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染聽了眾長老意見,眉頭緊皺:“雖說這樣是個萬全之策,但是……”青冥界打算進行比鬥七人之中,其他人倒是無所謂,那女禪修卻是個燙手山芋,他雖然想留,卻擔心謝琅會因此遷怒於他。


    謝琅乃仙極界妖修,季染早年時候偶然結識他,這麽多年過去,他對謝琅可謂既敬又怕。敬是實力,怕也是實力,那是可以和仙西界那個魔修界主有一拚之力人物。真是無法想象倘若他算計了謝琅夫人,謝琅會如何對他。


    借季染八個膽子,他也不敢惹上仙極界修士。


    而原因,就需要扯上仙極界一些背景。


    仙東界位於一片大陸之上,其中山脈河流交錯,宗門大派多圈地萬餘裏,依山而建,極峰之上彩雲之間高來高去,頗有仙人超越紅塵味道,令凡人敬仰不已。而仙極界比仙東界大上五倍,但是大部分都是茫茫大海,不同於仙東界以人修為主,仙極界修士九成都是妖修,而且沒有大型派別,以散修為主,有海中設立洞府,有深山之中安家。


    倘若說仙東界修士僅是有那麽一點超凡脫俗味道,那麽仙西界修士才是真正心如止水,一心隻求大道,因為心無掛礙,他們大道之上所取得成就,已經不是仙東界修士們所能比擬,尤其是這幾十萬年來,差距是越來越大。


    萬年前,曾經有仙東界一位宗門長老帶著數百位弟子前去搶奪一個仙極界鯉魚妖法寶,鯉魚妖不敵,慌張逃到自己義兄那裏,他義兄是一隻性格慢吞吞,一句話能哼哧半個時辰烏龜。結果那烏龜妖不過是動了動手指,數百位弟子連渣都不剩,那宗門長老元神遁走,勉強得已活命。


    自那以後,雖然依舊有不知好歹仙東界修士覬覦妖修們法寶,但是卻無人再敢那麽明晃晃地去搶了。


    周圍長老看到季染猶豫不決,紛紛搖頭歎息。


    橙月見狀,上前說道:“宗主,去年宗門招收弟子資質竟然無一人能入目,還不容易得到這幾個從青冥界逃難而來修士,說來也是機緣,倘若不好好把握,任憑機緣溜走,他年外行走,我們道一宗弟子如何另外四宗麵前抬頭?”


    “橙月說有道理。”季染咬咬牙,終於下定決心,也罷,等會兒叮囑下,對待那位女禪修特意放水就是,謝琅一向不是多管閑事人,倘若他夫人能夠勝出,季染相信他不會插手別人事情。


    恰逢這個時候,不遠處遁來一道白光,白光落地,露出一男一女兩個修士身形,男修滿頭銀發披身後,側著頭隨口對女修交代著些什麽,那女修素衣淨麵,手被那男修拉著,間歇點一下頭,示意記住了。


    來人正是謝琅和謝搖籃。


    季染迎過去打招唿,神色帶著幾分焦急:“謝道友怎麽才來?”


    謝琅自然不會說謝搖籃領悟功法耽誤了,直接拐走話題:“怎麽了?”


    季染歎息一聲,道:“出了點意外。”他指了指那邊青冥界眾人,道:“剛剛進行第一場比試,那邊那位背著化血刀小輩,一刀滅了我門內一位弟子肉身……”


    謝搖籃皺起眉。


    那邊,祁阿修盤腿坐地上,閉目養神,化血刀擱膝頭,隱隱泛著血煞之光,倒是真像飽飲鮮血模樣。


    謝琅瞥了那祁阿修一眼,道:“仙東界規矩,上了擂台之後,生死天注定。算是那位弟子命了。”他頓了下,又道,“化血刀本來就是兇煞之物,你又何苦故意試探?”


