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楨:“……”


    易楨:“你別這樣,有什麽事情好好說,我害怕。”


    張蒼的手開始往下滑,滑過她的脖頸,指尖在那些豔麗的紅痕裹上一一掠過:“姬城主正值血氣方剛之年,他又不是不識趣的人,佳人在側,難免心旌搖曳。”


    易楨:“……”


    她這是被性騷擾了是吧。她還沒有反抗這個選項對吧。


    張蒼已經靠得很近了,一抬手就可以掐死她了,聲音放得很低,卻奇怪地有聲嘶力竭的感覺:“他偷我的東西,真是該死啊。”


    易楨仔細觀察了半天,覺得他今天來應該不是要殺她,不然也不會這麽久都不動手:“那個……他確實是明媒正娶娶我過門的……”


    張蒼的手已經伸到她腰間,把她整個人攬到自己懷裏來了,繼續附在她耳邊耳語:“農夫去偷蜜蜂的蜂蜜,難道還要讚美農夫的勤勞嗎?”


    你這個比喻和姬金吾那個碩鼠的比喻還挺神似,你們倆要不要認識一下,說不定互相引為知己,就不用整天惦記著搞死對方接手對方的勢力範圍。


    他的動作非常溫柔,像是情人間的親昵,把她扣在懷裏不讓她動,見她渾身僵硬,還故意去撫摸她的手:“怎麽?現在不認我這個師父了?”


    易楨:“……”


    那個,不會在我夢境沒看見的地方,您和原書女主搞過師生戀吧。


    在這個某種程度上長得比她還好看的男人把手伸進她的衣服裏之前,易楨毅然決然攔住了他的手,非常誠懇地對他說:“你要這麽想我也沒有辦法,如果太難受就多喝熱水。”


    甩了我吧甩了我吧求你了。


    張蒼忽然笑了:“剛才還怕得發抖,怎麽忽然不怕了,還敢來攔我的手?”


    剛才怕你主要是怕你殺了我,現在發現你還可以先奸後殺,頓時覺得單純被殺沒什麽好怕的了。


    易楨哆哆嗦嗦地迴嘴:“你之前恨不得見麵就殺了我,現在也不想殺我了,可見人是會變的。”


    張蒼輕笑了一聲:“伶牙俐齒。不想殺你是因為你現在變得有用起來了。”


    媽的,“有用”真是好可怕一褒義詞。


    易楨偷偷瞄門口,試圖估計自己能不能一秒跑到門口,隨口敷衍道:“怎麽說?”


    “現在要是有人出三千萬金銖殺你,”張蒼說:“我都不會答應。”


    易楨:“……”


    她是不是該禮貌性地感動一下?


    易楨:“那個,謝謝啊。”


    易楨:“所以你今天是不打算殺我是吧?”


    易楨:“有什麽事情我們快點說,能不能行我一定立刻給你答複,主要是我丫鬟躺地上看著快死了,我覺得她還能搶救一下。”


    張蒼笑出了聲,他原本是從後攔腰抱著易楨的,現在把頭抵在易楨的肩膀上,深深吸了一口她身上的氣味。


    易楨:“……”


    以前說姬家郎君您輕佻,真是錯怪您了。


    “真是討人喜歡。”張蒼把她按倒在床鋪上,“我之前還在奇怪,姬家那對兄弟,他們的眼神怎麽像是要把你的衣服給扒了……現在看來,我也想。”


    易楨:“……”


    你這是什麽奇怪的攀比心啊!!!放開她啊!是真男人就去上男人啊!傷害她一個弱小可憐的無辜少女是怎麽迴事啊!!


    還有你那是什麽鬼話!為了自己能夠心安理得地傷害少女,你不要把所有男人都冠上和你一樣的動機啊!


    易楨隻覺得腦袋都要炸了,她正在瘋狂思考接下來要怎麽辦,忽然張蒼的動作停了下來。


    有人在門外。


    第21章 其行可誅


    易楨甚至聽見了門扇即將被推開的機關哢噠聲。


    “夫人睡下了,郎君要去看看她麽?”門口傳來一個很輕的女聲,聽稱唿應該是在和姬金吾說話。


    姬金吾並沒有出聲迴答劉醫女,易楨也不知道他是在點頭還是在搖頭,目光灼灼地盯著緊閉的門扇,希冀他下一秒就推門進來。


    張蒼的手指慢條斯理地搭在她脖頸上,輕輕地撫摸著。


    他的指甲修剪得很幹淨,動作又很溫柔,易楨隻能感覺到指腹拂過,若有似無的酥麻觸感沿著他的動作滲進來,還隱約有些癢。


    但是她非常確定,一旦她有什麽異動,這雙好看的手瞬間就會要了她的命。


    “範汝在幹什麽?”易楨聽見姬金吾這麽問道,因為得知她睡下了,他的聲音也壓低了,又因為在往外走,聲音越來越低,漸遠而沒。


    “姬城主真是日理萬機。”張蒼附在她耳邊說。雖然他們靠的那麽近了,但是易楨一點額外的氣味都聞不到。大約是因為他的職業原因,他身上一點氣味也沒有,隻有偏低的體溫透過挨在一起的皮膚給出陰森森的寒意。


    易楨勉強笑道:“哈哈是啊,說真的,我覺得你也挺忙的,有什麽正事我們直接說行嗎?”


