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擅長陣法。”女修突然說道。


    謝搖籃點了下頭,示意她聽。


    “你接下我一個陣法,此次比試就算我輸了,如何?”女修有點心不焉地說道。


    “不好。”謝搖籃搖頭。


    “咦?”女修正視她,神識測了下她修為,發現不像家主說隻是金丹中期,“雖然你已經晉級,可是卻不是我對手,聽我話,速戰速決就是,我有急事。”


    謝搖籃心中好笑,青冥界普遍重視劍訣,對於陣法較為輕視,一是實麻煩,對戰起來誰有那個時間等你布陣,二則陣法大能凋敝,除了一位花心蘿卜又蹤跡難尋陣法宗師外,精通陣法大能一個手就能數過來。


    然而她卻清楚,即使陣法青冥界再不受重視,也不能掩蓋陣法博大精深,陣法倘若布成,就是向天借力,那就不是人與人對抗,是天人對抗!


    謝搖籃繼續道:“不好,既然你想速戰速決,我們不如比拚神識。”她第一場贏了慕小小,隻是僥幸,如今她縱使金丹期大圓滿修為又如何,縱使靈氣強橫又如何,禪家印訣對道家修士傷害不大,倘若上一場慕小小架個靈氣護體,謝搖籃把她丟出鼓外就沒有那麽容易了。掐指算算,她能拿得出手招式,多也就是丟個小水球,小火球一類,也就給人家撓撓癢……


    既然這女修趕時間,那就正好提議比拚神識,她應該還有幾成勝算。


    女修看著她一本正經樣子,突然微微勾起唇角,衝散了她眼角眉梢愁緒:“齊寒煙。”


    “什麽?”


    “我名字。”


    “哦。”謝搖籃應了下來,反應稍顯木訥,“那比不比?”


    “呆子。”齊寒煙低頭一笑,細細看她一眼,朗聲道,“勞煩棲雲掌門拿個附神球來。”


    鼓下弟子們嘩然。


    謝搖籃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曾經她尚且是個劍修時候,就聽過齊寒煙名字,傳說她因為從出生起就神識強橫,被四處躲桃花債花心蘿卜陣法宗師夙長生看上,養身邊,雖無師徒名分,卻得到夙長生七分真傳。


    神識強橫,七分真傳……


    謝搖籃走了下神,據說齊寒煙自小被稱為天才人物,雖然不是什麽變異靈根,可是也是難得一見單靈根,而謝搖籃聽說她名字時候,她已經跟隨夙長生修煉了百年有餘,凋敝陣法界小有名氣,然而這麽多年過去,為何還是金丹期修為,掐指算算,她似乎到大限了……


    齊寒煙看謝搖籃愣神,以為她是怕了,好笑地對她傳音:“我一會兒溫柔點,呆子。”


    謝搖籃站台上時候,舉止禮貌得體,黑眸黑如墨,眼神平靜得如同寂滅了一般,真是……像極了那人,雖說木訥了些,倒是讓她覺得如同看到了另一個他一樣,不由自主地就想逗弄一番,倘若給這女修穿上男裝,看她臉紅羞澀,不知道是何種風情?


    “我不叫呆子。”謝搖籃認真說,“我叫謝搖籃。”


    齊寒煙笑了下,眼中憂鬱又淡了些:“比拚神識是你主意,倘若我贏了,你還得答應我一個額外要求,這才算合理公平。”


    棲雲白玉階外,冷諷道:“為了一場比拚,居然把外幾百年不知蹤跡齊寒煙找了迴來,齊家主好大手筆!”


    “比不得棲雲掌門弟子,竟然主動要求比拚神識,真是好大賭性呀。”齊家主諷刺了迴去。


    棲雲冷哼一聲,事前得到消息,隻知道齊家這隻黃鼠狼找了個精通陣法女修來換下慕小小,再詳細也打聽不到了,隻囑咐謝搖籃好生防範,沒想到齊家主找迴來,竟然是齊寒煙!


    傳聞夙長生能布陣無形之中,齊寒煙早已得其七分真傳,哪裏是剛剛踏上金丹期大圓滿謝搖籃能應付!聽到她們二人要比拚神識,棲雲心中是揪心,剛想出聲抗議,但是謝搖籃傳音要他放心,他猶豫了下,選擇了相信徒兒。


    “好,隻要不違背我道心。”鼓麵上謝搖籃沒有絲毫猶豫地答應了下來。


    附神球被拋上鼓麵,伴著清脆鈴鐺聲,像個可口紅果,球身裹著紅綢,兩邊各有綴著小巧鈴鐺,稍微一動就發出清脆聲音。


    “道心……”齊寒煙咀嚼著這兩個字,臉色刹那間變得鐵青,她將神識附附神球上,甚至根本沒有試探,直接就朝謝搖籃逼了過去!


