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裏,一度隻有兩人的唿吸聲。


    良久之後,林阿姨淡淡地說道:“小夥子,你就是吳疆?”


    “是的,阿姨。”


    “好吧,吳疆同學,趁著我們家落霞還沒有來,你還是趕緊走吧。”


    “為什麽啊?”


    “因為,她不想見你。”


    “阿姨,周落霞為什麽不想見我?”


    “因為,你傷了她的心。”


    “可是阿姨……我真的不知道,我錯在哪裏了。”


    “這我就不知道了,吳疆你還是好好反省一下吧。我從來沒有見過我女兒這麽生氣過,而且是為了一個男孩子生氣。”


    說完,林阿姨便將身子側了過去,繼續看她的小說《獵豹》。


    吳疆感覺整個身體像掉進了冰窖裏,渾身一陣冰涼。


    臨走時,他一個不小心撞在了被那張三百多斤的鐵床上。


    “啪”的一聲,一塊木牌從他腰間掉到了地上。


    沒錯,正是那塊無事牌。


    那個上麵篆刻著“西門”二字的無事牌。


    林阿姨聽見有東西掉在地上,而且那聲音竟然那麽特別,於是她轉身低頭一看。頓時,她整個人都顫抖了一下。


    吳疆彎腰將那快無事牌拾撿起來,正要出門時,林阿姨突然叫住了他:“吳疆,你先等等。你手裏的東西,是從哪裏來的?”


    “阿姨,這塊牌子是我撿的。”吳疆笑了笑。


    “吳疆,阿姨不喜歡不誠實的人。【零↑九△小↓說△網】說老實話,你這塊牌子根本就揀不到。”林阿姨這麽一說,吳疆內心一驚,便問:“為什麽揀不到?”


    “因為,那是寶貝。”


    “寶貝?阿姨,你說……我這塊木頭,是個寶貝?”吳疆愕然。


    林阿姨點了點頭:“吳疆,別的東西,阿姨可能會看走了眼,但對於你手中這塊小葉紫檀,阿姨絕不會看走眼的。”


    “阿姨,你說什麽?你說我這塊木頭,是小葉紫檀?”


    “沒錯,絕對的上品小葉紫檀。如果可以的話,你能不能拿過來讓我上上手?”


    “可以。”


    吳疆將那塊無事牌,遞給了林阿姨。


    林阿姨將那塊長方形的無事牌,放在手心,正反兩麵來迴的掂量了十幾次。最後,她又用手輕輕地摸了摸那兩篆字“西門”。


    “嘖嘖嘖,吳疆,我真不能理解,為什麽這樣的寶貝,會落到你手裏呢?”林阿姨瞪大了眼睛吃驚的樣子,讓吳疆覺得事情有些嚴重。


    吳疆對鑒寶完全不懂行,所以接下來林阿姨跟他說的很多專業知識,幾乎是對牛彈琴。不過即便如此,吳疆還是對他手中的這塊紫檀無事牌,有了一些大致的了解。


    紫檀,業內有很多種叫法,其中有一種叫法則是“青龍木”。


    一直以來,紫檀都深得曆朝曆代皇家宮廷的寵愛。即便是在民間,也有“一寸紫檀一寸金”的美譽。


    相傳在唐朝,女王武則天擁有無數寵物,甚至包括那些貌比潘安的男寵。但是,在武則天所有的寵物中,她最愛的還是一隻名曰“雪衣”的鸚鵡。據說,那隻叫雪衣的鸚鵡,是一隻通靈神鳥。它不僅能誦經文,而且能預知生死。


    鸚鵡雪衣死後,因為一時沒有找到合適的安葬辦法,大周皇宮內便鬼叫聲不停。武則天悲痛欲絕,舉全國能工巧匠之力,為鸚鵡雪衣打造一口上好的紫檀棺材。自從鸚鵡雪衣被安放在那口紫檀棺材內後,皇宮裏的鬼叫聲便立刻消失了。


    “林阿姨,紫檀有沒有你說的這麽神秘啊?竟然還能辟邪降魔?”吳疆問。


    林阿姨笑了笑:“能不能降魔不知道,但紫檀的確很名貴。尤其是你這塊紫檀,更是紫檀中的極品。剛才,我一上手就知道它年代久遠,而且……”


    “而且什麽?”


