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仲成為神境之下一等一的強者,自然是能洞察天機,明曉世間至理。隻因,閻昱的威名太盛,才震懾住了他。


    宮南風一語道破假閻昱的身份,費仲自然是氣得七竅生煙。


    堂堂矮人族的巨擘,“神靈不出、俗世稱皇”的人物,卻被幾個百枷境、千問境的大聖戲耍,毀掉了自己苦心祭煉的傀儡分身,可謂是奇恥大辱。


    須知,費仲在天庭的修為實力和身份地位,還要遠勝廣寒界的吳祖、寂滅大帝之流。


    費仲怒叱:“你到底是何人?”


    “我乃閻昱,半神之神。”張若塵一把揮開宮南風,要強行裝下去。


    可惜,暗物質爆炸後形成的黑暗雲層,散去了不少,變得淡薄。若真是閻昱,黑暗能量必定如黑洞一般永恆不滅,吞噬時間一切光和熱。


    “我殺了你。”


    費仲口吐音波,四個字化為四種形態,分別為青月神徒、金甲騎士、神王舉鼎、天鬼推磨。


    一個字,就是一種千問級高階聖術。


    神徒高達千丈,頭頂青月,光照萬裏。


    金甲騎士殺氣凜冽,身後有千軍萬馬的虛影,爆發出勢如破竹的氣勢。


    ……


    青月的光芒湧動而來,如巨浪潮水,衝擊得閻折仙和閻皇圖向後倒退,無法與其抗衡。


    張若塵輕歎一聲,激發出體內的神力,背後出現一隻龐大無比的血鳳神影。


    那是神力具象化的表現。


    張若塵的這具身體,就是血後,使用一隻神境血鳳的神血,經過八百年的蘊養,達到了半神肉身的地步。因為,張若塵半神肉身的力量,很大程度都與那隻血鳳息息相關。


    張若塵最近一直在解析其中奧秘,以求施展出半神肉身的最強力量。


    “轟隆!”


    張若塵全力以赴出手,以掌力,擊碎頭頂青月的神徒,又斬破金甲騎士,橫掃舉鼎的神王和推磨的天鬼。


    一連打出四擊,連破費仲四種聖術。


    看似一氣嗬成,但,誰都看得出,“閻昱”破得勉強,頭發都被金甲騎士一刀斬下了一縷,差一點頭顱都飛出去。


    須知,這隻是費仲隨口喊出的一句話,形成的攻擊。


    費仲徹底看清“閻昱”的虛實,眼中怒火燃燒,今日不殺此人,必定落下心魔。


    “夠了!有我在此,豈容你天堂界的大聖逞威?”


    黑屍刹的手臂探出,化為一隻數百裏長的黑色龍爪,將意欲前去誅殺張若塵的費仲攔下。


    這一爪,龍氣和屍氣皆是濃鬱至極,蘊含數之不盡的規則。


    費仲抬頭看去,隻感覺,鱗片形狀的天空壓了下來,將他撐起的道域一丈丈碾碎,最後,重重的落到他身上。


    費仲被一爪拍得急速墜落,體內聖氣變得紊亂。


    “亡靈十刹果然恐懼絕倫,我不是其對手。”


    費仲心中,剛剛閃過這道念頭,黑屍刹的第二爪橫向拍過來。


    龍爪上,湧出千萬道龍影,萬龍奔騰咆哮。


    “開天破日。”


    費仲手中戰斧舉過頭頂,施展出無上級高階聖術,數之不盡的雷電從戰斧中湧出。每一道雷電,都像一條電河,橫貫數萬裏。


    張若塵、閻皇圖、閻折仙、宮南風都在急速遠遁,這是神境之下的巔峰戰鬥,哪怕被一道電光擊中,都不是一件好受的事。


    張若塵迴頭看了一眼,隻見,一柄長達千裏的巨斧影子,宛若衝破混沌一般,劈向臨空而立的半龍半人的黑色身影。


    “你費仲,還差得遠。”


    黑屍刹爆喝一聲,化身為黑龍本體。


    龐大的龍軀中,釋放出無窮無盡的神威,一爪拍下,頓時,巨斧影子碎裂,化為一片灑落千裏的光雨。


    費仲口吐鮮血,急速向遠處飛遁。


    “想走,沒那麽容易。”


    黑色神龍速度遠勝費仲,頃刻間將他追上,嘴裏吐出一枚霞光萬丈的寶印。寶印中,飛出四個古老的龍族神文,再次擊傷費仲,將他攔截下來。


    費仲深知黑屍刹在亡靈十刹中,戰力隻能排在倒數,速度卻是數一數二,自己今日恐怕很難脫身。


    “再戰下去,就是同歸於盡的結局。”費仲沉聲道。


    黑色神龍毫無懼色,道:“在你自爆聖源之前,迴答我的問題,張若塵之死,到底是怎麽迴事?天樞針是不是被你們奪走?”


