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藍的天空漸漸變得灰白,王宮裏靜得駭人,侍衛們早已將貴妃娘娘的寢殿團團圍住,聽候指令。


    浩然將生母緩緩放平於地上,站起身看著這些往日裏尊稱自己為太子殿下的大臣、侍衛、宮女們,除了元帥和將軍父子倆堅定不移地站在自己這邊,其餘人全都鄙夷的看著他,有的咄咄逼人,有的指指點點,有的滿臉厭惡,有的暗自嘲笑,有的漠不關心,有的幸災樂禍,還有的想置身世外。


    浩然此時深感人情似紙張張薄,一股悲涼的情緒由心而生,他對二殿下說道:“二弟,今日之事你我心知肚明,事已至此我也不想多說什麽,父皇的傳位玉扳指已經交予你,如若你能做一位人人稱頌的好皇帝,今日之事我絕不再追究,如若你負天下,莫怪為兄迴來雪恥報仇!你負天下之時便是我迴來之日!”他說的每個字都鏗鏘有力,自帶威懾力,讓眾人不禁一怔。


    宰相田謙反應頗快,忙喊道:“人證物證俱在休要狡辯!來人啊!還不將此逆子速速拿下,更待何時!”隨即給二殿下使眼色。


    侍衛們一愣,見場麵如此混亂,大殿下還有元帥和將軍護著,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二殿下見侍衛遲遲不敢動手,舅舅田謙還給自己使眼色,忙迴過神來,把傳國玉扳指高舉頭頂大聲喝道:“大殿下犯上作亂,謀權篡位,毒殺陛下貴妃,氣死生母皇後娘娘,大逆不道,罪不可赦,本王顧念社稷江山,不得不擔任新皇之位,見玉扳指如見先皇,眾將聽令,即刻將大殿下浩然就地正法!”


    侍衛們隻好答應:“是!”


    眾大臣忙給侍衛讓路,躲在一旁觀看,而侍衛們則立即將大殿下圍了起來。


    大殿下浩然見此情形,心裏透心涼,自己隻想遠離這是非之地,沒想到他竟會如此待我:“二弟,我已將皇位讓與你,你竟然要趕盡殺絕!哈哈哈!”他絕望的笑聲響徹天地,侍衛們見他盛世淩人均不敢近身。


    公孫信忙給遠處的舒朗、舒勇使眼色,二人心領神會,迅速撤離了此處,然後迅速擋在浩然身前,用隻有太子和公孫勝才能聽到的音量說道:“殿下快走,去老地方自會有人接應!”


    浩然輕聲答應:“元帥、將軍請以大局為重!浩然去也!”說罷施展輕功就要離去。


    公孫勝父子倆了然於心,太子殿下一是怕他們受到牽連,二是擔心國運,畢竟元帥手裏掌握著天下兵馬,若新皇昏庸很有可能導致南瞻部洲戰亂不休。


    二殿下見浩然要走急忙喊道:“快放箭,不要讓他逃走!”


    公孫勝怒斥:“誰敢放箭!先皇和貴妃被毒殺的事情疑點重重,二殿下和宰相大人為何如此草草結案,莫非是心虛?”


    宰相田謙怒道:“大殿下弑君奪位,毒死貴妃,氣死生母,這麽多人都親眼所見且能有假?大元帥竟然如此偏袒,難道是幫兇不成?!”


    他巧舌如簧,公孫勝氣急難辨,一名侍衛不知是太過緊張還是有心為之,竟然嗖的一聲放箭了!浩然急忙拔劍格擋,其餘侍衛見他竟然揮劍相向,心中一驚也紛紛放箭。


    公孫信本想出手相助,但卻被父親一把拉住,他明白父親的意思,此時若要出手肯定會被二殿下以謀反罪名論處,到時候兵符定會落入田謙之手,為了南瞻部洲,為了族人,為了國運穩定,他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太子殿下被圍剿卻不能出手相助。


    好在太子殿下身手不錯,他沒有傷一兵一卒,大喝道:“大局為重!”說罷便縱身跳出箭陣,施展輕功去了。


    侍衛們急忙追了過去,不知是哪位大臣竟然帶頭跪地行禮:“先皇被害先皇驟崩,歸於五行,爾等心痛不已,但國不可一日無君,二殿下英明神武,德賢兼備,忠孝仁義,實乃明君,應盡快舉辦登基大典,鞏固江山,撫慰民心!”


    眾大臣見狀趕緊跪地,紛紛歌頌道:“二殿下英明神武,實乃明君,請即刻登基,鞏固江山,撫慰民心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宰相田謙得意洋洋地看著大元帥父子二人,公孫勝戎馬一生本怎受得了這窩囊氣,如此昏君奸臣,如何施展宏圖大誌?我要兵符又有何用?他把心一橫,拉著公孫信跪地道:“殿下,老臣年事已高,無法在擔任元帥一職,請準許老臣告老還鄉!”


    二殿下浩傑冷冷的迴答:“準奏!”


    公孫勝頓感涼意:“小兒頑劣不堪,不配將軍之稱,懇請免去小兒將軍之職!”


