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燁雙眸閃過幽光,隻看到最後一個盒子,裏麵放著一封書信,還有一幅畫,軒轅燁打開之後,便看見那書信竟然是白色的,並無任何的字跡,他眉頭微蹙,緊接著便將那幅畫打開,裏麵的女子儼然是自己的母後。


    軒轅燁怔愣了片刻,不解地低吟道,「到底是怎麽迴事?」


    他沉思了片刻,隨即便將那盒子收了起來,緩緩起身,行至窗邊,看著窗外的月色,此時此刻,他隻想好好地抱抱她。


    次日一早,天未亮,軒轅燁便離開了大焱,迴了北青。


    慕侯府內,慕淩軒收到了慕淩睿傳來的消息,自然知曉慕梓煙在北青過得甚好,並非是安慰,這才勉強鬆了口氣,不過如今他們皆是身著孝服,準備入宮去。


    齊氏沉默良久,想起太皇太後身前對慕梓煙的疼愛,也忍不住地嘆了口氣,「煙兒都不曾見她最後一麵。」


    「夫人,您要保重身子啊。」崔嬤嬤低聲道,「大小姐那處傳來消息,說是過些時候,會迴來一趟。」


    「什麽?」齊氏一怔,看著崔嬤嬤,「你怎知道的?」


    「是大小姐剛剛傳來的消息。」崔嬤嬤說著便將手中的密函遞給她,「是特意送到老奴這處的。」


    「原來如此。」齊氏抬手接過,待看罷之後,眉目間這才多了幾分地笑意。


    「夫人,大小姐如今在北青也不知過得如何?」崔嬤嬤難免還是有些擔憂。


    「這丫頭主意多的很,不過那北青的情形我也不知,故而如今多說無益,便等等吧,反正她說要迴來,便會迴來,等迴來再說吧。」齊氏如此說也不過是自我安慰罷了。


    「是。」崔嬤嬤點頭應道,便跟在身後,一同出了慕侯府。


    蘇沁柔抬眸看著齊氏,行至她的身側低聲道,「娘,想必要跪上七日,您的身子?」


    「不妨事。」齊氏欣慰地看著蘇沁柔說道,「不過你的身子倒是讓我擔心。」


    「兒媳不妨事的。」蘇沁柔垂眸迴道。


    「該歇著的時候便歇著。」齊氏叮囑道。


    「兒媳記下了。」蘇沁柔低聲應道,如今的蘇沁柔早已經沒有了出閣之前的任性與直爽,反而多了幾分女子的溫婉與沉穩。


    等入宮之後,自然是要哭靈的,蘇沁柔自然是跟著的齊氏,而慕淩軒則是跟著其他的世家子弟去了另一處。


    如今皇上還未迴京,太上皇便親自主持,如今正坐在大殿內,整個人麵色凝重,遠遠瞧著,卻一下子老了十歲。


    世人皆知太上皇對太皇太後孝順不已,卻也不知曉這母子之間究竟是如何地親厚,怕是也隻有他們自己清楚了。


    北青國,慕梓煙沉默不語,隻是斜靠在軟榻上等待著軒轅燁迴來。


    許是想起了曾經在大焱國的事情,或者是在感嘆著生命的脆弱,她不知為何,突然覺得眼前的一切似乎變得有些模糊起來。


