    當年與筱姐姐相依為命時,他曾見過筱姐姐常常畫些符紙,心中好奇,他便嚐試著練過許多次,但很少有成功畫完的,而且就算成功了,那符紙什麽用處也無,與廢紙無異。


    這就讓他很奇怪了。


    不過後來知道筱姐姐是傳聞中的修行之人,有種種玄奇手段,倒也正常。


    他便更加重視這一點,經常畫符——被滅門前,他畫符的成功率已經高達八成,隻是畫出來的仍舊是廢紙。


    某一次畫符時,他突發奇想,想到以前看見許多道士作法都會用鮮血,於是便咬破手指以血作畫——結果最後一筆落下時,那符籙居然飄起來了!懸在了半空中!


    他嚐試著將符紙用在一隻對他很不友好的貓上,然後驚訝地發現,這隻貓居然像是一下子通人性了一般,他在心中有何想法,那隻貓都能做出相應的反應。


    北辰殊立刻意識到了這種符紙的珍貴與奇異,之後再沒有顯露出分毫。


    直到滅門之後,他滿懷不忿,為了探尋真相,找出兇手,他開始將這種符紙用在人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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