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最簡單的目標達成選項“伉儷頡頏魚水之歡”,可能導致增加永久debuff“全服綁定人類幼崽”。


    4根據目前獲得的信息來看,姬金吾正在積極刷新夫人的好感度,並期望獲得正麵迴應,這或許是任務突破點。


    易楨腦子裏飛速轉過多條可能的選項,並且順著邏輯線往後推了一下最大可能的結果。


    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把姬總給睡了,這當然是最光明正大脫人衣服的手段,一點都不奇怪。別說單純看一看肩膀了,就算咬幾口都可以。


    講實話姬總有錢有顏還活好的,睡一睡也沒什麽關係,指不定是誰占便宜了。但是呢,搞不好就莫名其妙地綁定了個專屬人類幼崽。


    易楨最近幾十年應該沒有生孩子的計劃和欲望。


    不行,不太行,這條路不能走,姬總有一魚塘的魚,還有個念念不能忘的青梅白月光,摻和進去還活不活啦,不就是從一個虐文劇本跳到另一個虐文劇本嗎。


    不太行,得再想個法子。


    門外忙亂了一陣子,估計是在卸一些必須輕拿輕放的物品。


    屋子裏是沒有婢女的,因為剛才燕燕把她們都支出去了。燕燕很有儀式感,拉著她講悄悄話必須門窗緊閉,最好還是小軒邃室,所以屋子裏靜悄悄的。


    “夫人讓我們出來的。夫人一直在裏麵,沒有出來過。燕燕?她剛剛跑出來了一會兒……”婢女話說到一半,後麵的聲音便壓了下去,估計在說燕燕的行蹤。


    也可能是因為她們漸漸地走遠了,易楨聽見了腳步聲。


    待會兒姬金吾推門進來,看見她趴在桌子上睡著了,這位風月老手必定會過來把她抱到床上去。


    對,他必然會這麽做。


    易楨不覺得看書看累了趴在桌子上眯一會兒是什麽大事,但是姬總隻要是看到她這麽趴在桌子上,就堅持不懈地把她往床上抱。


    也不做什麽其他的小動作,就是抱床上蓋好被子,囑咐婢女把爐子撥旺一些。


    美名其曰:身體要緊,小心著涼。


    他可以糟蹋自己的身體,你不可以。


    這就是封建大家長理直氣壯的思路。


    易楨覺得這不過是他刷漂亮姑娘好感度的慣用手段罷了。


    她聽見了敲門聲。


    易楨閉著眼睛沒動,也不迴應,最後再看了一眼放在桌子邊緣的清茶。


    要是演技不好被發現是故意把茶碰倒的,就暗示是想找機會與郎君親近,然後裝不自在跑掉。


    嗯,說起來還蠻慘,易楨最不缺的就是“在別人麵前不自在”的經驗。


    敲門聲停了,門被推開了,來人動作有些驚慌,不知道為什麽,腳步匆匆地小跑了進來,下意識就去試她的鼻息——


    杜常清敲門沒人應的時候,不得不迴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上次他來敲她的門沒人應的時候,她正被自己的師父摁住要活生生掐死。


    便是後來破門而入闖進去了,她都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了,唿吸微弱,有個瞬間他甚至錯覺她已經沒有唿吸了。