    等過了一會,便見芸香垂眸入內,「大小姐,宮裏頭甚是安穩,朝堂之上,雖然皇上這幾日並未上早朝,但也是有條不紊的,至於郊外莊園那處,傳來的消息有些不對勁。」


    「恩。」慕梓煙淡淡地應道,「如何不對勁了?」


    「聽說,皇後與皇上這幾日一直都待在一起,皇後的精神瞧著不錯,每日都陪著皇上,並無任何的不妥,隻是奴婢怎麽覺得皇後有些奇怪呢?」芸香看著她說道。


    「如何奇怪了?」慕梓煙一早便知曉不妥當,可是此時此刻,卻反問著芸香。


    「奴婢之前聽小公主說,皇後在離宮的那晚身體是冰涼的,難道皇上察覺不出來嗎?」芸香不解地問道。


    「此事還是要仔細一些。」慕梓煙嘆了口氣,「希望他能及時趕到。」


    「大小姐的意思是?」芸香看著她,心裏頭也是一驚。


    「恩。」慕梓煙點頭應道,想了許久之後,接著說道,「繼續盯著吧,倘若有任何異動即刻來報。」


    「是。」芸香應道,隨即便退了下去。


    「啊!」外頭突然傳來軒轅青箐的尖叫聲。


    慕梓煙明顯一愣,連忙轉身沖了出去,等看到軒轅青箐驚恐地站在原地,抬眸不可思議地看著君千瑞的時候,忍不住地哭了起來。


    君千瑞冷著一張臉,地上是摔碎的木像,她愣了一會,上前看著他,「怎麽掉了?」


    「是我……」軒轅青箐見慕梓煙如此問,抽泣地說道,「我隻是好奇,便想要看看,他不給,然後也不知怎得就掉了。」


    「滾!」君千瑞雙眸透著冷光,低吼道。


    軒轅青箐一聽,這下哭得更厲害了,沒來由地說道,「我憑什麽滾?這裏可不是大焱,你別忘記自己的身份。」


    「我走。」君千瑞說著便抬步向外走去。


    「去哪?」慕梓煙沉聲道。


    君千瑞停下腳步,緩緩地轉身看嚮慕梓煙,雙眸強忍著溢出的淚水,如此看著,就像是所有的人拋棄了他,她緩步上前,將君千瑞抱在懷裏,「瑞兒,你還有姐姐,太皇太後在天有靈,也不希望你這樣的傷心。」


    君千瑞終於忍不住,靠在慕梓煙的懷裏哭了起來,那聲音透著無限地哀傷,如同三歲的時候雲妃死的時候,他那麽小的年紀,卻還是強忍著,直等到最後哭暈在自己的懷裏。


    她任由著他哭著,軒轅青箐看著


    他哭著,軒轅青箐看著君千瑞這般傷心,以為是自己惹哭了他,頓時轉身便跑了出去。


    軒轅複與軒轅鋻自然聽到了聲音,連忙趕來,正巧撞上軒轅青箐,他連忙拉住她,「這是怎麽了?」


    「六皇兄,我闖禍了。」軒轅青箐仰頭看著他說道,「我把小不點惹哭了。」


    「你?」軒轅複轉眸便看見撲倒在慕梓煙懷裏哭得傷心不已的君千瑞,這是軒轅複第一次看見君千瑞哭,自從他來之後,除了看見慕梓煙的時候露出孩子的天真以外,在麵對其他的時候都是一派鎮定,冷然,可是現在呢?


