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長安慚愧的低下了頭,腳步卻沒有挪動分毫:“漫歌,我知道我對不起你,沈家對不起你,可是,你能不能看在我們過去的情分上,饒長樂這一次,她是我唯一的妹妹,如果真的被帶到了警局,這輩子就毀了。”


    楚漫歌眼眶有些酸澀,這個男人,半個字都沒有提她昨晚受到的驚嚇,沒有問候她有沒有受傷,沒有說半句關心的話,卻站在這裏不停的給她提要求,他隻擔心他妹妹的這輩子會被毀,不擔心她嗎?若是昨晚那些混混得逞,她的一輩子豈不是也毀了?人,怎麽可以這麽偏心?


    她踉蹌著後退了兩步,絕望的看著他:“沈長安,你怎麽可以這麽偏心?你知道你妹妹會被毀,那我呢?我們過去的情分?我怎麽不知道我們之間還有情分這種東西?還有,你是擔心你妹妹呢,還是擔心曼玲,要知道,這件事,曼玲才是主謀。”


    沈長安嘴巴張了張,慚愧的更厲害了,可是,為了妹妹,他不能退縮,必須和楚漫歌將錄音筆要下來。


    “漫歌,我知道我對不起你,可是,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你把錄音筆給我,我保證,以後一定會對你好的,保證會和曼玲斷絕關係......”


    沈長安信誓旦旦的保證著,楚漫歌心裏更悲傷了,果然,她還是最不重要的那一個,他可以為了沈長樂求她,為了曼玲求她,那她呢,能去找誰?


    她眼露悲傷的看著他問:“沈長安,你是不是覺得,我愛著你,所以要求我為你做什麽事都是應該的?”


    沈長安嘴巴張了張,無話可說。


    看到他這個樣子,她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她連連冷笑,不住點頭:“好好好,沈長安,你真好,我明白了,真的明白了,這個錄音筆你想要嗎?可以,拿我當時嫁給你時,楚家送給你的股份來換,股份轉讓給我,錄音筆你拿迴去,不要以為,我的愛就那麽廉價,我還沒有那麽賤,倒貼了股份,還能輕而易舉的原諒你。”


    沈長安無話可說,他點點頭說:“好,你現在跟我去公司,我叫律師過來。”


    楚漫歌坐在沈長安的車上,內心一片悲涼,和這個男人,這個她愛了這麽多年的男人,終於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曾經,她以為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沈長安遲早會被她的一片癡心所感動,在他們結婚時,她以為,那會是一個良好的開端,他會慢慢敞開心扉,會慢慢接納她,愛上她。


    可是,所有的期盼都化成了空,今天會走到這一步,不過是她思想不夠成熟,考慮不夠周到而已。


    家人的意見,她不聽,蘇陌的勸告,她不聽,不管不顧的走到今天,說白了,還是她咎由自取。


    車在大街上不快不慢的開著,楚漫歌沒有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即將和沈長安離婚,那個位置,不屬於她了,或者說,從來就沒有屬於過她。


    她坐在車後座上,透過車玻璃望著大街上的車水馬龍,眼底一片沉靜,那殘留在心間的一點點悲傷,也已經被沈長安擊散了。


    沈長安心裏不是沒有波動的,這段時間,他也想了很多,當初,沈家有難,他卑鄙的利用了楚家的幫助,利用聯姻讓沈氏擺脫了困境,信誓旦旦的對楚漫歌說,他會認真對待她。


    可是後來,他食言了,說到底,是他對不起她。


    沈長安透過觀後鏡看著一臉平靜的楚漫歌,曾經,那個嬌俏可愛的小姑娘帶著崇拜的目光,跟在他身後,親切的喊他長安哥哥,他還十分不屑。


    如今,小姑娘眉宇間褪去了青澀,變得越來越漂亮,對他的那份心思,也隨著他對她的一次次傷害而漸漸淡去。


    今天轉讓了股份,前了離婚協議書,他們就再也沒有關係了吧?


    莫名的,沈長安心中燃起一絲絲的惆悵之感,惆悵之餘,似乎還有一些眷戀和不舍。


    這麽複雜的情感是因為什麽而產生的,他不知道,隻知道,離婚,並不是他願意看到的結果。


    沈氏到了,律師也通知了,最多再過半個小時,兩人的關係就會徹底成為過去,這一刻,沈長安的內心真的很複雜。


    沈長安走在前麵,楚漫歌挺直胸膛走到後麵,心中無喜無悲。


    到了總裁辦公室,推開門,走進去,沈長安忽然轉過身,把手搭在楚漫歌的肩膀上,神情有些激動的說:“漫歌,你再考慮一下,如果我們試著挽迴婚姻,試一下,會不會一切都不一樣?”


