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措有點不自在的扭了扭,含糊道,“就不小心蹭到了,沒事的,不怎麽疼。”


    元珣看那細痕還新,忽的想到什麽,深眸微動,低聲問,“是不是朕砸的那個酒壇子傷到了?”


    阿措,“……”


    陛下要不要這麽聰明。


    她支支吾吾的本想糊弄,但他看過來的目光實在銳利,她隻好低低的“唔”了一聲。


    半晌,男人沒有動靜。


    阿措看過去,隻看到他那輪廓分明的側臉。


    她忙道,“陛下,你別自責,真的不疼的。那酒壇子沒砸到我,就是砸碎的時候那碎片不小心劃了一下。我當時都沒感覺,要不是你看到了,我自己都不知道呢。”


    她慌慌張張的解釋著,倒像是她做錯了事一般。


    元珣心頭一軟,握著她的精致小巧的腳腕,緩緩俯下身。


    溫熱的唇落在那道淺淺的紅痕上。


    那般的小心翼翼,就像在親吻一件價值連城的珍寶。


    阿措身子一僵,隻覺得那溫熱透過那小小的傷痕傳遍了全身,一種極其微妙的感覺湧遍她全身,一顆心也撲通撲通的瘋狂跳動起來。


    她的臉頰也燙的不可思議,大腦暈暈乎乎的,仿佛她才是喝醉酒的那個。


    元珣輕輕放下她的腳腕,緩緩抬眼,那雙灰青色眼眸帶著濃鬱的溫柔,那柔色宛若星河,又宛若夜色下的海。


    阿措覺得她快要喘不過氣了。


    床帷內的氛圍不知不覺也變得曖昧起來,燈影搖晃著……


    見阿措白皙的臉上籠著一層明豔的緋色,元珣雙眸愈發深暗,或許是酒的作用,他緩緩靠近她。


    阿措盈盈看著他,心想著,陛下是要親她嗎?


    唔,好久沒跟陛下親親了,她也想親親!


    她很是配合的抬起了小腦袋,霧蒙蒙的眼眸中染著幾分欲迎還拒的嫵媚。


    平日裏元珣就禁不起她這挑撥,如今她這副乖乖任君采擷的模樣,更是讓他的氣息變得灼熱。


    他摟著她綿軟的身子,雖然大部分肉都長在肚子上了,但身上還是長了些肉肉的,抱著很是舒服。懷孕之前的阿措是少女般嬌小未開,這個時候卻多了幾分小婦人的風韻溫柔。


    元珣抱著她就像抱著一團綿軟又香甜的雲朵,貪婪又霸道的索取著那美好。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戀戀不舍的離開她的唇。


    暖黃燭光之下,她的唇瓣有些紅腫,半張半合著,透著些許水光,像是一顆澆了蜜糖的紅櫻桃。


    元珣喉結上下一動,伸手想去解她的衣帶。


    當手碰到她突起的肚子時,停住了……


    阿措看到他的眸光漸漸地變得清明,臉色卻是一點點變黑。


    唔,對哦,她懷孕了,不能妖精打架了。


    她有點遺憾的視線往下一掃,啊哦,陛下的匕首又出現了……


    元珣自然也感受到阿措大膽的視線,臉色更黑了,伸手將她腦袋轉向床裏,兇道,“亂看什麽!”


    阿措小小聲道,“我這不是擔心你麽,再說了,又不是沒看過。”


    他以前在床上可不會遮住她的眼睛呢。


    元珣,“……”


    咬了咬牙,他站起身,“你先睡,朕出去會兒。”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阿措已經見怪不怪了,甚至還很沒良心的掰著手指算了起來,這是打從她懷孕以來,陛下第多少迴出去洗冷水澡了?


    她幸災樂禍笑了下,又伸手摸了摸肚子,輕聲道,“崽崽呀,娘親懷你不容易,你爹爹也挺不容易的,所以等你出來了,要聽話些哦。”