    他知曉君千瑞為何哭泣,他低聲道,「大焱的太皇太後薨了。」


    軒轅青箐這下愣住了,眼淚也止住了,呆愣地看著軒轅複,「你是說?」


    「恩。」軒轅複點頭應道。


    軒轅青箐這下明白了,連忙抹了眼淚,轉身行至君千瑞的跟前,接著說道,「那個木像,我會粘好的,是我的錯。」


    君千瑞卻躲在慕梓煙的懷裏哭得傷心不已,根本聽不到軒轅青箐在說什麽。


    慕梓煙無奈地嘆了口氣,接著看向軒轅青箐說道,「妹妹,他現在根本聽不進去,等他情緒好些了便好了。」


    「嫂嫂,我錯了,我不知道這個……」軒轅青箐握緊那木像,接著轉身離開。


    「小皇妹。」軒轅鋻連忙追了上去。


    軒轅複行至慕梓煙的身側,「嫂嫂,這?」


    「不妨事。」慕梓煙低聲道,「我帶著他出去散會心。」


    「好。」軒轅複點頭應道。


    慕梓煙轉身看著君千洺,「要去嗎?」


    「恩。」君千洺低聲應道,自然知曉這個時候他待在東宮裏頭,怕是也會出事。


    慕梓煙隨即便帶著君千洺與君千瑞離開東宮,自是去了溫泉莊園。


    慕淩睿一直待在莊園內,卻也知曉了太皇太後薨了消息,見慕梓煙抱著君千瑞前來,身後還跟著君千洺,他微微一愣,當下便明白了。


    隨即走上前去,低聲道,「妹妹,洺世子。」


    「慕二少爺。」君千洺拱手道。


    「二哥,你陪先生去吃酒吧。」慕梓煙低聲道。


    「好。」慕淩睿點頭應道,抬眸看向君千洺,「請!」


    君千洺未料到慕梓煙說的這般直白,便也點頭應下了。


    二人一同前去,慕梓煙便抱著君千瑞迴了屋內,將他小心地放在床榻上,親自打了熱水,擦拭著她的臉上的淚痕,低聲道,「乖乖睡吧,有我呢。」


    「不。」君千瑞起身道,「我想給奶奶守靈。」


    「好。」慕梓煙低聲道,「我陪你。」


    「恩。」君千瑞從床榻上下來,而後便朝著大焱的方向恭敬地跪下。


    慕梓煙知曉他的性子,故而也便跪下,卻明白,這個孩子的內心是多麽地渴望著親情,太皇太後給與他的愛讓他心存感念,慕梓煙抬起手輕輕地摸著君千瑞的頭髮,總覺得這個孩子的性子太像她的麟兒了。


    慕梓煙沉默了良久,低聲說道,「瑞兒,閉上眼睛,也許就能看見太皇太後了。」


    「真的?」君千瑞轉眸看著慕梓煙問道。


    「恩。」慕梓煙點頭應道。


    「那我閉眼。」君千瑞聽話地閉上雙眸,過了一會,驚訝道,「我真的看到了。」


    慕梓煙低聲道,「那便好好跟太皇太後說會話。」


    「恩。」君千瑞點頭應道,卻依舊跪著。


    慕淩睿看著對麵坐著的君千洺,低聲道,「太皇太後在我來之前,身子便不好。」


    「我知道。」君千洺低聲道,「煙兒說過,祖母中了慢性毒藥,年代已久,等查出來之後,也已經無力迴天了。」


    「既然如此,不過我想太皇太後走的還是安心的。」慕淩睿直言道。


    「是啊,她應當與父王團聚了。」君千洺舉起酒杯,苦澀一笑,而後一飲而盡。


    慕淩睿便也不多言,自然也飲了一杯,二人便如此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


    郊外莊園,皇後做好了晚飯,坐在桌前看著軒轅驀,「明日便迴宮去吧。」


    「不妨事。」軒轅驀覺得現在的這種生活讓他想起了曾經的歲月,越發地難忘,也越發地不願意迴到宮中,他看著她說道,「不若,等燁兒迴來,我便將皇位讓給他,我們便住在這處如何?」


    「啊?」皇後抬眸看著他,「你確定現在交給燁兒最合適?」


    「雖然有些麻煩,不過我相信燁兒能解決。」軒轅驀是相信自己兒子的能耐的。


    「可是?」皇後夾了菜放在他的碗內。


    「你若是不喜歡這處,我便陪著你遊山玩水如何?我記得你說過,你想讓我陪著你遊遍山川。」軒轅驀以為皇後不想一直待在莊園內。


    「隻要跟你在一起,去哪裏都無所謂。」皇後低笑道,「我隻是不放心青箐。」


    「不妨事,我們將青箐帶著。」軒轅驀連忙說道,這一下,他突然覺得放下眼前的皇位,與她一起,是多麽輕鬆自在的事兒。


    皇後垂眸道,「好。」


    「那我便等燁兒迴來,與他說明此事,便下旨了。」軒轅驀這下更高興了,人活到這個歲數,該經歷的也都經歷了,更何況還是軒轅驀呢?其實他對皇後的心自始至終都不曾變過。


    皇後斂去眸低地


    斂去眸低地哀傷,笑著與他用過晚飯,隨即起身,待將碗筷收好之後,重新迴來,便牽著他的手,二人依舊沿著這幾日走過的鵝卵石子路走著,輕柔的風吹拂著彼此的青絲,衣衫,二人隻是偶爾對視一眼,相視而笑,如此溫馨的畫麵,是軒轅驀深處最美的夢。


    夜深人靜,皇後靠在軒轅驀的懷裏,仔細地透過月色端詳著他的容顏,鬢角生出了銀絲,臉上也多了不少的皺紋,可是嘴角地笑意卻始終如初,她的指尖輕輕地撫過他的唇角,滿足地嘆息著。