    顯然,宮南風先前那句“若塵兄”,並沒有讓他們,聯想到張若塵身上。


    畢竟,誰都不相信,張若塵可以從天道箭下活命。


    即便是黑屍刹和費仲被天道箭射中,大概率都會隕落。


    宮南風、閻折仙、閻皇圖都情不自禁,向假閻昱看了過去。


    張若塵道:“傳聞黑屍刹,乃是命運神殿,使用一頭純血黑龍的神屍培養而成,隻為殺戮而生,不懼死亡。他的戰力,果然非同小可,輕輕鬆鬆便是擊敗費仲。”


    閻折仙知道張若塵是在故意岔開話題,不想告訴他們真相,因此翻了一個白眼,道:“費仲遠不是黑屍刹的對手,我們是不是不用逃了?”


    “不,越是如此,我們才越是要逃,逃得越遠越好。”張若塵道。


    閻皇圖道:“沒錯!費仲若被逼入死境,肯定會自爆聖源,與黑屍刹玉石俱焚。一位無上境大聖自爆,造成的毀滅力,不是我們擋得住。”


    “現在就走。”


    張若塵釋放出聖氣,將他們三人籠罩,剛剛轉身,目光卻凝固住。隻見,不知何時,他們的身後,竟是坐著一道身影。


    先前卻毫無察覺。


    白卿兒坐在虛空中,身下有一隻石凳,放有一張石桌,更有一座石亭。


    石凳、石桌、石亭,就是在四人的眼前,從無到有,緩緩的顯現出來。她就像是能夠創世造物一般,詭異神奇。


    石桌上,出現了茶壺,茶杯。


    茶壺中,出現沸騰的茶。


    茶香在宇宙空間中飄浮,化為一道道霧橋。


    石亭外,出現假山、水池,地上凝聚出泥土,長出五彩繽紛的靈花,聖樹,樹上結滿朱紅色的果實。


    很快,一座仙境一般的島嶼,從無到有,一點點的誕生出來。


    即便是閻皇圖和閻折仙的見識,也都看得瞠目結舌,心中震撼無比。


    張若塵比他們更清楚白卿兒的可怕,目光緊緊盯著坐在亭中的她,精神力卻在和葬金白虎溝通,問道:“這一次,怕是必須要借用你的力量才行了!”


    “我倒覺得,你最好別浪費這唯一的一次機會。以力破力,實為下乘。此女聰慧絕倫,卻又自負至極,未必會殺你。你若能憑自己的實力,與其周旋,今後遇到更加強大的敵人,才不會第一時間想到我。當然,你若應對不了,我自然不會坐視不管,隻是我對你的能力會頗為失望。”葬金白虎道。


    張若塵的心,快速平靜下來,走上階梯,步入進石亭。


    他徑直坐到白卿兒對麵,端起茶壺,倒滿一杯。


    白卿兒一雙妙目中,露出詫異之色,含笑道:“若塵公子見到我,竟然一絲懼意都沒有?”


    “為何要懼?反正今後,要麽我是你的人,要麽你是我的人。自己人見麵,隨意一些不好嗎?”張若塵道。


    白卿兒笑容滿靨,那樣子皎若太陽初升之朝霞,道:“你就不好奇,我是怎麽找到這裏?”


    “我想,問題不是出在商月身上,就是商夏身上。”張若塵細思片刻,道:“應該是商夏吧!難道你早就猜到,天道箭殺不了我?”


    白卿兒道:“做為葬金白虎的引導者,一支天道箭怎麽殺得死?”


    “原來你已經知道了!”張若塵道。


    白卿兒道:“我也是來到冰王星後,才偶然得知。恭喜若塵大聖,得神靈守護,今後必定一飛衝天。”


    “你知我有神靈守護,還敢與我為敵?”張若塵眼神淩厲了幾分。


    白卿兒淡淡的道:“葬金白虎出現在這個時代,不過病貓一隻,注定無法虎嘯天下,至少現在,我根本不怕它。它若現身,與我為敵,必死無疑。”


    葬金白虎的聲音,在張若塵耳中響起:“我收迴剛才的話,與此女交手,我可盡最大力量幫你,沒有次數限製。但,你得有十足的取勝把握才行,絕不能敗。”


    白卿兒並非完全妄言。


    若是她足夠強大,逼得葬金白虎施展出超過天地規則容許的力量,那麽,葬金白虎肯定會遭受天罰,以至於有隕落的危險。


    她將葬金白虎和張若塵,看的很透。


    張若塵道:“你知道天道箭殺不死我,卻故意派遣商夏去取我的屍身,莫非是料到,我一定會擒她,而不是殺她?”


