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過得算是有驚無險,慕梓煙並未迴慕侯府,而是歇在了國公府內。


    次日一早,慕淩軒便醒了,慕梓煙匆匆趕了過來,待看見他神色黯然,瞧見她的時候,卻依舊是兄長般慈愛的笑意,她的心莫名地揪痛著。


    她救了哥哥的命,卻還是無法治癒哥哥的心。


    「哥哥。」慕梓煙笑吟吟地上前,行至他的麵前,「哥哥,可是歇一會迴府?」


    「好。」慕淩軒心中很清楚,即便再痛苦,可是麵對親人,他不能便這樣自怨自艾下去。


    慕梓煙很清楚慕淩軒這是在硬撐著,她隻是與他說笑著,扶著他起身,洗漱穿戴之後,前去了國公老夫人那處。


    國公老夫人自是知曉了慕淩軒的事兒,而後將他獨自留下,慕梓煙與齊軒此刻正坐在花廳內,看來外祖母是要開導哥哥。


    齊雪兒與齊玉兒也是一同前來請安的,故而此刻坐在一處。


    齊玉兒性子活潑,齊雪兒性子恬靜,這姐妹二人遠遠瞧著便是一對水靈靈的姐妹花,讓人看著歡喜。


    齊玉兒喜歡粘著慕梓煙,故而如今已經坐在了她身側,「大表姐,你好些日子沒來了。」


    慕梓煙知曉齊玉兒言下之意便是自己好些日子沒有與她玩耍了。


    看著眼前的齊玉兒,想著前世的種種,對於國公府,她一向寬容,如今齊玉兒年歲還小,很多事情是可以修正的,她又何必苦苦地執著於前世呢?