    “準奏!將兵符呈上來!”浩傑心裏的興奮溢於言表。


    公孫勝將兵符拿出,侍衛接過交給浩傑:“請厚葬皇後娘娘!”,說罷帶著公孫信離開了。


    “父親大人,為何將兵符交於他,你明知道大殿下是冤枉的,如果我們留下說不定可以翻案!”公孫信悄聲問道。


    公孫勝一怔,環顧四周小聲迴答:“為父並未想到這一層,隻是當時心裏氣不過,沒有明君做什麽元帥,帶什麽兵!眼下可如何是好?”


    公孫信歎道:“父親大人不要自責,大殿下是不會怪我們的,我們現在不能去找大殿下,得先迴府避避風頭!”


    公孫勝點點頭,讚許的看了他一眼,心想自己這兒子心思甚是縝密,如果他倆現在就去尋殿下,恐怕會被旁人察覺,說罷父子二人急匆匆的趕迴了自己府邸。


    公孫勝將舊部招來,簡單的說了一下宮內情況:“現在就是這個情況,你們幾個隨我出入沙場十幾年了,願意為官的就留下,不願為官的就迴自己的家鄉吧!”


    舊部憤憤不平:“大殿下善良醇厚,怎麽可能做出這種事情?”


    “就是說啊!他本就是未來的皇帝,如今南瞻部洲長滿了綠樹藤蔓,民心不穩,他怎麽可能在這個時候殘害自己的父皇?”


    “是啊,國師算出人族將遭大難,他想了三天三夜才想出來造地宮的法子,還親自監軍挖地宮。”


    “說太子毒死自己的親生父親我不信!要不是他顧念族人,怎麽可能冒著生命危險去尋找解封方法?”


    “這麽淺顯易懂的道理他們都不懂嗎?”


    公孫勝歎了口氣:“好了,事已至此莫要在議了,大殿下人品如何我最清楚,他從來都不願意做什麽君主,他給我提過很多次了,想要遊曆江湖,不願做什麽太子、什麽皇帝,隻不過是長子,被先皇寄予了厚望,他做事從未虧過良心,他肯把皇位給浩傑就是希望能夠感化他這個二弟,可...唉!好了,你們去吧!”


    眾將依依不舍的拜別了曾經的大元帥和大將軍後,麵色凝重的離開了。


    公孫勝道:“阿信,你母親早逝,為父...”


    公孫勝忙說:“父親大人不用說了,兒子明白,剛在王宮見事情不妙就吩咐舒朗、舒勇去接七公主了,他們應該會把事情處理好的,我去遣散家將,明日我們便可去英雄城。”


    公孫勝欣慰不已:“好孩子,去吧!”


    因南瞻部洲到處都生長著巨樹藤蔓,所以大殿下浩然很快就將追兵甩掉了,侍衛們隻好迴宮複命,而大殿下則來到了王城東麵的明月灣。


    灰白天空下的明月灣寂靜無聲,林間一涼亭孤立在灣邊,浩然走過去坐在亭間石凳上陷入了沉思。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王城方向傳來,浩然急忙躲在樹後,走進一看,原來是七公主靈夢,她身穿粉色衣衫,懷裏抱著小黑豹,身後舒朗抱著小雪豹,浩然急忙走出來:“你怎麽把公主帶這來了?”


    七公主忙撲到浩然懷裏,舒朗看到他無恙鬆了口氣:“迴殿下,這是將軍的意思,當時場麵混亂,他看事情對殿下極為不利,擔心會牽連到小公主,畢竟她的母妃是皇後娘娘的親妹妹。”


    浩然抱住小妹:“我明白了,還是阿信想的周全。”


    舒朗點頭應答:“殿下,我們快離開此處吧!舒勇在明月灣對麵等我們呢!”


    “去英雄城?”太子將小黑豹接了過來,然後背起小公主。


    舒朗道:“不錯!”


    浩然點點頭,剛要施展輕功飛過明月灣,忽然停了下來,轉頭問靈夢公主:“小月呢?”


    小公主摟著浩然的脖子,將頭靠在他後背上:“小月姐姐帶著小獅子走了,要給它們的娘親報仇去。”


    浩然眉頭緊鎖,舒朗知道他在擔心塗小月,但今時不同往日,必須盡快保護殿下和公主離開南瞻部洲,便趕緊勸道:“殿下,月姑娘本事大的很,等我們安頓下來再去尋她吧!”


    浩然歎道:“也隻有這樣了。”說罷輕輕一躍便落入明月灣水麵之上,他左右腳輕點水麵很快就渡了過去。


    舒朗緊隨其後,但他輕功不如殿下好,險些落入水中,浩然趕忙將岸邊一樹藤揮袖而至他腳下,舒朗輕踏樹藤才來到岸邊,他畢恭畢敬地行禮道:“謝殿下。”


    浩然搖搖頭示意他不要如此客氣,舒勇聞聲趕來,看到殿下和公主安好,懸著心總算放下了,他接過小公主,帶領浩然往東荒的英雄城方向走去。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大殿下浩然默默地看著南瞻部洲王城方向,那裏曾經是自己從小長大的地方,自己為了守護這個家甚至可以付出自己的生命,可如今卻一無所有。


    就在他懷著無比複雜的心情準備離開時,南瞻部洲整個地麵開始晃動,遠遠看去,巨樹藤蔓等各式各樣的植物開始漸漸枯萎,地動山搖後慢慢陷入了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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