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動如山十二關》。


    這門神功說難也難,說易也易。


    訣竅隻在於四字,一以貫之。


    練到大成,一息生萬法,不變應萬變。


    放在同等階武功裏,也算是很拔尖了。


    隻是心思越多越雜的聰敏之輩,越難把握精髓。


    反倒陸人甲這種直性子、韌勁強,與之頗為契合。


    “放空心神,仔細傾聽。”


    陸沉手持那一截獸骨,用氣血催發,把晦澀玄奧的心法逐一解釋。


    兩日時間,足夠他借用道身的武骨通靈,將《不動如山十二關》參悟透徹。


    天色由明轉暗,幾個時辰眨眼便過。


    “……今天就到這裏吧,你迴去後稍加鞏固便可。武道一重天是水磨功夫,需要打磨、熬煉,一時半會看不出成效。”


    陸沉喝了一口香茶,淡淡說道:


    “務必牢記一點,《不動如山十二關》,關究竟是個什麽意思。”


    陸人甲躬身道:


    “請首座指教。”


    陸沉眸光深邃,一股天然的道韻無形散發,顯得超拔脫俗。


    “關,便是竹上的節,節節拔高,突破藩籬,百尺竿頭,更進一步,此為《不動如山十二關》的真意。關節是要害,是你要麵對的瓶頸和難題。”


    “它用於考驗你的心誌。兵不血刃,輕鬆渡去,這叫‘過關’。從頭打碎,重新再來,身陷死地絕境求活,叫‘破關’,大破大立,心中頓悟,為‘闖關’。”


    “人生在世,你退百步亦無妨,但事到臨頭,隻能進,隻許進。”


    似是有感而發,陸沉不禁想起那位美豔絕倫的女子魔師。


    按照《不動如山十二關》的說法,他們兩人便互為難關,隻看誰能先破得開、過得去。


    “我會銘記於心。”


    陸人甲拱手拜道。


    他就像一塊幹癟的海綿,如饑似渴吸收著一切。


    “去吧,我對你的期望是三年內破開第一關。”


    陸沉擺手道。


    用於記載武功的龍蛇文字,本身就是對於天地道蘊的闡釋和理解。


    各人所見,皆有不同。


    除非天資根骨極為出眾的特殊體質,初入武道,就能直接上手,參悟最原本的真意。


    否則,都是從師傅的口口相傳,或者手抄版本開始修煉。


    “天賦確實不高,平庸之姿。”


    陸沉望著那道一瘸一拐的背影,感慨道。


    他耐心指點了大半天,隻能說成效一般。


    關於如何運勁、活動筋肉等細節之處,陸人甲理解很慢。


    尤其是武功內的諸多名詞,更是需要認真解釋,將之說透。


    陸沉本人習武,就從未有過類似的問題。


    一直都是觸類旁通,舉一反三,純靠卓絕無比的悟性。


    “笨一點倒也沒事,武道還是看誰走得長遠。”


    他收起那截獸骨,將其放入一方青金鐵盒。


    ……


    ……


    獨秀峰。


    偌大寢宮。


    聽聞陸沉開啟武庫,取了《不動如山十二關》。


    羽清玄略有幾分驚訝,挑眉道:


    “天命宮神功眾多,都是求個勇猛精進,唯獨這一門求水到渠成。不錯,本座這位好徒弟很有眼光,知道什麽才是好貨色。”


    “當年驚神一脈歸徐照鬆執掌的時候,他就瞧不上《不動如山十二關》,說是和尚參禪,道士悟道,故弄玄虛,不值一提。”


    “難怪老糊塗練了一輩子的武道,隻是六重天。”


    雪茶習以為常,宮主對於曾經的師尊沒有任何感念之情,反而抱有輕蔑態度。


    時不時,就要拿出來鞭屍嘲諷一番。


    “可陸公子所收下的那個門人,根骨平平無奇,靠自己參悟神功,恐怕很有難度。”


    雪茶小聲道。


    “差點忘了,驚神一脈被本座殺得沒剩下幾個,連個指點武學的長輩都找不出來。”


    羽清玄雙手負後,嘴角翹起:


    “妙極,要是乖徒弟願意求到本座這裏,嘿嘿……就能索要些許好處。”


    自從陸沉脫去鼎爐之身,她就失去對其肆意擺布的機會。


    想到先天之體的無雙仙姿,還有唇齒交纏的銷魂意味。


    羽清玄心神微動,稍微生出幾分迷離。


    她當即察覺,不僅沒有斬滅,反而任由那絲絲縷縷的欲念滋長。


    “陸公子……說他親自傳授武功,無需旁人相助。”


    雪茶不適時宜戳破宮主的美夢。


    “好氣魄,不愧是本座的關門弟子!晚上召陸沉過來,本座好生跟他探討一下《不動如山十二關》的玄奧之處。”


    羽清玄坐視欲念如火肆意蔓延,她如飲烈酒一般,麵色呈現酡紅,更顯美豔。


    《道胎種魔大法》運轉不休,宛若風助火勢,使得那團心火愈發熾烈,甚至有些無法遏製的趨勢。


    “宮主,況長生又發金帖過來,氣焰囂張,極盡挑釁之能。”


    雪茶忽然遞上一張燙金拜帖。


    “本座這師弟始終沒什麽長進,隻會用些登不上台麵的伎倆,擾我清靜?亂我道心?不自量力。”


    羽清玄虛幻眸光陡然一肅,心火欲念統統斬滅,收起柔和神色,冷笑道:


    “明知道鬥不過本座,卻也要上趕著送死。八年前,況長生不過跟老糊塗一樣,區區武道六重天,縱然給他得了幾分際遇,踏破七重天,又能如何?”


    “天南道宗的言若靜,亦不是本座的對手,更何況是他。”


    羽清玄不屑一顧,瞧也不瞧那張燙金拜帖,轉身坐到梳妝鏡前。


    雪茶及時地靠過去,為宮主梳攏如瀑青絲。


    “催本座下山,急於求戰……想必又存了什麽鬼蜮心思。再等一陣子,不能如況長生的意,看誰熬得住。”


    羽清玄思忖片刻,眸光微寒道:


    “當年迫不得已答應老糊塗,饒他三次不死,這是第二迴了。”


    “你的一隻腳踏進鬼門關了,況長生。”


    殺機森然,收斂於方寸之間,服侍的雪茶絲毫沒有感應。


    她動作輕柔,拿著木梳從青絲滑過,輕聲道:


    “宮主,晚上還召見陸公子麽?”


    羽清玄眸光閃爍,罕見地有幾分猶豫。


    半晌後,方才說道:


    “再等等吧,陸沉魔種未成,與本座相差甚大,真要一口吃掉,反而會傷根基。”


    “至於《不動如山十二關》,他若兩天就能參透神功……那這場拔河便會更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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