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在宮裏,她也不想搞特殊,這後世的規矩大,可不是唐朝那會兒了,她也怕不小心犯了禁忌。


    蜜水也好,飯菜也好,入口之後,琉璃都要好一會兒才咽下去,用自己的五髒六腑來暖食物,這不符合她的養生之學。


    胤禎初時還沒有注意,宴席過了一半兒,才發現福晉吃東西這麽溫吞,倒是他沒考慮周全,女孩子嘛,一般都不能吃生冷之物。


    忙讓人上了一壺熱紅茶,冬日裏最適合喝紅茶了,他順便沾沾福晉的光,若隻他一人,還是不太好意思叫熱茶的,誰讓兄弟們都不叫呢,連比他小好幾歲的十五都不叫 。


    這邊兩口子你一杯我一杯喝起了熱茶,那邊康熙與直郡王不知單獨在聊什麽呢,把老爺子逗笑了好幾次。


    太子爺就坐在康熙的下首,這會兒頗有幾分落寞,沒人理,兄弟們各聊各的,皇阿瑪跟直郡王秀起了感情。


    三貝勒同四貝勒也聊詩詞,五貝勒跟自家福晉說小話,七貝勒越過福晉,好似是在跟自己的側福晉說話。


    八貝勒不知何時跟九爺和十爺湊到一塊兒去了,不過這也不奇怪,這三人原就是一塊長大的,這幾年盡管不如往年親密了,但八貝勒的人格魅力毋庸置疑,隻要他想,總能與人聊到一塊兒去。


    胤禎起初是對八哥充滿了好感的,但自從八哥挖了直郡王的牆角後,往日的好感便沒了。


    奪嫡慘烈,就算是不能跟直郡王一樣,打從一開始就明目張膽地站出來與太子唱對台戲,那也可以暗自積蓄力量,沒人反對旁人悶聲發大財,隻是暗箭傷人算什麽,直郡王對八哥也算是不錯了。


    要自立門戶,也沒必要把直郡王大半的人脈都給挖走吧。


    在太子於德州病重之前,直郡王可以說是被京城的許多人暗戳戳同情,當然也有許多的人震驚於八貝勒的能力,能夠使人信服,在不占嫡不占長的情況下,經營到現在這個程度,能力那是沒得說。


