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芳吃得太多,自己把一盤子餅全吃光了,又喝了粥,撐得癱椅子裏,有氣無力地問:“哎,你見著姚正彥啦?”


    “你沒見?”


    “沒有……我想去偷偷看來著,沒看著。他長什麽樣兒?嗯……配得上我姐嗎?”


    “呃……看上去……”我實不好形容。難道也對雷芳說會咬狗不叫嗎?我怕她馬上暴跳如雷,說不定就要操劍去砍了姚正彥。要說看上去不錯?那可太違心了,我說不出來。


    “沒怎麽看清楚,既然是長孫,應該是穩重且有城府人物吧。”


    雷芳嘖嘖有聲:“我討厭有城府人。”


    可是沒城府人……


    這世上很難活下去啊。


    少年人總是不喜歡那些深沉有心計中年人老年人,可是那些中年人老年人,也曾經是少年人。


    “唉,不想動啊……”


    我沒好氣地說她:“你吃太多了。別躺著了,我們去芬姐那兒幫幫忙吧。”


    “還幫什麽,該裝箱都裝完了,我剛才是讓我姐趕出來,嫌我亂轉惹得她煩。”


    “去吧……”我小聲說:“現不去,明天……人就走了。”


    這一走,就是天高水遠。


    再也見不到,


    雷芳臉上也慢慢落了下來,她從來不知道愁滋味,可是現那種迷惘,失落,惶惑……


    種種情緒堆疊混了一起。


    屋裏靜得很,簾外雨潺潺。


    我有一種感覺,這一瞬間,雷芳似乎長大了。


    人長大,有時候,需要漫長過程。


    有時卻隻需要一瞬間。


    “走吧。”


    雖然下著雨,可是雷家莊上人人忙碌,仆傭們來來去去,個個都似無頭蒼蠅一般。雷芬住那個院子顯得格外幽靜了,枝上桃花落了數瓣,沾階前。


    雷芬坐簾前,悠閑自樣子,仿佛明日就要離家出嫁人不是她一樣。看到我們進來,她並未起身,隻是信手撩起紗簾,笑著說了句:“你們來啦,正好水滾了,咱們來喝茶。”


    雷芳平時不耐煩同雷芬喝茶,嫌羅嗦費事。可是今天居然點頭說:“好。”


    雷芬吩咐她侍女石榴去取了茶具來,我和雷芳靜靜坐著。雷芬動作分外舒緩,不緊不慢,仿佛就算天要塌下來,也要先把這道茶沏好。


    她遞了一杯給我。


    茶色青青,水氣冉冉。


    雷芳也端了一杯,鼻端輕聞茶香。


    “明天我就要出門了。”雷芬輕聲說:“小笙,多謝你趕來送我。小妹,以後你要聽爺爺話,不要再任性。”


    “花紅百日終有謝時,而且眼下不過是暫時分別,咱們以後還有再見之期。”


    雷芳沒出聲。


    有滴水落進她麵前杯子裏頭,茶水泛起輕微漣漪。


    我垂下眼簾,喝了茶,就告辭出來。


    她們姐妹兩個肯定還有話要說,我就不要這兒礙事了。


    雷芬和雷芳雖然平時性情不合,但是畢竟是親姐妹。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雨變得小了,細如牛毛般飄飄灑灑。我陪師公一起用了晚飯,他忽然輕聲說:“今晚你留這兒。”


    他語氣很淡,我手裏端茶盤卻晃了一晃。


    “師公?”


    難道,要出什麽事嗎?


    “不必驚慌。”


    師公緩步走到窗前,雷家莊已經處處掌燈,雨中看著點點燈火,帶著一點點細碎金芒,十分瑰麗。


    “我希望是我想多了。不過姚自勝這個孫子……總讓我不太放心。”


    您說太對了,我也對這小子十分不放心。


    “其實這趟姚家來迎親,老雷請我過來——也是因為他不放心。”


    我安靜聽著師公說話,不出聲。


    “早年有件恩怨……雖然雷家與姚家並不算結了仇,可是……”


    可是後麵,他又停住了,我急得不行,又不能開口催問。


    過了一會兒,師公又說:“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有些事情,讓你知道也好。將來你一個人要出門話,總該知道什麽人該防備,什麽事該避諱。”


    我把手裏茶盤放下,眼巴巴看著師公。


    “姚自勝可以說是姚家這幾代,厲害一個人物了,他能忍,耐忍,做事不擇手段。他初出茅廬,就幹了一件讓當時所有人都不能忽視事情。”


    “當時有一位德高望重前輩,他夫人做壽,許多後輩和同道中人前去拜壽。可是壽筵上陡生驚變,有人用一隻毒蜈蚣暗算了那位夫人,又三言兩語,擠兌得那位前輩當場自……”


    我心怦怦直跳。


    這件事,巫真也說過!


    當時,她和巫寧也場,並且也參與了這件事情。


    可是,這和,和姚家人有什麽關係?


    我輕聲問:“難道,那個用毒傷人,就是……”


    “用毒蜈蚣傷人,並不是姚自勝,可是那隻蜈蚣,卻是他養,劇毒無比,當時那一場壽筵上能人異士可不少,卻沒一個能解得了那種毒。後來,傷人那個人送了解藥來,送藥那個人亦是個少年,他就是姚自勝。”


    這與巫真講那個,是同一個故事。但是,巫真敘述故事中,並沒有提到眾人名姓。她故事裏,著重講了文飛出現,文飛與她們初遇,文飛對巫寧負心……


    現,這故事中另一個名字,也浮現了。


    姚自勝——


    但師公講這段故事中,並沒有提巫寧和巫真。


    一樣,巫真講述時,也沒提到師公。


    “師公,當時,你也場嗎?”


    他看了我一眼,點了一下頭:“是,我也場。我那時初初拜師學藝,也是隨師傅一起去拜壽,所以適逢其會。那一場變故,死了德高望重塗老前輩,卻一下子崛起了好幾個少年俊秀後輩,姚自勝就是其中一個,他下毒解毒,神乎其技。現提起那一件往事,大概,有不少同輩人還記憶猶。”


    我又問:“那,第一次來下毒那個人是誰?”


    師公並沒有迴答我。


    我想,也許那是一個讓人忌憚人物。


    連姚自勝這樣人也甘為驅使,那個人,豈不是厲害嗎?


    +++++++++++++++++++++


    奉上蛋糕圖一張。。


    呃,又熬夜了。。。起先是翻資料,後來就……咳,不說啦。。


    這個蛋糕,大家都沒有吃它。因為今天家裏兩個人咳嗽嗓子疼,兩個血糖高,一個從小壓根兒不吃甜食。。。所以送給人家吃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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