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根本沒辦法反駁,一則,人家並未指名道姓說什麽;二則,明曦就在她身邊坐著。她看了,明曦的確生的極美,玉骨冰肌,玉貌花顏。


    她一向對自己雪白的肌膚引以為傲,可明曦卻比她還要白皙, 簡直是欺霜賽雪,不染鉛塵。隻這一項,她就被明曦比了下去, 更遑論,明曦還有一雙清澈明亮、水汪汪的小鹿眼。


    眼梢下那一顆紅痣更是說不出的好看,簡直芙蓉曉露,鮮花著錦,美麗不可方物。


    更可氣的是,她不光臉長得極美,身段竟也格外好看,肩若削成,腰如束素,修長白皙的脖頸如天鵝般優雅動人,靜如姣花照水,動時細柳扶風。全身上下哪兒哪兒都好看,讓人想攻擊都找不到把柄。


    後來明曦被曝出偷盜,她固然心疼南紅珠手串,但知道是明曦偷的,便不著急了。


    品德敗壞、偷盜他人之物,這項罪名足以讓明曦釘在恥辱柱上,永遠被眾人嘲笑鄙夷。提起她,別人隻會說,她是農婦養大的賊,再不會說她長的美貌。


    沒想到後來明曦絕地反擊,狠狠羞辱顧明珠,打了個漂亮的翻身仗。更沒想到明曦就是那個害她灰頭土臉、幾個月不敢出門見人的張錫樓關門弟子。


    荷花宴結束之後,她就想收拾明曦了。可惜一直沒找到明曦的行蹤。


    她以為明曦已經離開盛京了,便將她徹底拋開。不想明曦竟然沒走,還在一個月前跟裴衍聯手坑了他們薑家一把,害得她父親被皇帝嗬斥,禁足一月,連她也受到了波及。


    薑太傅知道女兒心高氣傲,便叮囑她不可輕舉妄動。裴衍不是好惹的,現在他風頭正勝,薑家要避其鋒芒。


    薑玉漱表麵答應,背地裏卻不忿到了極點。


    裴子承位高權重,她不敢惹,但她跟明曦的賬,卻絕不能就這麽算了。所以,前幾天她派人去了一趟保定府,仔細調查吳根花與明曦。


    調查的結果跟她預料中一樣,明曦的確是在保定府長大的,是貨真價實的村姑。直到三年前,她才離開保定府。


    是她走運,拜了張錫樓這樣的大家為師,學了一些閨秀們學的東西,言行舉止也的確像個大家小姐了。


    但醫術這種東西,絕非一朝一夕能成。不僅要辨認藥材,掌握藥性藥理,還要背誦醫學典籍,學習望、聞、問、切,等這些都掌握了,還需跟著先生實戰學習幾年,才能略有小成。


    她自五歲啟蒙就開始學習醫術,到如今已然十一年,在女科方麵很是拿手,給不少閨秀都治好了病,還因此得了才女的名號。


    明曦算什麽東西!農婦養大的醃臢貨!有什麽資格跟她比?


    可恨她不知給裴衍灌了什麽迷魂湯,勾得裴衍徇私舞弊把治好病馬的功勞安到了她的頭上,還因此得到了皇帝嘉獎,眾人誇讚。


    好,好得很!


    她既然敢跟裴衍舞弊欺君,就不要怪她揭穿她的真麵目了。


    等明曦不會醫術的事真相大白,別說她不能正大光明嫁給裴衍了,就是她項上人頭都不一定能保得住。


    懷揣著這個打算,薑玉漱進宮了,直接去找她胞姐太子妃,把想法跟太子妃說了,“……到時明曦原形畢露,我們薑家便能一血前恥。”


    “不可。”太子妃想也沒想就拒絕了。薑太傅剛被罰禁足的時候就給她送了信,讓她一定不要求情。因為求情隻會適得其反,她不求情,帝後才會覺得她拎得清,才會心疼她。


    果然被薑太傅說中了。


    剛開始禁足的時候沒什麽動靜,最近這幾日,帝後不停有賞賜給她。昨日皇後李氏叫她過去,說過幾天就是她十九歲生辰,讓她好好辦,好好玩,好好地慶賀一迴。


    這可是她之前想都不敢想的,自打兩年前她的丈夫懿文太子薨逝,她的生辰從未正式慶賀過。生辰當天不過就是吃一碗壽麵,讓東宮下人磕幾個頭罷了。


    李皇後讓她這迴好好慶祝,分明是在補償她。父親也著人來信,說她不可大肆慶祝,下幾個帖子,邀請年輕一輩的夫人、閨秀喝喝茶賞賞花就行了,切不可肆意張揚。


    太子妃也決定低調慶生,妹妹要在她生辰宴上弄出風波的想法,她並不讚同,“宮裏人多口雜,不是任性的地方。你想揭穿明曦的真麵目,可以找其他機會,並不一定非要在生辰宴上實施。”


    親爹不讚同,胞姐又這麽說,薑玉漱立馬急了,“我也不想鬧到姐姐的生辰宴上來,但裴子承把明曦護得像眼珠子一般,她都住到裴衍家裏去了,在宮外,我上哪兒找機會去?”


