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後,林振開著一輛“鬆花江”在旅館門外等我。

    知道我要走,鳳喜破天荒地起了個大早,讓我很感動。

    小草,別忘記來看看我,鳳喜一邊說一邊抹眼淚,她把手機號碼抄給我,交待我一定要給她打電話。

    這個小夥子,人品不錯,我就知道他相中你了,她嘻嘻笑著。

    不是你想的那樣,鳳喜姐,他是想幫我,我紅了臉。

    行了,行了,想戀愛還能找不到理由。看著幫我忙裏忙外的林振,真不知道應該怎麽表達謝意。

    坐在車裏,我認真地對林振說,謝謝你了。

    他閉著嘴巴輕笑了一下,又來了。

    然後他看著後視鏡裏,對我們招手的鳳喜對說,人倒不錯,可惜是走錯路啊!

    她也沒有辦法,家裏的日子不好過,我邊招手邊說。

    嗬,也許吧!我倒是見識過不少這種女人。

    啊!這下輪到我吃驚。

    不是,不是,你別向別的地方想呀,方草,林振的臉因為著急紅了起來。

    這是我第二次見他臉紅。

    本少爺,唉,別提了,就連戀愛也沒談過呢,我是說,經常跟著老七我知道一些這種女人。

    我對他後邊的話沒有興趣,卻對他沒有談過戀愛來了精神。

    你,不會吧,竟然沒有戀愛過。

    其實也不算什麽,都在我妹妹身上,每次她聽說有人給我說媳婦,就鬧氣,說我有了老婆後就不疼她了,這丫頭,他親昵地笑著。所以,我一定要等到妹妹有自己的家,才找老婆。

    你妹妹很有意思,我也跟著笑了,改天一定見見她。

    我們邊說話,車子七拐八彎,很快又拐到了市郊建設路的一個胡同內。

    停下車子,他掏出鑰匙給我,拿起我少得可憐的行李。

    這把是你的,以後這就是家了。

    我惶惑地打開房門,環顧著這間房子,一間不大的地方,兩間臥室,一個衛生間,另外有一個小小地過道,整齊地放著一些炊具。

    林振放下東西,對我說,隨便你選,東邊西邊臥室,中間過道和衛生間是公共財產,看看還有什麽不滿意地。

    我四下走著,房子雖然不大,可總比過我租住的紅旗旅館。初冬的陽光溫暖地照射到房間,我推開臥室門,每一個房間都有一張小床,還有桌子,幹淨整齊。

    你準備好了呀?我高興地說。

    嗬,都是現成的,我們工地上的床板,我自己動手釘得,還滿意吧!不過床墊是我買得,你暫時不用給我錢啊!

    一束鮮花在窗台上擺著,有玫瑰、康乃馨,我忍不住奔上前去。

    假得,是紗花,他在身後嗬嗬地笑。

    假得也很漂亮,我仔細地端詳著花兒。

    唉,可憐的女人,總喜歡活在虛幻的世界之中。

    如果是那樣,你為什麽要準備這個呢?我反問他。

    是為了驗正一下你的智商,他故意說。

    那結果呢?

    結果是iq是0、eq是1,林振倚在門框上哈哈大笑起來。

    真有你的,涮我,我故意把花拿出來。

    快放下呀,他著急了,那也是我動手做的。

    這個?我更加吃驚了,難以想象一個大男人對著一堆紗布做鮮花。

    真是你,厲害!

    是這樣,工地旁邊有一家布花廠,我撿了一些布頭,看著扔掉可惜。

    我低下頭又笑了起來,想想他一個男孩子,對著燈光動手做這個,真是好笑。

    別小瞧我呀,父親母親過世後,衣服呀,什麽的都是我做。

    這下我對他真有些刮目相看了,他邊說邊把我行李收拾好。

    你就住這間吧,我住那邊的,他露出潔白的牙齒說。

    林振走出去,我環顧四周一時之間竟然呆滯起來。想想自己一個多月的遭遇,究竟是怎麽一迴事?一向保守的我,竟然莫名其妙地跟隨一個陌生的男人同居,而他又究竟是怎樣一個人?

    有一顆同情心、愛心,表麵粗獷內心卻細膩。

    我傻傻地坐在那兒想著,想著我和他戲劇性地相識。

    同學,吃飯吧!他伸出頭對我說。

    這麽快?

    我們老家流行“起腳水餃落腳麵”,所以第一次給你煮麵,不過吃完後我就要上班了,你要洗涮涮呀!