    她不免淺笑著開口,「這些時日的確有些忙,不若改日我請妹妹去遊湖?」


    「大表姐此言當真?」齊玉兒雙眸泛著明亮地光芒,一臉期盼地看嚮慕梓煙。


    「我何時言而無信了?」慕梓煙抬手捏了一塊糕點,便塞進了齊玉兒的嘴裏。


    齊玉兒嘟囔著,卻高興地拍著手,高興不已。


    齊雪兒見慕梓煙的應承了齊玉兒,似是想到什麽,低聲問道,「大表姐,我記得下個月初八正好是你的生辰。」


    「正是。」慕梓煙笑著應道,「倒是大表妹費心記得。」


    齊雪兒笑著開口,「大表姐莫忘了,我與大表姐的生辰隻差三日。」


    「倒是,想著每年都是你我前後過生辰,索性這次,便一同熱鬧熱鬧?」慕梓煙看向齊雪兒說道。


    「自是好的。」齊雪兒也顯得有些興奮,粉嫩地臉頰泛著淡淡地紅。


    齊軒低聲說道,「不若今年的生辰遊湖如何?」


    慕梓煙隨即附和道,「便去冰月湖吧,白日可以欣賞冰月湖的美景,夜晚行酒令如何?」


    「妙極妙極。」齊雪兒連忙拍手叫好,而後說道,「那此事大表姐可否交給我來辦呢?」


    慕梓煙見她來了興致,便笑道,「有大表妹來辦,自是極好的。」


    「還有我呢。」齊玉兒連忙喊道,而後看嚮慕梓煙,「大表姐,我可不能在一旁看著。」


    「你倒是個愛熱鬧的,哪裏有熱鬧,你便湊哪裏。」齊雪兒笑吟吟地說道。


    「哼。」齊玉兒不服氣地哼了一聲,卻也未反駁。


    齊軒看嚮慕梓煙,「若是如此,那當真是熱鬧了。」


    慕梓煙笑著說道,「表哥到時候可有好的主意?」


    「既然是自家姐妹聚在一處,自是隨性便是。」齊軒之意,便是無需宴請其他人。


    慕梓煙仔細地想了想,倒是這個理,而後應道,「表哥說的是。」


    待慕淩軒出來之後,神色間夾雜些許地迷惑,待行至花廳,齊軒與慕梓煙起身,見他上前,與齊軒寒暄了幾句,便帶著她一同離開了國公府。


    慕梓煙與慕淩軒坐在馬車內,她有意無意地看嚮慕淩軒,「哥哥,這幾日可是要在家好好休養才是。」


    「恩。」慕淩軒點頭應道,「皇上準了我的告假。」


    「哥哥可還記得我生辰是何時?」慕梓煙笑吟吟地問道。


    慕淩軒先是一愣,而後笑道,「你這丫頭,每年的生辰都惦記著我的壽禮。」


    「那今年哥哥可別忘記了。」慕梓煙笑著說道。


    「好,好。」慕淩軒臉上多了幾分地笑意,似乎是暫時地忘記了鍾慧一般。


    隻是等到了慕侯府,慕淩軒入了侯府之後,臉上的神色便變得有些淡淡的。


    與慕梓煙一同前往霽月院,喬氏看著二人平安迴來,眉眼間多了幾分地喜色,看著慕淩軒好了一些的神色,這才低聲道,「軒兒,迴去好好歇息吧。」


    「娘,這幾日兒子好好陪陪您,不若便搬到您屋子裏頭吧。」慕淩軒看著她說道。


    「如此也好。」喬氏也不多問,隻是笑著應道。


    慕梓煙不想太過於傷感,看向喬氏不滿地嘟囔道,「娘親偏心,如今瞧見哥哥迴來了,便不待見女兒了。」


    喬氏將慕梓煙拉入懷中,「你這丫頭,倒是來勁了。」


    慕淩軒看著眼前和樂融融的母親與妹妹,他想起外祖母的話來,心頭那股子被欺騙,還有被算計的恨意也漸漸地克製了一些。


    鍾慧知曉慕淩軒迴府了,亦是做好了撕破臉的準備,可是等了許久之後,便見靈兒趕了迴來,「大少奶奶,大少爺這幾日都要要陪夫人。」


    鍾慧並未有太多的傷心,也不過是淡淡一笑,「既然不肯見我,我便在這處等著。」


    「是。」靈兒看向鍾慧,隻覺得自昨晚迴來,她便有些不對勁。


    慕梓煙迴了煙落院,稍作歇息,如今哥哥這處已經解決,那麽剩下的便是爹爹那裏了。


    她一早便將那封密信的副本抄了一份,偷偷地派人給爹爹送去,算著日子,再有兩日,爹爹便抵達阜南,那處的事情應當會順利。


    芸香入內,見慕梓煙正在沉思,也不敢打擾,便小心地立在一旁候著。


    待慕梓煙迴過神來,她抬眸看向芸香,「事情辦得如何了?」


    「大小姐,二老爺身旁的高手的確厲害,派去的人隻廢了二老爺的一隻手臂。」芸香垂眸說道。


    慕梓煙冷笑一聲,「廢了一隻手臂?那名單上的人呢?」


    「已經辦妥,未留下一個活口。」芸香低聲迴道。


    「我要讓二叔如喪家之犬般地逃迴他的封地。」慕梓煙冷聲道。


    「奴婢這便去。」芸香低聲應道,隨即便退了出去。


    長鬆院內,這幾日老夫人都不得安生,從嬤嬤小心地立在一旁,「老夫人,二老爺那處出事了。」


    「何事?」老夫人低聲問道。


    「阜南,二老爺安插的人昨夜都死了,二老爺的左手臂被砍斷了,如今正帶著人撤出阜南。」從嬤嬤覺得此刻說話的聲音都是顫抖著的,二老爺的手臂廢了,此事若是朝中的官員知曉,那二老爺的仕途怕是盡毀了。


    老夫人氣得雙唇顫抖,一手拍在一旁的矮幾上,冷聲到,「可查出是何人所為?」


    「出動的並非慕侯府的人。」從嬤嬤接著說道,「隻是此事,老奴認為乃是大小姐所為。」


    老夫人冷哼一聲,「這丫頭原本想要多留她些時日,未料到行事竟如此狠辣,當真是留不得。」


    「老夫人的意思是?」從嬤嬤小心地問道。


    「你且退下。」老夫人此刻心頭積壓著滿滿地怒火,籌謀了這麽久,原本以為可以將慕擎元那一房徹底連根拔起,未料到竟然被慕梓煙給破了,她怎能不氣?