    謝搖籃飛凝起神識阻擋,但是還是被逼後退了兩步,紅色小球逼近她身前兩步遠,鈴聲大震,依舊緩慢地向前推進,圍觀弟子都看到了謝搖籃劣勢,時不時發出幽幽哀歎。


    齊寒煙奇怪地皺起了眉頭,她清楚得感覺到,球身沒推進一寸似乎都想頂著千丈海底壓力一般,漸漸,小球推進速度慢了下來。


    謝搖籃修習禪宗心法,再加上楓血宮一百年吸收醜陋小魚人精神之力,精神念力深不可測,甚至可以隱約地凝聚出另外一道實體元神,精神念動強橫是帶動神識強大,她雖然鬥法上笨拙,必輸無疑。可是倘若比拚神識,並非沒有勝算。


    附神球已經離謝搖籃隻有一步遠地方徹底停了下來,齊寒煙也不想繼續逼迫下去,停止了神識注入,同她僵持一起。


    謝搖籃想把停滯附神球逼走,顯得特別吃力,可見齊寒煙天才之名並非浪得,她看了齊寒煙一眼,她也正看著謝搖籃,雙眉如遠山,眼神複雜得被迷霧遮住一般。


    謝搖籃閉上眼睛。


    一片蒼茫識海之中,有一顆黃豆大小珠子,正散發出璀璨光芒,那正是禪修以精神念力結成舍利,按照那本無名心法,舍利本該是她踏入元嬰境界才能凝結出來,不知道為何她金丹期就出現了,謝搖籃鮮少注意自己識海,也是前幾天修行時候才發現,不過也不是壞事,也就沒有意。


    她將凝結舍利之上精神念力稍稍分出一縷,想了想覺得心疼,又將那縷截得短之又短一小段附了附神球上,剩下放迴了識海。


    穩定附神球突然暴躁地發出了唿啦唿啦地鈴聲,聽起來極為刺耳,齊寒煙臉色刷得一白!她立刻附神球上凝聚了多神識!


    與此同時,附上麵一絲純正精神念力慢慢蕩開,化為一股極為強橫神識,逼迫著附神球開始向齊寒煙方向移動。


    齊寒煙驚異地發現她阻擋起來比從前任何比鬥都要吃力!恍惚間她甚至覺得麵前不是一個普通女修,而是那許多年都找不到一絲蹤跡他!齊寒煙咬牙將神識傾覆而出,附神球移動速度又停了下來。


    隻聽刺啦一聲,附神球上出現明顯裂痕,而正是這時,兩人腳下鼓麵突然一陣搖晃,遠處傳來山崩一般巨大聲響,震得耳朵一陣一陣得迴音,第一聲剛剛過去,第二聲就接連而來,如同巨龍鳴淵,如同猛虎嘯穀。巨石抖落和地麵搖晃伴隨著這聲音而來,弟子腳下不穩,東倒西歪。


    第二聲響動還未過去,無人注意台上,附神球突然膨得一聲,碎裂成了粉末,它尤保持了原狀一個彈指時間,然後被風吹得四散。


    謝搖籃站原地,惋惜地歎了口氣,而齊寒煙後退了兩步,皺眉看著她。


    響聲平複,齊家主首先注意到台上情景,對棲雲道:“這迴應該是我們贏了。”


    棲雲正思索著什麽,聞言看向台上,附神球已經碎裂成塵,隻餘下一條紅綢,棲雲道:“附神球後已經向齊寒煙推進,如今附神球碎裂,勝負已經無法知曉,按平局就是。”


    “你——”


    “出聲之地乃是豎靈脈所地。”棲雲身上威壓迸出,齊家主立刻止住了話頭:倘若豎靈脈毀了,那他們又爭個什麽。


    眾人對視一眼,紛紛踩飛劍踩飛劍,縮地縮地,各展神通朝豎靈脈所地趕去。


    謝搖籃和齊寒煙也前後腳趕了過去。謝搖籃路過自己洞府,被萌萌看到賴了上來,她將萌萌丟進袖子裏,傳音他不要出聲。


    豎靈脈之地古樹鬱鬱森森,沒有什麽正兒八經小路,靈氣卻撲麵而來,隻讓人覺得迷醉不已,想來能這裏修煉,修為必然飛速精進!


    棲雲一行人站前麵,看著對麵石壁,沉默地皺著眉。


    對麵山峰像是被一把巨斧削斷一般,露出一扇黑色大門,門上有巨大金色釘子,呈周天之數排列,門上麵是草書陽文,很難辨認,隱約是南穀仙府四個字。


    “南穀真人洞府?!”


    “那個喜歡收集法寶靈石南穀真人?”


    隨著人群爆發一聲驚歎,隻見齊家主和莫家主對視一眼,化作一道殘影躍上門前,似乎隨手一推,就進去了。兩家跟隨而來緇衣弟子立刻跟他們身後進入了門內,齊寒煙猶豫了下,也跟了進去。


    棲雲垂身側手忍了又忍,眼中殺意湧出又被壓抑,他突然出聲道:“宿微。”


    “。”


    “留守門派內,倘若有異狀,傳音與我。”


    “秦稽,搖籃!”


    “你二人一會兒帶師弟師妹們進去尋個機緣,切記安全為重。”


    “是,師父。”


    “金丹期弟子修為由高到低選出十人隨你們秦師兄和謝師姐一同進去,另外,徐長老,陳長老?”


    “。”


    “隨我進去,殺了齊莫兩人,不能讓他們活著離開清羽。”棲雲給兩個長老秘密傳音,聲音極為森冷,“先人洞府開光,清羽還未曾相邀,就當著我麵進去搶奪,如此放肆張狂,以為這是他二人後院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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