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豆塊一入嘴,確實是衛太師會喜歡的口感,他微微閉了閉眼,直到把嘴裏的那一塊土豆全都嚼碎咽下去了隻才睜開了眼睛。


    他放下手裏的筷子,雙膝跪地,激動的大唿:“這土豆是老天的恩賜啊,是陛下之福、黎民之福啊。”


    吃到了好吃的土豆,又被衛太師這麽明裏暗裏的拍了一波馬屁,皇上此時的心情十分的愉悅。


    他又一一嚐過清炒土豆和水煮土豆之後,才合掌感歎:“這土豆絲清脆爽快,水煮土豆軟糯香甜,確實都算得上是美味,沒想到這長得其貌不揚的土豆,味道卻是如此的好,實在是妙哉、妙哉啊!”


    衛太師十分讚同:“最難得的是這東西產量高,就拿著水煮土豆來說吧,烹飪簡單,隻要加水煮熟就好了,這一顆土豆這麽大,就是成年人,一頓吃兩個土豆就能飽了。”


    皇上是吃過水煮土豆的,他隻吃了一個水煮土豆,就覺得已經有七八分得飽腹感:“對、對,這麽好的糧食,明年朕一定要大範圍的種植,有了這土豆,以後就不會再有百姓挨餓了。”


    聽到這裏,一直站在一旁默默的看著皇上和太師兩君臣和諧的討論著土豆味道的湛雲霄,弱弱的輕咳了一聲。


    因為他這一聲咳嗽聲,皇上總算是想起了他,想著剛才吃到的土豆,皇上再開口的時候,語氣輕柔得旁邊的衛太師都忍不住打了一個激靈。


    “雲霄你怎麽了,好好的怎麽突然咳嗽了,難道是著涼了?”


    聽了皇上這蹩腳的關心,衛太師不忍直視的扶額,雖然現在已經入秋了,但是外麵氣候可不低,著涼什麽的,根本不可能好不好。


    衛太師在心裏默默的腹誹:您就是想要關心臣子,也請您走走心、找個說得過去一點的理由好伐?


    湛雲霄當然沒有著涼,隻是他聽到皇上和太師都討論到明年要大範圍種子土豆了,覺得自己該站出來表態了。


    畢竟他這會要是再不說兩句話的話,恐怕今天之後,他莊子上的那些土豆就保不住了,非得被皇上扒拉走不可。


    “謝謝陛下關心,臣身體還好,隻是看您和太師剛才談論的都是造福蒼生的大事,滿心感動之下,心神激蕩不已,一時沒忍住就咳出了聲。”


    看著被自己這番話砸得一愣一愣的皇上和太師,湛雲霄連忙接著說道:“臣身為慶朝的子民,理應要獻出自己的一份力,臣欲向陛下進獻一萬斤土豆,聊表臣下的一點心意。”


    聽完湛雲霄的話,皇上和衛太師都忍不住在心裏嘀咕了起來,這鎮國將軍這麽一個直來直去的直|腸子,怎麽就養出了湛雲霄這個兒子呢。


    皇上板著臉,盯著湛雲霄語氣不善的說道:“一萬斤?朕可是記得你剛才明明說了,今年你可是收了八萬多斤土豆。”


    被皇上這樣盯著,湛雲霄心裏忍不住心虛,他連忙扯出了個僵硬的笑容,幹巴巴的解釋道:“確實是收了八萬多斤土豆不假,不過臣下這不是想著還要留一些明年做種。”


    緊張是一迴事,土豆可是另一迴事,湛雲霄可不願意因為皇上的一兩個冷臉,就嚇得把自己手裏的那點土豆都倒出去。


    實際上湛雲霄這是鑽了牛角尖了,這土豆又不是什麽稀奇東西,隻要他跟雲初開口,要多少的土豆買不來?