    阜南安插的那些人,可都是然兒的左膀右臂,如今卻被徹底地剷除,然兒也因此斷了手臂,如此一來,然兒這顆棋子便廢了。


    她眸光一凝,若是如此,她萬不能讓林兒跟著暴露了,否則的話……


    「慕梓煙,我老太婆倒是要跟你鬥上一鬥了。」老夫人活到現在,何曾挫敗過,每一步都是精心策劃的,可是如今這等緊要關頭,隻要一步,便可以大功告成,可是如今所有的努力與籌謀一時之間土崩瓦解,倘若不是她盡早地收迴了其他的布置,遲早會被這個丫頭牽扯出來,到時候損失的可不止現在這些。


    老夫人心頭溢滿了怒氣,恨不得將慕梓煙扒皮抽筋,她不信自己連個小小的女娃都對付不了。


    她緩緩地合起雙眸,過了許久之後,嘴角勾起一抹鬼魅地笑意。


    慕梓煙依舊是不放心,雖然阜南的危機解除了,可是,難保他們不會有其他的計劃,她看向芸香,低聲說道,「讓隱一繼續盯著阜南,有任何地動靜即刻來報。」


    「是。」芸香應道,隨即說道,「大小姐,大少奶奶知曉大少爺迴府,並未有任何地反應,這顯然有些不正常。」


    「她還能有何反應?」慕梓煙冷笑道,「她便交給哥哥吧,還有便是盯緊鍾家,章侯府此次可是損兵折將,怕是一時半會緩不過勁兒來。」


    「還有章怡容,她對慕梓兮下毒,她從哪裏舀來的那種毒藥,你且查清楚了嗎?」慕梓煙覺得章怡容自那日被算計之後,似乎這性子也變了不少。


    「大小姐,表小姐自那日壽宴迴府之後便再未出過府,也不知如何了?」芸香低聲說道。


    「派人盯著吧,倘若她真的變了,必定還會動手。」慕梓煙淡淡地開口。


    就在此時,碧雲匆忙地趕了過來,「大小姐,不好了,老夫人命人將二夫人自祠堂放了出來。」


    「這三月懲罰還未完成,看來祖母這是在跟著宣戰啊。」慕梓煙冷哼一聲,雙眸碎出一抹冷光,「那藥效能維持多久?」


    「加上之前的,能維持四個月。」芸香低聲說道,「隻要過了這四個月,二夫人便會清醒。」


    「如今要動手殺她怕是難了,老夫人定然會派人盯著,故而,無法動手。」慕梓煙低聲說道,「也罷,便讓她暫時苟活一段時日。」


    「大小姐,老夫人將二夫人放出來,那是不是老夫人已經知曉了二老爺的事?」芸香恍然大悟道。


    「自是知曉了。」慕梓煙低聲說道,「這往後的日子怕是會更加地精彩。」


    「大小姐,若是老夫人能將二夫人放出來,那麽二小姐跟三小姐呢?」芸香繼續說道。


    「估摸著過幾日也會迴來。」慕梓煙雙眸微眯,「可是,我可不想讓她們迴來。」


    她在家廟待了三年,那是何等悽苦的日子,她自是要讓慕梓兮與慕梓靜好好地嚐嚐,這是她們應受的。


    「大小姐可有主意?」碧雲也不希望慕梓兮與慕梓靜在此刻迴來。


    慕梓煙繼續說道,「二妹妹與三妹妹這幾日在做什麽?」


    「倒沒什麽特別的,隻是每日一早念經祈福,午後便待在自己的屋子裏頭。」芸香低聲說道,「大小姐,安排的婆子怕是不頂用了。」


    「被發現了?」慕梓煙挑眉問道。


    「倒不是,隻是那婆子有些不安分。」芸香接著說道,「想來是被買通了。」


    「倒是我低估了二妹妹。」慕梓煙並未覺得慕梓靜會想到這一層,故而直接說中是慕梓兮所為。


    「大小姐,可是要另派婆子?」芸香隨即問道。


    「不必了,便隨著她吧,那婆子正好有用處。」慕梓煙勾唇冷笑,雙眸劃過一抹邪光。


    接下來的幾日,侯府甚是安靜,慕梓煙也正在收拾著,隨著金大夫一同前往神醫門。


    慕淩軒這幾日一直待在喬氏的院子裏頭,每日會陪喬氏說會兒話,其餘的便會待在書房內靜養,卻也不許旁人打擾,故而不知他是如何靜養的。