    太子妃原本平平靜靜地聽著,卻突然臉色一變,“你說什麽?裴衍讓她住到他家裏去了?”


    “也不知她用了什麽手段!”冷哼一聲,薑玉漱不齒道,“她想抬高身份,洗掉村姑之名,好正大光明嫁進裴家,這我不管。但她千不該,萬不該踩著我們薑家上位。”


    “姐姐!你給她下一張帖子吧,她根本沒有機會學習醫術,我都調查清楚了。在生辰宴上發難,是最合適的時機,這迴必能一舉揭開她的真麵目,讓她身敗名裂,無顏見人。”


    太子妃沒有說話,垂眸思索了好一會,抬起頭時,掩去了眸中的複雜,讓人去準備請帖。


    薑玉漱想,這下萬事俱備,隻欠東風,再等三日,就讓明曦榮譽掃地,臭名遠揚。


    三日時間倏然而過,轉眼就到了太子妃生辰當天。太子妃遵守薑太傅的叮囑,沒大肆宴請,連明曦在內,總共邀請了十五、六位年輕的小姐、夫人。


    但太子妃還是一眼就認出了明曦,因為全場佳麗,明曦確是最耀眼最出色的那一個。當她抬起頭的時候,其他人悉數淪為綠葉,隻有她是最嬌豔奪目的那朵花。


    “多謝大家來為我慶生,今天來的沒有外人,希望大家賓至如歸,不必拘束。”


    說了幾句客氣話後,太子妃就要去太後、皇後那裏謝恩。


    “玉漱妹妹替我好好招唿大家。”說了一聲失陪後,太子妃起身離開,薑玉漱果然扮起了主人的角色,招唿大家賞花喝茶吃果子。


    大殿裏擺放了許多菊花,因是賀壽,大家臉上都笑盈盈的,衣香鬢影,釵環閃爍,花美人也美,花香人更香。在加上香爐裏冉冉升起的熏香,大殿裏的味道不僅香,還有一絲淡淡的甜。


    薑玉漱滿麵笑容,給明曦斟了一杯茶水,“荷花宴一別,轉眼就是兩個月。之前明曦小姐醫馬立功的事我沒趕上,很是惋惜,既然現在碰上了,那我就把祝賀給補上。恭喜你,明曦小姐。”


    她笑容燦爛而溫和,好像沒把之前的不愉快放在心上,一副真心為明曦慶賀的模樣。


    把一杯茶水推到明曦麵前,她自己也端起一杯,盈盈一笑,爽朗真誠,“以茶代酒,為你慶功!”


    說完,她先喝把自己那杯喝了,像喝酒那般一飲而盡,然後翻轉酒杯,含笑望著明曦。


    茄泄葉,無色無味,隻有若有若無的淡淡芳香,強刺激性泄藥,能在短時間內迅速加速腸道蠕動,是治療熱結積滯,便秘便堵的猛藥。


    因為藥效太猛,不到情況嚴峻之時,絕不輕易用之。


    若身體康健之人服用,會在短時間內一瀉千裏,一發而不可收拾。


    是她給明曦準備的第一份大禮。


    “多謝。”明曦微微一笑,端起那盞茶水,學著她的樣子喝光了那杯茶水。


    同樣的動作,薑玉漱做起來略顯粗魯做作,還因為喝得太快太急嘴角漏了一些,甚為不雅。但明曦卻滴水不漏,優雅美觀,一飲而盡時她仰起頭,露出修長白皙的脖頸、流暢精致的下顎線,讓人賞心悅目,忍不住想多看幾眼。


    好像沒發現別人對比兩人之後對明曦越發讚歎的目光,薑玉漱臉上噙著笑,笑容中甚至帶了幾分勝利在望的氣定神閑。


    因為明曦喝下了那杯茶水,她現在越好看,等會出醜就越丟人。


    “明曦小姐,能幫我把把脈嗎?”


    “我最近很貪睡,總是身體乏力睡不夠,不知道是不是病了。”


    她說著,就在明曦身邊坐下,同時捋起衣袖,把手腕遞到明曦麵前。


    事情進展到這裏,她的目的已經非常明顯了,明曦笑笑,搖了搖頭,“薑小姐自己就是大夫,也可以找太醫院的太醫。我今日來,隻賀壽,不出診。”


    此時,突然有人驚唿出聲:“啊!竟然不敢出診!難道傳聞是真的嗎?”


    傳聞?


    什麽傳聞?


