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搖籃買過飛行法器，三人啟程前往念安城。
念安城離方城不算很遠，越過清羽連綿群山，再跨過蒼冥河，飛上三四天時間即可到達。一路上除了蒼冥河上偶爾又大型妖獸出沒，沒有任何危險。
夕陽漸斜，雲垂四野。三人已經飛行了一天時間，除了慕小小吵吵鬧鬧和謝搖籃說話，胡姓黑袍男子不曾開口說過一個字。
坐自己飛行葫蘆上極為無聊慕小小突然發出一聲驚唿：“謝道友，你看前邊！”
謝搖籃聞言朝腳下看去，隔著淡如煙般雲霧，可以清晰地看到清羽群山之中，圍著一片寧靜幹淨水域，猶如鏡麵，遠山重疊夕陽橙紅數被收納入鏡麵之下，嫋嫋雲霧挨著湖麵飄過，偶爾有小魚兒躍出水麵，點碎一小片寧靜。
謝搖籃露出懷念表情：“是棋子湖。”
“誒，你怎麽知道？”慕小小問。
“我清羽長大，曾經年幼貪歡，常常湖邊玩耍烤魚。”謝搖籃指了指湖畔山崖，“那裏還有個溶洞，裏麵……”她頓了頓，像是突然想起什麽一樣，停住不說了。
慕小小隻顧歡喜，根本沒聽清她後說了什麽，衝她眨了眨眼睛，道：“我覺得靈氣有些枯竭了，我們不如下去休息休息，補充下靈氣，然後再繼續趕路，如何？”
謝搖籃笑了下，將她貪玩心思看眼裏，應道：“好。”
黑袍男子也點了下頭，慕小小歡唿地趨著她葫蘆下降，剛挨到地麵，就一溜煙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
謝搖籃收了飛行法器，打開靈獸袋，拎起唿唿大睡青蛟，朝湖邊走去。
湖邊細細鋪著拳頭大小鵝卵石，她蹲石塊上，捏住青蛟尾巴，像對待一條麻繩一樣將他甩進湖裏，她擔心青蛟身上那上千年酸臭洗不幹淨，又掏出避塵珠他身上滾了兩三遍。
這才好不容易讓這條髒蛟露出了本來色澤，綠油油地看起來挺生機勃勃。也不是那麽惡臭撲鼻，令人不由自主地就想掩鼻幹嘔。她心頭成就感還沒壓下去，卻突然發現，腳底下湖麵冒出了一隻翻白肚小魚兒，一條兩條，不一會兒就翻了一片……粼粼陳列一片水域上，讓人頭皮發麻。
青蛟這才悠悠轉醒，睜眼瞧見她，頭一句就是：“我肚子餓了！”
他看見平常表情寡淡到都有些麵癱謝搖籃，用一種詭異地神情，眯著眼睛將他上上下打量了個遍，悠悠問道：“嬌嬌，你多久沒有洗澡了？”
青蛟這才後知後覺地嗅到他積攢了千年男人味突然消失殆，他轉了個圈，發現自己皮膚盈盈發著水光，青得像夏天繁盛葉子，頓時大驚，如同裸丨露於人前一般不安，他怨念地看了謝搖籃一眼，突然躥下她手心，隨便撿了一個方向跑了。
謝搖籃不知道他要幹什麽，反正他已經同她立下了契約，不可能私自逃離，也就隨他去了，謝搖籃轉頭，看著翻滾著一片白肚水麵，悠悠歎了一口氣。
一隻青蛟積攢了一千年男人味，果然殺傷力極大。
謝搖籃覺得有人背後看她，突然迴頭，看到那黑袍男子裹著鬥篷，一雙黑眸沉鬱幽深，視線落她身上，猶如鈍刀子。
謝搖籃覺得別扭，問道：“胡道友有何指教？”
那人毫不客氣地瞪了她一眼，轉身悠悠然地走了。
謝搖籃疑惑地看著他背影，“你——”她上前一步，想要說什麽，腳下一不小心踩空，整個人撲通跌坐湖邊，好生狼狽。
那人迴頭，挑眉看了她一眼，冷然道：“活該！”