    看著湛雲霄那緊張的樣子,皇上也不由得開始反思起了自己,他是不是一不小心把人嚇到了。


    這有了好東西就巴巴的給他進獻上來的臣子可不多了,他可不能把人嚇到了,不然迴頭人再有好東西就不願意拿出來了。


    皇上可還記得之前湛雲霄的說他在邊關的時候,因為感興趣收羅了許多種子。


    既然都讓他種出了土豆,保不齊以後他還會種出一些別的,所以皇上也是打心裏不願意把人嚇狠了。


    皇上微微放緩了一些語氣,勸到:“你就是要留種,也用不著這麽多不是,這樣把,你再拿一萬斤出來,剩下的你留著做種。”


    “不過明年你地裏的產出,除了你要留下來做種的以外,剩下的你不能私賣,朕統統包圓了。”


    其實皇上是想讓湛雲霄自己留下一兩萬斤,剩下的都拿出來的,但是他又怕把湛雲霄逼急了他心有不滿,所以隻讓他再讓了一萬斤出來。


    皇上已經想好了,兩萬斤土豆說多也不多,大範圍種植土豆的事情,隻能再等兩年,他湊齊了種子再說了。


    這樣的處理結果湛雲霄倒是能夠接受,雖然少了一萬斤土豆他要少種不少的地,但是這兩年種出來的土豆,誰都舍不得拿太多土豆出來煮了出來吃,大多都是要留著明年做種的。


    既然都是種出來分給百姓種的,那這土豆是他湛家莊種出來的,還是陛下的皇家莊子上種出來的就不那麽重要了。


    橫豎湛雲霄就是想吃土豆的了,自家莊子裏產出的土豆也足夠他一天三頓不重樣的換著花樣吃了。


    至於明年種出來的土豆都買給皇上,這一點就更加沒有問題了,試問賣給誰不是賣呢。


    至此獻糧之事就算是圓滿解決了,皇上派人去湛府搬走兩萬斤土豆之後,立馬就賜下了賞賜。


    湛雲霄因為這一次的獻糧功勞,被聖人賜了個開國縣公的爵位,跟著賜爵詔書一起賜下來的除了金銀玉石以外,還有象征著他開國縣公身份的金章、玄朱綬、綠紫紺、三梁冠、三采纂、九縫皮牟、八斿旗、七旒冕等物。


    兒子得了這麽大的賞賜,秦氏高興得跟什麽一樣,原本因為湛雲霄婚配而有些直不起來的腰杆,瞬間就挺得筆直了。


    剛好現在這京都的大小世家,都給湛府下了帖子,想要占個先機從湛府買些土豆種子。


    這皇上和衛太師吃過都說好吃的東西,肯定差不了。


    之前收到過秦氏送的土豆的那幾家人,也覺得自己倍有麵子,在外麵走動的時候,總是忍不住要和別人談談這土豆的美味之處。


    京都的世家們攀比成風,根本容不了你有我沒有的事情發生,有了這幾家人的刺激之後,就一個個鉚足了勁想要從秦氏手裏摳點土豆出來嚐嚐鮮。


    不過自打皇上拉走了兩萬斤土豆之後,湛雲霄再看家裏剩下的土豆時,就想看他的寶貝眼珠子似的。


    這秦氏霍霍完自己手裏的五百斤土豆之後,不管她怎麽要求,湛雲霄都不肯再拿土豆給她了。


    不止是秦氏,就連湛雲霄自己,那麽喜歡吃土豆的人,都已經有兩天沒有讓廚房給他煮土豆吃了。


    偶爾實在是饞的不行的時候,湛雲霄就會在在心裏默默的想:不能吃,不能吃,他現在每多吃一顆土豆,明年就要少收好幾株土豆。一顆土豆換幾十顆土豆,怎麽想都劃不來,所以他要控製他住他自己,堅決不能饞嘴!