    半柱香後,元珣再迴到寢殿,阿措已經抱著被子睡著了。


    她睡得很安穩,如畫眉眼舒展著,紅紅的唇微微翹起,像是在做著美夢。


    元珣吹滅了兩盞燈,緩緩在她身旁躺下。


    黑暗中,他擁著她柔軟的身子,大掌輕輕撫了撫她的肚子。


    心想著:再忍一忍,反正再過幾個月就能卸貨了。等這個生下後,就再不要懷了……


    他不想再忍一個十月,更不想看她再忍受懷孕生子之苦。


    雖然這傻姑娘在他麵前從不抱怨懷孕有多辛苦,但肚子上多了這麽一重物,坐臥行走有多麽不便,長眼睛的都能看出來,更遑論十月後那分娩之痛、分娩之兇險……


    思及此處,元珣將懷中之人抱緊了些,輕輕吻了吻她的額頭。


    ***


    幾日後,端午節如期而至,宮裏設宴,民間更是熱鬧非凡。


    每年端午,京城的明金河便會舉辦分外熱鬧的節慶表演,除了舞獅舞龍這些,最為精彩的莫過於賽龍舟了。


    這一日,前來明金河看熱鬧的除了尋常百姓,更有不少達官貴人、世家公子小姐。


    長公主往年不湊這個熱鬧,今年受到衛國公夫人的邀請,又聽說賽龍舟多了不少新花樣,這才辭了宮中宴會,應邀而至明金河畔。


    衛國公夫人包下一整條畫舫,專門搞了個龍舟宴,邀請了不少京中貴人。


    長公主到達畫舫時,現場一片歡聲笑語,熱鬧極了,不少貴夫人打量著不遠處準備賽龍舟的兒郎們,計較著待會兒該將賭注押在何處。


    待聽到內侍尖細的通報著“長公主殿下駕到”時,畫舫中眾人紛紛起身行禮。


    衛國公夫人作為主人家,笑盈盈的迎了上去,領著長公主往上座去。


    能邀請到長公主,她這宴會都辦的格外有麵子。


    長公主今日穿著一身艾綠色華服,發髻上和脖子手上戴的也多是玉質首飾,在這五月天裏,這般清透優雅的打扮,宛若一縷清風吹散悶熱,著實叫人眼前一亮。


    衛國公夫人打從見到長公主第一眼起,就隱隱約約預感道,等今兒個這宴會一過去,怕是滿京城的貴女們都要照著長公主的打扮學。瞧這玉簪玉環玉耳墜的,保不齊過段時日玉首飾的價格都要翻上一番。


    對於這種宴會,長公主簡直如魚得水般,很是輕鬆的應付著。


    待一番寒暄過後,她坐在上座與幾位夫人一起閑聊著。


    沒多久那龍舟比賽就開始了,看著那爭鬥激烈的比賽,一船的夫人姑娘們也都緊張起來,時不時鼓勁叫好。


    長公主也饒有興味的瞧著,忽的聽到一位夫人說道,“這賽龍舟可真是不錯,我本想叫我家郎君陪我一起的,可他自打迴府後,就跟著了魔似的把自個兒悶在屋子裏,什麽熱鬧都不感興趣了……”


    另一位夫人接話道,“你家夫君才從隴右迴來,隴右那個偏僻荒蕪之地,他在那定是吃了不少苦,想必是累到了,你且讓他多歇一段時間。再說了,他要是跟來了,你也不能與我們這般大剌剌的看兒郎啊,哈哈,你家夫君定是要醋的。”


    先頭那位說話的夫人笑了笑,“也是。”


    隴右?長公主眉心一動。


    她抬眼看著說話的那兩位,一位是少將軍尉遲虎之妻,一位是禮部尚書之妻。


    尉遲虎、尉遲虎……


    司空曙離京,阿珣是派了尉遲虎去保護他的。


    現在尉遲虎迴來了,所以司空曙也迴來了?


    意識到這點,長公主眼中閃著一層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光彩。


    斟酌片刻,她主動去找那尉遲夫人聊了起來。


    見長公主主動攀談,尉遲夫人自然是受寵若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沒多久,便將尉遲虎什麽時候迴來,在隴右有多麽辛苦卻惦記著皇恩不敢憊懶的事說了個遍……若是長公主知道自家夫君的辛苦,迴頭往陛下麵前一提,也好給陛下留下個好印象。


    長公主開始還和顏悅色的聽著,在聽到尉遲虎是一個人連夜趕迴來的,臉色不禁微變。


    她佯裝不經意道,“他這次迴來,可還會迴隴右?”


    尉遲夫人道,“他事都辦完了,應該不會再迴去了。唉,隴右那地方可真是熬人,他這才去三個多月,迴來整個人又瘦又黑的,我一開始還差點沒認出來……”


    長公主敷衍的笑了笑,便借口更衣,暫且走開了。


    尉遲虎那樣一個粗人武將都變得又瘦又黑,那子言呢?也變得又黑又瘦,跟柴火棍似的?


    若真如尉遲夫人說的那樣,尉遲虎四日前就迴來了,那他也應該是那時迴來的……


    四日了,她都不知道他迴來了。


    長公主微微咬著紅唇,驀得生出一股懊惱來,不知道是懊惱她消息不靈通,還是懊惱他迴來這麽多日都不曾給她遞個信……


    他不是說迴來後,要來她這裏討個答案的麽。


    心有千千結,接下來的龍舟賽她都看得心不在焉。


    吃過席後,便先行離開了。


    迴程的路上,她的馬車經過司空府……


    猶豫片刻,她還是點了個小太監上門詢問一句。


    沒多久,那太監跑了迴來,稟告道,“那門房說了,他們家大人還在外頭辦差,尚未迴京呢。”


    長公主一怔,蹙眉道,“你可問清楚了?”


    那太監道,“奴才聽得真真的,那門房便是這樣說的,一個字不差。”


    須臾,長公主道,“行了,車駕繼續向前。”


    她放下車簾,坐在馬車裏卻隱隱約約覺得不太對……


    尉遲虎都迴來了,他為什麽沒迴來?


    雖說他會一些拳腳功夫,但也僅能過個兩三招而已,真要遇到什麽險況,完全就不夠看的。


    沒有尉遲虎的保護,他一個人在外麵要是遇到什麽危險……


    一想到危險,長公主的眼皮驀得跳了起來。


    她輕輕抬手撫上眼皮,越想越覺得這事有點不對勁。


    一路沉思著,直到外頭傳來太監的聲音,“殿下,到府邸門口了。”


    長公主緩緩迴過神,猶豫了許久,出聲道,“調頭,進宮。”


    外頭的太監宮女們麵麵相覷,卻也不敢說什麽,老老實實的調頭往皇宮的方向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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