謝搖籃坐地上，反倒笑了起來，她歪著頭撐著下巴仔細琢磨這張臉，看到他都有些發毛，正要怒視她，熟料她帶著笑意說道：“道友倒是像我一位故人，他叫謝琅，道友認識嗎？”
“不認識，他是你什麽故人？”他口氣不冷不熱。
“恩人……”她說。
他眉頭一皺，麵上神情透出幾分惱怒味道。
“也是相公。”謝搖籃慢吞吞補充道。
他上下打量她一眼，道：“哦，那他是怎麽樣人？”
“很好。”謝搖籃眼角眉梢笑意忍不住溢出來，她低頭勉強忍住，繼續說，“我眼裏，這世上沒有比他再好人了，我很想念他。”她語調不高不低，聽起來幹淨純徹，不帶絲毫虛偽。
他臉色頓時如同雲開雪霽，瞬間春暖。
謝搖籃暗暗心裏鬆了一口氣。這才後知後覺地暗罵自己蠢，倘若他真想找到她，幾個銅錢一晃，幾根蓍草一撥，什麽算不到。還好他現喬裝改扮，沒有認她，不知道打什麽主意。
“咦？”突然有外人聲音響起。
謝搖籃抬眼看去，湖畔林間出現一個男修，身穿竹青色衣袍，廣袖兜著幾個圓潤靈果，他臉上微帶著疲憊，可依舊眉眼如畫，見到謝搖籃，眼睛一亮，薄唇邊蕩漾出一片笑意：“小姑娘，又見麵了。”
謝琅早這人出聲之時就察覺到，這人就是謝搖籃身上埋下神識那個家夥，也是萌萌給他溯影符裏，謝搖籃那個奸夫！他猶豫了下，捏了印訣，將身影隱沒於夜色之中。
謝搖籃抬頭看去，眼皮明顯一蹦，這才道：“殷前輩怎麽此地？”
“現是秋天，棋子湖邊有幾棵樹結了靈果，我來摘一些釀酒，沒想到遇到你，真是有緣。”殷舊墨走向前來，一手兜著靈果，一隻手朝她伸過來，“怎麽坐地上？”
謝搖籃看了看伸她麵前那隻手，還帶著靈果濃鬱果香，輕輕搖搖頭，自己扶著地麵站起來，道：“不勞煩前輩。”
殷舊墨不以為意地收迴手，臉上笑容盛，小姑娘戒心倒是挺重，如今她肩頭那隻對他有敵意天狐不，正好可以試探一下。
“說起來，我釀靈酒手藝可是很好，改天給你帶上一些嚐一嚐。”殷舊墨道。
她搖頭，有些木訥地拒絕：“前輩不要浪費靈酒，我不善酒力。”
殷舊墨笑眯眯地隨口說著：“謝姑娘如此推辭，可是看不上我手藝？”心裏卻想道：倘若當真千杯不醉，那要套話豈不是麻煩多了。
“不敢。”
他懷疑地看著她：“真？”
“真。”
殷舊墨從儲物袋掏出一個通體烏黑葫蘆，眉眼之間微微帶些挑釁，他道：“這是我以前釀靈酒，倘若不是嫌棄，你敢喝一口嗎？”
謝搖籃極為苦惱地看他一眼。
殷舊墨看起來有些惱怒：“還是嫌棄？！”他聲音也變得有些冷凝，不滿情緒凝眉梢。好像是心*之物不被人認同，一副煩悶樣子。
謝搖籃有些躊躇，可是一個臨近飛升大能，她當真惹不起，還是伸手接過那個黑色葫蘆，放鼻尖下嗅了嗅，清香果味順著瓶口滑進了她腹腔，確實隻是果酒罷了，她放下了心。
殷舊墨抿了下唇，懊惱道：“我還能害你不成，罷了！既然如此我也不強迫你，葫蘆還我！”
“不是，這靈酒當真是好酒，隻是聞一下，就令人垂涎三尺。”她就著葫蘆，小心翼翼抿了一小口，清涼液體順著喉嚨流淌下去，帶著充裕靈氣，擴展向四肢百骸。開始有些微澀，後來淡淡酸甜一起襲來，開頭那股澀意倒有了幾分百轉千迴味道。
“好酒……”謝搖籃眼神愣愣地看著前方，頗為沉醉。