    謝琅是將季染當做朋友,他將季染心思看得清楚明白,雖然不齒,但是除了這麽一句似有似無提點外,別話也一概沒說。


    那刀乃上古之物,刀光如電,隻要被砍破血皮,既刻肉身化血,如果手腳夠,元神飛遁出,還能留條命。但是倘若被此刀砍了個正著,別說肉身了,元神都得被吸入刀中。


    隻是此物乃上古魔物,見過人寥寥無幾,但是玉簡之中卻有記載,這些活了幾十萬年人修,豈會不知道此物?


    季染被點破心思,卻沒有一絲尷尬,他嘴角依舊笑得溫文爾雅,對此事避過不再提:“我和幾位長老商量過,都覺得再這麽比鬥下去,難免危險,所以決定換一種方式。”


    謝搖籃側著耳朵仔細聽。


    季染抬起手心,露出一隻通體鮮紅小雀:“這是我剛剛道一宗外圍捉到一隻紅雀兒,眾所周知,此雀兒飛行速度極,而且隻道一宗附近活動。我剛紅雀體內注入一道大家神識都可以辨別出來標記符咒。”他看了謝搖籃一眼,繼續道,“道一宗弟子和青冥界修士們分成兩組,來尋找這種紅雀,找到者勝出,大家切磋為主,免得再傷人,如何?”


    謝搖籃沒說話,那邊正休息眾人也聽見了這個比試方式,默不作聲。如今別人地盤上,不過是任人宰割,這群人說怎麽比,他們也隻能怎麽比。


    眾人看到謝搖籃詢問視線,皆點點頭,示意同意。


    看到沒有異議,季染微笑一下,這時候,橙月上前來,從眾多看熱鬧道一宗弟子之中選出七個出來。


    慕小小一楞:“祁道友已經勝出,為何我們還要同七人比試?”


    橙月冷笑一聲,道:“既然規矩已經變了,那麽之前比試自然做不得數。”她說著,偷偷瞥了離她不遠處謝琅一眼,隻見他垂眉安靜地想著什麽,袖間手依舊被那個無一是處女修拉著,端是刺眼無比。


    “你們這人,怎麽這般蠻不講理!”慕小小還要再說,結果卻被祁阿修打斷。


    “實力壓製之下,所謂道理都是妄談,我再比就是了,所謂合體初期弟子不過都是手下敗將,懼他作甚?”祁阿修神色未變,語氣平淡如同談論今天天氣。


    這個道理慕小小也懂,聞言住口。


    嶽陽則敬佩地看著祁阿修:“能屈能伸,兄台也是一條真漢子!”


    眾人站定,隻待季染手中紅雀兒被放飛。這時候,橙月又走到祁阿修前邊,道:“這位小友刀魔性太重,殺傷又大,還請交出來,讓我們宗主封印此刀血煞之氣。”


    這次眾人委實不能忍受,他們都見識過祁阿修剛剛那一場比試,實是絢麗無比,刀光之下,一個鮮活肉身揮手即滅,何等霸氣!豈能任由這群人封印!


    祁阿修亦皺起眉,握刀柄上手越來越緊。


    季染臉上表情微變,他立刻道:“我觀這位祁小友也是個重信守諾之人,刀可以不必封印,隻是還請小友切勿再用,傷及我宗內弟子性命。”


    祁阿修哼了一聲,算是答應下來。


    季染舒了一口氣,此刀乃上古魔物,身上所聚集陰魂說不定比蒿裏地獄還要多上一些,豈是說封印就能封印,到時候倘若封印不住,可就丟了一宗之主麵子。


    橙月皺起細眉,直到逼迫祁阿修立下心魔誓後,才滿意了。


    她低下頭,又看了看盤謝搖籃身邊綠蛟,立刻想起了當初這醃臢東西咬碎她衣袍。她本來有意刁難,誰知這女修竟然勞累宗主親自又給她送來了一件一模一樣衣服,實是可惡!


