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穗兜裏還有點錢,毫不猶豫地掏出了兩塊,遞了上去,“跟我來一盒這個鐵盒子的百雀羚!”


    這些護膚品跟空間裏麵的當然沒法比,不過空間裏麵的東西,她不敢當著人明目張膽的往臉上抹,要是有了個這個世界的東西打掩護,那自然能夠避免別人的懷疑。


    售貨員也沒有想到她能這麽幹脆,從她手裏接過錢,然後從玻璃的鏡櫃裏麵掏出一盒,隨手就放到了櫃麵上。


    遲穗在大家羨慕的眼神當中,將手裏的護膚品揣進了兜裏。


    正當她想叫賀禹洲一起走時,卻發現身後的人不知道什麽時候不見了。


    放眼望去到處都是人,熙熙攘攘的,唯獨不見賀嶼洲。


    遲穗有點急了,剛剛在選穀種時,賀嶼洲還跟在她旁邊的,可能是出來時她落了後,在看到護膚品時又一時太激動,所以走散了。


    她想站在原地等,但怕賀嶼州隔著人群看不到她,想去拖拉機那裏等又怕他找迴來,猶豫了許久,她還是等在了原地,四處張望許久,始終沒有看見人來。


    “小姑娘,來城裏迷了路吧?”這時一個高高壯壯的男人走了過來,臉上有些不懷好意。


    大庭廣眾,遲穗倒是不怕他做些什麽,連個正眼都沒有瞅迴去。


    那個男人看上去大概30多歲,膘肥體壯,從他那卷起的褲腳和沾有泥巴的褲腿看來,應該是個鄉下男人。


    “為了看新鮮玩意兒,跟家人走丟了吧?”男人並沒有放棄,“你要不就跟我迴去吧,等到過年村裏分了錢,肯定帶你過來買!”


    前些年鬧饑荒,村裏麵也跑來過一些逃荒的女人,為了一口吃的留在村裏結了婚生了子,若是能三言兩語騙個媳婦兒迴去,那簡直太劃算了。


    看眼前這個姑娘,皮相生的不錯,生的孩子應該也絕對不會差,這樣的機會不容錯過,男人壯了壯膽,想上前拉她的手。


    遲穗不想被他糾纏,正想快步離開,沒想到卻被男人一把拉住,


    “媳婦,你不要跟我鬧脾氣了好不好,這胭脂水粉,不是咱們能夠買得起的東西!”


    “你放開我!”遲穗沒想到,對方居然使出這麽一招。


    “你聽話,快跟我迴家吧!”男人臉上帶著笑,好像十分寵溺的樣子。


    旁邊也走過一些看熱鬧的,都以為是兩口子鬧矛盾,也沒有人上前勸解,甚至還有一些所謂體貼的大嬸,開始做起了說客,


    “女人嘛,還是勤儉持家的好,這些擦脂抹粉的事,不是我們這些普通女人能享福的!”


    “看你這男人也是個老實人,鄉下種田挑擔的,還是迴去安生過日子吧!”


    “……”


    男人當即做起了老好人,“謝謝各位姑娘嬸子相勸,給大家看笑話了!”說著就把遲穗往樓下拉。


    他們這裏鬧騰那麽久,也沒見有人來,估計這姑娘怕是跟家人走散已經許久了,隻要把她帶到迴村的車上,估計她逃無可逃。


    兩人推推搡搡,遲穗很快就被拉到了百貨商場門口,遲穗見情況不妙,張開嘴猛地就朝那男人的手腕處狠狠地咬了一口,然後一個箭步衝向旁邊的瓷器店,拎起幾個菜壇子就往地上一砸,隻聽得了哐當幾聲,菜壇子應聲而碎。


    她這個舉動把男人也惹毛了,當即更加憤怒地走了過來,真想用牆把她拖走,沒想到瓷器店裏麵卻走出來兩個男營業員,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這裏一共是三個菜壇子,共計6塊錢!夫妻倆吵架歸吵架,這些東西賠了錢才能走!”


    遲穗趁機往店裏一鑽,“店家,我跟這個男的不熟,東西我可以賠,你們可不能讓他把我拉走!”


    大冬天的,她出了一身熱汗,額前的頭發濕噠噠的粘在臉頰,一雙大眼睛裏帶著恐懼,說不出來的楚楚可憐。


    “光天化日,居然敢強搶婦女!”就在這時,賀嶼州找了過來,因為氣急,二話不說就朝對方腦門兒給了一拳頭。


    十來年的訓練生涯可不是白練的,他的拳頭早就硬如鐵,一拳下去,男人眼冒金星,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