    說實話,美人垂死、眼角依稀掛著淚痕的模樣實在是驚心動魄的好看,明秀夭麗。即將從葉片上墜落的露水是最美麗的,可是杜常清完全沒有心思欣賞那份美麗。


    不要死掉,好好活著。


    愛一朵花是愛她盛放在枝頭,不是愛她被人粗暴摘下。愛一隻白雀是愛她翱翔在天空,不是愛她被戴上鐐銬鎖在臥室。


    杜常清甚至沒來得及考慮她隻是睡過去了,他每次有機會來見一見她,幾乎都與生死有關。


    他的手急匆匆地去探她的脈搏,還沒碰到,將頭枕在手臂上的美人仿佛受驚了一般,驟然站起身來。


    她閉著眼睛沉睡是弱水一瓢,睜著眼睛五官靈動是人間瑤華。


    人間自有瑤華館,何必還尋弱水船。


    動靜變化的那一刻,杜常清幾乎要沉溺在她的眸光水色之中。他太久沒見她了,又太久沒有這麽近距離地看過她了。


    就像是一個渴得快死的旅人,就是在清水中放鴆毒、倒進細碎的刀片,他也會毫不猶豫、喪失理智一般地往下喝。


    那盞熱茶直接潑在他身上了,因為他俯身的動作,肩膀和胸膛都沾濕了一大塊,熱燙的茶水就算隔著衣服也立刻傳來了足夠的熱度。


    茶盞在他身上滾了一下,又因為他後知後覺、沒什麽用處的避讓動作在他手臂上磕了一下,沒有直接摔在地上,而是往旁邊一滾,倒空水的茶盞咕嚕咕嚕滾到牆角去了。


    聲音過於沉悶,甚至沒有傳出這個屋子去,外麵圍著看中洲土產的婢女一個也沒有驚動。


    易楨的神經緊繃著,某個瞬間甚至隱隱出現了耳鳴,眼見著茶盞滾到一邊去,眼前男子的衣服被茶水沾濕,立刻上手用袖子去擦,碰到滾燙的觸感之後有些慌了:“是開水,郎君你快把衣服給脫了,皮膚燙壞了會和衣服沾在一起的……”


    她覺得自己演技超神,一點破綻也沒有,去脫他衣服的動作十分自然,慌亂又急促,動手能力也很強,上手就直接把他的衣領給扯開了,露出大半個肩膀。


    就算是一眼看過去,隻見他皮膚白皙、肌肉線條流暢,被茶水燙到的地方微微發紅,視線所及之處沒有發現任何疤痕,心中一沉,臉上也沒有露出任何端倪。而是自然而然地一邊用幹淨的帕子掩上去,一邊轉頭要喊婢女來——


    然後就被捂住嘴了。


    “別、不喊人,我不是他。”很短的一句話,聲音壓得很低,說話者過於慌亂,甚至出現了太低級的語法錯誤。


    易楨隻覺得自己方才因為過於興奮而浮在半空的魂魄又落迴了身體裏,激動到戰栗的心髒越跳越快,然後她發現自己手上抓的衣袍,是白色的。


    純白色。在姬金吾的審美體係中,永遠沒有地位的純白色。


    她還說過,根本無法想象姬金吾穿白色是什麽樣子。


    所以,現在站在她麵前的是——


    杜常清還從未遇到過這麽窘迫的時刻。


    他隻是微微一晃神,沉溺在她如渴死者的鴆毒一般誘人的美貌中,然後就被誤會得徹底,被言嬌語澀地喚來了一聲“郎君”,甚至衣服都給她脫下一半來。


    被當成兄長了。


    因為長得很像,而且這麽自然而然地去碰她的臉嗎。


    他不是要去摸她的臉,不是要去輕薄她,他隻是擔心她是不是還活著。


    這個理由根本說不出口。荒謬。


    兄長平常也這麽去碰易姑娘嗎?易姑娘會這麽喚他“郎君”,然後幫他換衣服嗎?


    諸多思緒在他腦中紛紛揚揚地落下,羽毛一樣落在水中,一點水花都沒濺出來,隻有波瀾無限,往外推去。


    門開著,光天化日之下,衣衫不整地和嫂嫂挨得那麽近,甚至衣服還抓在她手裏。


    不能讓她叫人,被人看見的話就完了。


    這是杜常清的唯一一個念頭。


    可是等他捂住她的嘴、強製她停下喊人的動作,場景又變得更奇怪了些。


    衣衫不整地把她拉在懷裏,捂住她的嘴,不讓她叫人,怎麽看怎麽像是心懷不軌的同胞弟弟企圖染指兄長的妻子。


    懷裏的美人又軟又香。


    甚至是裝作自己兄長,刻意讓嫂嫂誤會,待到衣衫不整的時候,再一語道破“我不是他”。


    好惡劣。


    過於惡劣了。


    易楨渾身僵硬,她都還沒想通事情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雙眼睜得很大,目光灼灼,定在他臉上。


    杜常清一點一點放開她,也不顧肩膀被燙到的地方開始微微發痛,可能要破皮留下燙傷疤。


    對,非常奇妙,這對雙胞胎要在同一個地方留下一個一模一樣的燙傷疤。


    他匆匆把濕掉的衣服拉迴去,不知道說什麽好,往後退了半步,拉開與她的距離,方想起要解釋自己怎麽在這裏:“兄長囑咐我來看看燕燕,還有,托我給嫂嫂送把防身的匕首。貿然進了屋子,冒犯嫂嫂了。”