    軒轅驀並未睡著,隻是任由著她的小動作,緩緩地一個側身,睜開雙眸與她對視。


    皇後湊上前去依偎在他的懷裏,「驀,你愛我嗎?」


    「柔兒,我這一生隻愛你一個。」軒轅驀低聲道,愛到明知道你不在乎我了,卻還是用極端的方式來刺激你,證明我在你的心裏的分量。


    皇後沉吟了片刻,「驀,這些年來,我始終邁不過那個坎。」


    「什麽?」軒轅驀低聲問道。


    「燁兒和姐姐,還有我侄兒的死,我始終放不下。」皇後抬眸看著他,「驀,這些年來,我如此做,隻是不願放過自己,我想用這樣的方式來贖罪,可是到頭來我才發現,我卻什麽都做不了,反倒讓你傷心了。」


    「柔兒,是我的錯。」軒轅驀抱緊她,「我不應該讓你獨自承受這一切。」


    「驀,你要答應我,不論我……在不在,你都要好好照顧我們的孩子。」皇後在他的耳畔低聲說道。


    「柔兒,你說什麽?」軒轅驀明顯一怔,連忙看著她,那含笑的眼眸,眼角泛起的淚珠,還有那唇角溢出的嫣紅,刺痛了他的眼。


    「驀,求你答應我。」皇後握緊他的手,「千萬不要因為我而死。」


    「不,柔兒,柔兒,你這是怎麽了?」軒轅驀說著便起身,抱緊皇後,低聲吼道,「快去,將太醫傳來,不對,去請太子妃,快,快。」


    隱藏在暗處的暗衛應道,隨即便去了。


    皇後抬手撫過他的臉龐,「驀,我死了之後,別將我葬在皇陵。」


    「不,柔兒,你不能死,不能。」軒轅驀隻是覺得懷中的人渾身透著冰涼,隨之冷凍了他的心。


    皇後麵色變得慘白無血,她隻是靜靜地看著他,「答應我。」


    「不,我絕對不答應。」軒轅驀搖頭道,即便她對自己冷漠疏離,可是她還在自己的身邊,還活著,可是現在?他若是答應了,她便從自己的身邊消失,一想到從此再也見不到她,軒轅驀覺得整個人像是陷入了無盡的黑暗之中,這個時候他才明白,何為絕望。


    他貴為皇帝,卻救不了自己心愛的女人,這皇帝做了又有何意?


    不成,他不能讓她死,不能……


    皇後卻一順不順地看著他,「驀,我的心裏隻有你,這一世,能夠陪你走過這麽多年,我已經知足了,可是,你不能死,我不能你死,你答應我,算我求你了。」


    軒轅驀緊咬著唇,素日的龍顏不復存在,此刻的他不過是一個平凡的男子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心愛的女子漸漸地消失在自己的眼前,而變得那般地無力,他最終還是點頭答應了,不過心裏卻加了一句,等到他們都無恙之後,我會來找你。


    皇後低聲道,「將我葬在我們初次相見的地方,皇陵太冷,我不喜歡。」


    「好。」軒轅驀強忍著淚水,隻是抱著她,聽著她低聲說著。


    「我一早便知曉自己躲不過這一日,隻是未料到這一日來得這麽快,還好,我了無遺憾了,燁兒活著,你活著,我也能有顏麵去見姐姐了。」皇後說罷,緩緩地閉上了雙眸,嘴角勾起淡淡地笑意,這一刻,她當真是死得瞑目。