    “正事哪有你重要。”張蒼輕輕笑了,見她神思不屬,安撫地摸了摸她的頭。


    可是這麽溫柔的動作之後,他嘴裏說出來的話卻令人不寒而栗:“名門貴女、正室嫡妻,躺在夫君的臥榻上被旁人要到說不出話來,真是教人期待。”


    易楨:“……”


    媽的變態。


    就算你今天趁我是個弱雞殺了我,我也要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罵你祖宗十八代。


    易楨試圖給他講道理:“你看,我們認識那麽多年了,你之前對我一點想法也沒有。我一嫁人你就開始了,這隻是不健康的攀比心,而且長得好看的女孩子千千萬萬,你因為我和姬家結仇挺劃不來的。”


    張蒼:“我之前也對你有想法啊。”


    易楨:“……”別吧。


    張蒼:“我見你第一麵就想,這姑娘真好看,想殺。”


    易楨:“……”


    變態這兩個字我已經罵厭了。


    易楨:“你當時沒殺我,說明你可以抑製自己的衝動。聰明人都可以抑製自己不恰當、對自己不利的衝動,我相信你現在也可以。”


    張蒼笑了,他的手現在摸到她臉上去了,像是哄小孩子一樣,用手指給她梳理鬢角:“當時我沒殺你,是因為覺得你天資過人,好好培養,親手教一教,未來說不定能繼承我的衣缽。”


    張蒼:“那麽好看的小姑娘,一舉一動都是起我教出來的,耳濡目染在學習我的一切行為……將來說不定養大了不聽話了,還要殺了我踩著我的屍體上位。”


    “可就算殺了我,我教給她的一切都刻在骨子裏了,她這一輩子永遠都擺脫不了我的影子。”


    張蒼的聲音放輕了一些:“單純殺了你……可沒法和你那麽親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他的眼睛暗沉沉的,也沒在看易楨,是在透過她追溯已經嘩啦嘩啦流逝了十幾年的時間海。


    他開心地把好看的小姑娘搶迴來,想要教導她成為另一個自己。可是她怎麽都學不會、怎麽都不聽話。


    張蒼很多種法子,想了很多種辦法,最後終於失望地放棄了。


    算了,算了,捏不成他的樣子,那就去死吧。他期望太高了,以至於失望的時候都不願意親自殺了她,隨口一道命令要她去送死。


    刺殺穎川王果然失敗了,穎川王在戰場征伐未曾一敗,這種兒戲一般的刺殺,自然絕對不會成功。


    人落在他手上,隻怕屍體都沒有,頭還要斬下來懸在城門上示眾。


    穎川王公布了刺客的死訊,但並沒有把她的頭掛在城門上示眾。或許是因為他的寵妾暴亡,他沒有心思去管什麽刺客不刺客的了。


    張蒼有些遺憾。想著這麽好看的姑娘,估計屍身頭顱都給野狗吃掉了,或者穎川王府上些心,把她和那些臭男人埋在一起,淺淺蓋幾層浮土,過些日子骨頭就爛得分不開了。


    他還想著師徒一場,最後去給把頭顱摘下來燒了,省得整天被風吹雨淋的。


    穎川王每日去寵妾墳前祭奠,秋天到了,墳上落滿了枯葉,像是金黃的被子。到了冬天,大雪把金黃的被子掩埋了,穎川王要娶新王妃了。


    新王妃是易家的長女,多年前隨道人離家修行,如今迴來了,便與穎川王有了婚約。


    張蒼對這些事有些提不起興致,也沒上心去查,聽過就算了。他總有些不開心,思來想去,決定再去找個弟子。


    這一找,倒是可巧,一眼撞見了自己那位“已經死了”的弟子。


    別說穿著嫁衣戴著麵甲了,就是燒成灰了他也認得。


    原來他確實沒看錯,的確是個聰明人,就是不願意往他的方向長,整天想著從他身邊逃走。


    張蒼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麽心情了,他隻覺得第一次見她時那種驚心動魄的感覺又迴來了。


    多好看的美人,又聰明又隱忍,死在他手上就好了。


    不願意被他捏成另一個自己,死在他懷裏就好了。


    殺了她,殺了她,殺了她。這些字句在他心頭反複衝撞,他興奮得拿不起刀來,隻想感受她在手裏漸漸死去的時刻。


    她沒死。


    張蒼在黑暗中下了死手,想把新嫁娘活生生掐死在新房中。


    但是她沒死。


    她身上有蠱毒,他不知道的蠱毒。


    他養了她那麽久,卻仿佛從來不認識她一樣,仿佛還是當年路過妓館時偶然一瞥,看見那姑娘長得好看。


    除了知道那姑娘好看,其餘什麽都不知道。


    怎麽可能放她走,放她到陽城去,任她給另一個男人生兒育女?


    就是在這個瞬間,張蒼忽然意識到,和這個美人親密並不是隻有一種辦法,把他的痕跡刻到她的骨子裏,教她永生無法忘懷,也並不是隻有一種辦法。


    “乖一點,不是教你吃苦頭。”張蒼的手慢慢收緊,覺得她脖頸上的紅痕真是紮眼得很。


    易楨直接攔住了他的手,硬著頭皮問:“你這麽著急,一定要今天殺我嗎?”


    張蒼也沒有強硬地繼續,笑道:“不是要殺你,是要讓你開心,開心了給師父生個孩子。”


    “這樣才是真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全天下沒人比我們更親近了。”


    易楨:“……”


    您在剛才那個瞬間開始指數級的變態了是嗎。


    易楨深吸一口氣:“您既然不急,我這邊有個兩全的法子,非常親密。”


    張蒼:“什麽?”


    易楨:“再過個幾十年,我們約在義莊見麵,大家都老得差不多了該死了,在義莊燒成灰,你一堆,我一堆,誰也不認識誰,大家混在一起去給農民伯伯做化肥。”媽的快唱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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