    楚漫歌冷冷的看著他,漸漸的,唇角逸出一抹嘲諷的笑意:“試一試?然後讓你的相好和妹妹繼續陷害我?而你再次選擇視而不見,保護她們?沈長安,人心都是肉長的,我沒有那麽輕賤,會任由你一次次去傷害。”


    說完,楚漫歌一揮手,拂落了他搭在她肩膀上的手,轉身走到沙發旁,坐下,雙腿交疊,一副公事公辦的摸樣。


    沈長安看到她這副決然的摸樣,神情瞬間垮下來,眉宇間露出一抹頹然之色。


    “既然你已經決定了,那麽,我尊重你的選擇,不管怎麽樣,我始終是對不起你。”沈長安還想說什麽,話都哽在喉中,不能繼續說下去了,律師來的很快,正好解了他們此刻凝滯的氣氛。


    “沈總,夫人。”律師進來,將手中的文件遞過去,那是剛剛起草的股份轉讓書,楚漫歌接過來,一條條的看過,覺得沒有問題,便點點頭。


    沈長安也看了一下,拿起筆,寫下自己的名字,楚漫歌也簽了名,股份轉讓之後,之前楚家送給楚漫歌的聘禮,就算是正式歸還了。


    不過,就是這些股份,在他們結婚時,救了沈氏的命運,現在,沈氏在沈長安的運作下,已經從低穀走出來,也不是很需要這些股份了。


    沈長安拿出支票簿,在上麵簽了長長的一串零,簽了自己的名字,遞給楚漫歌:“漫歌,你嫁給我,受了那麽多委屈,我沒什麽能給你的,這些錢你留著用吧。”


    楚漫歌拿起支票,看著那長長的一串零,然後淒涼的笑了:“沈長安,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像乞丐,用些錢就可以輕易的打發了?我可能是沒有你那麽有錢,可是,你記住,我精神並不貧乏,這些錢,還是留給你的那些鶯鶯燕燕吧。”


    說著,當著沈長安的麵,楚漫歌將那張支票撕成了碎片,紙片雪花似的落下來,將一旁站著的律師看傻了。


    他抹了抹額頭上的汗,心裏暗想,有錢人的世界,真的是看不明白啊。


    事情辦妥了,楚漫歌將錄音筆掏出來放在桌上,然後還沒有要走的意思,沈長安抬起頭,詫異的看著她。


    “你還沒簽離婚協議書呢,快點兒簽字,簽了字,再去辦離婚,所有的事情一起做了吧,就不要拖泥帶水了。”楚漫歌盯著沈長安說。


    沈長安眸中閃過一絲落寞,不過也沒有拒絕,動作利落的從郵箱裏將離婚協議書提取出來,一式兩份,簽了字,看看時間還來得及,便一起來到民政局,辦理了離婚證。


    所有的一切辦妥,用了一個小時不到的時間,從民政局出來時,楚漫歌手中捏著離婚證,薄薄的一個證件,代表著她重新恢複了自由身,從今往後,她和沈長安,婚嫁各不相幹了。


    剛才強裝的鎮定,此時再也裝不下去了,沈長安走到她身邊問:“漫歌,我送你迴家?”


    楚漫歌垂眸,搖搖頭:“沈長安,請你以後離我遠一點,我不想再看到你了。”說完,頭也未抬的直接走了。


    邊走,眼淚邊落下來。


    沈長安望著她的孤傲的背影,忽的,心髒就那麽痛了一下,以後,這個驕傲的,美好的女孩子,就真的從他的生活中走出去了,為什麽,心情沒有變輕鬆,反而更加沉重起來了呢?


    楚漫歌穿著高跟鞋,走了好一段路,腳後跟都走的麻木了,終於來到一家酒吧前,她抬頭看了看酒吧上方的牌子,也就是思考了瞬間,就抬步走了進去。


    夜非離今天去了公司,按照事先商量好的對策,楚漫歌今天應該會拿到錄音,拿到錄音後,他們會將錄音交上去,有了小混混做人證,又有了這樣的物證,幕後之人不會逍遙法外的。


    他去公司處理了一會兒事務,再給楚漫歌打電話,對方提示,居然已經關了機,他皺了一下眉頭,直覺著有什麽不對勁。


    耐著性子又等了一會兒,天已經黑下來了,他再也等不了了,又給楚漫歌打電話,結果還是關機。


    他以為楚漫歌會去找蘇陌,打了電話,結果,蘇陌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裏,幾個人立刻就意識到,事情沒有按照他們預想的軌跡走。


    夜非離考慮再三,還是給沈長安打了個電話,彼時,沈長安從民政局告別楚漫歌出來,被楚漫歌的那句話刺激的,想要去喝酒。


    夜非離打來電話的時候,沈長安已經喝醉了,麵前的桌子上擺了長長的一排酒瓶子,醉眼惺忪,連手機屏幕上的字都看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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