    他正想還迴去,賀嶼洲哪裏肯給他機會,接著抬腿一個膝蓋頂在了對方的肚子上,抄起拳頭狠狠地打向對方的眼睛。


    就這兩下,男人已經疼得蹲到了地上。


    “賀嶼州…你終於來了…”遲穗再也管不了那麽多,一邊抹眼淚,一邊吸鼻涕,抽抽搭搭的就衝進了他的懷裏。


    第51章 親密接觸


    在部|隊的時候講究紀律嚴明, 凡事不應該衝動, 可是今天, 賀嶼洲控製不住自己,動手打人了。


    和遲穗走散,也和他脫不開關係, 他們在種子店買的東西過多, 錢雖然是一樣一樣清點過的, 但是他總擔心出錯, 剛才他一直埋頭在前麵邊走邊算, 完全忽略了遲穗的腳步。


    其實,剛開始的時候,遲穗還有叫他等一等, 雖然他有放慢步子, 但卻忘記了自己是經過專業訓練的軍|人,而她則是一個連勞動都沒有參加過幾天的文弱女知青。


    哪裏能夠跟得上他的腳步!


    “沒事了,沒事了。”賀嶼洲單手攬著遲穗的肩膀, 拍著她的後背,輕聲安慰著。


    此刻,有一種失而複得的感覺縈繞著他的心頭, 他不敢想象,如果遲穗被那個男人拖走了,這一輩子,他能不能夠原諒自己。


    “我都快被嚇死了,這個人的力氣好大, 我差點就被拖走了…嗚嗚嗚…”遲穗委屈的扁嘴,心也跳得像打鼓一樣。


    她同樣沒法想象,剛剛若不是逮著機會跑進瓷器店,又會是怎樣的後果,雖然後世仍然有偷摸拐|騙的事情存在,但是不會有人在集市裏麵強搶婦女。


    以後,再給她100個膽子,也絕對不敢一個人再到集市裏麵亂逛了。


    “沒事了,沒事了,我這不是來了嗎?”賀嶼州感受到她的依賴和恐懼,一直輕聲細語的安慰著她。


    在賀嶼州沒來之前,她極力保持著鎮定,可是這會兒有了依靠,心底的害怕與委屈就像決堤一樣,她不爭氣的想哭。


    賀嶼洲平日裏見慣了她堅強樂觀的樣子,這會也不知道該怎麽辦,隻好一邊輕言安慰她,一邊盯著那個蹲在地上捂著肚子的男人,防止對方逃跑。


    不知道過了多久,遲穗終於平靜下來,賠了壇子錢,在旁邊群眾的幫助下,跟賀嶼洲一起把那個男人扭到了派出所,在這個年代,流氓罪可是大罪,估計這個男人要在腦裏麵關上許多年。


    等兩個人把這件事情處理完,已經到了中午,許久不曾下館子,兩人也沒有選擇大手大腳花錢,而是在國營飯店隨便點了一碗麵。


    清湯寡水,加一把煮開的堿麵,上麵再撒上幾節零碎的蔥花,每一碗,需要一塊錢。


    自從嚐過遲穗的手藝以後,外麵的食物基本上都入不了賀嶼洲的眼,隻是隨意的填飽了肚子。


    兩人走到拖拉機處時,賀嚴明果然已經開完了會。


    還沒有走近,便看到他苦著一張臉,“你們知道嗎?村裏麵即將通電了!”


    “真的嗎?那簡直太好了!”遲穗在賀嶼州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高興得跳了起來。


    天知道她有多討厭煤油燈,先不說它的光亮大不大,若是遇上有風的天氣,燭光搖曳,她一個人睡在床上,時常有無限連綿的恐怖幻想。


    通電是一件好事,不知道為什麽賀嚴明好像還一副愁心重重的樣子。


    “好肯定是好,但是用上電燈泡,照明需要耗電,每個月要交電費,要在村裏推行,估計有困難。”賀嚴明濃濃的眉心皺成了川字。


    這一次上頭布置了任務量,用電覆蓋率要達到百分之百,這就像一座壓在他頭頂的山,他感到了無比巨大的壓力。


    “我有一個方案不知道可不可行!”遲穗太想用電了,腦子也開始活絡起來,


    “村民們對用電的好處不了解,一開始肯定會有排斥的情緒,但是,電這種東西跟其他商品沒有區別,首先得有需要的衝動。”


    “怎麽樣才能產生需要的衝動呢?”賀嚴明在賀家村生活了這麽多年,不太了解村民們的個性,但凡是要錢的東西,村民們都沒有多大興趣。


    雖說電線杆和電線都不要自己出錢,但是每家每戶有一個電表,這個需要自己出錢購買的。


    十塊錢一個的電表,那相當於是在割村民的肉!