    軒轅驀徹底地愣住了,他緊緊地抱著她,輕聲喚道,「柔兒……」


    懷裏的人已經沒了氣息,隻留下淡淡地血腥味……


    「柔兒……」軒轅驀再一次地喚道。


    依舊沒有迴應。


    「柔兒!」軒轅驀突然低吼著,隻覺得這一刻天崩地裂,而他的心也隨著懷中的人離去,原來失去是如此地痛苦,讓人痛不欲生。


    慕梓煙正欲歇下,便見一道黑影落下,而後跪在她的跟前,「參見太子妃。」


    「你是?」慕梓煙並未掀開帷幔,而是坐起身問道。


    「皇後病危,皇上命屬下前來接太子妃前去。」那暗衛垂眸迴道。


    「好,我這便去。」慕梓煙說著的時候,整個人還忍不住地顫抖,果然,皇後一早便做好了準備,她是料到自己會死,所以才叮囑了許多事情。


    她匆忙地穿好,頭髮也隻是隨意地挽起,便跟著暗衛離開。


    而此時,軒轅燁也剛好落下,見慕梓煙跟著一道黑影離去,他連忙飛身追了過去,當下便攔住了慕梓煙。


    慕梓煙見是他,連忙抓著他的手,「跟我去郊外的莊園。」


    「怎麽了?」軒轅燁一愣,明顯感覺得到她的手抖的厲害。


    「母後出事了。」慕梓煙抬眸看著他說道。


    軒轅燁愣住了,隻是片刻,便帶著她離去。


    等二人趕到郊外莊園的時候,外頭已經跪了一地的人,軒轅燁已經預料到了,他突然有些膽怯,不敢向前走。


    慕梓煙知曉他是不願意相信的,太皇太後剛走,這還不到十日,母後便走了


    母後便走了,這對於他來說是雙重的打擊。


    她握緊他的手,抬步拉著他向內走去。


    軒轅驀整個人早已經沒有了往日的威嚴,如今隻是哀傷地,神情木訥地抱著皇後,等到慕梓煙與軒轅燁上前,他才緩緩地抬起頭,抬眸看著慕梓煙與軒轅燁,最後將目光落在軒轅燁的身上,「燁兒,來送送你母後。」


    「父皇。」軒轅燁驚訝地看著他,他也不過是個尋常的人,也有七情六慾,逃脫不敢俗世,他內心也有愛,對待父母的愛,對待兄弟手足的愛,此時此刻,他轉眸看向懷裏的皇後,整個人僵硬在原地,當下便跪在了地上。


    慕梓煙也跟著跪下,隻是覺得此時此刻,所有的語言都顯得蒼白,隻留下了無限地哀傷。


    究竟皇後為何會有如此的結局?即便到死,也不願意說出當年的秘密,這究竟是為什麽?


    慕梓煙垂眸隻是握著軒轅燁的手,他渾身透著冰涼,指尖更是不住地顫抖著,他在壓抑著自己的情緒,隻是如此,軒轅驀抱緊皇後冰冷的屍體,而軒轅燁與慕梓煙則是跪了一整夜。


    天亮了,可是皇後依舊沉睡著,軒轅驀深吸了一口氣,他還記得她說過的話,他要打起精神,等做完這一切,他會親自來陪她,他抱著皇後下了床榻,而後緩緩地離開了宮殿。


    軒轅燁匆忙起身,便要追上去,卻讓慕梓煙攔住了。


    慕梓煙低聲道,「母後不喜歡皇陵。」


    軒轅燁愣了許久,這才低聲道,「是了,姑母也不喜歡。」


    「燁,我們迴去吧。」慕梓煙低聲道。


    「迴哪?」軒轅燁木訥地問道。


    「迴家,我們的家。」慕梓煙握緊他的手說道。


    「好,迴家。」軒轅燁點頭應道,緩緩地起身,因著跪太久,膝蓋發麻,二人也是身形不穩,差點一起向前栽倒。


    慕梓煙連忙扶穩他,低聲道,「別怕,有我,你不會摔下去的。」


    「煙兒。」軒轅燁突然將她抱入懷裏,「奶奶去了,母後也走了,我如今便剩下你了。」


    「母後臨終前說過,她這是在贖罪。」慕梓煙低聲道,「也許走,是她最後的解脫。」


    「這到底是為什麽?」軒轅燁想不通,似乎那背後的人對於他們都極為重要,憐妃如此,母後如此,當年的姑母也是如此,就連奶奶也是,那個人到底是誰?為何有如此的本事,能夠讓他們死得如此的心甘情願?


