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了,這人已經徹底被絕學所控製,迷失心智!”


    魏玉山移開目光,麵色凝重。


    仔細地把從假山暗室看到的一切,轉告給陸沉。


    此前。


    他和自家徒弟討論了許久,決定先把《種玉功》拿到手。


    然後,等天一亮。


    燕閥迎親,婚宴開席,就找機會遠離華榮府。


    無論是四閥爭鬥,亦或者其他的事端。


    魏玉山和陸沉這對師徒,都不想沾惹半分。


    前者打算好生培養乖徒弟,重振天命魔教的往日榮光。


    後者則把全部心思放在幾百年前出世的正道之法,還有那座四萬八千門武功的藏法樓上。


    於是,依靠著潛龍九形的藏氣斂息功效,一大一小兩人來到百草書屋。


    偷聽到了燕明誠和老管家的對話。


    再跟到假山暗室。


    魏玉山所修絕學武功,乃是《四象天書》。


    分為“蒼龍之心”、“白虎之魄”、“玄武之體”、“朱雀之靈”四個層次。


    其中,練成蒼龍之心,可得到第一個蛻變。


    名為“天視地聽”。


    魏玉山正是用了這個法子,全程目睹燕明誠的瘋狂行為。


    “難怪都說天命魔教八大絕學,《種玉功》最奇詭。”


    “我練《四象天書》,最多也就是吃點苦頭。”


    “這人顯然沒救了,絕情絕義,徹底沉淪,走火入魔了。”


    考慮到燕明誠凝聚魔種,可以感知天地萬物的無形波動,待久了很容易被發現。


    魏玉山立即帶著自家徒弟,退到閥主所在的雅言居。


    “《種玉功》竟然這麽危險?”


    陸沉想起態度親昵的烏金隕鐵,似乎難以理解。


    怎麽同樣的武功,落到不同的人手裏。


    差距會這麽大?


    他也有過一次走火入魔,可造成的影響微乎其乎,幾乎沒有什麽感覺。


    魏玉山似乎看出自家徒弟的心思,語重心長道:


    “武功品階越高,越要以莫大的定力、毅力降伏其心,方能保證不會走火入魔,迷失自我。”


    “若是天賦心性不足,什麽絕學、神功、寶典,都是致命的毒藥。”


    “你的根骨乃是赤色絕頂,所以感受不深。”


    “但千萬不要因此驕傲自滿,天底下唯有先天道胎才能無懼入魔危險,其他的功體或多或少都會有影響。”


    陸沉頷首,轉而問道:


    “師尊,現在該怎麽辦?你能製得住燕明誠嗎?”


    魏玉山微微沉吟,認真答道:


    “若隻是殺他,為師有八成的把握。”


    “雖然這個長房大公子用自身做鼎爐,把絕學武功吞吃了進去,凝聚魔種,煉化血丹,極大地提升實力。”


    “但是境界差距擺在這裏,沒有開辟氣海,就無法吸收天地精氣,洗練肉身,差了不止一籌。”


    陸沉眸光閃爍。


    師尊的言下之意。


    是擊殺不難。


    可想要悄無聲息不驚動任何人,一舉成擒很難做到。


    魔種詭異莫測,本就有料敵機先的神妙威能。


    越是危險的廝殺,九死一生的局麵。


    越能激發潛能,臨陣突破。


    “那就不管燕明誠,既然王閥、齊閥勾結在一起,讓他們去應付好了。”


    陸沉眸光凝定,輕聲道:


    “師尊,我去把玉丫頭帶出來,然後……坐山觀虎鬥。”


    他望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已經微微現出亮光。


    ……


    ……


    這個夜晚似乎過得格外漫長。


    可無論如何。


    黎明始終都會到來。


    天邊泛起一抹魚肚白。


    燕寒沙的住處,七八個妙齡婢女給他打水洗漱、服侍穿衣、打理儀表。


    鶯鶯燕燕,圍做一團,好不熱鬧。


    “二公子今天要做新郎官兒,可得精神點!”


