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隘的駕駛座上,岑湘妮不得不彎著身,兩手抱住男人的頭,他還活著?!


    所以,這又是故意在整她呢吧?


    “你放開我……”


    岑湘妮扭動著腰要從他的腿上下去。


    齊喬正垂低著頭埋在她的胸口,兩手抱著她的腰,低沉的嗓音染著沙啞:“就一會兒……”


    他的聲音聽上去很不虛弱,就像是生病了一樣——


    一定是低溫症又犯了,很需要溫暖吧?


    “你又在騙我,對不對?”


    岑湘妮嘴上這麽說,手裏推開他的動作卻停下了。


    就淋了那麽一小會兒的雨。


    既然他還有那麽大的力氣把她強行拽進車,至少還沒沒病得很重,對不對?


    齊喬正沒說話,英俊的臉貼在岑湘妮的小腹上,他的唿吸緩慢顯得極為吃力。


    車裏冷氣開得很大。


    岑湘妮一身單薄的長裙睡衣早就雨淋得濕透,一塊塊緊緊貼在肌膚上,被冷水一吹,整個人止不住一下下的冷顫—


    發梢上的雨珠還一滴滴的往下掉,滲進了男人的衣服裏。


    “齊先生,我渾身都濕了,你這樣抱著我,你低溫症會更嚴重的。”


    岑湘妮想把埋在她胸下的男人推開,這樣的姿勢真的太奇怪了…


    都怪駕駛座太過狹隘。


    兩人的距離貼得這麽緊,他一開口身體的縫隙間竟交融出了一股暖流,“擔心我?”


    他聲音悶悶的,卻是那麽性感撩人。


    “想多了,我是怕你死翹翹,變鬼纏著我。”


    岑湘妮說罷,男人又再沒了反應。


    她能感覺到他的體溫很低,脖子上冰涼涼的,“齊喬正!”岑湘妮緊張的一下子捧起他的臉,男人鳳目淡淡微眯:“沒死呢——”


    岑湘妮嚇得差點哭了:“瘋子,知道自己有低溫症還淋雨,存心找死呢?”


    男人眼角勾笑:“……你不是來救我了。”


    .


    突突突。


    突突突。


    岑湘妮心跳得好快,一定是被雨淋了,淋得她腦子都壞了吧。


    為什麽為了他心跳起來


    “你說的‘一會兒’已經過了好久了,可以放開我了吧?”


    岑湘妮娜動身體,齊喬正扣在她腰後的手明顯鬆散了力道。


    他似乎真的病得很厲害。


    “你坐到副座上,我開車送你去醫院吧。”


    岑湘妮是會開車的,她伸手去開門卻發現車門紋絲不動,隻聽男人的聲音低低沙啞:“門鎖壞了。”


    怎麽可能?


    明明剛才他還好好的打開車門拽她進來的?


    “齊先生,現在不是說笑的時候,你知道低溫症發病起來有多嚴重嗎?可能會要了你的病。”


    岑湘妮抓著他冰冷的手放到他的臉頰上。


    齊喬正又怎麽會不知道自己的狀況很糟糕?


    後視鏡裏是他慘白到像具冰屍一樣的臉,那是他的藥性反應,並不是低溫症。


    換作平時。


    他的病發作之前,他一定會感覺到頭痛欲裂。


    但每逢雨夜,他的病就會毫無預警的突然發作。


    當她打著傘從樓上下來,他強烈的感到不適。


    生怕在她跟前發作,立刻翻找放在車裏的藥物,就在將藥物幹吞下去的時候,整個人一陣脫力倒在了方向盤上——


    那之後的刹那之間。


    齊喬正的記憶是模糊的。


    仿佛那一瞬間被另一個人附體在他的身上,鬼使神差的就把車門打開將她拽了上來——


    他不懂自己為什麽要做這麽不理智的事……


    如果藥力沒有立刻發揮作用,被她看到了他發病的模樣的話……


    “我沒事,我隻需要睡一會兒就好……”


    齊喬正仰頭放倒車椅。


    他就像吸血鬼一樣很快沉沉睡去。


    岑湘妮不禁掐了自己一下,感覺到痛才確信自己不是在做夢——


    岑湘妮輕輕從男人的身上越過坐到副座上的位置。


    後知後覺男人在昏睡之前貼心的將冷氣調成了暖氣……


    真傻瓜,自己犯病的時候不知道調成暖氣,卻為了她。


    岑湘妮不時不刻的凝著男人的睡臉。


    他眉頭深鎖,表情猙獰起來,仿佛被一個很可怕的夢靨封印在無法逃離的地獄裏永不休止的掙紮……


    岑湘妮很難想象這個高高在上時時尊貴優雅的男人也會有這樣狼狽的模樣。


    既然病得這麽厲害,為什麽偏執的不去醫院?


    雨勢越來越大。


    仿佛要將整個城市都吞噬掉。


    車廂裏卻如此安靜。


    安靜到岑湘妮仔細數著齊喬正的唿吸,哪怕是微微慢了一個節拍,她都會緊張得扣緊手指——


    潑了墨一般的夜漸漸在雨簾中露出了魚肚白……


    岑湘妮實在太倦,側身蜷縮著靠著椅座睡去……


    “湘妮,湘妮,醒醒。”


    恍恍惚惚的。


    岑湘妮整開了眼睛,睡眼惺忪地眨了眨眼。


    “嗯……盼?!”


