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倆商量了半天,很晚才睡下,第二天安學民早早就起來了,換上最體麵的衣服,一件的確良襯衫,結婚時買的,已經洗的發白,但沒有一個補丁。


    安憶情醒來時就發現爸爸有些不一樣,頭發梳的整整齊齊,一絲不亂,臉也洗的幹幹淨淨,一副精心打理過的樣子。


    兩人去食堂吃的早飯,每人一碗粥,兩個雞蛋,一個包子,待遇很不錯。


    安憶情胃口不大,吃的不多,一碗粥一個雞蛋就飽了,其他的收起來,中午再吃。


    他們起來的晚,吃的晚,食堂都開始搞衛生了。


    安憶情嘴巴很甜,湊過去主動問道,“叔叔,北京哪裏賣海鮮?”


    正在擦桌子的工作人員見她長的好看,願意跟她多說幾句,“海鮮?我們北京人不怎麽吃海鮮,太貴了,普通的菜場也不賣,運輸不方便,還容易壞掉。”


    別說海鮮了,河鮮也很難吃到。


    安憶情眼珠滴溜溜的轉,“那想吃海鮮怎麽辦?”


    工作人員想了想,露出羨慕的神色,“同河居有賣河鮮的,是京城宴客最高檔的場所,我隻是聽說過,從未進去過。”


    一頓飯能吃掉一年的工資,誰舍得呀?


    安憶情默默記下這個店名,“那在哪裏?”


    工作人員是本地人,對本地的事情如數家珍,“西四南大街,一套四合院內。”


    他還主動告知路線,坐什麽車,怎麽走,挺能聊的。


    安憶情聽的津津有味,問個不停,“北京哪裏最熱鬧?我是說,吃吃喝喝的地方。”


    工作人員一臉的驕傲,“王府井的百貨大樓和東風市場。”


    他是個熱心腸的人,也是個話嘮,有問必答,還會告訴你,那裏有什麽賣的,有什麽好吃的,本地人愛吃什麽,哪裏的東西便宜。


    一小時聊下來,父女倆就對北京市有了一個大概的印象,心裏有數了。


    沒有賣城市地圖的,父女倆兜兜轉轉,經過一個街口時,安憶情停下腳步,手指著對麵,“爸爸,你看那裏?”


    安學民定晴一看,是一個大院,門口站著兩名士兵,進出都嚴格檢查,門口懸掛著一個門牌號。‘


    他不禁愣住了,這地址好熟。


    他翻出隨身攜帶的信,在最早的信封上找到了這個地址。


    他不敢置信的睜大眼睛,他的妻子以前住在這裏?她的出身這麽好?那她怎麽會當知青?


    不對啊,不是說她的出身有問題嗎?


    他的思緒混亂了,分不清哪個是真的,哪個是假。


    安學民抱著女兒走過去,盯著門牌號看了又看,一再的確認。


    看的時間有些久,士兵防備的看過來,“你們是什麽人?想幹什麽?”


    安學民心裏一顫,將信封遞了過去,滿懷希望的問道,“我想找李詠蘭同誌,是這個地址,她在嗎?”


    作者有話要說:  一見鍾情是不可能的,我家小五還是個孩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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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章 薑太公釣魚者願者上鉤


    士兵對裏麵的人家了如指掌, 看了一眼就搖頭,“這戶人家姓吳, 沒有姓李的同誌,你們弄錯了。”


    這信封又舊又黃,看來時間很久了。


    安學民心頭湧起一絲失望, 不是嗎?


    “同誌,她是我的妻子, 我孩子的母親, 她兩個月前迴來探親, 忽然失蹤了, 我們是從遙遠的南方找過來的,這一路不容易,還請幫幫我們吧。”


    安憶情軟軟的求道,“叔叔,在家靠父母,在外靠朋友, 幫幫忙啦。”


    見他們父女實在可憐, 士兵願意提供相應的幫助,進去撥了一通電話,不一會兒就出來了。


    “很抱歉, 我們這裏確實沒有一個叫李詠蘭的,你們到別的地方再找找。”


    安學民更加的失望,一顆心空空蕩蕩的,“那十幾年前呢?”


    士兵默默的看了他一眼, 十幾年前他還是個孩子,怎麽知道?


    安學民深深的歎氣,像泄了氣的皮球,“小五,我們走吧。”


    他們父女倆前腳剛走,後腳就有人出來,“剛才有人找李詠蘭?”


    士兵看著眼前的焦愛紅,知道她的性情有些刻薄,不敢多說話,“是的。”


    焦愛紅三十出頭,打扮的挺洋氣,皮鞋擦的很亮,顧盼之間透著一股居高臨下的傲氣。“是什麽人?”