    “你個騷蹄子,昨兒死命纏著本公子,跟個烈馬一樣……”


    “二公子厲害得緊,再烈的胭脂馬也要被降服。”


    “對啊,對啊,那王閥千金天仙似的人兒,照樣給二公子治得服服帖帖。”


    “以後就是主母夫人了,可不能亂嚼舌根。”


    “……”


    屋子裏,那些忙活的婢女你一句,我一句,說得不亦樂乎。


    燕寒沙也沒有製止,他向來自詡風流,憐香惜玉。


    但凡遇見姿色出眾的女子,恨不得立刻湊上去,表現一番。


    “行了,今天本少爺得去迎親,以後再收拾你們。”


    燕寒沙望向等身銅鏡裏玉樹臨風的翩翩公子,不由得大為滿意。


    想到大哥這般努力,又是刻苦練功,又是出仕做官。


    最後卻敵不過自己有一樁好姻緣。


    他的心情又好了幾分。


    大步走出門去。


    經過這兩天的裝點。


    燕閥內外宅院,處處張燈結彩,一片喜慶。


    “父親,大哥……今天這樣的大喜日子都不出麵嗎?”


    燕寒沙覺得有些古怪。


    他找了一圈。


    雅言居。


    百草書屋。


    還有娘親那邊。


    都沒尋見人。


    “連管家也不見了?”


    燕寒沙皺緊了眉頭,心中升起惱怒。


    “等會兒怎麽迎接各大門閥,還有六大家的客人……”


    他認為父親、大哥等人,對於燕、王兩家聯姻不夠重視。


    “二公子,賓客都到了。”


    “齊閥的東流先生,六大家的各個頭麵人物,三幫四會……已經準備入席了。”


    “王閥的送親隊伍吹吹打打,剛過了內城的東街。”


    燕寒沙穿著一身大紅衣袍,十足的新郎官打扮立在門口。


    手底下辦事得力的幾個仆從,逐一把消息傳迴。


    等到申時一刻,號炮連聲鳴響。


    從燕閥開始,幾條長街大擺流水宴席。


    隻要說上幾句吉祥話,就能入席白吃白喝。


    整個華榮府好似被喚醒了一樣,人山人海擠成一團。


    道喜祝賀之聲連綿不絕,顯得熱鬧非凡。


    沒過多久,身穿大紅錦袍,鳳冠霞帔的王閥千金下了八抬大轎。


    燕寒沙望著跨過火盆的嬌俏身影,內心激動無比,連忙牽住玉手,準備拜堂。


    他覺得自己握住的,不是即將過門的妻子,而是燕閥之主的大位!


    “且慢!”


    靠近大堂的席位上,有一道身影忽然起身。


    身著黑色長衫,麵容陰鷙,與此前在河間坊鬧事的嚴獨浪有幾分神似。


    “嚴霜葉!今日是燕、王聯姻,大喜之日,你莫要生事!否則伏龍山莊也保不住你!”


    坐在對麵的一條魁梧大漢厲聲喝道。


    “燕二公子成親,我自然是誠心祝賀。”


    嚴霜葉並不把這份警告放在心上,淡淡說道。


    “可我大哥死在河間坊,身為他的親弟弟,身為伏龍山莊的真傳,一滴血,一顆頭的規矩,自然要守!”


    “不如這樣,二公子你繼續拜堂,我去找三公子算一算殺兄的那筆賬。”


    兆應求離開席位,走到那一桌,眼中寒意深重:


    “嚴獨浪死在河間坊,你要尋仇,找我便是,以大欺小算什麽本事!”


    “今日是二公子的大喜日子,見血不好。幹脆讓在場各位做個見證,約下時間,擂台之上見生死。”


    嚴霜葉冷眼掃過眾人,忽地笑道:


    “擇日不如撞日,依我看就現在好了。”


    他右掌如刀,直切而下。


    擺滿珍饈佳肴的寬大圓桌,登時裂成了兩半,各色酒菜撒了一地。


    “你敢放肆!”


    兆應求自然不會容忍,一掌拍出,氣浪排空。


    幾個彈指之間,連環打出七記,罩住嚴霜葉的全身要害。


    兩人都是武道三境的層次,先後對攻,拳掌碰撞,氣勁四散,鬧得現場大亂。


    “平子秋,點齊鷹揚府的兵馬,動用強弓強弩,調派重甲精騎,把內外圍個嚴實!我看伏龍山莊有多少滴血流!”


    看到自己的拜堂成親被攪和了,燕寒沙勃然大怒。


    那條魁梧大漢轟然應諾,準備發信。


    卻聽到一陣嘈雜聲音。


    幾個手持棍棒、刀劍的家丁護院,“嘭”的摔了進來。


    “某家單闊海,前來給燕二公子賀喜。”


    麵皮泛紫的昂藏大漢邁過門檻,笑問道:


    “單某應該沒有來遲,還能趕得上這桌宴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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