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搖籃彎起嘴角笑了下,心中有隱隱猜想,不過卻不能確認。她問齊寒煙:“為什麽這裏沒有妖獸敢來襲擾?”


    齊寒煙手中那隻幼獸已經擺脫了白色果殼幹擾,跌跌撞撞地她手心站了起來,她冷漠地迴答謝搖籃,“這是野木,妖獸樹前求子,野木就可以達成它們心願,結出包裹著幼獸果子,作為尊敬,他們夜晚從不敢靠近此地。”


    這裏這幅畫卷,說來也隻不過是當初那位修真大能一個芥子空間。修真者營造芥子空間,都喜歡按照現實世界而來,不僅要山河湖海,亭台樓閣相唿應,要建立一個自給自足,生生不息嶄天地,而他自己,就如同這篇天地□主神一般。


    謝搖籃所見過,亦或者所聽說過芥子空間不少數,而像這種竟然把生靈輪迴包含內,卻隻有此處才得一見。


    謝搖籃仰頭看著這棵野木,看著白色果子裏邊滾動黑色陰影,透漏出生命氣息,心中頗為驚歎:“真是欽佩這位布置下這畫卷裏一切那位大能。”


    齊寒煙側頭,揚了下眉:“為何?”


    “此處叢林山嶽,江河湖海,布置錯落,想必這大能有移山轉嶽大神通。而令人驚歎則是這野木,隻有頓悟生死輪迴,才能將其置之度外,才能將其放入自己芥子空間……”她頓了頓,眉梢掛著些豔羨,“大神通什麽,隻要勤修不輟,總能學會。可是生死輪迴,卻不是誰人都能參透。”


    齊寒煙正過身子,輕飄飄道:“年輕人不要羨慕這些,這些東西懂了反倒一點都不開心。”


    “齊道友。”謝搖籃正色道,“我們可差不了幾歲,為何說這些我師父才會說話?”


    齊寒煙一楞,仰頭笑了起來,形態疏狂,似乎剛剛那冷冰冰麵孔都是幻象,雙眸宛若星辰般深邃,縱然是如此大笑,眼眸也流露不出絲毫暖來。她廣袖鼓起風,站此處,有一種飄逸到隨時都會飛升感覺。


    謝搖籃確定了,縱使這殼子是齊寒煙,裏邊芯也絕對不是,齊寒煙為情所困,隻要不夙長生身邊,全身上下就會隱隱透漏出憂鬱和茫然。


    “小姑娘不必再試我,老祖我難得出來活動活動手腳,懶得跟你這小孩子騙來騙去,無聊得緊。”她放棄了偽裝,散漫地看向謝搖籃,“小姑娘有點意思,何時看出老祖不是你那齊道友?”


    “打招唿時候。”謝搖籃道。


    她倒是沒想到被識破這麽早,覺得頗有些無趣,不過轉念一想,她剛剛要泥丸宮裏齊寒煙元神來認眼前人是誰,這人雖然穿著千麵鬥篷,可是老祖她眼前卻無從遁形,齊寒煙元神透過老祖她眼睛,看到是千麵鬥篷之下本身。也怨不得被人識破。


    她這麽一想,也就放下了,道:“老祖姓素,名海心,此地芥子空間名為瞻海長卷,我乃其主,你稱唿我一聲素老祖,不算我托大。”


    “是。”謝搖籃聽聞她竟然是這個芥子空間主人,很是震驚。


    素海心放下手中小獸,任憑它跌跌撞撞腳下亂爬。


    “素老祖,請問齊道友她……”


    素海心斜了她一眼,“老祖地盤,不好好討好我,下個瞬間就讓你淘汰出去,你倒是有空關心旁人?”


    謝搖籃低下頭。


    素海心雖然用是齊寒煙身體,可是一舉手一投足之間,似乎有莫大威能,隱藏一股厚重古樸力量,讓人對她不敢不敬,不敢有絲毫違背。


    “老祖不會拿她怎麽樣,她元神被我鎖泥丸宮裏,老祖難得出來玩玩,你莫要不識好歹。”素海心悠悠道。


    “不敢。”謝搖籃道。據說念安城畫卷試煉已經有幾萬年曆史了,誰知道對麵這女人究竟是多少歲老妖怪了……謝搖籃根本不敢輕舉妄動。她席地坐下,打算恢複一下,冷不防瞧見一邊綠蛟。


    謝搖籃頓時麵皮一抽,拎起滅渡撬開他嘴巴:“吐出來。”


    綠蛟巨大牙床上,不夠塞牙縫綠毛幼獸,正懵懂地唿扇著小翅膀。謝搖籃小心翼翼拿出幼獸,從儲物袋裏取出小魚人朝他嘴裏狠狠一塞,綠蛟幸福地吞咽下去,然後心滿意足地盤著樹幹睡覺去了。


    謝搖籃不由地亂想:難道這就是餓了一千多年病根……出來之後不管什麽都想吃吃看?