    不能吃土豆,湛雲霄就開始有意識的轉移起自己的注意力,他把雲初給他的那兩袋種子扒拉了一遍之後,翻出了草莓種子。


    見雲初給的小冊子上寫的是草莓一年四季都能播種之後,他當即讓人把擎蒼院的花草都移走,重新在院子裏鋪上鬆軟的泥土。


    還別說,這一番折騰下來,還真讓湛雲霄找到了一點種植的樂趣。


    他按照小冊子上的方法育下苗五天之後,他撒草莓籽的地方就零星冒出了好幾點綠芽。


    秦氏看著兒子移了花草,開始在院子裏種起了什麽果子之後,勸說過幾次都沒有效果之後,也就放任他折騰去了。


    湛雲霄這邊整天忙著給他的寶貝草莓苗澆水、施肥的時候,雲初開車去了一趟市裏。


    這次她去市裏,除了要給湛雲霄‘代購’護膚品以外,還想把湛雲霄上次給她的玉簪賣掉。


    那支羊脂玉簪子美則美矣,但是雲初實在是用不著。


    她那一頭長發,每天不是散著,就是隨意綁個馬尾,根本用不著玉簪。


    當然了,雲初也不是沒有想過把這玉簪留著以後自己穿漢服出街的時候戴,不過這玉簪長得就是一副很貴的樣子,她要是戴著出街的話,不小心磕了、摔了的話,分分鍾就會讓她窒息,想想還是買了好。


    正好之前給小董同誌買藥的時候,差不多花掉了她手裏大部分的流動資金,正好把這玉簪賣了迴迴血。


    第57章 迴血成功、


    這次雲初去的還是珍寶閣, 基於她上次和陳老板交易的過程還算是愉快, 所以她也不打算再花時間去別的古玩店碰運氣了。


    雲初一跨進珍寶閣的大門, 店裏的兩個夥計就雙眼放光,馬上圍了上來。


    陳老板上次沒有買到雲初的玉鐲, 心裏一直記掛著,早早就吩咐了店裏的兩個員工, 一定要把眼睛放亮一點點,下次雲初來了之後,一定要第一時間跟他聯絡。


    畢竟品相那麽好的玉鐲, 實在是讓他心欠,保不齊哪天她改了主意,願意賣了也說不一定。


    所以雲初才一進店, 兩個店員就十分熱情的領著她去候客區坐著, 之後一個人給老板打電話,一個人前前後後跑著, 又是給她端茶,又是給她擺點心水果的,弄得她都不自在了起來。


    見雲初有些拘謹, 長著娃娃臉的店員朝她笑了笑:“雲小姐你先坐著,我們已經跟老板打電話了, 他很快就過來。”


    這才上午, 陳老板還在家裏貓著呢, 一聽到店員打來的電話, 連忙從沙發上彈了起來, 他一邊穿鞋,一邊不放心的跟店員叮囑:“我馬上就到,你們一定要把人留住了,千萬不能把她放走了。”


    開車往店裏去的時候,陳老板抑製不住滿心的激動,要不是市裏限速,他都能把車開飛起來咯。


    半路上他還不放心的給店員迴了一個電話,確定人還好好的待在店裏沒走之後,才放下了心,不過他也沒有太大意,提醒到:“我看現在時間還早,你們問問雲小姐吃早餐了沒有,要是沒吃的話,就去隔壁那條街買些早點迴來,不拘是什麽,多買幾樣。”


    說實話,珍寶閣的店員,還是第一次見到自家老板這麽鄭重的樣子,要真說起來,他們珍寶閣也是有不少好東西的,他也想不明白,怎麽雲小姐的那一隻玉鐲子,就特別的勾著他們老板的心呢?


    等陳老板急匆匆從停車場小跑到店裏的時候,雲初正咽下嘴裏最後一口雞絲粥。


    她抽了一張紙巾,輕輕的揩了揩嘴後,滿足的歎了一口氣。


    在清縣的時候,街上的早餐店就那麽幾家,不是麵店就是包子店,雲初已經好久沒有吃到除包子麵條以外的其他早餐了。


    暼到茶幾上擺著的四五樣早點,陳老板滿意的點了點頭後,朝兩個店員投去了讚許的眼神。


    雲初見到人,連忙站起來打招唿:“陳老板。”


    陳老板擺了擺手,和氣的笑了笑:“雲小姐實在太見外了,上次我不是就說過了嗎,你叫我老陳就好,陳老板、陳老板的多見外啊。”


    雲初平常不經常和生意人打交道,隻從她接受超市之後,遇到的客人都是敬著她的,所以漸漸地她都快忘了該怎麽和人套近乎裝客氣了。


    麵對著陳老板這獨屬於生意人的油滑和自來熟,雲初愣了兩秒之後,才順坡下驢的笑著叫了一聲老陳。


    看著雲初的笑臉,陳老板心中竟然也冷不丁的緊張了一下,他單手背在身後,緊張的搓了搓手指之後,才笑著問道:“不知道雲小姐這次來是有什麽寶貝讓老陳我開開眼呢?”


