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金吾:還和燕燕在一起嗎?廚房蒸著黃油蟹,早些迴來,失了時辰就不好吃了】


    雖說萬方船上什麽都備下了,但有些對生存環境要求很高的頂級食材還是沒辦法準備的。


    比如黃油蟹。這種蟹必須生活在鹹水淡水的交界處,處理它的時候一般是用冰水浸沒,活活凍死,這樣才不會折損蟹的手腳。


    【姬金吾:本來要用秘製花雕蒸的,想著你飲不了酒,便換成了清水,快迴來,有好吃的】


    姬總就是非常典型一富家子弟,好看的好吃的好玩的都喜歡,總之,好博愛一海王。


    易楨覺得自己好像也沒什麽資格鄙視他,要是換她到姬總那個位置,那麽多美人擺在麵前,她也是個嘴甜的海王。


    但是要她成為海王魚塘中的一尾魚,她就不願意了。


    對不起,她就是雙標狗。馳名雙標。


    當時楊朱道人一邊禮貌地挪開視線,不去看姬總發來的第二條消息,一邊向她確定方才做好的決定:“你真的想好了?”


    大約覺得她和姬總新婚夫婦,恩愛正濃,姬金吾也不是什麽寵妾滅妻的混蛋,委實沒必要做出這麽極端的選擇。


    但是她跑路也不是因為姬總啊。


    易楨點頭:“想好了。我要跑路。”


    她剛才斟酌了許久,最後告訴楊朱道人,他要是真心救她,還有個更簡單的辦法。


    “我現在立刻跑路,真人您冒充我上船吧。”姬總和小杜弟弟要去北幽,他們發現不了的。


    對不起,她在一毛不拔道長的時間線裏刷出來過“樂陵道修士擅長易容偽裝”這樣的信息。


    大約就像隱生道的修士擅長隱匿之術、太平道的修士都很有錢一樣,屬於天賦技能。


    一個真人級別的修士,冒充個不怎麽見人的小姑娘而已,很簡單的。奧利給一點嘛。


    楊朱真人也算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了,倒是完全沒想到眼前這個恩人之女會想出這樣……別出心裁的辦法來,一時沉默下去,說不出話來。


    易楨是這麽想的。


    楊朱道人卜卦算出她劫數不少、三五年後還有死劫。


    虐文女主的劫數還能是誰,那個傻逼男主軒轅昂唄。


    結合原書裏軒轅昂那個金手指和他的偏執變態程度,讓軒轅渣男知道自己的詳細住址(姬家),指不定什麽時候給套麻袋背迴穎川王府去了。


    以她對軒轅渣男的了解,就算原書裏他是真心愛女主的,他愛的表現也不過是把麻袋換成女主喜歡的顏色。


    這人真的好畸形啊!當小說看的時候帶感,但是自己經曆起來隻想要他去死啊!


    原本她替嫁的目的就是躲開軒轅渣男。她才不要和他虐身虐心啊!現在就算當初那個可憐小男孩是易白救的行嗎?不要來找她啊!!


    對付纏著人的變態就是要換地址換手機偷偷搬家人間蒸發。世界那麽大,有本事一寸一寸找啊。


    易楨沒有看完《禍心》,她看到女主蠱毒發作就沒了。但是她曾經為了搞清楚易白到底為什麽忽然暴斃去翻過目錄,草草掃完了目錄和章節簡介。


    根據那幾句章節提要,她大約猜測了一下蠱毒發作之後的劇情(不一定全對)。


    女主無間蠱反噬,看起來是死了,軒轅昂氣瘋了,把她往亂葬崗一扔了事,結果女主不知怎麽又活了,和路過的一個道長跑了。


    女主和那個路過道長開始了平凡又正常的戀愛生活,然後軒轅昂又找上門來,把女主搶迴去,並且當著道長的麵把屋子給燒了,給他留下一具焦黑屍體……


    易楨覺得說不定他這次和姬金吾搶人也這麽搞。畢竟一個作者很容易重複寫自己的老梗。


    可是這些和她都沒關係了,因為她要跑路了哈哈哈哈。


    易楨把思緒收迴來,往屋子裏走去,她現在看誰都順眼。姬總是海王也罷,還有個青梅竹馬心上人也罷,他婚書上新娘子的名字叫易如,和她易楨有什麽關係。


    她開心了沒幾秒,忽然想到一個大膽的猜測:《禍心》裏那個撿走亂葬崗女主的道長,不會,叫李巘吧。


    李巘道長,好像確實是,男二人設啊。


    第49章 須臾之歡(上)