    如此幾日下來,慕梓煙卻覺得不對勁,隨即便強行進了書房,便看見慕淩軒正坐在書案發呆,她緩緩上前,便看見書案上撲著一副畫像,上麵的女子便是鍾慧。


    慕梓煙抬眸看著慕淩軒,她知道不能再這樣讓哥哥痛苦下去,她原本想著讓他自己走出來,可是,如今卻明白,再如此下去,哥哥便會被自己折磨死。


    她上前將書案上的畫卷拿起,轉身低吼道,「拿火盆來。」


    「是。」芸香低聲應道,連忙端著火盆進來,而後便又退了下去。


    慕梓煙將那畫卷點燃,而後丟盡了火盆內,她抬眸直視著慕淩軒錯愕的神情,「哥哥,你又何必自我折磨呢?若是你恨她,你便去殺了她。」


    慕淩軒怔愣了許久,才漸漸地發出一聲悲鳴地笑聲,「我辦不到。」


    「是她對你還不夠狠嗎?」慕梓煙覺得這世間的男子都是薄情的,可是,看著眼前因愛而痛苦不堪的哥哥,她知曉,這世上還是有深情的男子。


    她上前抓著他的手臂,「去見她。」


    「不。」慕淩軒掙脫開慕梓煙的手,「你出去吧,讓我一個靜靜。」


    慕梓煙雙眸微冷,厲聲道,「去將大少奶奶請來。」


    「是。」芸香自是聽得真切,連忙轉身便去請。


    卻被慕淩軒的聲音震住,「不準去。」


    慕梓煙看著他,「要麽你去,要麽她來,你別無選擇。」


    慕淩軒看著慕梓煙,突然起身,將慕梓煙推了出去,「啪」地將門合起,整個人頹然地坐在一旁。


    慕梓煙未料到哥哥竟然痛苦到了這等地步,寧願自暴自棄,卻不願麵對現實,她緩緩地垂下眸子,轉身大步流星地踏出了煙落院。


    崔嬤嬤擔憂地看著慕梓煙離開的身影,轉眸看向喬氏,「夫人,大小姐如此做會不會適得其反啊。」


    「倘若不是軒兒,鍾慧還能活到現在?」喬氏在麵對自己的兒女受苦的時候,她便拋棄了那所有的善良,有的隻是心狠。


    崔嬤嬤低聲應道,「夫人,大少爺是動了真情。」


    「敢欺騙軒兒的感情,便要付出慘痛地代價,我不會讓她便這樣死的。」喬氏低聲說道,「你且跟去看看。」


    「是。」崔嬤嬤應道,隨即便也離開。


    喬氏低頭輕撫著凸起的小腹,「你這孩子最是鬧騰,倘若不是為了你,我必定會親自解決。」


    慕梓煙衝進了鍾慧的院子,直奔裏間,便瞧見鍾慧正小憩起身,她上前怒視著鍾慧,「嫂嫂倒是悠閑的很。」


    鍾慧轉眸笑吟吟地看向她,「妹妹此言何意?」


    「哥哥迴來有些日子了,且不說他還身受重傷,嫂嫂身為他的枕邊人,卻不聞不問的,嫂嫂當真是薄情啊。」慕梓煙並未提及那日她刺殺哥哥的事,隻是冷聲嘲諷道。


    鍾慧並不氣惱,而是淡淡地說道,「妹妹不是一早便知曉我本就薄情,既然他安然無恙地迴來,又不肯來見我,我又何必自討沒趣呢?」


    慕梓煙冷笑道,「嫂嫂倒是善解人意。」


    「妹妹莫要誇我,反倒讓我不知如何是好了。」鍾慧點妝之後,便抬步踏出了裏間。


    慕梓煙轉身擋在了她的前頭,「鍾慧,我想鍾二小姐是知曉你的底細的,想來我是要親自前去拜會一下鍾二小姐才是,她是個唯利是圖的人,若是我開出了誘人的條件,她自然會對我如實相告的。」


    鍾慧聽她如此說,眸低劃過一抹殺意,「妹妹可別逼我動手,否則的話,你哥哥便小命難保了。」


    「夠了!」一道怒喝聲在此刻響起,便看見慕淩軒麵色陰沉地站在她的麵前。


    鍾慧雙眸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隱晦,隨即又恢復了那冷然地神色,「既然夫君捨得迴來,那妾身自是會好好服侍夫君。」