    白衣沾濕之後非常糟糕,他肩膀流暢的線條異常明顯,因為胸膛上也被潑上了熱水,鎖骨下的皮膚隱隱能看見。


    易楨想起上次他盯著那盞殘茶的幽深眼神,也不覺得他做出“趁沒人在,伸手摸摸嫂嫂的臉”這種事非常突兀,但見他臉都紅了,硬撐著表情不要全垮下去,隻想著是小孩子鬼迷心竅不懂事,不知道該說什麽,與他相對無言,愣了好一會兒,才勉強說:


    “那、那我把門關上,你換件衣服?”這麽穿著濕衣服出去也不像話。


    她話一出口就覺得糟糕,這話實在有些不知輕重,約莫她心緒激蕩,如今腦袋都昏了。


    第42章 一曲臨風


    但凡杜常清說一句“這樣不好”,易楨也就順理成章收迴剛才的話了。


    誰知這孩子微微一怔,很認真地說:“我沒有兩件一模一樣的衣服。”


    隨身戴著的芥子戒裏確實有備用的幹淨衣服,但是一般人也不會準備兩件一模一樣的衣服啊。


    去了一趟嫂嫂的房間,出來就換了套衣服。


    這樣不好,會讓別人亂想。而且,萬一嫂嫂懷了他的孩子呢。


    杜常清其實不太清楚寢嬿之事具體是指什麽。對,他對這方麵完全完全沒有概念。


    他自幼在父親身邊長大,父親沉默寡言,教子更是嚴厲,他沒有任何渠道接觸到這些在長輩眼中屬於“流毒”的相關讀物。


    再加上修行艱苦,大部分時間都用在參悟修煉上了,但凡有休息時間也都是迴母親那兒,接觸同齡女子的機會更是少之又少。


    杜常清大約知道,“和女孩子待在一起做一些親密的事情”,女孩子可能就會懷孕。但是這個“親密的事情”是指什麽,他就沒概念了。


    或許,待在一個房間,其中一方赤身裸體,就屬於很親密的事情。


    又或許不是?不然嫂嫂應該不會這麽直接大方地說出來?


    杜常清很嚴肅地從邏輯推測,覺得這件事應該不會導致嫂嫂懷孕。


    易楨哪想得到他腦子裏在想什麽亂七八糟的,順理成章地說:“那我們現在喊婢女進來吧,就說我不小心把熱茶潑在你身上了。”


    杜常清剛要答應,忽然見麵前的美人皺起眉頭,稍稍往他的方向探身,臉上露出那種“我們一起做壞事好不好”的表情,說:“常清啊,你能不能說是你自己不小心碰倒的,不然沒辦法解釋我們倆怎麽挨得這麽近。”


    易楨是這麽想的:姬總這種見微知著以一斑窺全豹的聰明人,一旦得知了這件事,她以後再用這個借口去脫姬總的衣服可能就很容易被識破了。


    易楨忽然覺得有些難以言明的虛弱,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淪落到用同一個借口套路兩個人乖乖地脫下衣服,屬實渣女行徑。


    她隻能這麽安慰自己:要不是這孩子偷偷伸手過來,她也不會誤會。她現在說謊隱瞞,也是為了這孩子遮掩。


    杜常清聽她這麽說,腦子裏正常運轉的邏輯忽然開始短路,甚至冒火花,冒出來的火花像絢爛的煙花。


    等、等等,嫂嫂確實誤會了他,認為他是故意摸過去的,可是她好像並不是很在意他的冒犯?甚至在為他遮掩?


    杜常清好不容易把臉上的紅暈壓下去,現在覺得耳後又熱了起來,有些結巴地解釋道:“我、我是擔心嫂嫂,因為敲門沒人應,怕嫂嫂遇見了刺客,最近博白山刺客出沒,不太平……”


    易楨謹慎地看了他一眼,不確定自己該不該完全相信他的話,這孩子看起來不是會撒謊的類型,他現在結結巴巴的,不知道是因為不會說謊硬說還是單純因為尷尬。


    好吧其實這並不重要,不管是真的,還是單純隻是他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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