    他做了一下花兒樂隊的動作,把我又逗笑了。

    我笑了,是的,自從見到他,我的笑容平均一天要比往常多三倍。

    就這樣,我和林振開始了“同居生活”。

    他每天上班時間很早,大概是在早上六點左右,一去一天,我們見麵的時間是在夜裏,有時他迴來吃飯,有時不迴來。開始時,和一個陌生男人在一起生活我不習慣,看得出,他也不習慣,所以,我們都有些迴避著對方。

    我住東邊,他住西邊,每次上班,他把自己的房門關閉嚴嚴實實。

    你的房間內藏著什麽?一起共住的一周後,我終於忍不住問他。

    哦,什麽也沒有,隻是男人房間亂七八糟,怕汙染了你的眼睛,他的模樣很好笑,大概在工地上被灰塵熏染,整個臉龐都是黑的,隻有牙齒是白的。

    看著他的樣子我忍不住笑了起來。

    很好笑嗎?帥哥都長成這樣,他故意仰著頭說。

    嗯,嗯,真夠帥得,我繼續笑。

    吃飯了沒有?我問他。

    你呢?他有些不好意思。

    沒有,我老實地迴答。

    那就吃吧,對了,我買了一堆東西,他做恍然大悟狀,拿起一兜食品放進了廚房。

    我已經做好了飯菜。我用自己不多的積蓄買了一些生活用品和食品,想想他幫助我這麽多,而我不能什麽都不做吧!

    吃飯時,他對我說,工作怎麽樣了?

    我沮喪地搖頭,現在快到春節了,不太好找。

    沒關係,慢慢來,我也幫你留意著呢!他吞了一大口飯菜。

    沒想到你廚藝這麽好。

    我輕輕地笑了一下,突然就想起了劉哲。為了他,我學會了這些,可現在,都結束了,我所謂地愛情,可憐的愛情。

    林振意識到了我的走神,便不再說話,我們之間的氣氛突然變得有些尷尬。

    也許,應該買台電視機,他打破僵局。

    嗯,我沒有迴答,心已被湧上來的悲傷所打倒。

    吃完飯後,林振執意洗碗,我也不再堅持。做完家務,一向健談的他不再言語,一時無話,我們便各自迴到了自己的房間。

    躺在床上,我輾轉反側,看了一下時間晚上八點一刻,想想應該給父母打個電話,自從手機摔壞後,我都用公話打電話報平安。

    一次姐姐問我,你的手機壞了,怎麽不用劉哲的?

    用公話更省錢呀,我故意用輕鬆的語氣說,我們要攢錢買房子呢!

    真是的,還沒嫁給他,就知道給他省,姐姐取笑我。

    睡不著不如現在出去打電話吧,我想了一下,穿上外套,剛要打開房門,突然聽到敲門聲。

    打開房門,林振站在房門外。

    出去?他奇怪地問。

    是呀,我不好意思說出去打電話,隻好支吾其詞。

    哦,剛剛隻顧著照顧自己的肚子,忘記這個了,他露出白牙笑著遞給我一樣東西。

    我接過一看,驚奇萬分,是一個半成新的手機,小巧的紅色機殼。

    這個?我像看到燙手山芋般,不知道怎麽辦好。

    不用怕,林振嗬嗬笑著,舊貨市場淘得,不過一、二百元,出門在外,沒這個東西很不方便,再說你一個女孩子,聯係不上家裏也不會放心。

    我給你錢,我慌忙轉身打開包。

    方草,他抓住我的手,現在不用給我,等你有錢了再給我也不遲。

    掙紮一會,我沒有他力氣大,隻好點點頭。

    林振意識到抓住了我的手,立刻放開,嗬嗬,不好意思,形式所迫。

    我紅了臉,他大概也感覺到難為情。

    快睡吧,如果出去就叫上我給你當保鏢,這兒不是市區,偏僻一些。

    關上房門,看著那個小巧玲瓏的手機,我惶恐又激動著。

    林振,為什麽總知道我需要什麽?記得第一次相遇時,我無家可歸,他收留我,後來又解救我,甚至於連我想打一個電話,他也會送上來。

    我拿起手機,給家裏打通了電話。

    是爸爸的聲音,聽到我的電話他很高興,告訴我媽媽和方葉出去了。

    是給你姐姐相親呢!他笑著說。

    你媽媽說了,你姐姐真笨呀,比不上我們小草,早早釣上金龜婿。

    嗯……。我語塞,無法迴答。

    爸爸從電話那邊傳來了劇烈的咳嗽聲。

    爸爸,你沒有事吧?我擔心起來。他是機械廠退休的工人,身體一直都很健康。

    沒事,沒事,最近老是咳嗽,不過是感冒的小病,放心吧,劉哲快放假了吧,你們一起迴來吧!爸爸安慰我。

    好的,我們過半個月就迴家了,我遲疑不決地說。

    劉哲呢?讓他給我說幾句話,伴隨著咳嗽聲,爸爸說。

    他……他準備考試呢!

    怎麽迴事,你們,不是有矛盾吧,最近你電話少了,葉子給劉哲打電話時,他總是說在學校,爸爸不放心地追問。

    沒有,沒有,我趕緊解釋。

    那讓他迴來給我迴電話,不知道為什麽,爸爸對我的話產生了懷疑。

    我為難起來,讓劉哲迴電話,現在來說比讓我登天還難。這時,我突然聽到了外邊傳來林振倒水的聲音。

    爸……你等一下,我靈機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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