    慕淩軒看著眼前這張漂亮溫婉的臉,可是那眉目間卻透著陰狠,他心底的牆壘終究是坍塌了,他漸漸地變得溫和,轉眸看嚮慕梓煙,「妹妹且先迴去,我與你嫂嫂有話要說。」


    慕梓煙心頭鬆了口氣,隻要哥哥能夠麵對,那麽便不至於一味地逃避下去。


    慕淩軒沒想過要逃,隻是想要讓自己冷靜一下,可是,卻終究放不下,即便恨她,還是不願意接受現實,故而才那般地頹廢了。


    而此時,當他再一次地麵對她時,心頭所有的痛苦似是在此刻漸漸地化成了淡漠,他以為她對他的情深情不悔,原來不過是假象罷了。


    他所愛的是她刻意偽裝出來的鍾慧,而不是這個站在他麵前如此陌生的鍾慧。


    他心中的鍾慧已經死了,那麽,他又何必折磨自己?


    慕梓煙轉身離開,便看見崔嬤嬤立在院子裏頭,她上前衝著崔嬤嬤搖頭,而後便去了霽月院。


    喬氏見她迴來,低聲說道,「你哥哥會好起來的。」


    慕梓煙靠在喬氏的懷中,這一刻,她隻想這樣依偎在母親的懷裏,享受著這片刻地寧靜。


    如今裏間隻剩下二人,鍾慧勾唇淺笑,坦然地與慕淩軒對視,不知過了多久,她嬌媚一笑,「夫君這是要站到天黑?」


    慕淩軒淡淡地收迴視線,「坐吧。」


    鍾慧未料到他對自己竟然變得如此地平靜,而此刻,她想要笑,卻笑不出來。


    她翩然坐下,親自斟茶推至他的麵前,「你可擔心我下毒了?」


    慕淩軒卻端起杯子一飲而盡,而後放下,「我不會休了你。」


    鍾慧的手微微一頓,「你會殺了我?」


    「不會。」慕淩軒直視著她,「你既然嫁進了慕侯府,當日我娶你時,便承諾過,這一生我隻有你一位夫人,我慕淩軒從不食言。」


    鍾慧抬眸看著他,突然笑了,「慕淩軒,你是這世上最蠢的蠢貨。」


    慕淩軒卻慢悠悠地起身,「我會搬過來住,我會對你一如從前。」


    鍾慧見他說罷之後,轉身離開,她收住嘴角的笑意,頹然地倒在了椅子上,在她動手殺他的時候,便已經做好她失手之後,慕淩軒殺她的準備。


    可是現在……她茫然地盯著前方,卻不住地問自己,「這究竟是為什麽?」


    慕淩軒抬眸看著眼前的湛藍地天空,這一刻他是解脫的,他依舊變成了那個溫潤如玉的慕世子,隨即便去了喬氏的院子。


    慕梓煙見他如此神色,心頭充滿了疑惑,卻也知曉,這是哥哥與鍾慧之間的事情,她不能插手,也無法插手。


    慕淩軒朝著喬氏行禮,「娘親,此事孩兒自會處置,可否請娘親莫要插手?」


    「好。」喬氏見他已經有了主意,便應允了。


    慕梓煙抬眸看嚮慕淩軒,欲言又止,隻是擔憂的瞧著他。


    慕淩軒衝著慕梓煙溫和一笑,「妹妹過幾日便要去神醫門了,下月初八可否能趕迴來?」


    「哥哥放心,我定然趕迴來。」慕梓煙笑著迴道,也許,她應當放手讓哥哥自己去解決。


    慕梓煙迴了煙落院,神情顯得有些倦怠,數日來發生的事情,讓她整個神經都是緊繃著的,如今總算可以告一段落,她反倒有些不自在了。


    芸香覺得大小姐如今是應當好好歇息幾日,切莫再憂心了,她轉眸看向碧雲,低聲說道,「去將一早溫著的湯拿來。」


    「恩。」碧雲點頭,隨即便去了。


    芸香看嚮慕梓煙,「大小姐,二老爺一路被追殺,折損了不少的人,趕迴去的時候已經沒了半條命,那條手臂算是徹底的廢了。」


    「這不過是個開始。」慕梓煙知曉慕擎然地野心,隻是她如今更關心地是老夫人接下來會做什麽?