    “而且,我看這塊無事牌上的‘西門’二字,筆法好像是出自於宋朝一位大家的手筆。”


    “宋朝?該不會,這塊牌子真的是西門大官人的吧?”


    吳疆這麽一說,林阿姨也笑了,她搖了搖頭道:“西門大官人泡妞還行,寫字卻不行。”


    “林阿姨,那您說,這‘西門’二字應該是出自誰的筆法。”


    林阿姨沒有說話,隻是用手蘸了盞杯子裏的水,在那塊黑亮的無事牌上寫了一個“佶”字。


    吳疆看見這個“佶”字,渾身的雞皮都起來了。


    佶者,趙佶也。


    趙佶者,宋徽宗也。


    ……


    “林阿姨,宋徽宗是中國皇帝裏麵書法寫的最好的,這個我也知道。而且我還知道,咱們經常使用的瘦金體,就是宋徽宗創造的。可是,我從沒見過他還寫過篆書啊?”吳疆雖然學習成績不大好,但從小到大都酷愛書法。


    聽他這麽一說,林阿姨瞪大了眼睛,然後笑了笑:“吳疆,你小夥子不錯啊,竟然對書法也有些研究。”


    吳疆被說的有些臉紅。


    林阿姨接著道:“沒錯,宋徽宗最拿手的應該是他的瘦金體楷書,以及他的那一篇絕世的草書《千字文》。但是,我曾經聽故宮博物院的一位九十八歲的老先生說過,宋徽宗還用篆書親手抄寫過一份《天書冊》。據說,那本宋徽宗親筆書寫的《天書冊》,是在島國侵略我們的時候遺失的。博物院裏麵,隻有一份殘缺的摹本。再後來,那份摹本也隻有區區一頁。所以,我對摹本裏麵兩個字記得特別清楚。沒錯,就是這‘西門’二字。”


    聽林阿姨說了一大通,吳疆不明覺厲。


    “林阿姨,既然我這塊牌子是小葉紫檀,而且年代也在500年以上。就連‘西門’二字都是宋徽宗趙佶的親筆篆刻。那您說說看,要是拿去換銀子的話,我這塊牌子究竟能買多少錢?”


    “什麽,這麽名貴的東西,你要拿去賣?吳疆你瘋了嘛?如果是宋徽宗親筆題寫的‘西門’二字,那這塊無事牌就該是國寶了。國寶能用價格衡量嘛?”


    “一塊木牌而已,怎麽還就跟熊貓盼盼比上了呢?林阿姨,你就給我的底價吧。”吳疆是個性情之人。在他眼裏,那些不能換錢的物件,再寶貝也沒用。一旦有錢了,他就可以讓他媽媽別去掃大街,這就是他最原始的想法。


    林阿姨再次伸手摸了摸那塊紫檀無事牌,手指都有些發抖。


    大約過了四五秒鍾後,她輕輕地咳嗽一聲:“吳疆,如果你們家真的缺錢,其實可以想想別的辦法,但我真的不建議你把這個東西拿去賣。盡管,我也不知道,你手裏這塊東西究竟是從哪裏來的。”


    “林阿姨,你別說了。你就給我透露個低。我不賣。”


    吳疆說“不賣”的時候,嘴裏其實留著“才怪”。


    “吳疆,如果你真要拿去賣的話,我建議你不要少於這個數字。”林阿姨說完,便用食指比劃了一個“7”字。


    “林阿姨,是七萬嘛?”吳疆問。


    林阿姨搖了搖頭。


    “七十萬?”


    林阿姨仍舊搖頭。


    “難道是……”


    林阿姨笑了笑。


    數秒後,林阿姨才捂著嘴,很小聲地在吳疆耳邊說道:“吳疆,記住阿姨今天說的話。以後,你這塊牌子要真想賣的話,少了七位數就別出手。”


    吳疆感到唿吸有些不暢了,他掰著手指開始數:“個,十,百,千,萬,十萬,百萬……天呐,我這塊木牌,能賣上百萬……”


    林阿姨沒有說話,隻是認真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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