    這一聲驚唿聲音本就不小,再加上裏麵充滿內涵的話,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我……我……”那位年輕的小姐仿佛此時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臉頰微紅,吞吞吐吐了一會,才道,“明曦小姐醫術高超,在此次和談中立下功勞,是我輩楷模,我很仰慕。卻沒想到最近有人詆毀明曦小姐。”


    “說她根本不懂醫術,說那些病馬不是她醫治的。還說從沒有人看到過她診治,因為她根本就不敢。”


    “那些人還說,如果有人求診,明曦小姐一定會想盡辦法推脫……我不信,我覺得那是造謠,可剛才明曦小姐真的拒絕了,我……我太驚駭了,所以……”


    所以沒忍住,驚唿了出聲。


    仿佛一塊石子投入平靜的水中激起波浪,眾人看明曦的眼神一下子就變了。


    薑玉漱也擰起眉頭,很詫異的樣子,“怎麽會有這樣的傳言?明曦小姐醫術高超不是公認的嗎?百和堂與禦林軍的馬醫們都說她醫術很好啊!”


    “就算大家信不過明曦小姐,也得相信裴府大公子啊。若明曦小姐弄虛作假,大公子又怎麽會讓明曦小姐住到他家裏去呢?”


    她這樣一說,眾人看明曦的眼神就更鄙夷了。


    怪不得這位明曦大夫會突然冒出來,搞了半天是攀上裴衍了啊。


    百和堂、禦林軍的馬醫、裴衍,這不都對上了嗎?


    剛才她們還誇,說她長得實在出色,得找個知冷知熱體貼疼人的夫婿來配,方不辱沒了這樣的美人。看來她們多慮了,人家早攀上了高枝,這高枝體貼的很,縱容她弄虛作假來造勢。


    其實裴衍在大家心中,一貫是那種潔身自好,風評很好的正人君子,若是換做從前發生這種事,大家是不會信的。奈何明曦太漂亮了,漂亮到大家覺得她勾搭誰都能勾搭上,她怎麽禍國殃民都有可能,再加上她剛才拒絕診脈,大家自然而然相信了流言。


    一時間,各種輕視鄙夷不忿的目光悉數落在明曦身上。


    作為當事人,明曦反而是最平靜的那個,她沒理會薑玉漱,隻問剛才那位小姐,“餘小姐,你剛才說,你很仰慕我。因為我沒有當眾診治,所以失望驚駭,才一時沒忍住,說出了流言?”


    她怎麽知道自己姓餘?


    餘小姐心裏慌了一下,又快速穩定下來,“是的,我當時太驚訝了,所以才脫口而出。”


    迅速迴憶了一下自己剛才說的話,確認沒有紕漏,餘小姐才歉意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以為大夫隨時都可以給人治病的,沒想到你會拒絕。”


    看似道歉,其實是進一步內涵明曦沒有醫術,不敢當眾出診。否則為什麽其他大夫隨時可以出診,為什麽明曦不行?


    “這不對吧!”明曦扯了扯嘴角,神色很平靜,“我會拒絕不是在你們的意料之中嗎?”


    “一個故意說出流言蜚語,一個逼我出手診脈,這不是你跟薑小姐剛才商量好的嗎?”


    餘小姐登時色變,薑玉漱也瞬間冷了臉,“你什麽意思?明曦小姐這是禍水東引,倒打一耙嗎?”


    餘小姐也從驚駭從反應了過來,她剛才實在是被明曦嚇著了,還以為她當真聽到了她們剛才說的話。


    經薑玉漱這一提醒,才覺得是虛驚一場,她們說話的時候其他人都退下去了,隻有兩個心腹守在門口,明曦絕無聽到的可能。


    心頭一鬆,臉色就露出慚愧難過的樣子來,“對不起,我知道我剛才說錯了話,讓你生氣了。可是我真的沒有那麽做。你怪我就怪我吧,別牽扯到薑小姐身上,與她無關。”


    這兩個人,一個正義凜然,一個委曲求全,而明曦一臉平靜,簡直就是沒有醫術被人拆穿了還倒打一耙、滿不在乎、恬不知恥的混蛋,讓一眾小姐夫人都很生氣。


    “等會就這麽說,你隻要咬定明曦不敢出診不敢號脈,我就有方法逼她不得不出手。”


    “你放心好了,我保管辦得妥妥的,讓所有人都聽到這個消息。”


    “嗯,這對玉鐲給你,算是謝禮。等今天事了,我就替你把這封信送到。”


    她清清楚楚,一字不錯地把薑玉漱、餘小姐剛才的對話複述出來,在兩人驚駭、其他人懷疑的目光下,淡淡道,“手鐲就是證據。”


    “進宮之前,身上的東西是要查驗登記的,隻要派個人到宮門口問一下,就能知道餘小姐進宮時,有沒有戴手鐲了。”


    目光劃過兩人,明曦繼續道,“當然,你們可以否認,不過,我還有其他證據,你們要不要聽?”


    “不、不、不!”


    她愛慕薑二郎,主動寫情書的事情若是張揚出去,他們全家的名聲都完了。


    餘小姐大駭,急得快哭了,“別說,你不能說,我求求你別說!”


    眾人震驚,萬萬沒想到竟然真是薑玉漱跟餘小姐在作妖。


    這兩個人也太卑鄙了吧!


    汙蔑陷害明曦小姐就算了,還拿她們當刀子使!


    可惜沒成功,反而還說了不該說的隱私,被人捏住了把柄。


    該!不僅惡毒而且愚蠢,又蠢又毒,活該走漏風聲被人反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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