    天色漸暗,慕梓煙正要歇下,便聽到屋外頭傳來了輕微地動靜,她警覺地起身,便瞧見一道白影突然落下。


    慕梓煙眸光微動,並未掌燈,卻能夠從對方的氣息感知到是何人,她透過夜色,看不清楚它此刻的神情,卻瞧見他正慢慢地向自己走來。


    她微微向後退了幾步,「不知楚公子深夜造訪,所為何事?」


    楚燁停下腳步,也不客氣地翩然坐下,指尖一彈,一旁的燭火已經漸漸地亮起,碧雲在外間歇著,亦是約到了響動,便要起身過來,卻被楚燁隔空點了穴道。


    他戴著鬥笠,看不清容貌,不過那通體灑脫地氣息此刻卻縈繞在整個屋子內,慕梓煙微微蹙眉,二人便如此對視著。


    「你若不說,便自行離去。」慕梓煙有些不耐煩地開口。


    楚燁未料到,不過是因著太子之事,她便對自己的態度判若兩人?他微微挑眉,「今夜太子已經被送入了皇宮。」


    「楚公子,你我之間並無共識,我如今不過是想過些清淨的日子,不願與你這等人物有任何地牽扯。」慕梓煙隻覺得深夜與一個男子共處一室,著實有些不自在,而且此人,加上這次也不過見過三次。


    楚燁見她如此坦率地下逐客令,不免覺得有趣,而後繼續說道,「慕大小姐,我這有一事,也許是你感興趣的。」


    「楚公子,說明來意。」慕梓煙依舊站著,直視著他。


    「此番慕侯爺雖然化險為夷,可知皇帝卻並不會就此放心,慕大小姐難道不想讓慕侯爺徹底地度過危機?」楚燁平靜的說道,此刻正笑吟吟地看嚮慕梓煙。


    慕梓煙低笑道,「此事不必勞煩楚公子,想來我爹爹也自有打算,楚公子請,日後還是不必相見。」


    楚燁見她如此說,突然笑道,「慕大小姐當真是翻臉不認人啊。」


    慕梓煙冷哼一聲,「我已經信守承諾,不殺太子,所為共識,亦是雙方達成,既然你我道不同,自是不相為謀,我與楚公子之間僅屬泛泛之交。」


    楚燁想要再開口,卻覺得如今多說無益,便也逕自起身,轉身便消失了蹤影。


    慕梓煙覺得楚燁今夜前來,著實有些奇怪,難道隻是為了告訴她,他將太子完好無損地送迴宮去了?純屬挑釁。


    她轉身重新躺在床榻上,卻毫無睡意,索性便又重新修煉起內力來。


    此時,慕淩軒與鍾慧同榻而眠,二人中間隔著一道空隙,卻都是難以入眠。


    她翻身背對著他,睜著眸子卻甚是清醒,她能夠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氣息,更是清楚他此刻就在自己的身旁,這樣的相處無疑是對她的折磨,如今不過才是一日,那麽,他打算便這樣與她過一輩子?


    鍾慧沒有這樣的打算,她不想與慕淩軒如此耗著,如今隻想盡早地離去。


    可是,他卻偏偏不如她所願,反而是用這種方式來折磨她。


    慕淩軒睜著眸子,望了一眼天頂,突然轉身自將她輕輕地抱在懷裏,鍾慧整個人身子頓時緊繃起來,便見他的雙手自後背摟著她,那後背上溫暖的胸膛,還有那淡淡地縈繞在自己頸項上的氣息,突然她幾近崩潰。


    她突然一個翻身,猛地坐了起來,赤足便下了床榻,衝出了裏間。


    慕淩軒不以為然地躺在床榻上,嘴角勾起一抹淡淡地笑意,隨即便緩緩地合起眸子睡下。


    鍾慧站在廳堂內來迴踱步,隻覺得心煩意亂,她覺得自己在這處多待一刻,都是一種折磨,她轉眸盯著那裏間,卻不願進去。


    靈兒聽到了響動,掌燈上前,便見鍾慧陰沉著一張臉,身上穿著褻衣褻褲,赤足立在原地,她連忙轉身拿了一件披風為她披上,「大少奶奶,您這是?」


    鍾慧心情越發地煩躁起來,卻聽到了裏間傳來的均勻的唿吸聲,她更是氣得咬牙切齒,他憑什麽可以睡得這般安穩,而她卻要備受折磨,她將身上的披風扯下,惱怒地狠狠地踩了幾下,便又重新進了裏間,躺在了床榻上,扯起錦被蓋在身上。