    慕梓煙也想知道為什麽,可是現在卻不得不振作,倘若她也哭哭啼啼的,那麽他當真什麽都沒有了。


    她任由著他抱著,雙手輕輕地撫過他的後背,柔聲道,「母後也不想看你這樣。」


    「我沒事。」軒轅燁低聲道,「有你在,我不會有事。」


    慕梓煙抬眸看著他,也許這世上的男人便是如此,麵對自己心愛的女人,有時候幼稚的像個孩子,可是每每遇到重創的時候,卻總是獨自承受著。


    她握緊他的手,「迴家吧。」


    「恩。」軒轅燁點頭,二人便一同離開了莊園,迴了東宮。


    過了一會,魏然前來,低聲道,「殿下,皇上抱著皇後娘娘去了眉山。」


    「眉山?」軒轅燁怔愣了片刻,「母後說過,那是她與父皇初見的地方。」


    「一切等父皇迴宮吧。」慕梓煙淡淡地說道。


    「恩。」軒轅燁垂眸道。


    軒轅複與軒轅鋻沖了進來,二人噗通跪在了地上,「太子皇兄,母後當真走了?」


    「恩。」軒轅燁淡淡地應道,神色透著的淡然,看不出任何的情緒,可是他們都知道,越是如此,便說明他內心有多崩潰。


    慕梓煙看著他們二人,低聲道,「父皇將母後的屍體帶去了眉山,葬在了那處,一切等父皇迴宮再說。」


    「是。」軒轅複與軒轅鋻眼角酸澀,卻自始至終不曾落淚,因為他們已經過了流淚的年紀,故而如今也隻能將悲傷壓在心底。


    軒轅青箐也得了消息,匆忙入內,一下子便撲倒在了慕梓煙的懷裏,她仰頭看著慕梓煙,不可置信地喊道,「嫂嫂,母後不可能丟下我的。」


    「妹妹,母後永遠都不會丟下你,隻是母後太累了。」慕梓煙低聲說道。


    「不。」軒轅青箐大聲地哭喊著,這哭聲迴蕩在大殿內,讓人聽著為之心碎。


    慕梓煙隻是抱著軒轅青箐,任由著她痛哭流涕,她不知該如何勸慰,這個時候,她能做的便是陪著她。


    君千瑞被接迴來了,剛入內便聽到軒轅青箐在放聲大哭,傷心不已,那哭聲聽得太過於悲傷,讓他忍不住地眼睛一紅。


    他站在不遠處看著,君千洺走上前去,「皇後薨了。」


    「什麽?」君千瑞驚訝不已,他卻隻是站著,看著軒轅青箐撲倒在慕梓煙懷裏的傷心樣子,並未上去。


    也不知哭了多久,軒轅青箐哭累了,便靠在慕梓煙的懷裏睡了過去,隻是那眼角的淚水依舊未幹,還不住地流著眼淚。


    慕梓煙抱著軒轅青箐入了寢室,將她小心地放在床榻上,抬眸便看見君千瑞站在外頭。


    「進來。」慕梓煙低聲道。


    「姐姐,你去陪著太子吧,我陪著她。」君千瑞看著她說道。


    「好。」慕梓煙點頭應道,「待會給她擦一下眼淚。」


    「恩。」君千瑞應道


    君千瑞應道,接著便行至床榻旁,坐在一旁看著軒轅青箐,她似是做了夢,夢中還在哭喊著。


    君千瑞記不得母妃去的時候他是如何哭泣的,可是他知曉自己當時很傷心,倘若不是姐姐陪著,他也許會很害怕。


    他起身,碧雲已經端來了熱水,放在一側便退了下去。


    他拿過方巾,捲起衣袖,將方巾放入盆內,踮起腳尖,用力地擰幹,接著便行至床榻旁,小心地擦著她哭花的臉。