    老爺子感慨‘兄弟齊心,其利斷金’,雖說拉著直郡王說了一整晚上的話,但也沒把旁的兒子給忘了,宴席臨終,就宣布了第四次南巡的伴駕名單。


    太子帶著,直郡王也帶著,三貝勒,四貝勒,八貝勒,這幾位能夠挑起監國重擔的兒子都帶著。


    可以說年長的阿哥們都在此次伴駕南巡的名單上。


    被留下來的隻有十二爺、十三爺和十四貝勒,監國的重擔就放在了這三個小兒子身上了。


    胤禎同福晉兩個人喝了整整一壺的熱茶,偷溜出去如廁,也沒怎麽耽擱,迴來之後就被告知要留下來監國。


    胤禎也沒什麽盼著去伴駕,他畢竟已經去過江南了,而且這來迴的路上實在遭罪,留在京城也沒什麽不好的,但是……監國。


    皇阿瑪大概是喝昏了頭,就算要緊的奏章都可以八百裏加急送到皇阿瑪那邊兒批閱,但京城的事情仍舊是千頭萬緒,不是所有人都能擔得起這個重任的。


    太子,直郡王,三貝勒,四貝勒,八貝勒。


    皇阿瑪好歹也給留下一個,哪怕是把五哥留下來呢,也總比隻留下他們哥仨要強。


    是十二哥監過國,還是十三哥監過國,他就更沒有監國的經驗了。


    皇阿瑪明顯是趕鴨子上架,把小馬駒當駱駝使。


    此次南巡,一則是為了查看山東的受災情況,去年山東大旱,受災嚴重,二則是為了湖南私征過多一事,收錢糧食火耗過多,以至於百姓窮困流離。


    三則還是為了江南,江南文人多,文風重,也是整個大清的糧倉和錢袋子,絕不能起亂子,而且江南學子受孔孟影響大,‘太子’所代表的意義在這一群人心裏深重。


    他把一連串的年長的兒子都帶過去,就是要讓這些人看看,他不缺好兒子,大清也不缺好的繼位者。


    兒子多了固然有壞處,但好處更多,一個不行了,就能把另一個拉出來。


    江南學子再是請願,再是聯名,太子的位置穩不穩,仍舊是他這個做皇帝的說了算。


    京城這邊兒,監國其實沒什麽難的,他又不是把所有的大臣都帶走了,留下一大半呢,又有好幾位議政大臣在,十二、十三、十四留在京城,就算是隻當一個吉祥物,也是出不了什麽事兒的。


    若是肯爭氣,借此次監國一事鍛煉自己,那便更好了,算他沒看錯人,沒養錯兒子。


    正月十六,胤禎帶著十二哥和十三哥揮別禦駕,誰讓他身上還有個貝勒的爵位呢,此次監國,就是以他為主。


    皇阿瑪臨行之前還單獨跟他囑咐了,要保證京城不出亂子,還得要看緊索額圖,不能讓人溜了。


    胤禎從來都不知道皇阿瑪對索額圖如此忌憚,太子都被皇阿瑪帶走了,索額圖一個人還怎麽蹦躂。


    再說,這位已經是一個頭發胡子都已經斑白的老人家了,用‘行將就木’這四個字來形容都不為過,旁人又怎麽會願意跟著這樣一位老人家折騰。


    話是這麽說,但皇阿瑪既然囑咐了,胤禎還是派人盯著索額圖,免生異變。


    他一直沒問過十三哥在德州發生了什麽事兒,但皇阿瑪對太子和索額圖的態度,之所以會有這麽大的轉變,都是從德州之變開始的,也就是上一次南巡。


    如今連一年都未到,皇阿瑪便又火急火燎的開始了下一次南巡,也不知到底是在著什麽急,是不是與太子有關。


    不過,這與胤禎就沒什麽關係了,皇阿瑪走了,太子走了,直郡王走了,年長的哥哥們都跟著走了,所謂‘老虎不在家,猴子稱霸王’,胤禎他們現在大抵就是這個樣子。


    一開始麵對監國的事宜還戰戰兢兢,理順了之後就發現,難怪皇阿瑪這麽安心隻留他們三個在京城。


    幾位議政大臣太好用了,小事都可以給他們建議,大事則是要快馬送到皇阿瑪跟前去,用不著他們做決定。


    十二爺一直以來都沒什麽存在感,不爭也不搶,到了監國這事上也是如此,除了頭兩日還能準時到議政殿,後邊幹脆就不去了。


    十三爺跟十四貝勒,兩個人算是相互勉勵,誰都不能不去,這跟在上書房讀書的時候也沒什麽區別了,幾位議政大臣是他們的師傅,處理的差事就是他們要學習的內容。


    在幾乎無人幹擾的情況下,十三爺和十四貝勒直接較起勁來了,讀書習武的時候要一爭高低,如今也不能例外。


    不過可苦了幾位議政大臣,他們就沒見過這麽較真的兩位爺,一件事情要怎麽處理,拿出好幾套方案來,反反複複的比較優劣,有什麽琢磨不明白的地方還會一直問,不聽透徹不罷休。