    慕淩軒並不理會,依舊是自顧地歇息,而鍾慧卻聽著他那唿吸聲,隻覺得這是一種漫長的煎熬。


    次日一早,慕淩軒神清氣爽地起身,反觀鍾慧,神色顯得有些疲憊。


    慕淩軒依舊如往常一般,對她溫柔繾綣,並無半分地冷淡。


    如此過了數日,鍾慧備受折磨,幾近崩潰。


    她終於是忍無可忍,在慕淩軒再一次靠近他的時候,轉身目光冷冷地看著他,「你碰我的時候,難道不覺得髒嗎?慕淩軒,我告訴你,你不是我的第一個男人,在此之前,我已經非完璧之身了。」


    她想要刺激他,想要以此來逼迫他厭惡她,如此便可以放手了,這可是關乎於男子的顏麵。


    慕淩軒隻是呆愣了片刻,還是將她抱在了懷裏,「那都是之前的事了,你如今是我的夫人。」


    鍾慧隻覺得這樣的慕淩軒太過於可怕,她寧可慕淩軒拿劍指著她,刺穿她的胸口也好,或者是與她爭吵一番,而後休書一份,再派人殺了她也罷,可是他卻偏偏以這種溫柔的方式折磨著她,她知曉,他這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鍾慧將他推開,再一次地衝出了裏間,而慕淩軒依舊是平靜地躺下,如此往復,日子過得不知疲倦。


    太子自被送迴宮之後,因著傷勢太重,便一直在太子府靜養,而對於南麓之事,卻是隻字未提,翌日,皇上便下旨賞賜了慕淩軒。


    轉眼便到了慕梓煙前往神醫門的日子,天未亮,慕梓煙便拜別了喬氏,領著芸香與碧雲離開了慕侯府。


    慕淩軒並未前去國公府,而是坐著馬車出了城,在一處山坳等著金大夫,而此時的金大夫,已經換了一身的裝扮,神情淡淡地看嚮慕梓煙。


    慕梓煙上前連忙行禮,「徒兒見過師父。」


    「煙兒,這兩個丫頭是不能跟去的。」金大夫看著慕梓煙說道。


    「若是外頭傳來消息,我未及時得知,怕是有些不放心。」慕梓煙有所顧慮。


    「神醫門內自有專門收取情報的弟子,你且安心便是。」金大夫低聲說道,「如今時候不早了,你且隨我一同趕路。」


    「是。」慕梓煙當下便放心下來,轉眸看向芸香與碧雲,「且迴去吧,若是有事,自稟報給娘親便是。」


    芸香與碧雲也知曉這神醫門甚是神秘,她二人雖身為大小姐地貼身丫頭,可是終歸不是神醫門的人,故而二人也不敢多言,隻是應聲之後,目送著她與金大夫離去,二人才嘆了口氣,逕自迴了慕侯府。