    “對於他們來說,用電可能是比較新鮮的東西,誰也不願意成為第一個吃螃蟹的人,但是我願意!”遲穗說得眉飛色舞,


    “既然上頭要普及用電率,那麽估計過不了多久,電線杆就會給接到村口,到時候我們帶頭,開關一開,燈泡一亮,他們自然會好奇,我們再把用電宣揚成一種時髦闊氣的體現,多看個兩次,用的人估計慢慢就會多起來…”


    有一個很好的例子,就是洗衣機剛剛問世的時候,很多人都是持以懷疑的態度,覺得它不如手洗幹淨,可等到大家都開始用起來了,就成了一種家家戶戶都必備的日常電器。


    迴去的時候,賀嚴明明顯鬆快了不少,還哼起了小曲,遲穗白天被嚇得不輕,雖然山路顛簸,竟然睡了過去。


    ——


    等他們迴到賀家村時已經是傍晚,冬天天黑的快,看著腳下的路,就已經有些模模糊糊,踩在雪地裏,更是深一腳淺一腳的,遲穗一不小心就摔了個狗啃泥。


    “你沒事吧?”賀嶼洲反應快,在她即將翻到旁邊的溝裏時,趕緊幫忙。


    冬天裏穿的衣服多,整個人都比較臃腫,因為情況緊急,賀嶼洲第一反應就是伸出腳去擋,沒想到腳下一滑,直愣愣的就撲倒在了遲穗的身上。


    兩個人的重量,路邊的茅草哪裏攔得住,一個翻滾,兩人雙雙滾到了旁邊的小溝裏。


    好在冬天的水溝裏並沒有積水,加上厚厚的雪覆蓋在上麵,摔下去倒並不感到疼。


    賀嶼州在下麵,遲穗趴在他的身上,兩人之間間隔的距離不足10厘米,這個動作太過於曖昧,她趕忙起身,可能是太過心急,手下一慌,按到自己毛線帽的帶子。


    由於慣性,她的頭猛的往下一傾,嘴巴好死不死的按在了他的臉頰上!!


    他的臉上沒有幾兩肉,嘴巴按在上麵硬邦邦的,她的舌尖還不小心觸碰他的臉頰,有點鹹鹹的……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像一隻慌亂的兔子,猛的彈跳起身,手腳並用的爬出了水溝。


    賀嶼洲還沒有迴過神來,剛剛那一瞬間,他隻感到一個異常柔軟的物體印在了他的臉頰上,濕濕熱熱的,內心有一種說不出的異樣。


    這20多年來,他沒有與女子親熱過,就剛剛那一吻,攪亂了他的一池春水。


    遲穗本來想做一隻鴕鳥,拔腿就跑,可是才往前走了幾步,身後卻沒有跟來的腳步聲,她忍不住有些擔心起來,


    “賀嶼洲,你沒事吧?”


    不管怎麽說,賀嶼洲也是因為幫她的忙才會掉下溝去的,而且翻滾下去時,他還墊在了下麵,也不知道有沒有磕到什麽石頭棍子。


    見對方仍然沒有迴應,遲穗又退了迴來,越是亂想,心裏就越是有些著急了,“賀嶼洲,你說句話!沒事吧!?”


    她急切而又尖銳的語氣讓賀嶼洲迴過了神,本想一把跳上去給她報平安,但是猶豫了那麽一秒,他改變了想法,他居然沒有一個鯉魚打挺自己翻身爬起來,而是略帶柔弱地向她伸出了手,


    “我沒事……就是剛剛突然滾到溝裏,有一點點頭暈,你拉我一把?”


    遲穗心裏一驚,趕緊上前幫忙。


    要知道幹農活總是難免會受傷,今年秋收時,賀嶼洲的頭被打穀機的滾輪磕到,腫起了一個嬰兒拳頭大小的包,她給上藥時,愣是一聲也沒吭。


    今天居然要人扶了,估計傷的不輕,“來來來,你慢點~”說著,她小心翼翼的伸出手。


    賀禹洲借著遲穗的拉力,從溝裏爬了上來,一路上還裝作略有些虛弱地將一隻手搭在了遲穗的肩上。


    因為剛剛的意外親密接觸,遲穗本來心裏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慌亂,但是賀嶼洲這一暈,她也沒了其他的心思,隻想著趕緊到家,替他檢查傷口。


    近段日子,在賀嶼州麵前刷了不少的好感,陽氣值增長了不少,買點藥還是沒問題的。


    接下來的一路上,遲穗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專心致誌地看路,生怕再把他給摔著。


    兩人剛迴到家門口,還沒來得及喘口氣,便看到林秀梅拎著一隻兔子坐在賀嶼州院門口的門檻上。


    她身後的院子門,明顯是被暴力打開的,兩扇門中間有著嶄新的斧頭印,出門之前鎖好的銅鎖也掉落在一旁。


    “你們倆終於舍得迴來了?”林秀梅陰陽怪氣的晃了晃手裏的兔子,“這個玩意兒是不是應該給大家一個交代?”


    賀嶼洲見此情形,搭在遲穗肩膀上的手,也默默的撤了下來,一雙老鷹一般的眼,狠狠的盯過去,恨不得把對方扒皮吃肉,


    “誰給你的權利進我家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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