    問這話的時候,陳老板的眼睛時不時就要往雲初的手腕上轉。


    這會的陳老板表麵上看上去倒是挺淡定的,實則在他心裏已經抓心撓肝地在吼玉鐲!玉鐲了。


    這要是換個年紀大一點的客人,陳老板肯定不會這麽直接的問,依照他以前的習慣,這種時候他一般都會陪著客人喝喝茶、聊聊天,等客人喝高興了,聊高興了再談正事。


    但是依照上一次的交易過程來看,陳老板覺得雲初不是那種喜歡和人寒暄的人,本來今天他就已經讓人等了這麽久了,他怕再寒暄下去,雲初心裏會不耐煩,索性就直接問了。


    注意到陳老板的目光之後,雲初對他抱歉的笑了笑:“我知道陳老板心裏怎麽想得,不過可能你要失望了,因為我這次不是來賣玉鐲。”


    而且陳老板也不會在她手腕上看到那隻玉鐲了,開玩笑!那麽貴的玉鐲,她怎麽可能再套在手上就這麽戴出來。


    聽雲初這麽說,陳老板的熱情頓時就消減的一大半,不過失落之餘,他還記得雲初這個客人還在對麵坐著,他還是強擠出笑容,等著雲初拿出她今天要賣的東西。


    雲初從挎包裏掏出用手帕包著的玉簪,伸手遞給陳老板。


    手帕一入手,陳老板的眼睛就轉不開了。


    他小心翼翼的摸了摸手帕,滿臉的讚歎之色:“雲小姐你這手帕倒是精美,要是我沒有看錯的話,這手帕上的繡花是蘇繡,不過這手法我倒是沒見過,好像不是出自現在那幾位蘇繡大家隻收,這布料也是上好的蠶絲織成的。”


    看著手裏的手帕,陳老板更加堅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測,這雲初肯定是出自家蘊深厚的人家,就她這方手帕,擱市麵上怎麽也能隨便賣個一兩萬,而她就這麽隨意的拿來包了東西,足可見她有多財大氣粗了。


    不過看樣子應該是到雲小姐這一輩時,家境敗落了,所以雲初才會靠著變賣祖宗留下來積蓄維持生活。


    雲初不知道就這麽一會,陳老板就自顧自的給她艸了一個靠變家業維持生活的敗家子人設。


    這些東西雲初也是不懂的,她倒是沒有想到,陳老板一個做古玩生意的,說起這刺繡來,竟也頭頭是道:“沒想到陳老板對刺繡也這麽了解,實在是讓人意想不到。”


    陳老板搖了搖頭,一邊拆手帕,一邊自謙:“客氣,客氣,我也隻是接觸的人多了,所以多多少少的了解了一點。”


    原本他還打算和雲初閑嘮兩句的,但是看清楚手帕裏包著的玉簪之後,眼神一下就直了。


    陳老板如觸電了一樣,飛快的把手裏拿著的手帕和玉簪子小心地放到了茶幾上,他整個人趴在茶幾上,死死的盯著玉簪,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問雲初:“這、這是……羊脂玉?”


    雲初被陳老板誇張的反應嚇了一跳,她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反應這麽大,隻能愣愣的點了點頭。


    陳老板艱難的唿吸了好幾息,才小心翼翼的拿了玉簪去後台用儀器檢測。


    最後的結果也證明了這支玉簪,確實是最優質的羊脂玉了。


    雖然有些不願意自己給將要入手的商品抬價,但是陳老板看著麵前的羊脂玉簪子,還是說不出違心的貶低話。


    這隻玉簪,通體呈脂白色,剛才他用放大鏡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這支玉簪,一整根簪體,沒有一絲的雜質或者浸染,真真切切的詮釋了什麽叫做白璧無瑕。


    確定簪子沒有問題了之後,陳老板開始在心裏琢磨起要給雲初報一個什麽價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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