    長鬆院內,從嬤嬤匆忙入了屋子,「老夫人,二老爺算是撿迴來了一條命,隻是……此事該如何掩蓋過去?」


    老夫人雙眸微眯,而後說道,「辭官迴府。」


    「若是辭官的話,那這侯爺之位怕是……」從嬤嬤知曉二老爺一直認為自己才是慕侯府真正的主子,若是讓他辭官歸來,這對他無疑是沉重地打擊。


    「他若是還想要活,便迴來。」老夫人口氣不善,臉色陰沉。


    「是。」從嬤嬤低聲應道。


    老夫人雙眸冷沉,直視著前方,「煙丫頭,你斷了我兒子的一隻手臂,我又豈能善罷甘休呢?」


    是夜,鍾慧神情倦怠地斜靠在軟榻上,並未進裏間,隻覺得如今多看一眼慕淩軒,都是一種折磨,更何況是待在這屋子裏頭都讓她感覺到從未有過的窒息。


    靈兒此時走了過來,見她如此,隨即附耳嘀咕著,鍾慧麵色微凝,雙眸閃過一抹不安與恐懼來。


    她深吸了一口氣,穩定心神之後,終究還是去了裏間,便看見慕淩軒正脫了外袍,並未看她一眼,隻是自顧地換上舒服的長袍。


    鍾慧躊躇片刻,接著上前注視著他,「我今晚睡外間。」


    「不成。」慕淩軒上前一步,露出溫和地笑意,俊朗的容顏此刻顯得越發地溫潤如玉,他周身散發著如暖玉般地氣息,俯視著鍾慧說道,「你若是在外間歇息,我便隨你一起。」


    鍾慧終於是忍無可忍,指著慕淩軒怒吼道,「你到底要折磨我到什麽時候?慕淩軒,我告訴你,將我逼急了,我什麽事都能做得出來。」


    「夫人要做何事?」慕淩軒卻不氣不惱,而是平靜地問道。


    鍾慧冷哼一聲,「我手上沾的血可不止你。」


    慕淩軒在聽到這句話時,明顯眸光一暗,也不過是轉瞬,隨即上前將她橫抱著,轉身便放在了床榻上,而後欺身而上,低頭便吻上了她的唇。


    如同素日那般溫柔蝕骨的吻,可是到了最後,卻變成了啃咬,鍾慧隻覺得自己快要被慕淩軒逼瘋了,唇瓣上傳來絲絲地疼痛,讓她忍不住地顫慄,卻還是睜大眸子怒視著他。


    直至彼此之間低喘著氣,他翻身躺在她的身旁,將她輕輕的攬入懷中,「夫人早些歇息。」


    鍾慧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反抗,臉頰貼在他的胸口,隔著那衣料,能夠清楚地聽到他的心跳聲,她猛地驚醒,起身注視著他,不知為何,突然發了瘋似地捶打著他。


    慕淩軒躺著不動,任由著她如此,直至最後,她頭髮散亂,神色黯然地跌落在地上,她才覺得自己已經被慕淩軒折磨瘋了。


    她突然從一旁抽出的櫃子裏頭拿出匕首,當即便刺向了自己的胸口。


    慕淩軒抬手將繡枕丟了過去,將她的匕首打落,「哐當」一聲,那聲音就像是無聲地嘆息,她木然地盯著慕淩軒,依舊是抑製不住地狂笑起來。


    鍾慧啊鍾慧,這就是報應!


    她驀然轉身,縱身一躍便自窗戶處飛身離開,慕淩軒隻是沉聲道,「跟著她,若是尋思,便將她帶迴來。」


    「是。」暗處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


    慕淩軒自床榻下來,行至梳妝檯前,銅鏡內映照著他此刻的神情,雙眸平靜地可怕,他的心終究是死了……


    鍾慧飛奔而出,直接越出了慕侯府,也不知跑了多遠,這才停了下來,雙膝跪在地上,放聲地哭嚎起來。


    此時,聽見一陣腳步聲,她轉眸便看見鍾璿站在她的麵前。


    她收斂其起怒意,緩緩起身看著她,「你來這裏做什麽?」


    「不過是想看看大姐發狂的樣子。」鍾璿低笑道,「看來大姐終究是動情了,否則,怎會容忍慕世子這番地折磨自己呢?」


    鍾慧冷聲道,「我的事不用你管。」


    「自是不用我管,可是,大姐別忘了,你在慕侯府的目的,我可不想看著大姐死在慕侯府。」鍾璿微微上前一步,那明艷地容顏鍍上了一層狠絕,「棋子無用,最後的下場便是死,鍾侯府從來不養無用的人。」


    鍾慧警惕地向後退了一步,便瞧見鍾璿自袖中拿出了一把匕首抵在了她的腰間,輕輕地一刺,鮮血浸濕了她的褻衣,她抬眸冷視著鍾璿,隻覺得死亡在漸漸地逼近,她連忙抬手將鍾璿揮開,轉身倉皇地離開,不,她不能死,她絕對不能這樣死了。


    ------題外話------


    ╮(╯▽╰)╭,最近碼字碼嗨了,忘記了還有大姨媽這迴事,這兩天渾身發軟,嚶嚶嚶……二更更新晚了……


    鍾慧是個矛盾糾結的女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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