    不堪其擾的不光是議政大臣們,還有已經出發南巡的康熙,從京城來的信件就沒停過,十三遇到不太明白的事兒,會寫信過來詢問。


    十四也是如此,隻是他比十三膽子大,話也比十三多,信上東拉西扯,足足能寫上五六頁。


    把類似的差事拉出來做比較,而且還總列什麽表格數據出來,看著是挺考究的,隻是太過費事兒了些。


    不太像是在辦差事,倒像是準備要著書立說,方方麵麵都要考慮到,還得能拿出來說服人。


    康熙沒少檢查過兒子們的功課,如今看十四的信,不光是在解疑答惑了,更像是在檢查功課,檢查朝堂上的功課。


    還真別說,雖然有些費時間,但的確要比之前看奏章直觀的多,不過這法子不好推行,他沒那麽多時間,其他兒子也沒有十四這麽大膽直率。


    康熙也就是新鮮幾天,沒多少時間做好老師、好家長,第五日的時候就把信轉交給老四了,讓老四來做這個解疑答惑的人。


    康熙兒子多,所以才會不耐煩,四貝勒可就隻有三個兒子,盡管公務繁忙,也願意抽時間花在兒子身上,尤其是在宮裏讀書的弘暉。


    十四很快就接到了來自於四哥的信,除了公事兒外,還囑咐了他一件私事兒——教弘暉寫信。


    準確的說,是教弘暉寫信的模式,不必太拘謹,不必太簡練,膽子要大,字數要多,內容要豐富。


    第39章 二更


    六歲的弘暉,儼然已經是一個小大人了,胤禎不知道四哥小時候是什麽模樣,但跟他小時候比起來,弘暉尤為的懂事和早熟。


    跟這樣的小孩子交流,原就不是一件難事兒,胤禎拿自己做例子,把自己給皇阿瑪寫的信拿出來做範文,一點兒都不避諱的拿給大侄子看。


    “跟自己阿瑪說什麽都行,不是光匯報功課,你平日裏的飲食起居,也是可以寫的,甚至可以寫一點自己的感想、感悟,就算是說錯了也沒關係,又不是旁人。”胤禎不好拿皇阿瑪跟四哥做比較。


    但在他心裏頭,若說是做阿瑪,四哥必然是要比皇阿瑪合格的。


    弘暉已經仔細研讀過十四叔的信了,臉頰微微有些發熱,吃飯喝水這樣的小事兒,都要挑挑揀揀的寫進信裏,也難怪能寫這麽多頁,而且十四叔在信中的語氣,實在膩歪了些。


    但,是阿瑪讓十四叔來的,也是阿瑪讓十四叔教他寫信的,難不成阿瑪就是喜歡這樣風格的信。


    弘暉有些難以置信,他記憶中雖然親近但很是嚴肅的阿瑪,居然會喜歡這般膩歪的信嗎。


    “十四叔還有沒有旁的信,隻有一封太少了,侄兒還想多學習學習。”