隱匿身形躲著謝琅心中一驚，她這幅模樣，別人沒見過，他卻見過！謝琅一皺眉，正要顯露身形，卻冷不防看到殷舊墨臉上所有表情如煙霧般散，一切都預料之中模樣。謝琅暗暗眯起了眼睛，他倒要看，這人想耍什麽花招！
殷舊墨又從儲物袋裏取出兩個杯子，給她斟了一杯酒，微笑著說道：“謝姑娘是否還記得那日我洞府之中，你所說那番話？關於我道心。”
“記得。”謝琅猜測不錯，謝搖籃確實已經酒醉。一方麵是因為她確實不擅酒力，另外一方是因為殷舊墨這廝給她喝，豈是普通靈酒，別說隻是抿上一口，怕是沾上一滴，也會這般酒醉。
“那謝姑娘會一口斷定我道心已死，是否有什麽作為憑據？”他眼神立刻銳利無比。
謝搖籃呆呆看他一眼，搖頭：“你不是好人，不能告訴你。”
殷舊墨失笑。即便被灌醉，還有這麽強戒心。小姑娘當真不容小覷。
“不過。”謝搖籃頓了頓，“我可以告訴你解救方法。”
殷舊墨低垂著眼睛，長睫如扇。
謝搖籃眼睛瞪得大大，“可是即便我能救你，又能如何？人不怕他人不救，隻怕不自救。你懷疑大道，厭惡大道，甚至憎恨大道。可唯一能救你，卻是大道，你明知道如此，為什麽又要來找我？”
殷舊墨淺淺一笑，突然說道：“那你知道我為什麽厭惡大道嗎？”
“我不想知道。”謝搖籃嗤之以鼻，身體有些東搖西晃起來，“你厭惡大道，你難道還指望大道給你一些特殊反應嗎？癡兒！”
“難道你就不會和我一樣懷疑嗎？！”殷舊墨皺眉，似乎有些被她激怒，“大道之上，任憑你修高修為，任憑你手眼通天，又能如何？天上還有瓊樓玉宇三十三重天，還有太古鴻鈞，還有神仙反手雲，覆手雨，我以凡人之身逆天而行，突破重重天劫，到頭來……”他冷笑，沉鬱心頭千餘年頹廢被重激起，失落地盯著她眼睛，說道：“我們大福分，不過是旁觀一場棋局，直到柯爛斧鏽。”
謝搖籃很安靜地聽著，無論是眼神還是神情都沒有被他掀起一絲波瀾，她正想說些什麽，卻突然酒勁上頭，腳下虛軟，眼前似乎垂下無數黑霧。
殷舊墨上前一步，正要接住她，心中自責，早知道不灌她喝那麽烈靈酒了，這酒連當年化神期夙長生，都扛不住一口。
他冷不防謝搖籃身側，竟然有人突然顯露身形，一件鬥篷被丟地上，那人黑衣如墨，銀發勝雪，伸手地將謝搖籃緊緊按進懷裏，一雙極為耀眼奪目鳳眼死死盯著殷舊墨。
謝搖籃低聲咕噥兩句，隱約是叫什麽人名字。
那人不耐煩拍拍她後背：“沒錯是我，煩人，閉嘴。”
謝搖籃很安靜地沉入了黑霧之中。
殷舊墨皺眉：“你是？”
這是什麽人？又躲周圍多長時間？為什麽憑他修為竟然對此沒有絲毫察覺？
“這是我夫人，你要不要猜一猜我是誰？”謝琅冷冷諷道。
殷舊墨心頭一萬個疑惑，但看著這男人冷淡並且還帶著幾分敵意表情，也隻能暫且告辭，他故意將步子拖得很慢，老遠聽到那男人說：“謝搖籃！別拽我頭發，鬆手！”
應該真是夫妻吧，那女修淡薄自持，似乎對這銀發男子倒是有那麽點不同。
可惜今天他想問，一句沒問出來。不過身為修行多年修成人精老家夥，他並不懊惱，反倒躍躍欲試。
作者有話要說：t^t沒錯~男配是心機男。。。先不要討厭他嘛~
·