    她看著蕭盼,好像很奇怪似的,突然一個醒神跳坐起來,四周環顧一圈,這不是她的房間嗎?


    她昨晚明明在齊喬正的車子裏啊?


    “我怎麽會迴來的?!”


    難不成她有夢遊症?


    或者打開始她就在做夢?!


    蕭盼一下子坐到床邊。


    捏捏岑湘妮的臉,笑得是那個眉飛色舞:“大半夜給人去送傘,順便玩車震呢你,你可真行,竟然弄到早上五點,連下地走路的力氣都沒有,還被人家公主抱著送迴來——”


    蕭盼一遍遍迴想打開門看到齊喬正一副man到爆的身形。


    卷著白襯衫袖子露出一雙精壯的小臂公主抱著昏睡的岑湘妮走進來,那畫麵簡直符合所有女人對男人的幻想。


    他到底體力有多好,竟然能把湘妮折騰到暈過去……


    “車震?!”


    顯然蕭盼肯定是誤解了什麽。


    岑湘妮發誓她絕對沒和齊喬正做任何越軌的行為,何況他病得那麽厲害,都昏睡了過去……


    不對!


    他幾時醒的?


    醒來就恢複了嗎?


    竟然抱著她把她送上樓?!


    她是睡得多死,怎麽一點記憶都沒有?


    “嘿嘿,別裝了,孤男寡女關在一輛車子一整個晚上,你可別告訴我,你們隻是在談心哦。”


    岑湘妮掀開被子下了床。


    “事實是他病了,我怕他有事所以看了他一夜,就這樣——”


    齊喬正病了?


    蕭盼腦門上打了個大大的門號。


    就她看到的齊喬正,和病人的狀態可是八杆子都打不到一起。


    “我說湘妮,該不是你病了吧?腰疼,還是腿麻呀?”


    據說體力好的男人都能把女人折騰得渾身酸爽。


    看吧,隻要和那個男人沾上關係,就是個麻煩,就連蕭盼都不信她了。


    這事要是傳到岑碧琪的耳朵裏,她不就一鐵板釘釘的小三嗎?


    .


    早上十一點。


    齊喬正一身筆挺修身的黑色西裝從會議室裏出來。


    男人雷厲風行,完全看不出昨晚剛發作過一場可怕的病……


    迴到辦公室。


    齊喬正脫掉外套扔在沙發上,邢嚴跟進來關上門,跟他報告岑碧琪那裏的狀況。


    “昨晚岑小姐打了好幾通電話過來詢問齊爺的行蹤。”


    “搪塞過去了嗎?”


    齊喬正翻閱手中的合約,心思根本不在岑碧琪的事上。


    “我告訴夫人齊爺臨時有個會議飛去了鹽城,今早才能迴來。”“嗯。”


    齊喬正無心一應。


    抬頭看邢嚴還站在那兒,目光變得犀利了幾分:“有什麽事不要吞吞吐吐。”


    齊喬正肅穆起來的氣場,邢嚴就是跟在他身邊十多年都還沒能適應。


    “雖然我這麽告訴了岑小姐,但岑小姐好像對齊爺的行蹤很是懷疑,給鹽城分公司那邊打去了電話確認您的行蹤,當然我已經提前交代妥當,那邊的人已經敷衍了過去——”


    要知道這樣的情況以前從來不曾發生。


    這一年來,齊喬正的病有時發作的很突然。


    突然的失蹤,突然的聯絡不上。


    每一次邢嚴都用各種借口搪塞岑碧琪。


    之前岑碧琪也不會多問,即便有疑心也不敢去求證,但最近邢嚴發現——


    “岑小姐找人在背後調查齊爺,這份是她請的私家偵探跟拍的資料,那個人,我已經處理妥當了。”


    邢嚴將一份跟拍文件放到齊喬正桌上。


    裏麵是一張張齊喬正行蹤的照片。


    最新的照片拍到的是他的車停靠在一棟建樓的公寓樓下。


    還有車上的男人將一個打著傘的女人拉上車,清晨的時候又親自抱著她送她上了樓……


    邢嚴跟了齊喬正十年有餘。


    他很清楚雨夜的時候,齊喬正犯起病來毫無征兆,有時甚至藥物都無法壓製病情。


    昨夜暴雨那麽大,可齊喬正竟然和岑湘妮呆了一整個晚上。


    一個先前就算計過他的女人,而且還可能是齊秋晨那邊派來的內應。


    邢嚴不明白一向謹慎的齊喬正為什麽會做這麽冒險的事。


    該不是真的像駱川打趣時說的那樣——


    齊爺和她睡出了興趣來?


    “岑湘妮背景複雜,齊爺應該對她更加小心防範。”


    齊喬正深潭般的眼神蘊得很深。


    倏然抬眸看著邢嚴的時候,不禁讓堂堂七尺男兒喉結上下一個困難的滑動。


    “出去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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