    士兵可不敢惹她,“一對父女。”


    這一位是個厲害角色,結過婚,後來又離了,離婚的時候將男人的腦袋都砸破了,不是一般人啊。


    焦愛紅微微蹙眉,怎麽問一句說一句,一點都不會看人眼色,主動點,會死嗎?


    “跟李詠蘭是什麽關係?”


    年輕的士兵哪敢跟她多說,恨不得縮成一團不想引起她的注意,“說是夫妻。”


    焦愛紅的眼睛一亮,神色很是古怪,“李詠蘭的男人?是渾身髒兮兮的鄉下農民吧,嘖嘖,誰能想到李詠蘭會淪落到那種地步,真可憐……”


    哈哈哈,當年大院一朵花,處處壓在她頭上,是別人家的孩子,可惜啊,命不好。


    一道驚喜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詠蘭?她在哪裏?快告訴我。”


    焦愛紅的身體一僵,臉色變了幾變,迴過頭,入眼的是一個斯文儒雅的男人。


    “成哥,你聽錯了,這些年她也不知跑哪裏去了,大家都不知道她的下落,我怎麽可能知道?”


    成哥的情緒很激動,“我耳朵沒聾,快說。”


    焦愛紅心裏發酸,從小到大都這樣,大家都愛李詠蘭,就連她喜歡的男人也愛李詠蘭。


    “你還是這樣,隻要一聽到李詠蘭的名字就失控,別忘了,她已經是有夫之婦。”


    她嫉妒的臉都變形了,樣子有些不堪入目。


    成哥認識她多年,深知她的秉性,看向一邊的士兵,“你來說。”


    焦愛紅衝他使了個眼色,士兵頭都大了,苦著臉說道,“我不知道李詠蘭是誰,剛剛有人來找她,說是她的丈夫和孩子。”


    成哥的身體一晃,像是受了很大的刺激,“丈夫?”


    焦愛紅連忙扶住他,大獻殷勤,“成哥,你還好嗎?要不,去我家坐坐吧,我爸爸媽媽都很歡迎你……喂喂,你去哪裏呀?”


    這一切,安憶情父女倆一無所知。


    安憶情忙著安慰安學民,“爸爸,十幾年前的地址,不能說明什麽,有可能是寄住在親戚家,我最喜歡精神抖擻,信心滿滿的爸爸。”


    安學民的神色凝重,“小五,如果……我是說如果,你媽媽不想迴家……”


    這句話說的困難,斷斷續續,心裏更是難受。


    安憶情在心裏輕輕歎了口氣,“那她損失了一個億。”


    “啊?”安學民低頭看著女兒。


    安憶情伸出小手指,“爸爸值一千萬,每個哥哥值一千萬,我值五千萬,我們是寶藏之家,放棄一個巨大的寶藏是目光短淺的傻瓜,那就不值得我們難過。”


    雖然是胡說八道,但安學民覺得好有道理,居然被安慰到了。


    他忍不住問道,“為什麽你值五千萬?”


    這關注的重心是不是錯了?


    安憶情笑的可可愛愛,“我是家裏最漂亮最聰明的娃呀,爸爸,你覺得我不值五千萬嗎?”


    小女兒太可愛了,大大的撫慰了安學民的內心,“值,值,我家小五值一個億,五千萬還是低估了。”


    安憶情眉眼彎彎,愛她者,她會迴報,不愛她者,那她也不會在乎。


    安學民發現女兒越來越早熟,心裏有些不是滋味,是他們沒有盡到做父母的責任,“你真的一點都不難過?”


    安憶情看著路兩邊的風景,“我不會為一個不愛我的人難過,不值得呀。”


    “可爸爸會難過。”


    真正愛過,哪有那麽容易放下?


    孩子再聰明,也不懂男女情愛的複雜。


    “那……”字憶情攪盡腦汁想出一個餿主意,“打暈她拖迴家?哪天你不難過了,再放她離開?”


    安學民:……


    “小五,綁人是不對的,是犯法的行為,絕對不可以做。”


    熊孩子必須教育!


    安憶情笑的甜甜的,“知道了,爸爸,我會乖乖的。”


    父女倆又找了一個地方,是個破舊的四合院,住了好幾家人。


    一聽說找李詠蘭的,大家都說不認識。


    安學民不禁急了,這是妻子留給他的地址,也是最新一封信上的地址,怎麽會出錯?


    “兩個月前有沒有一個女人找過來?這麽高,長的挺漂亮,三十幾歲,很斯文。”


    “沒有。”


    聽到意料之外的答案,安學民又氣又急又怒,怎麽會這樣?


    詠蘭不可能騙他!


    安憶情也很意外,看來真的出事了。


    “爸爸,你別著急,我們再去其他地方看看。”


    一連幾天,走了好幾個地方,都說沒有這個人,安學民的臉色越來越差,精神也差到了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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