謝謝，水晶，1478姑娘們地雷~破費了……>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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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安城離方城不算很遠，越過清羽連綿群山，再跨過蒼冥河，飛上三四天時間即可到達。一路上除了蒼冥河上偶爾又大型妖獸出沒，沒有任何危險。
夕陽漸斜，雲垂四野。三人已經飛行了一天時間，除了慕小小吵吵鬧鬧和謝搖籃說話，胡姓黑袍男子不曾開口說過一個字。
坐自己飛行葫蘆上極為無聊慕小小突然發出一聲驚唿：“謝道友，你看前邊！”
謝搖籃聞言朝腳下看去，隔著淡如煙般雲霧，可以清晰地看到清羽群山之中，圍著一片寧靜幹淨水域，猶如鏡麵，遠山重疊夕陽橙紅數被收納入鏡麵之下，嫋嫋雲霧挨著湖麵飄過，偶爾有小魚兒躍出水麵，點碎一小片寧靜。
謝搖籃露出懷念表情：“是棋子湖。”
“誒，你怎麽知道？”慕小小問。
“我清羽長大，曾經年幼貪歡，常常湖邊玩耍烤魚。”謝搖籃指了指湖畔山崖，“那裏還有個溶洞，裏麵……”她頓了頓，像是突然想起什麽一樣，停住不說了。
慕小小隻顧歡喜，根本沒聽清她後說了什麽，衝她眨了眨眼睛，道：“我覺得靈氣有些枯竭了，我們不如下去休息休息，補充下靈氣，然後再繼續趕路，如何？”
謝搖籃笑了下，將她貪玩心思看眼裏，應道：“好。”
黑袍男子也點了下頭，慕小小歡唿地趨著她葫蘆下降，剛挨到地麵，就一溜煙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
謝搖籃收了飛行法器，打開靈獸袋，拎起唿唿大睡青蛟，朝湖邊走去。
湖邊細細鋪著拳頭大小鵝卵石，她蹲石塊上，捏住青蛟尾巴，像對待一條麻繩一樣將他甩進湖裏，她擔心青蛟身上那上千年酸臭洗不幹淨，又掏出避塵珠他身上滾了兩三遍。
這才好不容易讓這條髒蛟露出了本來色澤，綠油油地看起來挺生機勃勃。也不是那麽惡臭撲鼻，令人不由自主地就想掩鼻幹嘔。她心頭成就感還沒壓下去，卻突然發現，腳底下湖麵冒出了一隻翻白肚小魚兒，一條兩條，不一會兒就翻了一片……粼粼陳列一片水域上，讓人頭皮發麻。
青蛟這才悠悠轉醒，睜眼瞧見她，頭一句就是：“我肚子餓了！”
他看見平常表情寡淡到都有些麵癱謝搖籃，用一種詭異地神情，眯著眼睛將他上上下打量了個遍，悠悠問道：“嬌嬌，你多久沒有洗澡了？”
青蛟這才後知後覺地嗅到他積攢了千年男人味突然消失殆，他轉了個圈，發現自己皮膚盈盈發著水光，青得像夏天繁盛葉子，頓時大驚，如同裸丨露於人前一般不安，他怨念地看了謝搖籃一眼，突然躥下她手心，隨便撿了一個方向跑了。
謝搖籃不知道他要幹什麽，反正他已經同她立下了契約，不可能私自逃離，也就隨他去了，謝搖籃轉頭，看著翻滾著一片白肚水麵，悠悠歎了一口氣。
一隻青蛟積攢了一千年男人味，果然殺傷力極大。
謝搖籃覺得有人背後看她，突然迴頭，看到那黑袍男子裹著鬥篷，一雙黑眸沉鬱幽深，視線落她身上，猶如鈍刀子。
謝搖籃覺得別扭，問道：“胡道友有何指教？”
那人毫不客氣地瞪了她一眼，轉身悠悠然地走了。
謝搖籃疑惑地看著他背影，“你——”她上前一步，想要說什麽，腳下一不小心踩空，整個人撲通跌坐湖邊，好生狼狽。
那人迴頭，挑眉看了她一眼，冷然道：“活該！”