    橙月握了下拳頭,瞥眼看到立那綠蛟頭頂一隻小天狐,她眯起眼睛,抬頭道:“宗主,這恐怕不允許吧……”


    這小天狐約莫兩三百歲,修為卻已經是合體後期,倘若被帶過去,恐怕那七個合體初期弟子還不夠它塞牙縫。


    這時候,一直默不作聲謝琅突然道:“萌萌,迴來。”


    橙月一愣。


    那隻小天狐眯起眼睛狠狠瞪了橙月一眼,往前一躍,變化成一個七八歲孩子模樣,身後拖著一條毛茸茸尾巴,頭發縫裏露出兩個尖尖耳朵,一張臉粉雕玉琢,非常可愛。


    萌萌嘟著嘴往父親身邊一湊,極不樂意。


    娘親不讓他跟著去是一迴事,被外人阻攔不讓他去卻是另外一迴事。如今娘親尚未開口,就被別人攔下,他滿心不滿。


    謝琅隨手揉了揉萌萌腦袋當做安撫,萌萌仰著頭任憑他撫摸,兩隻毛茸茸耳朵順著他力道妥帖地往腦後耷著,萌萌一邊揪著父親衣袖,一邊朝那個攔下他女修瞪眼。


    橙月驚訝原地,一時恍惚,也無心再難為眾人。


    季染放飛手中紅雀兒,周圍幾道白光劃過,青冥界七位修士和道一宗七個弟子,同時消失原地。


    橙月目光依舊死死盯著那一對父子,牙齒幾乎要把嘴唇咬出血來。


    萬年前,他仙極界救了她一命,如天降神祗,舉手之間撚滅了那群妖物,當他迴過頭看她時候,鳳眼微眯,肩頭堆著雪般銀發,她自此念念不忘,每次宗主去仙極界拜訪他,她都要死乞白賴地跟上去,這般一戀,便是一萬年之久。


    一向同她交好岑霞看她神色有異,湊過來勸導:“小月別惱,重琅真人他一向不近女色,那個女人八成是倒貼上來,至於那個娃娃,可能是他族內孩子,你別想太多。”


    橙月側過頭:“我沒想太多。”


    岑霞歎息一聲:“要我說,你不如也臉皮厚著一些,像那個女修,就敢拉著他手,你呢?暗戀了一萬年,恐怕連頭發絲都沒碰到過吧?”


    岑霞鼓勵她:“大膽點!我們修仙之人,活得就是個幹幹脆脆爽爽利利!隻會暗戀膿包你還是別當了。前幾日聽說那女修是重琅真人夫人,肯定是謠傳,實力不對等道侶哪個有好下場?說不定就是個侍妾。但是你就不同了,你漂亮修為又高,如果你勇敢些,他很可能會喜歡你呢。”


    橙月似有動容。


    再說另一頭,七人尋著紅雀消失方向追逐而來,一路上竟然不曾看見過道一宗弟子。


    道一宗仙東界圈地一萬裏,周圍山林環繞,奇峰怪石,山澗清潭。七人神識外放,奈何那紅雀實太小,蹤跡實是難以尋覓。


    王衝提議:“要不我們分開找吧?”


    眾人對視一眼,點頭同意。


    祁阿修獨來獨往習慣了,隨□代一句,撿了個方向遁走,慕小小,韋禇也單獨找了個方向走開。謝搖籃讓王衝和宿微一起,自己則和後留下嶽陽一道朝西北飛去。


    嶽陽手拿如椽筆,緊跟著謝搖籃,用神識搜尋每一塊土地,他邊找邊說:“謝姑娘,說這道一宗真會這麽簡單放我們走嗎?他們難道就不怕我們趁機跑了?”


    謝搖籃聞言停住腳步:“他們當然不怕。”


    “咦?”


    “道一宗圈地所用護山大陣,延伸兩萬餘裏,其間大小禁製千萬,恐怕隨隨便便開啟一個,就足夠我們走到老死了。”


    “你……你是不是知道什麽?”嶽陽瞪大眼睛。


    謝搖籃搖頭:“我隻知道,他們不會輕易放我們走,那些長老瞧小師叔和祁阿修那把刀眼神,像是看禁臠一般。”她頓了頓,“還有,我倆似乎第二次路過這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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