    易楨其實還挺喜歡“晚來一步就錯過一切”這種虐梗,若是男二有什麽明顯的性格缺陷倒也罷了,但有的時候感情這玩意兒它不講道理,晚來就是晚來,沒有天道酬勤。


    若她的推測成立,那李巘道長也太慘了吧。


    他這是一次晚到誤終生啊。


    而且易楨通過已經看完的大半本《禍心》推測,原書女主這個性格,既然已經愛上了那個狗逼軒轅昂,就算被扔到亂葬崗(易楨隻是能夠推測,不能理解這種虐文女主標準性格,正如她無法理解張蒼為什麽那麽喜歡殺人),應該也不會直接放棄她的心上人。


    對,原書女主那麽輕易和那道長走了,說不定是另一個虐梗……


    失憶。


    易楨:“……”


    就離譜。


    應該和那個什麽無間蠱沒關係吧,求求了。她隻想當個卑微的美少女,不想成為阿茲海默綜合症患者。


    姬總和小杜弟弟在主屋,易楨下了車,先去了側屋換了衣服。


    “夫人迴來啦。”留在院子裏沒跟著出去的婢女迎上來幫她解披風,因為已經遣人迴來通報過了,早就備好了熱水和能換的衣服。


    “這件衣服很好看啊。”易楨知道今天一跑路,不知道還有沒有再相見的機會,有點沒話找話多的意思,想多和身邊這幾個眼熟的婢女說幾句話。


    “是郎君那邊拿來的。”婢女笑著說,一邊幫她換衣服一邊解釋:“郎君說上次您穿的那件長生殿寓意不太好,以後還是少穿,所以就送了些新的來。”


    易楨倒是從來沒有留意過自己穿的衣服是什麽樣式,隨口問道:“那件‘長生殿’,長什麽樣子啊?”


    貼身的這幾個婢女向來機靈,立刻答道:“就是那件紅底白紋的曲裾,重工繡樣是連理枝和鴛鴦的那件,夫人前日穿的。”


    易楨沒看出連理枝和鴛鴦有什麽寓意不好的,琢磨了一下,估計《禍心》書裏的曆史有參考現實的曆史,所以“長生殿”參考的典故就是:


    七月七日長生殿,夜半無人私語時。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


    嘖。寓意確實不好。


    “夫人心情那麽好啊。”婢女一邊手腳麻利地幫她梳頭,一邊說:“郎君今日也挺開心的。”


    廢話,他馬上就要找到多年未見的小情兒了,換她她也高興。


    方才隨易楨出去的那個叫“小芸”的婢女已經換班去休息了,易楨想起楊朱道人方才給那丫鬟解夢時說“夢是反的,也可能是他殺”,轉身吩咐道:“多喚幾個人去陪陪小芸。”


    她進主屋門的時候,那籠黃油蟹還沒上桌。難得看見姬金吾不在爭分奪秒地處理文書,而是在和小杜弟弟下圍棋。


    大約兩個人幹活確實比他一個人幹要輕鬆許多。


    圍棋子是紫晶煙墨色,這兩個人一邊下棋一邊聊天,仔細聽,其實他們的對話也沒什麽營養,完全是講廢話。


    易楨沒有能坐在一起講廢話的朋友。


    “夫人來了。”姬金吾見她進來了,轉頭對她笑,上下打量了一下她正穿著的衣服:“這件確實適合你,好看。”


    她身上換了一件紅底金繡的齊腰襦裙,繡樣是大朵大朵的桃花,開滿了裙擺。雖然桃花花朵不大,但是那麽多金線繡的花枝繁複地搭在一起,顯得春意盎然、富麗堂皇。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於歸,宜室宜家。