    白卿兒道:“上官闕在我手中,你當然不會殺商夏。你必須擁有,與我談判的籌碼。”


    “所以,在神女樓,你是故意暗示我,老師在你手中?”張若塵盯著她的雙眼,想憑真理之道,看透她的內心。


    可是,看到的卻是兩座深淵,他眼前出現無數幻象,意識變得模糊,昏昏欲睡。


    白卿兒嘴角微揚。


    “池瑤,我待你如摯愛,你為何要殺我?”


    張若塵大吼一聲,向前一撲,從床榻上坐了起來。


    這發現,自己剛才陷入了夢境。


    是一個噩夢!


    夢中,他遭遇了很多修士的圍攻,包括小黑、池瑤、孔蘭攸、阿樂、風岩、項楚南、血後……,最後,是池瑤一劍刺穿他的眉心。


    醒來後,他出現在金色的床榻上,房間中富麗堂皇,牆上掛門古畫。


    “塵兒,你又做噩夢了?”


    雲武郡王的王妃“林妃”,穿一身宮裝,推門走了進來,眼中充滿關切。


    “娘親?”


    張若塵看著眼前這道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隻覺得自己此刻的狀態有些古怪,可是,眼前的一切,又如此真實。


    林妃輕撫張若塵的額頭,安撫他的情緒。


    張若塵沉浸在溫暖的母愛中,身體輕輕靠了過去,突然,頭顱劇烈一痛。林妃的臉,忽然變得猙獰恐怖,以手指,捏碎了張若塵的頭蓋骨。


    張若塵的靈魂,從軀體中飛出來,看著床榻上自己的屍體,頭顱粉碎,鮮血直流。


    而林妃,卻如一個瘋子一般,嘴裏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


    ……


    “娘親,你為何要殺我?”


    張若塵大吼一聲,從床榻上坐起,嘴裏大口喘息。


    睡在他身旁的木靈希,穿著貼身的月白色睡衣,也坐起來,清亮如水的眼眸中,露出困惑的神色:“怎麽了?”


    張若塵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又看向木靈希,隨之將她擁入懷中,閉上眼睛長長吐出一口:“一個夢而已!”


    “噗嗤!”


    忽的,張若塵心口巨痛,一把推開木靈希,瞪大雙眼看著她手中的心髒,又低頭看了看自己胸口的血窟窿,聲音幹涸的道:“為……為什麽……”


    木靈希偏著腦袋,冷笑道:“我也是不死血族,我也想要吸血,你的心,應該很美味吧!”


    ……


    噩夢反複不停的持續,每一次都像是重新開始。


    閻皇圖、閻折仙聽不到石亭中的對話,但是,他們卻認識白卿兒,知道她的身份,更知道她和張若塵因為極品本源神晶之事各執一詞,可謂水火不容。


    突然,張若塵趴在了石桌上,陷入昏睡,身體不停顫抖,嘴裏喊出一道又一道驚恐的聲音,雙腳時而蹬動,雙手時而抽搐。


    宮南風掐指推算,臉色驚變,震驚的看著白卿兒,道:“糟了!白卿兒是本源掌控者,修煉了《雲夢十三篇》,張若塵陷入了她的七魂恐夢之中。”


    “妖女,果然有問題。”


    閻折仙喚出符筆,勾畫符紋。


    宮南風攔住了她,苦著臉道:“她修為強絕,就算我們三個加起來,也會被她一根手指按殺。”


    閻折仙盯著痛苦至極的張若塵,道:“那怎麽辦?你快請黑屍刹出手,現在隻有他,才能救張若塵。”


    因為和白卿兒的距離很近,宮南風推算出了她很多東西,可是,知道得越多,臉色越是難看。因此,閻折仙讓他求助黑屍刹的時候,他卻一言不發,隻是輕輕搖頭。


    白卿兒聽到了宮南風剛才的話,目光落在他身上,瞬間看透了他的一切,笑道:“難怪能夠推算出我的秘密,我道是何方神聖,原來是天樞針的器靈。”


    宮南風衝她一笑,笑得比哭還難看。


    黑屍刹和費仲早已察覺到白卿兒的氣息,沒有繼續交手,可是,卻將精神力都籠罩過來,想要探查白卿兒的修為高低。


    “你們居然敢探查我,好大的膽子。”


    白卿兒聲音清美柔和,坐在石凳上,虛手探了出去,掌心出現一座虛幻宇宙,不知多少萬億道聖道規則在宇宙中流動,將黑屍刹和費仲的精神力吸走。


    費仲驚恐不已,發現精神力不受自己控製,源源不斷流失。


    從未發生過,如此可怕的事。


    神也未必做得到吧?


    “此女太古怪,不能坐以待斃,一起出手?”黑屍刹道。


    “好!”


    費仲很果斷,應了一聲,劈出戰斧,一道千裏長的巨斧影子,直向石亭落去。


    黑屍刹操控寶印,變得城池那麽巨大,碾碎層層空間,緊隨巨斧影子攻向白卿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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