謝搖籃坐地上，反倒笑了起來，她歪著頭撐著下巴仔細琢磨這張臉，看到他都有些發毛，正要怒視她，熟料她帶著笑意說道：“道友倒是像我一位故人，他叫謝琅，道友認識嗎？”
“不認識，他是你什麽故人？”他口氣不冷不熱。
“恩人……”她說。
他眉頭一皺，麵上神情透出幾分惱怒味道。
“也是相公。”謝搖籃慢吞吞補充道。
他上下打量她一眼，道：“哦，那他是怎麽樣人？”
“很好。”謝搖籃眼角眉梢笑意忍不住溢出來，她低頭勉強忍住，繼續說，“我眼裏，這世上沒有比他再好人了，我很想念他。”她語調不高不低，聽起來幹淨純徹，不帶絲毫虛偽。
他臉色頓時如同雲開雪霽，瞬間春暖。
謝搖籃暗暗心裏鬆了一口氣。這才後知後覺地暗罵自己蠢，倘若他真想找到她，幾個銅錢一晃，幾根蓍草一撥，什麽算不到。還好他現喬裝改扮，沒有認她，不知道打什麽主意。
“咦？”突然有外人聲音響起。
謝搖籃抬眼看去，湖畔林間出現一個男修，身穿竹青色衣袍，廣袖兜著幾個圓潤靈果，他臉上微帶著疲憊，可依舊眉眼如畫，見到謝搖籃，眼睛一亮，薄唇邊蕩漾出一片笑意：“小姑娘，又見麵了。”
謝琅早這人出聲之時就察覺到，這人就是謝搖籃身上埋下神識那個家夥，也是萌萌給他溯影符裏，謝搖籃那個奸夫！他猶豫了下，捏了印訣，將身影隱沒於夜色之中。
謝搖籃抬頭看去，眼皮明顯一蹦，這才道：“殷前輩怎麽此地？”
“現是秋天，棋子湖邊有幾棵樹結了靈果，我來摘一些釀酒，沒想到遇到你，真是有緣。”殷舊墨走向前來，一手兜著靈果，一隻手朝她伸過來，“怎麽坐地上？”
謝搖籃看了看伸她麵前那隻手，還帶著靈果濃鬱果香，輕輕搖搖頭，自己扶著地麵站起來，道：“不勞煩前輩。”
殷舊墨不以為意地收迴手，臉上笑容盛，小姑娘戒心倒是挺重，如今她肩頭那隻對他有敵意天狐不，正好可以試探一下。
“說起來，我釀靈酒手藝可是很好，改天給你帶上一些嚐一嚐。”殷舊墨道。
她搖頭，有些木訥地拒絕：“前輩不要浪費靈酒，我不善酒力。”
殷舊墨笑眯眯地隨口說著：“謝姑娘如此推辭，可是看不上我手藝？”心裏卻想道：倘若當真千杯不醉，那要套話豈不是麻煩多了。
“不敢。”
他懷疑地看著她：“真？”
“真。”
殷舊墨從儲物袋掏出一個通體烏黑葫蘆，眉眼之間微微帶些挑釁，他道：“這是我以前釀靈酒，倘若不是嫌棄，你敢喝一口嗎？”
謝搖籃極為苦惱地看他一眼。
殷舊墨看起來有些惱怒：“還是嫌棄？！”他聲音也變得有些冷凝，不滿情緒凝眉梢。好像是心*之物不被人認同，一副煩悶樣子。
謝搖籃有些躊躇，可是一個臨近飛升大能，她當真惹不起，還是伸手接過那個黑色葫蘆，放鼻尖下嗅了嗅，清香果味順著瓶口滑進了她腹腔，確實隻是果酒罷了，她放下了心。
殷舊墨抿了下唇，懊惱道：“我還能害你不成，罷了！既然如此我也不強迫你，葫蘆還我！”
“不是，這靈酒當真是好酒，隻是聞一下，就令人垂涎三尺。”她就著葫蘆，小心翼翼抿了一小口，清涼液體順著喉嚨流淌下去，帶著充裕靈氣，擴展向四肢百骸。開始有些微澀，後來淡淡酸甜一起襲來，開頭那股澀意倒有了幾分百轉千迴味道。
“好酒……”謝搖籃眼神愣愣地看著前方，頗為沉醉。