    慕梓煙迴了大殿,軒轅複與軒轅鋻已經離開,隻剩下軒轅燁獨自坐著發呆。


    她行至他的身側,握著他的手,接著靠在他的懷裏,「你若想哭,便痛痛快快地哭,我不會笑話你。」


    「哭?」軒轅燁一愣,無奈地嘆了口氣,「若是能哭出來,我倒是想痛痛快快地哭一場。」


    慕梓煙抬眸看著他,輕輕地擁著他,「父皇很愛母後。」


    「恩。」軒轅燁點頭應道,「不過母後卻對父皇有意地冷淡,才導致後來後宮多了這麽多的女人。」


    「我知道。」慕梓煙接著開口,「若是日後我對你冷淡了,你會不會也弄出這麽多的女人來?」


    「你不是母後,我也不是父皇。」軒轅燁垂眸看著她,「所以不會發生那些事情。」


    「可是我瞧著父皇的神色不對。」慕梓煙雙眸微眯,低聲說道。


    「我也看出來了。」軒轅燁眉頭微蹙,「隻是現在說什麽都晚了。」


    「你說母後是怎麽?」這是慕梓煙心裏頭的疑惑,也是軒轅燁心裏頭的疑惑。


    「此事我會查清楚。」軒轅燁眉頭緊蹙。


    「對了,你跟我來。」慕梓煙說著便牽著他的手從方榻上起身。


    軒轅燁自始至終都任由著她牽著,似乎隻有如此,他才感覺得到自己的存在,才知曉她一直在自己的眼前。


    擔心自己走在前頭牽著她,可是轉身,她卻不見了,這不過是虛幻一場,反倒不如任由著她牽著,他看著她,如此,他才能夠安心。


    慕梓煙並不知曉軒轅燁是如此的心思,倘若知曉,怕是會說他一聲幼稚,隻是如今彼此之間也並無心思打情罵俏,他們內心甚是沉思,隻是彼此都不願意給對方太多的壓力與沉重。


    慕梓煙行至裏間,軒轅燁隨即坐下,她便將那日皇後讓她拿來的東西交給他,「這是母後讓我給你的。」


    「我看看。」軒轅燁說著便拿過盒子,打開之後,如同太皇太後那處拿來的一樣,裏麵是一副畫,還有一封信,隻是那信卻沒有任何地字跡,那畫像裏頭畫著的卻是已經故去的皇後,也便是軒轅燁的姑母。


    慕梓煙抬眸看著他,「這是什麽意思?」


    「奶奶給我的也是如此,不過那副畫像是母後的。」軒轅燁低聲說道。


    「那這封信?」慕梓煙垂眸看了一眼,隨即說道,「拿過來我看看。」


    「你可是能發現這裏頭的不同?」軒轅燁低聲問道。


    「你可知曉,這世上有一種東西,能夠將字跡隱去?」慕梓煙也是在那個世界才知道這世上竟然還有這種東西,隻是為何會出現在這個世界呢?


    難不成是鍾璿弄出的?可是看著這紙張,也有些年限了,必定不是鍾璿能夠想出來的,那會是誰呢?


    慕梓煙沉默了片刻,覺得先不要去想是誰想到,也許這個世上也有許多她不知曉的東西,不過是並未讓外人知曉罷了。


    慕梓煙拿來白酒,而後便將信封放平在書案上,接著將酒灑了上去,不一會便顯現出字來。


    軒轅燁雙眸微眯,待看到之後,隻寫了一個字,「南。」


    慕梓煙微微一愣神,「另一封書信呢?」


    軒轅燁隨即便將另一封書信從懷中拿出,而後放平,慕梓煙接著便又灑上酒,不一會便看到裏麵印出的不是字,而是一封地圖,隻是看著這地形,根本不屬於大焱或者是北青,隻是這地圖?