    幼獸樹幹處跌跌撞撞爬來爬去,時不時去拿嘴巴啄素海心裙角。素海心卻沉靜看著西方,雙手附身後,不知道想些什麽。


    裏木之下,一片寂靜,嚎叫妖獸聲音似乎隔了老遠,此處確實沒有受到任何打擾,連天空中飛行妖獸,似乎都特地繞開此地。


    萌萌沉沉睡了好久,總算悠悠地醒過來,他不舒服地翻了個身,又伸了個懶腰,想從娘親胸口去露個腦袋偷偷氣,可怎麽也探不出去。


    他這才想起來,娘被父親用千麵鬥篷變作了一副男兒身,軟綿綿睡覺專用胸口也成了硬邦邦一片,難受得緊。


    別以為他不知道父親想什麽,父親他老人家離開之前把這鬥篷煉化口訣教了娘一半,別告訴他英明神武父親大人把下邊一半忘記了!他八成以為娘頂個男兒身一切都萬事大吉了吧?!


    真討厭,軟綿綿娘親變成了男人,這種感覺糟透了。


    萌萌幽怨地戳了戳他現睡覺肚皮,無比想念原來地盤。他蹦躂著往上跳,可是沒跳到一半就滑了下來,萌萌本來就被寵得沒什麽耐性,不耐煩之下,毛茸茸小爪子縫裏,尖利指甲數張開。


    謝搖籃又被兒子撓得一爪見血。


    謝搖籃疼得嘶了一下,立刻伸手將他拎出來,萌萌前爪白毛上,還綴著點點紅星,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縮了縮爪子,“我不是故意……”


    正一邊想心事素海心突然聽到脆生生小娃娃聲音,扭過頭,看到謝搖籃手中那個巴掌大小毛團,尖尖小臉上,一雙銀眸鳳眼委屈地眨個不停。


    “伸前爪,剪指甲。”謝搖籃揪著他耳朵。


    “不要!!!”


    素海心奇異地低下頭,伸出食指撓了撓萌萌下巴,結果被他惡狠狠一爪子撓上了手腕,謝搖籃立刻道歉,素海心卻道:“沒事,這麽小天狐,我倒是第一次見,有一百歲嗎?”


    “一百二十多歲了。”謝搖籃迴答。


    “還小呢。”素海心笑了笑,點了點萌萌鼻子,問道,“斷奶了嗎?小家夥?”


    “你才斷奶你全家都斷奶,我娘早就不要我了,我就沒吃過奶!”萌萌厭惡地躲開,氣勢洶洶地跳上了謝搖籃肩頭。


    謝搖籃隨手給他一個腦崩。


    “血統很純正,是重琅真人血脈吧?”素海心稍帶著疑惑,試探地問。


    謝搖籃有些茫然,萌萌嫌棄地她耳朵邊嘟囔了一句:“父親道號重琅,上界都稱他重琅真人,謝琅是俗名。”


    “素老祖慧眼。”謝搖籃道。


    “你見過父親?”萌萌蹲謝搖籃肩頭,昂著下巴問道。


    素海心一笑,“見過,仙東界秦山大比之時,我有幸得見他姿容,平常跟寒潭水一樣心,險些滾燙得能煮雞蛋。”


    她話讓謝搖籃聽出端倪,“素老祖不是青冥界之修士?”


    “我是青冥界飛升到上界修士。”素海心也很幹脆解釋,她直起身體,依舊附手而立,神色平淡,“我記得我還有個道號,叫……碧……碧玥,對,就是碧玥。”


    萌萌一聲驚唿,脆生生稚嫩嗓音慌張地問道:“就是那個親手殺死道侶,隻為頓悟情劫,以證無情大道仙東界碧玥仙子?!”


    謝搖籃疑惑地緊緊蹙著眉。


    素海心臉色沒有起絲毫變化,她輕輕點了下頭,“經你一提,我倒想起來了,是有這麽一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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