隱匿身形躲著謝琅心中一驚，她這幅模樣，別人沒見過，他卻見過！謝琅一皺眉，正要顯露身形，卻冷不防看到殷舊墨臉上所有表情如煙霧般散，一切都預料之中模樣。謝琅暗暗眯起了眼睛，他倒要看，這人想耍什麽花招！
殷舊墨又從儲物袋裏取出兩個杯子，給她斟了一杯酒，微笑著說道：“謝姑娘是否還記得那日我洞府之中，你所說那番話？關於我道心。”
“記得。”謝琅猜測不錯，謝搖籃確實已經酒醉。一方麵是因為她確實不擅酒力，另外一方是因為殷舊墨這廝給她喝，豈是普通靈酒，別說隻是抿上一口，怕是沾上一滴，也會這般酒醉。
“那謝姑娘會一口斷定我道心已死，是否有什麽作為憑據？”他眼神立刻銳利無比。
謝搖籃呆呆看他一眼，搖頭：“你不是好人，不能告訴你。”
殷舊墨失笑。即便被灌醉，還有這麽強戒心。小姑娘當真不容小覷。
“不過。”謝搖籃頓了頓，“我可以告訴你解救方法。”
殷舊墨低垂著眼睛，長睫如扇。
謝搖籃眼睛瞪得大大，“可是即便我能救你，又能如何？人不怕他人不救，隻怕不自救。你懷疑大道，厭惡大道，甚至憎恨大道。可唯一能救你，卻是大道，你明知道如此，為什麽又要來找我？”
殷舊墨淺淺一笑，突然說道：“那你知道我為什麽厭惡大道嗎？”
“我不想知道。”謝搖籃嗤之以鼻，身體有些東搖西晃起來，“你厭惡大道，你難道還指望大道給你一些特殊反應嗎？癡兒！”
“難道你就不會和我一樣懷疑嗎？！”殷舊墨皺眉，似乎有些被她激怒，“大道之上，任憑你修高修為，任憑你手眼通天，又能如何？天上還有瓊樓玉宇三十三重天，還有太古鴻鈞，還有神仙反手雲，覆手雨，我以凡人之身逆天而行，突破重重天劫，到頭來……”他冷笑，沉鬱心頭千餘年頹廢被重激起，失落地盯著她眼睛，說道：“我們大福分，不過是旁觀一場棋局，直到柯爛斧鏽。”
謝搖籃很安靜地聽著，無論是眼神還是神情都沒有被他掀起一絲波瀾，她正想說些什麽，卻突然酒勁上頭，腳下虛軟，眼前似乎垂下無數黑霧。
殷舊墨上前一步，正要接住她，心中自責，早知道不灌她喝那麽烈靈酒了，這酒連當年化神期夙長生，都扛不住一口。
他冷不防謝搖籃身側，竟然有人突然顯露身形，一件鬥篷被丟地上，那人黑衣如墨，銀發勝雪，伸手地將謝搖籃緊緊按進懷裏，一雙極為耀眼奪目鳳眼死死盯著殷舊墨。
謝搖籃低聲咕噥兩句，隱約是叫什麽人名字。
那人不耐煩拍拍她後背：“沒錯是我，煩人，閉嘴。”
謝搖籃很安靜地沉入了黑霧之中。
殷舊墨皺眉：“你是？”
這是什麽人？又躲周圍多長時間？為什麽憑他修為竟然對此沒有絲毫察覺？
“這是我夫人，你要不要猜一猜我是誰？”謝琅冷冷諷道。
殷舊墨心頭一萬個疑惑，但看著這男人冷淡並且還帶著幾分敵意表情，也隻能暫且告辭，他故意將步子拖得很慢，老遠聽到那男人說：“謝搖籃！別拽我頭發，鬆手！”
應該真是夫妻吧，那女修淡薄自持，似乎對這銀發男子倒是有那麽點不同。
可惜今天他想問，一句沒問出來。不過身為修行多年修成人精老家夥，他並不懊惱，反倒躍躍欲試。
作者有話要說：t^t沒錯~男配是心機男。。。先不要討厭他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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