    慕梓煙雙眸微眯,「怎麽又是這個?」


    「你認得?」軒轅燁看著她問道。


    「恩。」慕梓煙點頭應道,「你等我一下。」


    她隨即轉身,自暗格內拿出一個匣子,打開之後,從裏麵拿出拚湊的地圖,接著遞給她,「這是姑母留下的。」


    「一模一樣。」軒轅燁將那地圖與信封內印出的做對比,當真是一模一樣。


    「南表示什麽呢?」慕梓煙低聲道,「難道是讓我往南?」


    「往南?」軒轅燁搖頭道,「往南是大焱,難不成還是指向大焱京城?」


    「我覺得是有這個可能。」慕梓煙接著說道,「隻要我們尋到這座山在何處,也許許多事情便迎刃而解了。」


    「看來還是要去一趟大焱。」軒轅燁雙眸微眯說道。


    「燁,如今我與你分頭行事吧。」慕梓煙仰頭看著他說道。


    「你是讓我留在北青,你去大焱?」軒轅燁這下眉頭深鎖,自然是不願意的,「你若要去,豈不是羊入虎口?」


    「哪裏那麽嚴重?」慕梓煙笑著說道,「我有自己的人,你的人也遍布大焱,我又有武功又有醫術,自然不會有事。」


    「那也不成。」軒轅燁低聲道,「我什麽都聽你的,但是此事不成。」


    「我知曉你擔心我,可是現在,這京都因著母後的事兒,父皇也不知曉會不會做出什麽事情來,


    麽事情來,難道你要眼睜睜地看著北青也陷入內亂之中?」慕梓煙看著他說道。


    「所以,我才不想你去冒險。」軒轅燁將她抱在懷裏,「我不能再失去你了,煙兒,我什麽都可以不要,但是不能沒有你。」


    慕梓煙靠在他的懷裏,柔聲道,「難道你不想得知這背後的人究竟是誰嗎?倘若找不到他,我們便永無安寧之日。」


    軒轅燁低聲道,「我去找便是了,你留下。」


    「你啊。」慕梓煙無奈地嘆了口氣,「如今你是不能離開北青的,哪裏有一國太子整日東奔西跑的?」


    「可是?」軒轅燁覺得自己著實拿她沒法子,他當然知曉如今是要顧全大局,可是要讓他放任她獨自迴大焱,他的確辦不到,也不想想,大焱君千勍跟君千皓可是一直盯著她呢,還有個章仚跟齊軒,如此一想,他更加不想讓她前去。


    慕梓煙挑了挑眉,「你不信我?」


    「我信你,但是不信那些豺狼。」軒轅燁直白地說道。


    慕梓煙無奈地笑了,「我答應你,不會出事,大焱畢竟是我的家,我的親人都在大焱,為了他們我也要迴去一趟。」


    「煙兒……你不要我了?」軒轅燁垂眸幽怨地看著她,神情哀傷不已。


    慕梓煙麵色一凝,「無賴。」


    「誰無賴?」軒轅燁抱緊她,「容我想想。」


    慕梓煙靠在他的懷裏,「有些事情要盡快解決,我擔心,若是再這樣下去,也許後麵還會死更多的人。」


    「我都知道。」軒轅燁何嚐不清楚這裏頭的利害,可是一想到她要獨自前去大焱,他便心緒不寧。


    慕梓煙便也不再多言,一切等他自己想通才可。


    軒轅青箐醒來的時候已經深夜,睜開雙眸的時候便看見君千瑞正坐在一旁看著她。


    她明顯一愣,嗓子因著哭泣也變得有些沙啞,雙眼也是紅腫的,她低聲道,「你怎麽在這?」


    「我來照顧你。」君千瑞非常坦然地說道,「我母妃去世的時候我才三歲,母妃說她走的很安詳,讓我不要傷心,說她會在天上保佑我,也會看著我,所以,我便忍著沒有哭,可是後來還是忍不住哭了。」


    軒轅青箐一聽,當下便又止不住地哭了起來,拽著君千瑞的衣袖,「那日是我對不起。」


    「我知曉你是無心的,不過當時我太難受了。」君千瑞也紅著眼眶,接著說道,「這個給你。」


    「什麽?」軒轅青箐止住哭聲,疑惑地看著他。


    等拿過之後仔細地一看,原來是自己的樣子,她抬眸看著他,「是你刻的?」


    「恩。」君千瑞點頭應道,「你拿著吧,日後也好做個念想。」


    「你這是什麽意思。」軒轅青箐不解地問道。


    「我不可能一輩子待在北青的。」君千瑞看著她說道,「終有一日,我會迴去,就像你的母後,也不可能陪你一輩子,也終有一日會離開,我們要更堅強地活著。」


    軒轅青箐低頭看著那木像,緊緊地握著,「我知道,我不哭了,我會很堅強。」


    「那就好。」君千瑞這才鬆了口氣,「時候不早了,你肯定餓了吧?」


    「有點。」軒轅青箐低聲道,「不過想起母後,我還是會很傷心。」


    「我也傷心。」君千瑞嘆了口氣,「可是總歸是要吃的,不然姐姐看到了也會跟著傷心。」


    「小不點,我比你大,怎得卻是你來安慰我呢?」軒轅青箐看著他問道。


    ------題外話------


    嗷嗷嗷,親耐噠們,背後的人到底是誰呢,嚶嚶嚶……今天小太陽終於到了,媽媽再也不用擔心我被凍著了,嗷嗷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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