    方才能模仿得來。


    胤禎寫給皇阿瑪的那些信沒什麽好隱瞞的,處理的差事也都非什麽絕密的要事,完全可以拿給大侄子看,正好也讓這孩子提前學習學習,日後肩上的擔子還重著呢。


    胤禎把這段時間寫給皇阿瑪的信,盡數拿來給了弘暉,而且還布置了任務,每日寫兩封信,一封是給遠在千裏之外的四哥,一封則是給在宮裏辦差的他。


    大侄子寫給四哥的信,他不好提前看,還是讓四哥慢慢感知大侄子的進步吧。


    為了把大侄子寫信的風格教好,所以這一日一封信的練習是少不了的。


    “跟十四叔想寫什麽都行,就是寫做夢睡覺,十四叔也樂意看,禮尚往來,十四叔每日也給你寫一封迴信。”胤禎就當是交筆友了。


    他雖未與福晉圓房,但等到兩個人都成年之後,早晚是會有這麽一天的,到時候他必然也會生一個像弘暉一般的孩兒,陪他玩耍,教他讀書,給他寫信。


    陪大侄子做的這些,將來都會陪著自己的孩子做,如此想來,倒還挺盼著有一個自己的孩子。


    自家爺的心思,琉璃自是不知道,大婚後的這段時間,她過得要比在閨閣中自在多了,唯一不太習慣了就是:每逢初一和十五,要進宮去跟太後和額娘請安。


    幾乎是天還沒亮呢,就得要起來了,梳妝打扮足足要花上半個多時辰的功夫,用膳也得要差不多一刻鍾,從十四貝勒府到紫禁城的宮門口又是小半個時辰。


    進宮之後,先步行去永和宮,之後再步行去慈寧宮,而且還得是穿著花盆鞋,走路很是費勁。


    這也就是身子骨壯實,趕上個病弱的,每個月的初一和十五那都是受苦日。


    額娘是個好相處的,待她尤為體貼,原本婚前想象的婆媳矛盾,壓根兒就不存在,當然也有可能是時日尚短的原因,不過,眼下,琉璃是極為喜歡額娘的。


    她喜歡人的方式,向來都是送東西,也就是俗稱的‘花錢’,她肯花的錢越多,就說明這人在她心裏邊越重要。


    玻璃屏風,已經給額娘送過去了,但鏡子和西洋鍾這些稀罕物件就算了,額娘同自家爺不一樣,對這種新鮮玩意兒接受不來。


    生意人要學會的第一課就是投其所好,當年自家爹爹可沒少給玄宗皇帝送了禮,這也是爹爹能夠全身而退的原因之一,作為富可敵國的大商人,宅院比皇宮都要富麗堂皇,卻能夠在盛世以財富得到帝王的認可。


    琉璃送給永和宮額娘的,可不隻是看起來闊氣的玻璃屏風,還有從西洋送過來的葡萄酒,從江南送來的首飾,從盛京送過來的人參,還有沒有雜色的獸皮,難得一遇的芍藥珍品……


    德妃並非是沒有見識之人,可這段時日也不得不瞠目於小兒媳的闊綽,出手豪氣,難怪胤禎自打大婚以後,就這麽不把銀子當銀子了,上等的美玉被用來做壓衣服的玉佩,連辮子都要用極好的玉石做墜子,也不怕磕著碰著。


    德妃手裏的私房並不多,她原是宮女子出身,娘家不給力,能有如今全靠了自個兒,老四和十四出宮開府,她能給的東西也有限。


    好在,老四有孝懿皇後的私房,十四娶了財神爺座下童女,都不是手裏缺銀子花的主兒。


    她這個做額娘的,也沒什麽更多的期盼了。


    與德妃一樣,對兒子們所寄期望不多的還有宜妃,老五已經是貝勒了,老九雖然是光頭阿哥,但上邊有嫡親的哥哥幫忙,下邊兒跟幾個弟弟處的也不錯,不摻和那些爛事兒也好,總歸是一世的富貴。


    跟這二位不同,惠妃可是對自家兒子寄予了大希望的,她是四妃之首,自家兒子是皇上的長子,也是唯一的郡王,那個位置不光是自家兒子想,她也已經想了多年了。


    可太子還沒扳倒呢,就先被老八截了胡,要知道老八的額娘原隻是辛者庫裏的一個賤奴,若不是有她提攜,這等賤人又怎麽會得到皇上的恩寵,更不可能生下老八。


    養鷹卻被鷹啄了眼,這可不單單是丟人的事兒,而是牽扯到大位的要緊事兒。


    惠妃能咽得下這口氣去才怪了呢,自從去年夏天開始,已經是一宮之主的良嬪,就處處受擠兌,等到皇上把眾多的兒子帶去南巡了,那就更沒了忌憚。


    還沒出正月呢,天正是冷的時候,良嬪宮裏的炭火說沒有供應就沒有供應了,送過去的膳食也總是冷的,惠妃甚至把良嬪叫到自己宮裏,當麵找茬擠兌。


    後宮沒有皇後,雖然有佟家所出的貴妃,但這位貴妃沒有資曆,沒有宮權,沒有子嗣,基本上是不管事兒的,管也不敢管到惠妃的頭上。


    其餘三妃那就更不管了,壓根就沒這個立場。


    良嬪自己的兒子有能力,而且已經是一宮主位,但凡硬氣一些,惠妃也做不了這麽過分,但偏偏這人性子軟弱,已經被人欺負到頭上了,也不知道反抗,隻會幹巴巴的掉幾滴眼淚。


    美人落淚,當然還是美的,隻可惜淚流在惠妃麵前,不會引人憐惜,反倒更加惱火。


    宮裏就不是能藏得住秘密的地方,更何況惠妃壓根就沒有遮掩,胤禎作為皇子,都知道這事兒了。


    雖說惠妃是仗勢欺人,但也事出有因,良嬪實在可憐了些,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麽軟弱的人,而且這樣的人居然還能夠在皇阿瑪的後宮裏生存。


    八哥的性情,實在不像這位良嬪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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