    不僅完美符合姬總的審美,寓意還巨好。


    易楨笑著說:“是,我也很喜歡,謝謝郎君。”


    易楨麵對姬金吾,是有點心虛的。


    因為平心而論,姬總其實對她挺好的,又大方又關心,有好吃的還惦記著她。


    她雖然明知道姬海王估計對每個漂亮姑娘都這樣,但是易楨本身是吃軟不吃硬的性子,別人對她好,她沒法把好還迴去,整個人就難受。


    姬金吾得了這句迴應,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但話語上不顯,仍是說:“本就是一家人,說什麽謝不謝的,喜歡就好。”


    小杜弟弟見他們說完了,極力不讓自己的聲音顯得突兀,打了聲招唿:“嫂嫂。”


    這孩子因在兄長麵前,自知不該過多打量嫂嫂,方才不過匆匆瞥了一眼,視線壓低停在棋盤上,隻覺得神思亂散。


    真好看啊。


    嫂嫂怎麽能每天都有新的好看。


    兄長要是專心致誌地喜歡嫂嫂一個人就好了。他就能幹脆一點直接絕了自己的念頭。


    “常清今日怎麽有空過來?”易楨坐下來,順著他的話打了個招唿。


    小杜弟弟今天依舊是一身白衣翩翩君子的模樣,眼神表情都很收斂,溫文守禮,一點也看不出上次見麵被潑了一身熱茶、表情管理失敗的狼狽模樣。


    有一說一,姬家這對兄弟真的演技上天。


    又或許……隻是沒那麽喜歡而已。


    一個隻認識幾日的女子,便是再心動,這份意亂情迷也大不過他們幾十年的兄弟情。


    不過是少年一時的意動,他自己也明白這是不對的,極力壓抑下去,不敢在兄長麵前表露出來,過了這一段時間就好了。


    易楨拎得很清。她十幾歲少女心事總是詩的時候,還喜歡過鎧甲勇士呢。


    饞人家臉和身子罷了,算什麽真的喜歡。


    “我喚他來的。”姬金吾沒讓自己的同胞弟弟迴答,笑著說:“無情道不重口腹之欲,我強拉他來的。”好東西總不能自己一個人吃。


    小杜弟弟十分嚴肅地點了點頭。


    他們倆本來就五官相似,如今坐得近,表情又差不多,簡直是複製粘貼出來的。


    易楨忍不住笑,擺了擺手:“你們繼續下棋吧,不必管我。”


    “夫人今日玩得開心嗎?”姬金吾放下一顆灰黑色的棋子,顯然心思不在勝負上,隨手下著玩的。


    “燕燕好像很怕你。”易楨撐著頭,去看他們倆在下的棋局:“郎君不是很喜歡小孩子嗎?她怎麽這麽怕你?”


    “她小時候太鬧了,張將軍一個勁地寵著,我罰過她。”姬金吾說:“夫人也喜歡下圍棋嗎?”


    “小時候學過一點,後來不怎麽和人下了。”其實她一直都挺喜歡圍棋的,還在線圍觀了阿爾法狗那場世紀之戰,隻不過不怎麽和人麵對麵下,想玩就去開人機局。


    “小孩子還是要小一點才好玩。”姬金吾很有心得的樣子:“什麽都能聽懂,又還不會說話;讓他幹什麽都明白,就是手短腳短做不到,那個時期最好玩了。”


    見姬總興致勃勃的,易楨也不去掃他的興,反正馬上就要就此別過了:“是啊,小寶寶最可愛了,還會光顧著玩忘記吃飯呢。”


    她話一說完,忽然聽見姬金吾在笑,仰頭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發現小杜弟弟滿臉茫然,正在試圖理解他們倆的話題。


    對了,小杜弟弟這種離群索居修、閉關修煉的無情道修士,估計對小孩子也沒什麽概念。


    小杜弟弟被笑得不好意思,默默在棋盤上落下一顆白子。


    易楨一直在看棋盤,見他這麽下,脫口就是:“這一步不能勾頂往外殺,多委屈啊,外邊的兩顆白子會直接送給你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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